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困难，全身明明无力，却痛的左右翻滚。

冷汗一滴滴地跌落，湿了整个床单。

我“啊！”一声，歇斯底里地喊叫出声来。

这种痛，是一整日的折磨。

09.

这三天里，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那个时候生不如死。

三天后，白衣女子来到我的厢房，给了我解药。

有些虚脱地软倒在床上，我迷茫地看着房梁。

休息了一阵，等身体好些了，我走出了厢房。

门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我先去膳房跟厨子要了一些剩饭剩菜，果腹，才走到院落里的凉亭里小坐一会儿。

休息够了，我折断枝干，开始练离心剑法。

多受罪，当练成了，也就不用受罪了。我始终秉持着快刀斩乱麻的守则。要痛，就一次性吧，我受不了慢性，或者说是永久性的

折磨。

练了半天的剑，又去膳房混饭，之后继续在花圃里练剑。

等我过神的时候，我发现白衣女子坐在凉亭里看我练剑。

我有些诧异。

她从凉亭里的石椅上站起来，说：“追进剑法练的挺好？”

我“嗯”了一声。

她说：“你要记住，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绝对不要惹宫主生气。”

我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生活，就是这般。除了练剑，便是做任务。

这世上有钱人很多，愿意出天价买人生命的人也挺多。天水宫有做不完的任务。

我在这里忍了一个月，我想知道二师兄的下落。可是，做再多的任务也无法再接近更上一层。

那一日，我在花园里练剑，白衣女人就好像往常一样，把任务传递给我。

当她要离开，我连忙叫住她。

她回头看我，问道：“怎么了？”

双唇微微开启，蠕动了片刻，我问，数月前，无数的天水宫宫众一齐出动，暗杀一个人。你可知，暗杀的是谁？

她一愣，挑起一道眉，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唇角微微弯起，我说：“我想知道。”

“这是机密。”

“……拜托你。”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她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立刻跑到花圃里采集鲜花，双手递到她的面前，泪眼汪汪地说：“告诉我好不好？”

她唇角微弯，接过鲜花，没好气地说：“是暗紫山庄的大少。”

暗紫山庄的大少？二师兄？

暗紫山庄与凤凰山庄一样，是江湖上传奇一般的山庄。曾有人说，暗紫山庄庄主一个号令，便能动弹整个江湖。

这样的二师兄为何要进入暗紫山庄？

我又问：“是谁要暗杀他？”

她不说话了。

我又去花圃里采了两团儿花束，对她谄媚地笑着递给她。

她嘴角抽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暗紫山庄分庄庄主，紫夜庄庄主。”

我道了一声谢，跟她收了七日的解药分量，便骑马走出了水月宫。

这次的人物是暗杀江湖上以毒辣为着称的蛇血王。那人的武器是玉鞭，通常与极为伙伴同行，一起游走于江湖中。

此人作恶多端，杀人劫掠样样不做，却因与武林盟主沾上有些远亲关系，到现在为止无人讨伐他。

听说，此人目前在前往襄阳的路上。

一路骑马狂奔，在日落前的陌上与他对上。

他看到我，那一张脸都笑得皱成一团儿。

冷笑一声，翻身从马上下来，我朝他冲去。

他对跟在身边的同伴说，不许插手，伤了美人儿可不好。

他抽出腰间的长鞭，轻轻一挥。我翻身躲过，再看地面，已经裂了一块。

蛇血王的武功果真名不虚传，可是，离心剑法却也是与凤凰剑法其名的武林中的一绝。

身子偏转，暗中运行内力，长剑档上了长鞭，也只是一瞬间，长剑被劈成了两段。没来得及给他们错愕的时间，剑便刺穿了蛇血

王的喉咙。

抽出剑，蛇血王倒下。一滴滴的鲜血自剑上一滴滴地低落……

我仰头望了望天，冷眼扫了眼蛇血王的同伴，转身，离开。

风吹，发上的细带忽然就被风吹走了……

刘海吹的脸微痛，右手把长发勾到了耳后，翻身上了马，一路狂奔。

这一天，江湖上忽然就有了有了这么一段传言。

水月宫有一绝世美人，白衣如雪，墨发翩飞，清冷如玉，绝美若妖。他手握长剑，削铁如泥，一套离心剑法行云流水，晃动着人

的心神。

这传言片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他们，擅自给那位绝世美人起了个绰号，无月。

当我日夜简称赶路，赶往夜紫山庄时听闻这一则传闻时，心里却在想，这人指的是谁？直到数年以后，当我在不经意见遇到了蛇

血王的同伴后，他们唤我一声无月。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个代号。

我用了三天的时间日夜兼程敢到了紫夜山庄。

入夜的紫夜山庄依稀点燃了几盏灯笼，朦朦胧胧地照亮暗室。

翻身上了房梁，高处眺望。

习惯了暗夜的眼睛依稀能找到最为繁华的一栋楼宇。

疾步走着，我破窗而入。

躺在床上的身影立刻从床上跳下，抽出了放置于床边的佩剑。

我问：“是紫夜山庄庄主？”

年过四十的庄主眯起眼睛瞪着我，道：“是又如何？”

“……看来，你就是了。”冷冷一笑，手持利剑与他相对。

房内窄小的地方并无法让我们二人施展剑法，我破了房梁非处房外，一剑剑地刺向他的要害。

为了不给凤凰山庄惹出麻烦，我下意识地用了离心剑法。而不可否认的，离心剑法与凤凰剑法我都练到了第五式，可离心剑法的

杀伤比第五式的凤凰剑法要伶俐一些。

最初是一对一，然后，就有一群护卫模样的人赶了过来。成为了一对数十的场景。

在打斗中，紫夜山庄庄主询问，“你是天水宫的？”

我不回答。

他又问，“是谁要我的命。”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会在今夜便死。”

他笑，猖狂的笑。仿若我说的是无稽之谈。

包围的人越来越多，剑刺入他人肉体的感觉已经让我麻木。

然后，是别人拿着剑刺入了我的肉体。

有些疼，有些麻木。

即使我单人的武功再厉害，与一群高手拼斗依旧讨不了好。

精神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地面，被鲜血所染红。

算上紫夜山庄庄主，还有四个存活者。我的体力，我自己清楚。撑不住了……

我以着最后的力气，割破了紫夜庄主的喉咙，便跌坐在了地上。

瞬间，剑气，杀气，向我发射而来。

我想动，可是，失血过多的身子不听我的使唤。

微微阖上双眼，我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风声飒飒，隐隐约约中，听到了雨声。

一滴滴的雨打落在了身上，我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向我射来的剑。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鞋。

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华灯。

弯月被乌云遮掩住，我不清楚他穿的是什么颜色的鞋。

从地上爬起来，我仰头望着他。

记忆中的面孔，即使面无表情，却依旧给人温柔感觉的面孔。

身体有着些微的颤抖，我扑入他的怀中，双唇微微开启，轻声地呢喃：二师兄……

他回报住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我又唤：二师兄。

嗯。

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

嗯，我在这儿。

他为我包扎伤口，之后打横抱起了我。

我说：我想你。

二师兄，分别的数日以来，我疯狂地想你……想见你……

我对你有怨，对你有恨。我不懂，你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离我而去。你明明说喜欢我……

我有着无数的怨言要说，可是，当真的见了面，我只想对你说，我喜欢你。我想你。

他轻轻一笑，叹了一口气，道：“你终是找来了啊。”

他抱着我离开了紫夜山庄。

我问他，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回答，只跟我说，把一切都交给他，好好儿睡一觉。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便睡了。

起来的时候，我处于一偌大的厢房里。

柔软的水床，清凉的触感，上好的丝被……

从床上爬起，四处忘了一遍，里面摆设着精美的装饰品。

前朝花瓶，玉观音，紫砂茶具……

又是一有钱人。

蓦然，厢房的门被推开。是二师兄。

眉眼弯弯，我对他笑。

他手端着放置着清粥与小菜的托盘放到了桌上后，坐到了床沿。

他说：“你用的可是离心剑法？”

我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下，才询问：“……你看到了？”

“……最初，没认为是你。没想到，真是你。”

“……”我沉默。

二师兄右手轻轻抚上我的脸，询问：“怎么会学会离心剑法？”

“……我入了水月宫。”

“为什么？”

抚上我的脸轻轻地摩擦，有些痒痒。我笑着说：“因为，我想见你。而水月宫是我唯一的线索。”

他轻声骂，傻孩子。

我咯咯笑出声，说，“我不傻，因为，我见到你了，不是？”

把我抱入怀中，不语。

我说，二师兄。

他说，他在。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摸摸我的头，询问，怎么了？

我眨眨眼，把夺眶的泪水逼回去。“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我。

室内，是一片的寂静。

他为我擦擦脸，洗洗牙，擦擦手，便喂我吃饭。

一口一口的，心里暖暖的。

肚子其实挺饱了，可是，被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所以，他喂一口，我总是吃。

一口一口地吃，不会拒绝。

他在我唇上点了一下，说：“不许暴饮暴食。”

我轻笑出声，道：“是你喂我，也不怕真把我给喂成猪了。”

他淡笑，随后把托盘重新放到了桌上。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他任由我抱着，不动，也不语。

我说：“下次，不要就这样丢掉我。”

不要，忽然就离开。我会不安……

只因为不安，只因为想见，我会做出许多疯狂的事……

“然儿，师兄本想家里的事告了段落，便去京都接你。”

与他的双瞳对视，我咬了咬牙，双手捏紧成了拳。

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掌心，有些微的疼痛。我说：“二师兄。”

他轻轻赢了一声。

微微一笑，我说：“……如果有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记得告诉我。”

“……”他的双唇微微开启，不语。

我又说：“千万不要，不告而别……”

10.

二师轻轻一笑，说：“傻孩子，就知道胡思乱想。”

我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可不只怎的，就是有眼泪一滴滴的从瞳孔里留下来。

我忙转过身子，躺倒在了软绵绵的被褥上，我说，我要睡了。

二师兄为我盖上被子，让我好好儿休息，便走出了厢房。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意识有些恍惚。

这天晚上，我才知道，这里是暗紫山庄。

暗紫山庄庄主重病，原本一直由暗紫山庄的二少代劳，可是二师兄从凤凰山庄回来了，一切便由二师兄掌管，而二少则是辅助二

师兄。

二师兄名唤紫玉，是正房出身。

二师兄的母亲是当代凤凰山庄庄主的孙女，而他则是凤凰山庄庄主的外曾孙。

如此一来，二师兄十岁进入凤凰山庄便也有了一个说法。

二师兄的母亲与暗紫山庄的庄主有没有感情我不知道，可当我对一丫环轻轻一笑，她就红着脸跟我说，二师兄的母亲是难产而死

。她死后不足三月的时间里，庄主便纳了小时青梅竹马为妻。

不足十个月的时间，便生下了二少爷。

她还说，二少爷小时候便天资聪慧，冰雪聪明，为人又温和有理，甚得老爷以及府里上上下下的欢喜。

她还如果，如果了一下。

我笑着询问，如果什么？

她偷眼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说，如果大少爷不是凤凰山庄的外曾孙，可能，就是由二少爷继承暗紫山庄了。

近年来，二少爷为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的老庄主管理暗紫山庄，尽心尽力的。而不可否认的，暗紫山庄的产业也蒸蒸日上。

我“嗯”了一声，便回到了厢房，继续仰头望天。

我想，二师兄一回来，便得到了二少辛苦多年得到了一切，心里不满是一定的。

而这山庄里的长老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为二师兄为主，另一派，便是为二少为主。

我住入暗紫山庄的三天，这里每日都发生千篇一律的事件。

暗紫山庄名下的酒馆，午时人正多时，用过膳的众人当众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然后有人在街景放话，这是因为酒馆的菜不干净

，害死了人。

暗紫山庄名下的客栈里，有人闹出人名。便有人说，这里风水如何如何……

日日有人踢馆子，有人闹事儿。

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暗紫山庄的生意便越来越差……

曾经一到午时便人潮如泉的酒馆，如今也是门可罗雀了。

如今，暗紫山庄的内部已有人说，二师兄管教无方，无法胜任庄主之位，应当把庄主之位传给二少。

除此之外，一轮轮的暗杀事件在频繁发生。

这些，我都是从听墙角，使美人计，再顺些有钱人的东西，从情报网里买下来的。

二师兄很忙，每次见面，他只会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不顺心的。

其实，比起这些言语，我比较想听他跟我诉说他的烦恼。可是，他什么也不说。

当我来到暗紫山庄的第四日，是暗紫庄主的五十岁生辰。

那日清晨，庄里的丫环仆役们便忙来忙去，而走去正园，还能看到一位位衣着光鲜的人进入暗紫山庄内，向暗紫庄主拜贺。

来往的人流很多。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会注意他，是因为那人有些特别。

不止是因为他的面向柔美，而是因为他与另一名男子并肩走在一起。二人之间有股暧昧的气息环绕，有说有笑，彼此的互动也极

为亲密。

这二人，应该是情人关系吧？

就好像感觉到我注视的目光，男子回过头，看向了我。然后，他扯了扯身畔男子的衣袖，双唇微微蠕动。

不久，两人一同向我走来。

惊鸿一瞥，我觉得男子很美，接近一看，便觉得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柔的气质，有些邪魅。他的眉眼，有些熟悉。

我下意识地把手抚上自己的脸。

这张脸，我看了十多年，不得不说，我们俩的面向，挺像。

男子身畔的人开口，说：“想必，这位便是大哥从庄外请来的贵客？”

“……你是？”我询问。

他的面向与二师兄的有些相似，却没有二师兄脱尘的气质，整体来说，还带着年少的稚嫩，从容貌来说，也比二师兄深刻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