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君谦韶隐隐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心里自是挣扎,不过为得西楼之心,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而且那些个人近来也越发张狂是该换些听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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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染病之事,后宫中人自是知晓,却是未有人前往探望。一来风毓宫若没有君谦韶的旨意不得随意进入。二来这后宫中人即便来探望又有几人是真心呢,大多不过是来幸灾乐祸的。不过月苜蓿却很是担心,后来让君幕璃去看望后得知西楼已经好转,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可叹自己虽知道西楼的存在,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看望,只得偶尔让君幕璃去那儿转转。
君谦韶因西楼之病而派遣裴衍好好彻查。自此后宫掀起一番惊涛骇浪,牵连出一大批宫妃奴才。这之中为首的自是司徒玉和上官宁。
两人大难临头却是不该狂妄之心,还道自己父亲怎么着也是辅佐君谦韶登基的功臣,却不知‘功高盖主这一前车之鉴。
司徒玉和上官宁因暗害凤皇之罪被处以极刑,其家人也因连带作用而派满门抄斩。这事两人才知大难临头,却是为时已晚。
而午门处,即将被斩首的司徒明和上官青这时才明白自己投错了主,识人不清,那君谦韶分明是头白眼狼。只是当寒刀斩脖时,一切早就是命数了。
待此番彻查终于平息后,朝中却是依旧一片低沉,众臣在君谦韶面前也越发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查惹来杀生之祸。
而当初与司徒明和上官青一同辅佐君谦韶的瞿录更是胆战心惊,多次上书欲告老还乡却是被君谦韶回绝了。万般无奈下只得称病待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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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沽御朝野这般风云变幻时,西楼却是依旧慵懒地靠在床头,由着妖隐替自己把脉。妖隐无奈摇首,好言劝道,“你要是再胡来,这身子怕是当真调养不好了。”
“呵呵,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心里有数。这药剂放多少,我还是有分寸的。”
“西楼,你老实告诉我,既然这药是你自己放的,那君谦韶查的时候又是怎么查到司徒玉和上官宁那里去的呢?”这一点,妖隐是如何也想不通,着实有些好奇了。这玩弄阴谋自己也算是个行家,不过在西楼面前似乎相形见绌了。
“隐,我可没说这药剂是我放的哦。”音落,看着妖隐明显一愣的表情,西楼有趣一笑,“药本来就是他们放的,只是我喝药的时候喝得适量而已。而且君谦韶本就有意要除去这两人的父亲,此举谁获益更多还是未知数。”
“知道药中有毒你还喝?西楼,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
“君谦韶此人多疑,我若不来真的,又怎么骗得了他呢?”
“你啊……”妖隐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西楼这种以身试法的手段还真是可谓用得其极。“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找那个瞿贵妃下手吗?”
西楼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妖隐一眼,“你还真以为我这是在上演后宫传呢?这瞿贵妃他爹胆小怕事得很,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倒是不用多此一举。我看接下来我该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然后再另寻机会,先将你送出宫去。”
“怎么?若是你病一好,君谦韶就要将我杀人灭口吗?”妖隐挑眉,显然有几分不信——不是不信君谦韶不会杀自己,而是不信君谦韶杀得了自己。
“隐大美人别在这时候惹出些什么事端,您啊还是安安生生地出宫去吧。”西楼很夸张地叹息道,惹来妖隐一串笑声。这种紧张的时刻,也只能彼此寻些开心放松放松心情了。
第62章:默化
盛安十四年五月,沧澜内乱总算得以平息,拓跋率军班师回朝。君谦韶携西楼亲自于城门口相迎,颁旨犒赏三军。
沽御国举国欢腾,西楼却是皱眉不语,因为得知消息大盛还未攻下南唐国都平阳。听闻平阳城易守难攻,大盛久攻不下,两军已经僵持月载。如此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取胜。西楼甚是担忧。
而当西楼愁眉不展时,青苑的心情也同样低落。
数日不曾见得青苑,西楼难得想到去名苑宫看看他。想来都是青苑来自己这儿走走,倒是从没自己上门去看看他。怎么说也是同盟关系。这般想着,西楼便施施然地朝名苑宫而去。
刚踏入名苑宫内,西楼便见青苑正倚在桌边自饮自酌,神情看起来很是惆怅。想来沧澜那边定是死了不少人,他心情沮丧也是情理之中。
大概是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青苑抬头回眸望去,见是西楼,淡淡一笑道,“四殿下,请坐。”说着又自顾自地酌了口酒。
西楼缓缓来到了其对面落座,也不劝酒也不言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青苑。青苑又喝了几杯酒后,才苦涩一笑,“他死了。“声音轻轻如呢喃,听起来有些飘渺,有些伤怀。
“原来我心里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啊。”青苑有些迷蒙地看着西楼,“四殿下,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西楼不语,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眼前的青苑,西楼也不知能说什么。该安慰吗?似乎也无济于事。而且自己又以什么立场去安慰呢?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一直利用这一点让他死心塌地地为我做事。可是从始至终,我似乎也没有对他有任何表示过啊。”
“四殿下,你知道吗?对于沧澜的皇宫,我没有半分留恋,更谈不上什么好感。沧澜的皇宫是个阴暗的地狱,每天都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几乎每天总有人死或者有人失踪。想要在那样的地方生存,是在不容易啊。”
“父皇贪色,宫妃众多。我的母飞不过是个被他看中的民间女子——没有什么权势,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这般无依无靠地在那样的地方生存下来谈何容易?好在上天给了我这副好皮囊,所以我先学会的不是其他,而是如何以色侍人,从而得以生存。可笑的是,我这千人枕万人睡的身子,偏偏没有被他碰过。”
“他,权臣之子,惊采绝艳,名满沧澜,却生生看上了我。都说红颜祸水,美人祸国。遇上我,他也注定是在劫难逃了。冷逸啊,冷逸,我当你有多强,原来还是会死的啊。”青苑不禁好笑,笑着笑着眼泪又夺眶而出,举杯再次一饮,却是没了酒水。
扔了酒盏,弃了酒壶,青苑起身有些摇晃地来到西楼面前,双手搭在西楼肩上,眼神定定地看着西楼,认真地问道,“四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西楼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个字。青苑挑唇一笑,摇首道,“四殿下,好定力啊。如此能忍,如此能等。那么若是大盛的皇帝出了事,你还会不会如此镇定呢?”
西楼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是依旧坦然自若地说道,“若是那样,也许我也会如你这般。不过发完疯后,总要从长计议。若不然那人就真是白死了。”音落,西楼起身踏步朝外而去,即将迈出宫门之际,淡淡道‘“青苑殿下,逝者已逝,还请节哀顺变。”说完,西楼离去。
青苑颓然倒地,有些呆愣地看着地板出神,久久苦涩一笑。的确,悲伤又有何用,终究要振作着从长计议,如此才能对付得了君谦韶啊。
西楼从青苑那边出来的时候,心情也不甚好,本就因为大盛那边的情况而担忧,如今被青苑这么情绪一带,反而越显烦乱。
抬头见五月春光烂漫,却是有些刺眼得温暖。西楼摇首苦笑,心境不同,感悟自是不同。若是月重天在自己身边,自己定会有心情来领略这般大好风光。
西楼心里如是想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人。此人乃是沽御战将拓跋,亦是君谦韶倚重之人。这拓跋对沽御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猛将。若是能够除了此人,定对大盛有益。只可惜此人行事素来谨慎,又没什么不良嗜好。若派人刺杀也没什么把握。要除掉还真得好好想想法子啊。
“末将见过凤皇。”西楼心里这般琢磨时,两人已经迎面碰上。见拓跋行了礼,西楼也示意性的摆了摆手,便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而行,却是没有忽视那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拓跋此人自己是除定了。
西楼边走,心里边琢磨着该如何个除法。可是思来想去,以现在自己这般处境似乎也使不上什么能力。而且这拓跋要是真有那么好杀,也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这般想着,西楼着实苦恼,思前想后,怕是只能由自己亲自动手了。不过毕竟身子几番折腾,即便功力恢复了,对付这个拓跋怕也是很吃力吧。
到底该怎么做?西楼回到了风毓宫内,索性遣走了奴仆,独自一人坐在琴架前,两手搭上琴弦,漫不经心地拨弄。
“四殿下在想什么烦心事?”妖隐的声音从殿门口传了进来,听在西楼耳中煞是舒坦,也让西楼不禁感叹此人好强的内力。
“隐可知拓跋这人?”
“来此之前,倒是听你父皇大致说起几人,其中便有这拓跋。怎么,你在想着如何对付拓跋吗?”妖隐说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西楼对面,接着继续说道,“若真如此,我就劝你别多费心机了。你父皇说了,这人他自会想办法的。”说着,妖隐眼神定定地看着西楼,语重心长地说道,“西楼,不要怀疑你父皇的能力。”
西楼挑眉一笑,信手弹弦,“隐,我从不怀疑他的能力,我不过是想让自己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已。你不知道,和他在一起,我又有多少压力。”西楼似叹息般一言,换来妖隐微微一愣。“要想与强者并驾齐驱,你就必须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我不在乎历史上是否能留下西楼一笔,我只在乎我是否能助他成就天下霸业。”
“曾经在秦淮东方隐曾对我说‘天下霸业,唯君所能’。那是我以为我将是成就这霸业之人,而今我才明白我将是推动这霸业成就之人。你信吗?如果没有我西楼,这霸业说不定还得晚上三十年呢?”西楼玩笑一言,却不知历史本就不容改变。
妖隐却是没有将此话当成玩笑,而是就事论事地说道,“其实你父皇有时也很懒散。只要大局还维持得了平衡,他也就懒得多动一分了。就拿北诏一事,若不是北诏先动,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攻打北诏。”
“所以依你之言,父皇很需要我这样一个动力,才能尽快成就天下霸业了?”妖隐闻言点头。西楼含笑不语。
“西楼,拓跋这人,你就无须多虑了。我看你还是想想如何让君谦韶离你远些吧。这样下去,你早晚失身啊。”
西楼眼角略一抽搐,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妖隐那夸张叹息的模样,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这身子已经快痊愈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让脱身的好?”
“呵呵,这个你父皇早有安排了。其实你父皇派人联系你,还不如联系我来得方便哦。谁让君谦韶离你这么近呢?”
听到这话,西楼也懒得与他再多争讨这些,只是急着问道,“父皇派人联系过你,那么大盛和南唐的进展到底如何?”
“你觉得应该如何呢?”
“我觉得以大盛的能力应该攻得下一个南唐。”
“呵呵,既然西楼已经清楚了,有何许多问呢?”
“我要的是个确切的答案。隐何必再卖弄关子呢?”
“不是我要卖弄关子。是你那父皇有言在先,让我不必那么急着知会你。”
“为何?”西楼不解。既然要里应外合,那么难道不应该相互商量沟通吗?月重天这般瞒着自己,究竟何意呢?
“还不是你父皇气你没随他一同离开吗?别看他那日走得洒脱。若不是爱极了你,他定是不顾你意愿强行带你离去的。”西楼闻言失笑。
妖隐继续说道,“其实沽御扫除沧澜余孽不久,大盛就已经攻下南唐。你父皇也早就带人再次向沽御而来。现在在大盛皇宫内的其实是太子。”
“你的意思是这段日子大盛的表象不过是做给有心人瞧瞧的?”
“正是。”
“那么父皇现在在哪?他此番来沽御又是为何?”
“刚然是为了救我啊。谁让我是他朋友呢。”“妖隐笑而言道。西楼彻底无语。妖隐都这般说了,自己还能再追问什么呢?
“西楼,与其想着如何对付宫外之人,不如想想如何扰乱这沽御皇宫吧。”
“既然父皇让我不要想着如何对付拓跋,那么我就按着下一步做吧。”西楼若有所思,继而问道,“你何时离宫?”
“快了。”妖隐简单地回了两字。而他没有说的是待他离宫之日不久,大概也就是月重天即将掀起风浪之时了。
第63章:变故
近日来,君谦韶总感心绪不宁,隐隐之中总觉得会生出什么变故。也许不拔除大威这个眼中钉,自己着实寝食难安。但是有西楼在,又该如何做呢?
虽说沽御皇后能随君掌管朝政,不过西楼却从来没有与自己一同上朝过。显然他对于朝政兴致缺缺,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也甚少。
也许自己可以瞒着他将大威一举夺下。毕竟大威还在与南唐开战,若是此时沽御派兵出打,更加胜券在握。
不过要打大威,总得师出有名。那么该找个什么借口呢?君谦韶如是想着,眼神一眯,忽而想到一人,也许从她下手自是最好。
每年五月中旬,沽御祖制规定,必须由后宫上位的妃嫔前往神雨谷祈福,而且必须是男子。沽御气候不必大威,过了五月天气就有些炎热了。每年各地因干旱而逃荒的饥民亦是不少。所以祈福求雨自是必要。
往年都是由上宫宁前往祈福。今年上宫宁被处死,而且后宫男子品级最高的已是皇后莫属。所以这祈福的任务就落在了西楼身上。
西楼接到圣旨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其他表态。神雨谷是什么地方西楼不在意。既然是沽御的祖制,西楼也只有照办的份。原本以为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地事,却不知这事后却又是一番阴谋。
西楼前脚刚走。沽御皇宫却出了事端。君谦韶遇刺,宫中传言是当夜侯寝之人所为。而此人正是月苜蓿。
君谦韶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一口咬定是月苜蓿刺伤自己。月苜蓿百口莫辩,含冤入狱。其予君幕璃得讯前往风毓宫像西楼求救,待到门前才想起西楼此刻不在宫中,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月苜蓿刺杀君谦韶一事落实。沽御借此大做文章,言大威欲夺沽御。此事一经传出,君谦韶早已撕毁盟约,派遣拓跋率军三十万向两国边境而行。
而此刻月重天人却在与锦都相邻的万渊城内,得知此事后,速派人向宫中的月西澈急报而去。好在早已调兵遣将把守两国交界处——幽兰城。
“皇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宇辰站在一边向正靠坐在软榻上的月重天。
月重天闻言,抬头却是若有所思地扫了不远处的离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招了招手和善地对其道,“离元,你过来。”
离元戒备地看了看月重天,终是谨慎地走了过去,却在离其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想干嘛?”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去干些你最喜欢干的事而已。”离元闻言,眼神一亮,眨了几下又黯淡了。
“不行,隐回来又要教训我了。”瘪了瘪嘴,离元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这样啊。也对,让你做的话,妖隐一定会怪罪你。可是不让你做的话,我怕妖隐还回不来啊。”月重天状似进退两难地邹了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