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要反驳,但是被他瞪了回去,“你敢说与我没有过肌肤之亲?”
他说的是溺水那次还是被他强吻那次?
我的沉默被石舒当成了默认,他继续脸色不善,“我们有要事在身,请别来添乱。”
“我哪里添乱了?”
“那你是武林高手还是世外高人?”
“如果我说我知道尚方宝剑的下落呢?”
“不可能,当年姜尚书只把尚方宝剑托付给了一人,除了那位大人与我,世上再无人知晓。”
原来如此,这下可以肯定在石舒背后的人不是父皇了。
柯尚书继续跟石舒抬杠,“我说了如果。”
“哼,如果你知道,别说同行,要我舍命保护你都行。”
“也就是说,如果我一无是处,你就冷眼看着我被杀?你知不知道‘势利’两个字怎么写。”
“势利?连小孩子都知道。”石舒又拿出一锭银子送到那小孩面前,小孩用最快的速度抢过银子,他得意道,“人的本性而已。”
柯尚书向石舒投去欣赏的目光,完了,这两个是同类,他们撞到一起周围不知道要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不是有要事吗?”我提醒道。
柯尚书应了一声,向那孩子走过去,动物喜爱他,小孩子好像也不怕他,他直接问:“你看到了什么?抢你东西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是个女人,手背上有蝴蝶,身上配着两把剑。”孩子干脆的回答。
“应该是天华教的人,从这里往东行,大约五天的路途。”石舒说。
我点头。
柯尚书带了豪奢的车队,说是来拜访某位高人的,但是既然撞见了我,就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硬是要与我们同行。
把孩子送回城后,我们向东行进,因为带着车队,速度比原来还慢。
慢一点倒也算了,问题是经过某个镇的时候柯尚书正好顺路去拜访别人,硬是拖着我们绕了远路。
他要拜访的是一个叫“秋习”的大夫,秋习才十岁出头,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他住在偏远的山上,每个月会下山一次为山下的人治病,我们直接去了他的住所,他刚好不在。
柯尚书不客气的进了他的木屋,翻开散乱在桌上的本子。
片刻过后。
“妙!妙!妙!!”柯尚书激动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学猫叫,有时候真不想承认我认识他。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本本子,他激动的看着我傻笑,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出口就成了一声“喵”,以前还真不知道他激动了会变猫。
我看着本子,上面不就是一些药剂的配方?
一会,秋习回来了,柯尚书看到人家就扑上去,不停的“喵”,差点把人家小朋友吓死。我在他头上敲了一拳头,他才变回人样。
“咳”他清了清叫哑的喉咙,对秋习说:“我想请你来礼部……”
“我不想当官。”
“当官不过是个名分,你还是你。你非常有才能,但是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研究进展是无法与宫廷相比的,人的一生很短暂,这样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你的天分。礼部持有宫中的秘术;药材,助手,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柯尚书说。
“我要你全部的俸禄。”
“没问题!”柯尚书一口答应下来,礼部的钱估计也是这样被他给流走的。
秋习看了我一眼,突然改了主意。
“俸禄就算了,我要他。”秋习指着我说。
“不行。”柯尚书爽快的拒绝。我一拳头敲过去,说得好像我是他的一样,就算你说行,你给得起人家吗?
秋习没有坚持,反而问我:“我可以给你把脉吗?”
我好奇着伸出手。
他像模像样的在我脉搏搭了一会,说:“给我几滴你的血。”
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我吓得拔腿就跑,退到墙角。
“你身上可能被下了药,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药。”秋习边说边碾碎一些药草洒到杯子里,再倒上水,走到我面前,“把血滴在里面。”
他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他也没有对我说谎的必要,我用佩剑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把血滴进去。
血接触到水立刻变成了蓝紫色。
“这个药在你身体里停留了很久,依你的年岁来看,恐怕刚出生不久就被下了药。”秋习看向柯尚书,“你就是礼部那个柯奇?这药是出自你手?做何药用?”
“呵呵呵。”柯尚书干笑两声,瞄了我一眼,摊开双手回答他:“你不想被捉九族就别问了。”
父皇啊,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秋习对我很感兴趣,就结果而言,路上又多了个累赘,那个累赘还用看白老鼠一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们继续前行,路上到处是有关尚方宝剑的流言,也不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
到了天华教,我们在附近的城里停下,由我、枫儿和菊儿三人潜入,怎么说我们的武功在江湖也算上乘的,顺便说一下喻风那个武学天才做武林盟主大概也绰绰有余了。
我们在天色暗下后潜入,分头寻找被掳走的两个人。
我习惯走屋顶,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御史菲菲。
她穿着几乎透明的衣服依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另一个女人一边骂她“贱人”一边冲过去,但是还没碰到她就被男人一巴掌甩了出去,周围的人纷纷上去搀扶,叫那女人“夫人”。
“不要脸,抢别人老公,狐狸精!”那女人像个泼妇一样喊。
“有本事你把他抢回去,男人最讨厌你处处管着他,你这个样子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到底谁贱……”
菲菲的话还没说完,我脖子边突然穿过一把飞刀,是隔着屋顶穿过来的,内功之深厚,再偏差一点我脖子就穿孔了。
还好这时候边上一只野猫嚎叫了一声从屋檐跳下去。
我不敢再看了,赶紧开溜。
顺着这个方向搜索,我找到一间装饰比较豪奢的房间,可能是教主住的地方,不知道被偷走的玉佩会不会在这里?
一般来说玉佩是随身佩带的,但是如果玉佩和沾了父皇的血的剑同为钥匙,两者被放置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高。
我潜入房间。
还没来得及搜,刚才那个男人的气息又接近了,他和菲菲正往这边靠近。
完了!
现在不管是从门还是窗户出去都会被逮个正着,我和他的武功差了一大截,被抓到可不是好玩的。我施展轻功,跳到房梁上屏住气息。
男人一进门就抬头与我对视,可能在外面就发现我了。
他从花瓶里抽了几朵花往我这边丢,那些花茎都像剑一样刺进房梁,我为了躲避而跳下去,还没等我着地,他就笔直冲过来,一把揪住我。
“嗯……”菲菲轻微的呻吟,撩人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了我和那个男人的耳朵,男人笃定的抓着我,回头看向菲菲。
她很难受的跌坐在地上,不断用手摩挲身体以解除痛苦,这画面只要是个男人看到估计都会把持不住。
“刚才的茶……嗯……被……嗯……下药……”菲菲边说边继续搔首弄姿,那男人按耐不住点了我的穴,把我像东西一样丢在地上,跑去安慰他的爱人了。
他不杀我大概是想问我潜入这里的目的,但我实在很希望他能好心点点了我的睡穴,这样在边上欣赏别人欢爱绝对是变相的刑罚。
那两个人肯定是把我忘了,做得越来越投入,男人忘情的嘶吼,声音里透露着原始而至高的愉悦,他完全没想到菲菲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一刀。
利刃刺入肉身的声音非常清晰,撕裂的声响后,房间里再也没有一点动静,连呼吸声也没有。
“菲……菲……”男人不敢置信的低语,本能的用内力把菲菲震飞出去。
他们享受的功夫我早把穴道解开了,我接住菲菲,替她挡了两下男人紧接而来的攻击。
“为什么!”男人吼叫。
菲菲用残酷的微笑回答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疯了一样大笑,胡乱挥剑,这个力道我实在支不住,只好护着菲菲逃离那里。
我带着菲菲到事先约好的地方和枫儿、菊儿会合。
路上,菲菲拿出玉佩交还给我。
“伤了皇上的剑和礼部的文书在密室里,暂时拿不回来了。”她说。
“……”
“看不惯?”
“不,你很厉害。”至少你的做法对我来说是非常有益的。
“……殿下,你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人总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同,但是要所有人都互相理解实在是太困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或许就是意志之间的战争;欢爱不过是控制人心的一种途径,也是战争的一种方式。”
不愧是礼部出身,照她这种说法柯尚书就是人生赢家了,连父皇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目的地,菊儿、枫儿和那两个被救出来的人都在,我们到城里与柯尚书他们汇合,立刻启程向石棺出发。
第二十七道雷
本来,我瞒着父皇出宫是想试探他的,他不会不知道我是自己要离开,可是还没试探到他,我先把自己给试出来了。
柯尚书之前只说我走后父皇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根本没告诉我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父皇派人暗杀了隐匿起来的丞相,各势力之间的平衡被打破,远在西北的曦光皇叔蠢蠢欲动,朝中,姜尚书留下的残党也施压逼父皇退位,江湖上更是有人与官吏勾结,为非作歹。
天华教这次的所作所为足以构成父皇出兵的理由,但这是“江湖”和“朝廷”的问题,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几乎都是皈依朝廷的走狗,至于邪教,巴不得天下大乱,所以父皇若是出兵,定会演化成双方的表面征战,那样只会让现在的形势乱上加乱,给小人可乘之机。
有一点柯尚书说得很对,父皇的脾气变得暴躁了,在菲菲向父皇通报天华教一事的第二天,他就要派兵剿灭此教;此举当然遭到了众臣的反对,可父皇仍一意孤行。
这也正成了曦光皇叔起兵的最好借口。
菲菲和柯尚书在我的要求下都没有对父皇提起过我。
知道父皇的处境后,突然很想回去,我提起笔想给他写些什么,可是无从下笔,犹豫了很久,最后只挤出四个字『保重身体』。
父皇很快给了我回音:『朕的身子早被你气坏了。』
我突然很怀疑自己的离开被他大肆利用了一番,其实父皇能把这微妙的局势维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像成熟而甜美的果实总有一天会腐烂生虫一样,在久远的安逸下,人心也渐渐腐朽了。
至少现在这种局面不是父皇继位后短短数十载就能形成的。
我们向石棺行进,一路上又遇到不少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队伍越来越壮大,麻烦也越来越多,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到了目的地。
非常巧合,我们在石棺前遇到了另一行人,带头的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别人不知道“她”是谁,我和菊儿、枫儿、柯尚书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这不是我家皇弟喻风么?他什么时候染上这种“嗜好”的?
带头的美人冲我微微一笑,在场所有人,不管男的女的都齐齐向我射来刺眼的视线,这混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喻风旁若无人的走到石棺前,拿出一块红色的月牙形玉佩放入槽孔内。
想到父皇曾经接触过丞相给我的玉佩,我自嘲一笑,没有再想下去。
冷灰色的岩石被红光照耀成暖色,机关运转,锁孔边展开一束白色的草叶。
“七色草!”柯尚书和秋习两眼发光,差点化成野兽扑过去,我一手一只把两个“狂人”拎了回来,他们就这么冲过去肯定被喻风毫不留情的砍两刀。
喻风没有被这边的骚动影响到,在自己手上划出道口子,把血滴在纯白的草叶上,石门“轰轰”的开启了。
这下所有刺眼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而且其中一位皇子长得美若天仙。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面临着下巴脱臼的危机,有的索性夸张的吐了血。
这祸害果然害人不浅!
我在石门要关闭的当口,那些人还没回过神的间隙跟进了石棺。
喻风没有理我,自顾自往前走。
路上有许多机关,我发觉自己躲得比他还顺,真该谢谢他多年来的“赐教”。
再次不小心触动一个机关,无数箭矢从八方射来,他一边挡住一部分箭一边往后退,总觉得他的动作有点迟钝,我多管闲事的到他身边替他挡下另一边的箭。
“你受伤了?”我问。
他不理我,继续往前走。
“不说算了,你最好再大意一点,我再卖你个人情,以后别忘了还。”
对付他这样自尊心高到离谱的人激将法是非常有用的,话虽这么说,他的反应稍微有点超乎了我的承受范围。
喻风突然停下脚步,撕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是吧?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的话!?
我被他的气场吓得后退一步,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我本能的拉住眼前的东西,当然,我眼前只有一个活人,就是他。
还好他的功力比我深厚,反倒把我拉了过去,因为冲击力,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扯烂了,我搭着他半裸露的肩膀,鼻尖顶着鼻尖,这姿势要是被谁撞见了我铁定被他丢进河里去喂鱼。
见他眉头动了一下,我很自觉的松开他,往边上挪开两步。
“这身衣服不方便行动。”他转身继续前行。
谁让你穿女儿装的,自作自受。
我忍住吐槽,管住不自觉往某个地方漂移的视线,安份的跟在他身后。
安静的走了一段路,喻风难得的开口了,“我不会把剑让给你的。”
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还补充了一句很不中听的话:“就算你像只狗一样跟在后面也没用。”
我压下要动手的冲动。
“我不会跟你抢的。”我说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停下脚步,“有了皇叔叛变的先例,我得到权力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我太了解喻风了,他会这么说出来就表示心里还有疑虑。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跟着他停下,攻其心志,“我相信你。”
也不知道是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突然拔出剑指住我的喉间,像是在蔑视着我说:“如果你能做的只剩下盲目信任,就让我在这里断绝你最后的希望算了。”
我知道以喻风的性格,架在自己脖子的剑随时可能砍下来,可能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太多了,我的紧张感在他面前不怎么灵敏,甚至觉得死在他手里并不是件坏事。
“‘如果不想怀疑那个人,就彻底信任他,让他在背叛你的时候内疚死。’这是柯尚书教我的,看起来对你好像没什么用。”我干笑两声,“但是我的确选择了彻底相信你,相对的,如果你背叛我,就算我下了地狱也会爬上来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