“别，我去吧，你坐着”，乔远把付晓磊按进沙发，走向冰箱，做饭他不会，微波炉还是会用的。看付晓磊脸色暗淡无光，给人久病未愈的感觉，这可不像付晓磊，他一定为了找自己累坏了。

付晓磊看乔远竟然破天荒体谅了他一次，虽然所有的疲惫都是因为乔远，付晓磊心里还是顿时被感动和感激所填满。

乔远从冰箱里的存活里选中几样拿去热了热，他没说他已经跟一个自称是他亲身父亲的人简单吃了早饭，经历了一晚还有这个早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把上一辈那几个男人之间还有他们和自己复杂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向付晓磊又叙述一遍

等他出来，付晓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泛起一片潮红。

乔远想叫他起来吃点东西，不经意手上的皮肤扫过付晓磊的额头，很烫！乔远一个激灵，又去试探了一下付晓磊的体温，真的很烫！

“付晓磊，付晓磊，你发烧了！”乔远也不知道现在要怎样，他很慌，忙乱的把付晓磊摇醒。

“恩？小远，怎么了？哦，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感觉困倦急了，听到乔远唤他还是努力睁开双眼。

“付晓磊，你发烧了”乔远又一次重复刚才的话，脸上一阵不知所措，他想，付晓磊一定是昨晚为了找他着了凉。

付晓磊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哦，好像是呢”。

“你生病了，你怎么可以还这么不着急呢，我们去医院吧，我要不要给付中博打电话”，乔远不知道付晓磊病得有多重，他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他生病时都是乔凯在照顾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乔凯好像也没有生过病，乔远诧异，在这种时候竟然都能想起乔凯来。

“没关系的，我床头的柜子里有退烧药，你帮我拿一下，我吃了药睡一下就没事了，当然如果你要向你爸爸求助的话我也不会反对”，说完付晓磊还对着乔远为了后半句半玩笑的话笑了笑。

他大概了解乔远对乔凯的微妙感情，他很希望自己会成为一直守护乔远的那个人，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希望自己利用乔远父子两人之间任何的误会，他想和乔远在一起，但是是要乔远真心真意全心全意接受他。

“怎么现在还说这个，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乔远有点生气，锤了一下付晓磊前胸，起身去了卧室。顾及到付晓磊是病号，他并没有用力。

回来的一路上付晓磊都像山一样坚强，一到家就崩裂了，乔远无奈，给他倒水让他吃了药，扶着已经不太能走直线的付晓磊到卧室的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剩下乔远坐在床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而静下来，就会不停的想乔凯，想梁靖宇说的那些话，想以后，不，他不敢想以后，他不敢想有可能没有了乔凯的以后。

第六十五章

乔凯实在无计可施，心存侥幸的想说不定乔远冷静下来已经回到家里了，到了家了，开门进去。乔凯努力的想找出任何有人回来过的痕迹，乔凯也承受不住了，倒在沙发上，眼泪从捂住整张脸的双手指缝潺潺流出……

乔凯没有叫童苫离开，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这种时候，童苫不会比他少担心一点，他不会忘记，童苫也是那孩子的“爸爸”。

童苫还是第一次走进乔凯和乔远的“新家”，第一次审视这个让乔凯变得强大，让乔远重拾笑容的空间，他俯身将又变得脆弱不堪的乔凯拦在怀里，多像以前，他也常常这样揽着乔凯的。

“阿凯……”童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叫了声乔凯。

“我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小远有可能在那个人那里”。

“那个人？谁？”

“梁靖宇……”童苫差点忘了梁靖宇这段时间有多么关注乔远，以他的个性说不定已经雇了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监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他也来了吗？”乔凯不得不诧异，可是一想他是梁靖宇，一直没什么动作，太不像他了。这么说来，童苫有些事情是瞒着他的。

“他成了秦氏的当家人，现在正着重发展这边的业务，我知道他在这边有一处住所，有可能……”

乔凯迅速起身，对上童苫有些赶不上节奏的表情“快走啊”这不是希望的希望，两人也希望它不要破灭掉。

只有梁靖宇一个人像是经历了什么灾难一样呆呆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两个人的餐具，一份早餐少了一半，另外一份，基本没被动过。

“我……我都说了，小远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乔凯不是他亲生父亲，他知道了我才是，可是他又好像不太相信……”他好像看到童苫和乔凯走进来，又没看他们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看样子，这里确实有乔远来过的痕迹。

“小远！小远！……”乔凯迫不及待的喊着乔远的名字，找遍房子里的每个房间，结果大失所望。

“你个混蛋，你把小远藏到那里去了，你说小远他到底在哪”乔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现实给了梁靖宇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又揪着衣领拎起来，还是被童苫强硬的拦下来。

“阿凯你冷静点，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小远”这时候，乔凯倒是显得不如童苫冷静。

“好，你说，小远人呢”。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跑出去了，我没有追上”梁靖宇终于看了乔凯和童苫。

“你还真是个混蛋，我早就警告过你，你还是说了，你还傻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一起出去找”童苫和梁靖宇都不知道其实乔远早就知道他不是乔凯的孩子。

梁靖宇像是突然被惊醒，外衣都顾不得穿，也没理童苫和乔凯直奔座驾而去。

“梁靖宇早就找了小远对不对，你怎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阿凯，你别生气，我怕你担心，我怕你们都太冲动，我警告过梁靖宇了，我也没想到……”童苫赶紧解释。

“如果小远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不放过梁靖宇，他一直以为和你就是一对幸福的父子，突然知道真相一定受不了……”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他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只是不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父母，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受不了，梁靖宇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乔凯没说他喜欢上乔远，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而且，也从未正视过，其实他和乔远暧昧的关系更像一对恋人

童苫太过诧异，自己一直隐忍未说的，自己一直担忧的早就不是什么隐患了，乔凯早就说出了真相，而自己还在替他隐藏，就像被卖了还给人数钱。他没再说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乔凯也一直期待着付晓磊那边会有什么消息，但那边也太过安静了，付晓磊没有说他找到乔远，也没再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消息，乔凯决定再去一次付晓磊家。

或许是以前总去付晓磊家里接乔远都轻车熟路了，就算心不在焉，还是很快就开到付晓磊家。乔凯心里隐隐担忧着，他知道乔远一直最怕失去什么，不知道梁靖宇有意无意，他或许是说了什么具有威胁性的话。

急急跑上楼，踏上第一级台阶，乔凯似乎开始有预感，在这里就能得到乔远的消息了，而且越往高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那道门里面的身影面孔门开的越来越大整个呈现出来。乔凯先是愣住了片刻，然后猛地把那个人死死抱在怀里，他用上了剩余的全部力气，抱得怀里的人喘不过气来。

第六十六章

“小远，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后面几个字乔凯因为哽咽说的发音有些不清楚了。

乔远也没想到敲门的人是乔凯，他从来就没有从猫眼看人的习惯，看到乔凯的瞬间他也愣住了，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死死抱住了。他以为乔凯会责怪他一整夜不回家，会怨他不肯报个平安故意让他担心，但是他没有一个字是责怪的语气，能听出来的只有找到他后心上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乔远暂时忘了他还在怨恨着乔凯的谎言，也回抱住乔凯，一整夜后，他从来没这么想念过乔凯，虽然只有十几个小时，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没有见面。心里所有的委屈顿时全部涌出来，眼睛开始发热，再没有别的言语，能做的想做的，就只有也同样紧紧回抱住那个人。

很久前付中博说过付晓磊神经衰弱，睡觉一直很轻，乔凯和乔远反应过来，付晓磊已经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

“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我只是不知道要不要叫你们，可是我已经醒了”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起来之后就看到两个人门都没关就在那紧紧抱着，他想叫乔远，张了好几次嘴都没叫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嫉妒的付晓磊，看到那幅画面只有种不想打扰的感觉。

片刻尴尬之后乔远想起来付晓磊还生着病，尽最大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哦，小磊，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恩，现在感觉没那么晕了”付晓磊看了一眼乔远又看一眼乔凯，想着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吧。

“额，我想你们是要谈一谈吧”看到乔远父子对望的目光，付晓磊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把房子先借给你们啦，我一个小时后回来，不要让我家被打劫哦”付晓磊努力讲着笑话缓和三人之间冷的冰一样的空气，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悻悻的退了出去。

等到付晓磊的脚步声消失了好久乔远才和乔凯对视，眉微微皱起来“爸爸……”

“你见到梁靖宇了？”乔远叫了一声爸爸就没了音，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也害怕听到会将自己从天堂推入地狱的回答，还是乔凯打破沉默，他也想知道乔远在别扭什么。

乔远听到乔凯的问题没出声沉默的点点头。

“你知道了他是你爸爸？”乔远还是点点头，这都没问题，乔远毕竟早就知道乔凯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就算梁靖宇这样一个人以亲生父亲的身份突然出现，也不会是他远离乔凯的原因。

“你昨天晚上一直跟他在一起？”

“恩”这次乔远除了点头的动作，还“恩”了一声算作回答。乔凯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没问乔远怎么遇到的梁靖宇，一个晚上，很多事情就可以改变了。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乔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来了精神，话语里第一次有了可以刺痛人的锋芒“他说了很多，爸爸你想知道哪一部分？是你和童苫叔叔，不，应该是童苫爸爸，是交往多年的恋人，还是你因为对他愧疚才收养我，还费心编织那些你爱我的谎言让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使知道了每天喊着爸爸的人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还是为他说一句爱我就高兴地找不着北……”自己也不知道说到哪句开始眼泪就出来了，感觉好难受，听到身体里“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在里面，扎的他好疼。

那一样也是乔凯不愿提及的往事，不是因为觉得羞辱，不是像当年童苫一样对自己的同志身份不敢承认。那是一道旧伤疤，虽然历经年月，可是却不曾真正痊愈，自己或别人不是故意的一个动作还是可以扯动那个伤口，原本结了痂，只要一碰还是会流出血来。

虽然已经想到乔远很可能已经知道他和童苫的关系，但是真的就这样被他极度怀疑的态度质问起来，乔凯依旧无言以对，只有胸口位置的疼痛那么明显，那么沉重。

乔凯和童苫早就分手了，其实他大可以说，我跟他早就没什么了，我们十几年前就分手了，我不爱他了……

可是现在……他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自己也从来都不确定，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真的完全放下了童苫，至少和童苫分手的时候他还做不到。

乔凯突然明白，他放任自己模糊对童苫的感情对乔远有多么不公平，他需要对其作出一个交代的人不是童苫，不是他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年。

从他在医院把他带回家中，他就必须要对这个孩子负责。他要对他的健康负责，要对他的成长负责，要对他……爱上他负责……

他是多么肯定，他在乎着这个少年，他愿意为他争取一切，付出一切，放弃一切。可他，却因为未了的过去伤害了他，而这种伤害的时限和程度，此刻又不是他能掌控了。

本来梁靖宇的话乔远将信将疑，如果乔凯毫不犹豫的说，别听他胡说，我跟童苫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者他说，我跟他是有过过去，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如果这样的话，乔远想，他一定会义无返顾的选择相信，一定会立刻扑到乔凯的怀里，一定会告诉他，是我不好，是我任性，让你担心了。

可是，乔凯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回应，他的迟疑，他脸上反复变化的纠结，都足以说明，梁靖宇说的都是真的，并且，即使到了今天，这一切，还并未结束。

当乔凯从短暂久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再看到乔远的脸，只是一眼，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乔凯出神时，乔远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等着他的答复，等待着，那份期待慢慢的演变成无法挽救的绝望。

乔远像是一只被残忍的剥了皮的小兔子又被强行植如满身的刺，他受伤，同时满眼戒备，那种不敢相信的恐惧蔓延到他周身的空气中，任谁见了都会心疼。

乔凯的眼睛好酸，他强忍着不要哭，在这个少年面前，他一直那么强大，一直是最坚强有力的依靠。看到他像害怕猎人的小动物一样防备的看着自己，乔凯心疼的想把他紧紧揽在怀里。乔凯上前一步，乔远则后退一步。

“爸爸……爸爸……原来你一直都骗我，你先骗我说你是我爸爸，后来又骗我说……说你喜欢我……说你……爱……爱我……原来都是假的，我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你”说到后面，乔远已经泣不成声，听得出，他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完整的发出每个字的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乔凯的声音很大，他扑过来抱着乔远，任他怎么捶打都不放开。

真的不想放开，可是又怕弄疼弄伤了怀里本来就虚弱的少年“小远，不是这样的，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是真的！”

“别再自欺欺人了，也别再欺骗我了”乔远听不下去，他眼里的乔凯爸爸怎么会是这么残忍的人。

“因为我是那个人养着的孩子你才要养我的吧，你并不是真的想照顾我，他才是你想照顾的吧，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是不是想着的都是他，你带我回来，想他就更方便了是吗？我不过就是你的工具，是你借以怀念他的工具！”

乔远的每一句话都想刀割一样，一刀一刀的将乔凯凌迟。表面看起来，似乎真的像乔远说的那样，不管怎样都是因为童苫才会和乔远一起生活，可是他知道不完全是那样，很多东西在后来都变了，他喜欢乔远是真的，他爱乔远是真的，只是，他从没想过他是否还是爱着童苫。

第六十七章

明明心里一直狂喊着“不是那样的”，却没有力气真正的去反驳，真真切切的是，他不想伤害乔远，乔远在哭他也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