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高手进化论 中——lienQ连Q
lienQ连Q  发于:2013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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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初吻就被一个轻率的打赌给夺走了。

一回神大师兄已经放开了他,得意洋洋地掀起长袍去接师弟们的赌金,「来来来,愿赌服输!」

「高师弟居然这没有防备!失策啊!」

「是大师兄的云梯纵又更厉害了,刚刚是不是在空中停留更久了啊?」

「高师弟武功这么高,怎么会闪不过,难道有暗盘!?」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故作镇定地,像是方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的,离开现场。

他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只是那是大师兄。

是大师兄,主动拥抱了他,给他一个亲吻。

而现在,是第三次的拥抱。

他闻到大师兄的黑辫子里有一点糕饼的香甜味道,混着一点稀薄药味,和当年那种洁净的味道略微不同。

或许这是一个梦也说不一定。

他梦到他终于找到了大师兄,师父可以不必再叹气,而武当也将会恢复正轨,一切都将如常。

他只想当那个,辅助掌门的位置的人就好。他不再是贫户出身的厨师之子、不需要再看人眼色讨生活,他从来没敢巴望过掌门那么大的位置,那种位置应该保留给天生就是这种命的人。

他只想做那个最靠近掌门的人、最重要的人就好。

「怎么了?」发现师弟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青年老张师父先是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到慢慢放松,虽然被强逼回来,不过这家伙毕竟是他熟悉的小师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搞成这样一头的白发,或许真的是因为操劳过度的关系。想到这里,竟忍不住有了点罪恶感,拍拍这个已经高了自己不只一个头的男人的背心,「小东,年纪这么大了还撒娇啊?」

倏地他马上被放了开来,高震东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咳,师兄有没有感觉还欠什么?我马上让人备。」

大师兄歪着头看着他,「真要我想的话……我想吃你家祖传的那个咸饼。离开那么久,最想念的就是那个!是说……你爹还、哎,是我失言了,当我没说,抱歉了小东。」

高老爹不是练武之人,不似儿子可以因为练功而青春永驻、延年益寿,几年前早已经以着普通一般人的极限年龄仙逝了。

老张就是及时明白到这一点,这才道了歉。「算了,这样就够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如果饿了的话,我即可请人办一桌好菜出来。」白发青年轻描淡写地道,「为了让武当选手能保持最佳状态,我们的厨房随时都有两组人马轮班。」

「可恶,大门派实在太over了啦!」完全自然地以古今馆一员自居的青年老张忍不住抱怨道:「你们有两组人马煮饭,我们家小元子和小柯可只有我一个耶!我一个人的厨艺可抵得上十组人马吧!」

「……堂堂武当掌门,怎可做这等事。」高震东眉头深锁,「既然回到武当,就都忘却前尘,专心自致于……」

「停停停——stop!」老张大呼一声:「我今天回来,可不是来当掌门的。我就跟你说清楚吧,你也当了二十年的掌门了,就算是代理,也老早在正牌的缺席下,自动升成正职。这时候换掌门,我看武当才会动荡不安吧!」

「不、这……」正想辩驳,话头又被抢白过去。

「而且就算师父曾想把令牌传给我,我也不一定要接吧?更何况我猜他老人家经过这些年,应该早就不想把东西给我才对。你这样做,岂不跟我一样,是个抛弃责任的人?」

「可你……」但大师兄完全不想要给他发言的机会,继续连珠炮攻击。

「我?我又怎地?实话说,我现在根本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武当人了,让我当武当掌门,只会污了这块招牌,小东,一切都跟以前不同了,你怎么还想不开呢?」

「不完全是……武当人?」

彷佛像是说溜嘴似的,老张表情有点微妙,「那个……只是一种形容词啦!总之,你的想法我是敬谢不敏,只要大家还愿意见我,跟你回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跟大家见见面吃个饭是没问题,但要我回到武当、甚至去接什么掌门之位,你就放过我吧小东,我不是那块料。」

这不是师兄会说出的话。至少不是当年的师兄会说出的话。

当年的师兄,再怎么调儿啷当、再怎么赖皮贪玩、再怎么想要逃避掌门的责任,也绝计不可能说出自己不是武当人这样的话的,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怒气横生,觉得师兄怎么可以把自己变成这副德性、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但仔细想想,大师兄根本不是这种人。

师兄……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热爱武当才对。

再想想,为何师父只是频频叹气?为何几个师兄纷纷隐退,不再管事?

多年来,他都归咎于,因为对大师兄的行为,太过于失望的缘故。

但……如果不是呢?

大师兄当年,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了?

白发青年只觉得从背脊上,有一股凉意袭上了心。

六十八

他走进大师兄的房间时,房间里没有人。

他心中一急,又消失了吗?又不说一声地,就离开了吗?

他感到心中揪紧,回头就要抢门而出,说不定还来得及追回!

「你干什么?」

他回头,见到个子娇小的青年正在解辫子,穿着全套海绵宝宝睡衣,一脸困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师兄?」

「嗯,怎么样?」

只是一个低级误会而已,他想,师兄已经答应了他,至少要跟自己回去武当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见他一直不回话,老张叹了一口气,「有酒吗?」

「嗯?」

「去,多拿几瓶来!看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什么事,都尽管问我就是了。」

酒很快就准备好了。

张镐黑发披散开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又更年轻些,就算是因为武功的关系保持青春容貌,但到这个程度也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高震东微微有些发愣,直到师兄把酒斟到眼前,才如梦初醒。

「呐,说吧。」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谈起。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他推敲着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一边的老张已经等得不耐烦,上好的茅台酒一杯又一杯喝了个不亦乐乎。

毕竟古今馆里经济拮据,平时能跟乔师父喝个绍兴就很开心了,哪知道这个吃米不知米价的师弟这么大气,一出手就是这种贵到让人肉疼的好酒。谈心机会还有很多,茅台酒却不是这么容易可以喝到!

「师兄,你……当年发生什么事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总之这是最让他介意的问题,先问了再说吧。

可是张镐已经喝到满脸通红,「欸?」

「师兄?」

「当年?哪个当年啊~嗝~~」五十度的茅台酒,用这种豪饮法,就是一匹马也要醉倒了的。青年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往桌上一趴,居然就发出长长的鼻息。

高震东呐呐无言,只能轻吁口气。

反正师兄已经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机会问。

他拍了拍大师兄的背,「师兄,上床睡吧。」

青年突然又抬起头来,一脸的防备:「我不会答应的!就算你……啊、是小东啊~」

「嗯。」

「小东啊~」张镐笑了起来,「小东就没关系。」

「咦?」

说起来,张镐这个人就是个很会偏心的人。

就像两个爱徒他偏心莫元非常多那样,当年一大群师弟当中,他确实也满偏心高震东的,因为比起那一群古灵精怪的,这么认真的孩子反而个惹人疼爱啊!

只是,当时候他非得离开不可。

他脚步不稳地站起身来,说实在的,武林高手其实是没有那么容易喝醉,不过他人在武当,多年之后的武当,又是这么好的酒,实在不想白白错过浪费了。

小师弟的样子变了很多,个性也变得越来越不有趣,可是本质还是一样的。

这个让他心情稍微愉快了一点~

他哼着歌,脚步还是颠颠倒倒,小师弟的手很快就过来搀扶他,他觉得有点好笑,就算他跳起舞来也不会跌倒的。

可是小师弟的手和怀抱,真的是蛮温暖的。

身在古今馆,老张从来就不是吃素的修道人。

如果是小师弟的话~

他藉着酒意,喔呵呵地笑出声音来。

少侠擂台的复赛,比的是团体赛。

以四人为一个单位组合,可自行组队,因此,多数队伍都会选择和自己门派,或者有结盟的门派选手一起组队。

一共一百名的选手将被分成二十五组,每组四人当中又会被两两搭配,上擂台与他组搭配对决,比赛采综合成绩计算制,华会裁判将就「胜负」、「默契」、「招式运用」三种分数做综合计算,其中「胜负」占百分之五十,「默契」和「招式运用」则占了各百分之二十五。每组四人的成绩将加总成该组的总成绩,分数最高的七组共二十八人,即可进入单淘汰制之决赛。

而能进入前二十八强的参赛者,基本上就会藉由华会公布的讯息,陆续接到来自各行各业、世界各地的委托了。

古今馆的参赛弟子莫元和柯亦宣,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少侠擂台的门派,但因为「关系」良好的关系,很快就找到组成小组的队员。

崆峒派的程亚捷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和古今馆的两位,以及四师兄常敬之一起划入小队当中。

程亚捷的五个师兄当中,大师兄和二师兄老早就表明不参赛了,三师兄这一次也被招募为工作人员而不予参赛,因此,参赛弟子当中最有机会夺冠的,就是也是去年冠军的四师兄常敬之、季军的五师兄汪典,以及最近进步飞快的小师弟程亚捷自己。

一般来说,为了能让自家门下弟子能有更多机会,崆峒这几个突出的选手,应当要带着自家开枝散叶出去的弟子们一起比赛才是,毕竟成名者越多,对门派的实力和名声就越有帮助。

不过崆峒领先其他门派,已经多年,对掌门梁乐水来说,他有更有兴趣的东西。

今天穿着亚曼尼宝蓝色西装的掌门,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唇上的小胡子,一边仔细观察镜中自己的仪容。腰身窄而合衬,裤管刚刚好盖住手工订做皮鞋的上缘,鹅黄色的领带跳而不抢,镶着翡翠的领带夹和袖扣则贵气而不俗气。

他并不是自恋者,他只是认为,对外表的仔细,展现出来的,是对自己的尊重。

他并不是普通人。

他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崆峒派的掌门。在他的手上,崆峒派被壮大到足以独步武林的声势,少林武当这些历史悠久的门派,全都跟不上他经营的手段,最多只能发发观光财,赚赚劳力钱罢了。

他不同。

他已经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看过太多人事变迁、潮起潮落。他知道必须跟着潮流走,只有进入「表世界」,武术,才有存在的价值,才不致于真的变成濒临绝迹。

事实上,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华山论剑和少侠擂台,都已经变成商业经济价值大于武术义理精神的活动。

而他,就是坐在那最颠峰的人。

人生到达像他这样的高度,几乎是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权、钱、势、色,都是手到擒来,就连他收下的六个弟子,每一个都足以名动整个武林。

他的人生几乎没有遗憾了……只是几乎。

他这一生只有一个遗憾,一个得不到的人。

不过,也近在眼前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接着就只要……

「乐水。」

他顿了一下,回过了头,「兄长?」

「今夜……」声音轻轻地,「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的。」

他下意识拉高衬衫的领子。

不知怎地,他愉快的心情,被稍微打了折扣。

能和学长及学长的师兄同在一组,令莫元感到安心不已。

四个人约在赛场附近的咖啡店里,讨论分配搭档的议题。

「当然是我跟小元……」小柯理所当然的发言还没有落下,就发现自己好像被白了一眼,「啊、当我没说……」

眼前三个对象,一个是把他当成妨碍者看待的优等生学长,一个留着一头黑人般的发辫,虎目厚唇,一来就一脸无聊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可爱善良友善的小元同学最棒啊!

「莫元和我,师兄和小柯。」程亚捷主导了发言权,他的四师兄常敬之自然是没有意见,莫元也没有意见,柯亦宣同学只好放弃挣扎,天性乐观的他,主动伸出友好的手,「常……先生?请多指教。」

男人挑了一下眉头,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拍了这大个子的手背一下,「江湖人称『无常』,叫我无常吧。」

「无常……哥?」小柯犹豫地道:「这要叫可以吗?」

「可。就这样吧。」男人长腿一伸,站起身来,「我先走啦师弟,约了人~」

「四师兄!」程亚捷不满地站起身来,「明天就要比赛!」

不过对已经走职业好多年,而且还是去年的擂台冠军的男人来说,实在是有点认真不起来,尤其他和老五早就打算,要稍微放一点水(但绝不可以被发现)给这个自尊心很高的小师弟,好早日摆脱这个大拜拜式的比赛……「哎,小师弟,放心吧,我会罩着那小子的……姓……小陈是吧?」

「是小柯……」

「哎,就这样罗~」男人拍拍小师弟的头,「你也知道我难得可以回家待一阵子,总得和『朋友』聚聚嘛~」

程亚捷脑中闪过几日前闯入客房时,看见的床上披散的金发,咬咬下唇,「嗯。」

「走罗~小柯同学,也请你多指教了。」

「嗯、嗯嗯……」小柯嘿嘿笑了一下,对于明天的比赛,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那一夜,高震东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的大师兄喝醉了酒,一边跳舞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他的舞一点都不性感,类似欧巴桑会在公园里跳的那种土风舞或韵律舞,可是又结合了一点太极的姿势,无论如何,他边跳就边把海绵宝宝的睡衣脱掉了。

他只能像是被点穴一般地站在原地,他以为自己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大师兄,不过如果现场有镜子的话,他会发现他的表情意外的压抑。

大师兄不仅脱掉了宽松的睡衣裤,就连那条洗得雪白大概已经穿了十年有的松垮垮裤衩,也被脱成了一个麻花的形状,默默地在床脚边卷曲。

「小东啊~为什么站在那里?」大师兄光着屁股坐到床上去,满脸都是酒意的通红,「过来啊~~」

「呃……」他感到却步,「还是……」

「小东东,你都已经是一派掌门了,怎么还这么婆妈啊?」

他在江湖上,可是人称铁面掌门高震东,只要是事关侵犯武当派的话,他下手之狠辣,出招之无情,都是让对手或阴谋者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保证。而也打从他接下掌门之位后,武当派虽沿袭过去的所有规范,可坐掌门位的人一旦不同,稍微略嫌悠闲的武当,也渐渐转变成严肃自制的武当了。

无论如何,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不曾有人这样亲昵地喊他的名字。

他迟疑地走了过去,大师兄成太字型躺在床上,从头顶到脚趾头,都毫不吝惜地让高震东看了个清楚。

「大师兄……」

「小东东,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

「呃?」

「快点脱掉上床来吧~」

「大师兄?」

在床上的张镐一点也不性感,用手撑起头斜躺着看着他,「小东东,大师兄的话,你不听了吗?」

大师兄真的喝得很醉,而跟喝醉的人,基本上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

高震东大可以把这醉鬼丢在房间转身离开,反正喝成这副德性根本也不可能走得了。

「小东东再不过来的话,嗯……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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