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初秦淮之时,西楼曾向自己表明此生绝不娶妻,而且他也不喜女子。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即便自己当时听之很是欣喜,但以西楼的身份和而今的年龄,也容不得此事发生。即便做个摆设,也必须成婚。否则落人闲话也不成。人言可畏啊。月重天心中叹息。把自己喜爱之人推向他人怀中,这份难耐当真是自找苦吃啊。
“水小姐请。”早已有太监将西楼的琉璃琴奉上。西楼缓步来到琴架前落座。水如烟也随即在一旁落座,伸手轻轻波动了几下,便是‘琵琶行’的曲调。而与此同时,西楼也是漫不经心地调试了几下,弹得同样是‘琵琶行’的曲调。两人闻声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水小姐想谈何曲?”此话一问,西楼又靠近了水如烟轻声道,“这儿可不适合弹奏琵琶行啊。”水如烟闻言一笑,娇声轻语道,“不如弹奏四殿下的盛唐夜唱吧。”
西楼闻言一愣。此曲何时成了自己所作了?抬头扫了眼坐在一方的宇宸。宇宸正侧头与焰绯说笑,似是感受到投来的目光,回眸对着西楼眨了眨眼。
“好。”西楼应承着,慢慢拨动了琴弦。水如烟也轻扣琴弦。大殿之内,一时飘起欢快之乐。众人杯盏琉璃,喜乐融融。月重天看着底下二人眉来眼去,很不是滋味地不停灌酒,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宴席作罢,群臣散去之时,已经时尽午夜。西楼与左相及其女儿拜别后,便打算回府,没走几步,却听身后卫敏道,“四殿下留步。”西楼顿住,回首对着卫敏一笑道,“卫公公事忙,就不用送本殿下了。”说完,西楼又继续朝前走去。
卫敏闻言无语,忙紧赶了几步,挡到了西楼面前道,“四殿下,您就别为难卫敏了。皇上正在韶华殿中等您呢。”西楼闻言挑了挑眉,对着陶淘道,“你先回去吧。”陶淘很识趣地走了。
西楼站立了一会,就在卫敏忍不住打算出言提醒时,西楼却是回身道,“麻烦卫公公带路。”
卫敏总算是松了口气,对着西楼一笑道,“四殿下请。”说着,两人便朝韶华殿而去。来到门口时,卫敏福了福身,就轻轻退下了。西楼负手站在了门前看了一会,脸上慢慢绽放开一抹笑容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走过内廊,来到内室门口时,就见到月重天正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弄着酒盏,低垂着眼帘,也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
似是听到了进门的声音,月重天抬头时西楼已经来到了近前,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自己预想中山雨欲来的怒气,不禁微微一愣,有些不认识般看着西楼。
西楼笑得一脸和善,施施然地坐到月重天身旁,嗓音柔和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听说各国使臣也快到了吧?”
月重天有些恍惚,依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西楼,却是不能从他的笑容中找出半分掩盖。心里突然又有些莫名地烦躁,最后索性把西楼拉进了自己怀中,“今夜陪父皇一同守岁可好?”
“可是明日父皇还有国事要忙,一夜不睡怕是不妥吧。”难得西楼会为月重天考虑那么周全。月重天眯了眯眼,开口道,“楼儿,今夜大殿上的事,那水……唔……”话才说了一半,却被西楼欺身上来的吻给封住了口。
西楼眼神一棱,嘴上却依旧吻得霸道。虽然他眼中的目光一闪而过,不过月重天却是看得仔细,内心矛盾之际,却是又有些欣喜了。
待西楼结束了这一吻,松开月重天时,月重天正打算开口与西楼好好说说,唇上却被西楼的一根手指止住。西楼轻笑着道,“父皇,空守年岁岂不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做些什么吧?”说着,也不待月重天回话,西楼便拉起他往身后的龙床而去。
龙帐翻飞,两人相拥着滚上了龙床。西楼一脸笑意地靠近了月重天,轻轻咬着其耳垂道,“父皇,年底不算账,来年咱们算总账。”月重天听了,不由一笑,身上一凉,衣衫已经被褪去。西楼的吻如羽毛般落在其赤裸的身上。
第11章:矛盾
次日当西楼睁开眼睛时,却意外的发现月重天竟还睡在自己身旁,转头看窗外阳光射进,怕是已经时近正午了。想到月重天竟似还没起,莫非昨夜当真做的过了?担心之余,西楼忙轻摇月重天唤道,“父皇,父皇……”
“嗯……”月重天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父皇,您今儿个不用上早朝吗?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还睡?”西楼好笑。
月重天万般无奈,时近清晨才停罢,浑身上下皆是酸得很,本想今日无事可以贪睡一宿,却不想会被西楼生生摇醒,不得不睁开眼睛,嗔怪道:“怎么前几回没见你这般早醒来的?今日倒是奇了。”
西楼挑眉,靠近了月重天,在其红肿的唇上舔了舔,暧昧道,“前几回,儿臣是在下面的。这一回么……”话到这里,已经不需要讲得太过直白了。
月重天闻言,顿觉一窘,撇过了头,闷闷道,“新年伊始,三日不上早朝也无妨。楼儿连这都不知吗?若没事,就莫来吵父皇了。”
西楼见到如此月重天,觉得煞是可爱,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探过了身去,轻咬着其耳朵道,“父皇,既然可以三日不上朝,那么不如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可好?”说着,西楼的守已经探向了月重天胸前,在那茱萸上轻轻打着圈。
月重天伸手抓住了西楼的手,转身对这西楼,笑道,“楼儿,我想我们该适可而止。让父皇再睡会。”
西楼闻言,俊眉一舒,很是和颜悦色。“成,那父皇好生睡会,儿臣就在一边候着。等父皇睡醒了,睡够了,我们再好好商议下要事。”西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月重天心里掀起一波巨浪,的确,一夜良宵,却始终没有解决眼下的事。
月重天侧首,看西楼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也依旧带着笑意,很难猜测他此刻心里到底是何想法。被他那话一搅和,自己自是没什么心思再睡了。月重天试探性地开口道,“楼儿,其实有些事情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做的。若不然总是要落人话柄的。”
“有些事?不知父皇说得是何事啊?儿臣不是很明了。”西楼睁眼,明知故问地看向月重天。
月重天叹息,转开了眼眸,视线落在了远处的桌案上,嗓音带着些许暗哑,轻轻道,“楼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即为皇子,婚姻大事,本就势在必行。父皇也无法。”
“那么为何不提前知会儿臣一声?莫非父皇还想给儿臣一个惊喜不成?”西楼伸手挑起月重天的下巴,迫使其看向自己。
“我……”月重天一时语塞,低垂了眼帘,却是真不知该说什么。
“父皇想说什么呢?儿臣洗耳恭听。”
月重天闭了闭眼,沉默了少许,再次抬眼看向西楼时,眼内又是一片波澜不惊,“楼儿,父皇不想你娶妻,但是却又不得不让你娶妻。父皇知道你不愿,父皇也不想。所以有些举棋不定,可是形式比人强。有些事非自己能左右的。”
“所以父皇之意儿臣必须娶妻,是吗?”
“是。”
“那好,父皇让儿臣娶,儿臣便娶。待父皇圣旨一颁,儿臣便八抬大轿娶她过门,您看这样成不?”西楼笑得一脸慵懒,口吻也是漫不经心。月重天抿了抿唇,试探地问道:“楼儿,你生气了?”
“怎么会?如此美眷,儿臣谢父皇赐婚还来不及呢?”
“楼儿,娶妻不过是图个表面而已,你……”话到这里,月重天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父皇想说儿臣不需碰她是吗?”西楼好笑地看向月重天。月重天一脸复杂,却是没有开口辩解,显然是默认了。
西楼冷笑几声,便直接起身下床了,一边穿着衣衫,一边朝门口而去,出门之际,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儿臣一定遵旨,不会碰那女子。”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月重天想开口唤住,最终却是放弃了,过了一会儿对外道,“卫敏。”
早就侯在外面多时的卫敏,闻声走了进来。来到窗前,隔着床帐,福了俯身道,“皇上唤卫敏有何吩咐?”
“你让宇宸去四殿下府上看看……”至于看什么,月重天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
“是,卫敏这就差人去。”卫敏却是也不多问,福了俯身便退了出去。月重天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突然有些厌恶现在的身份了,若是抛开权势与地位,也许就不会遇到今日的状况了吧。想着又是一声叹息。将自己喜爱之人推向他人怀抱,这究竟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呢?西楼但愿你我不会因此事而生了变故。
——
西楼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却是也不想回府,脑中挥之不去地还是刚才和月重天之间的谈话。没想到兜兜转转依稀间,自己还是逃不过被赐婚的命运。想到这里,西楼不由好笑。
想前世,父亲要求自己娶妻时,自己以强烈的态度回绝了回去,最后提起了当年那事,让他彻底不再提起婚姻之事。不过是要个继承人而已,这个倒是好办。以现代那高科技的技术,即便男女不行欢爱之事,也能造就一个孩子。
只是而今呢?而今虽然不需自己有什么子嗣,可是却逃不脱娶妻的无奈。因为对方是月重天,所以自己页不太好太过强硬地回绝。可是娶女人,摆在家中,算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西楼又是头大,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听身后有人唤道,“呦,这不是四少吗?”听这口吻,西楼回头,果然见宇宸和焰绯两人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心里烦得很,西楼也没什么心情多加理会,笑了笑,便打算离去了。可是显然宇宸不是好打发的主。
西楼还没多走几步,宇宸已经来到了眼前,对这其微微一笑,轻摇折扇道,“四少请留步啊。”西楼挑眉,扫了宇宸一眼,又看向焰绯道,“焰绯,麻烦你把你家的宇宸领回去。”焰绯闻言一愣,随即不由轻笑出声。
宇宸却是不以为意,勾了勾唇,俊眉一挑道,“四少,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不妨大家坐下来一同商讨商讨啊。”宇宸若有所指地看向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西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宇宸,轻声道,“宇大人,我的确是有些不顺心。不过这不顺心的事即便大家坐下来聊了也是于事无补,还是说宇大人是来当说客呢?”话问道这里,宇宸只得尴尬一笑。
“得了。什么也别多说。我先回府好好休息几日,你回去告诉父皇让他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把。”说着,西楼便绕过了宇宸朝前走去。
宇宸一愣,却是喊住西楼道,“四少,这府上是不是该往回走啊?”
西楼却是没有回身,只是笑言道,“宇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地球是圆的吗?”
宇宸闻言莫名,与焰绯对视两眼,两人齐看西楼离去。焰绯神色复杂地问向一旁的宇宸,“你说四殿下这般是什么个情况?”
“大概又是无奈又是气结把。”宇宸叹息,却是又笑道,“好在我无家一身轻,正好找了你作伴。怶堓扌咑”说着,页不顾大街之上,便向焰绯索了个吻。
“你……大街上呢,发什么疯。”焰绯挣扎着挣脱了宇宸的怀抱,转身就走。宇宸一笑,忙紧赶几步追上。
——
月重天慵懒地靠坐在椅榻上,一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一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眼前的书卷。目光虽是注释着书本,可心思却不在这上。
“他说了什么?”
站在月重天正前方的宇宸拱了拱手,据实地禀报道,“四殿下说皇上想如何便如何。”月重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越是这般说越是不好处理。他要是朝自己大发一通脾气,倒是也好。而今这般算是怎么样呢?
“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这……”宇宸细细回忆了一遍,才无奈的说,“皇上,四殿下一般也就那副随意散漫的表情。”西楼无论心里有什么事,在自己面前也就一个表情。自己哪琢磨得透。想到这里,宇宸倒是他也小小的幸灾乐祸了下。好在自己找个焰绯这般好糊弄的。谁让皇上看中了四殿下呢?
月重天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是开口问道:“那么他还说了什么?”
“回皇上,四殿下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
“说是回府,不过走得却是反方向。”宇宸实话实说。
月重天又是无声一记叹息,似乎觉得头更痛了,对着宇宸摆了摆手。宇宸轻声告退后,卫敏从外走了进来,将一封密函递到了月重天面前。
“皇上,这是从南唐来的密函。”
月重天伸手接过,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心寒,扫了眼信上的内容,漫不经心道:“没想到这次病危,倒是真死了。”卫敏不明话中之意,只是本分地取过信函当场烧毁了。
“皇上,刚才四殿下府上差人带话来,说是……”卫敏话道这里却是欲言又止。
“说是什么?”
“这……”
“说。”每回听到是西楼的事,月重天便页没了多少耐心。
“说是四殿下打算在府上好好静养几日。”
好好静养几日。这弦外之音是让自己不要去多加打扰了把。看来虽是脸上没什么表现,也未曾真正动怒,不过他心中其实窝火得很吧。月重天失笑,自己若是不去找他,又怎么行呢?此事因自己而起,总要得到他一个确切的答复才能罢休。若不然怎会还有以后呢?
“卫敏,这下午可还有事?”
“回皇上,使者来报,北诏使臣即将到达夜华,古洵使臣还在路上,至于南唐似乎这次出发地有些晚,所以怕是还要些时日。”
“恩,到时你好好安排一下,若要觐见便安排在明日午后吧。朕去睡会,日落时分来唤醒朕。”说着,月重天便起身朝内室走去。
“是。”卫敏在其身后福了俯身,便转身踏出了韶华殿外,还不忘轻轻关上门。
第12章:脾气
夕阳垂落西山,一片余辉染红大地。肃穆的皇宫沉浸在这样的光辉下似乎也柔软了几分,只是也凄凉了几分。都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停留在金瓦上的鸟雀蒲扇了几下翅膀,在上空盘旋了几圈,飞身朝自己的巢穴归去。月重天站在高台上看了一会,转身从台阶上慢慢走了下来,对着一旁的卫敏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马车已经备好。”
“恩。”月重天点了点头,便由卫敏搀扶着上了停在高台下的轿辇。待月重天坐稳后,轿辇抬起朝宫门而去。
轿子抬到宫门口,月重天便换了马车。懒懒的靠在坐塌上,透过时而吹起的车帘,月重天看似漫不经心的望向车外,而脑中却是思绪万千。到底该如何和西楼好好说说此事呢?白日里自己也想试图和他好好沟通一番,可是显然自己不知如何表达,而西楼亦是也不多言。那么这次去又该如何说起呢?这一次月重天有些进退两难了。
马车停在门口时,守门的人一见是月重天,忙匆匆跑进去大喊管家。不多时,管家即便带着两排嘉定一同出来下拜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