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本纪(穿越 卷四)——海鳐
海鳐  发于:201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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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国偌大的帝宫,没有夜合欢在,想必很寂寞。

红眼连闪,炙焰寒天纯真的眼神看着夜合欢,“怎么?他回来了,你就不想看到我了?条约第三条,那白头发我没他早,但我总比这黑乌鸦早,他只能是老三,你等会记得告诉他,听到没?”

“……呃,寒天,我没……”我没敢这么想小乌鸦,更没敢如此想你们三个。

夜合欢张口欲言,却被寒天不耐地打断,“反正你记得告诉他就行,还有,你给记牢了那条,切了你的那条!我先下去看热闹了,待会赶紧下来!”

“……哦。”夜合欢呆呆地看着飘然而去的红衣,有点反应迟钝。

他心里还想着条约的事,貌似刚才寒天说的是第三条?难道不该是第七条了?

哦,不对,见鬼,不是条约的事,是小鸡说龙吟只能当老三的事,呃,那寒天岂不是自称老二?大汗。

细雨挟着冷风刮过脸颊,那个玄色的身影,就轻飘飘站到了眼前。

抬眸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夜合欢再也无法思考。

龙吟,怎会憔悴至此?

那个午夜梦回里,清隽如玉,清傲似梅的男子,何时变成风尘满面,眼窝深陷,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了?

是谁让你的双眼布满血丝?

你怎能允许自己黯然至此?

龙吟,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在犯错?

当温热的指尖,察觉到沁凉如冰触感的时候,夜合欢才发现,自己的爪子竟然不知何时,早已经抚到龙吟的脸上,且还很有下意识地,左摸右摸了个来回。

无比尴尬一笑,局促地想收回爪子,“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而已,龙吟。

一只毫无温度的手,在夜合欢放下手之前,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于是那只手,就停驻在那清隽却憔悴的脸颊上,和脸颊主人的手一起。

感觉着脸颊上温热的掌心温度,巫龙吟缓缓翘起了唇角,干裂的唇绽开一丝笑意。

这样仿似寒梅初绽的笑容,曾是夜合欢奢望了不知多久的风景。

就这么无声地,安静地,盛开在生死离别后的雨夜里,忧伤而美丽,璀璨而夺目,恍然似梦一场。

“……龙吟。”痴痴一笑,夜合欢再次呢喃。

时光若能停驻在这一刻,他愿意,这就是夜合欢和巫龙吟的一生一世。

“合欢……陛下,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有事。”

巫龙吟终是巫龙吟,不过短暂的一瞬情绪失控,就立时恢复了那个淡漠清冷的巫右相,说话的同时,轻轻拿开了放在脸颊上的那只手。

夜合欢垂下眼,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痴然一笑,龙吟什么时候,你才会,象刚才那样主动按住我的手?

是不是,只有等有一天,我不再是君,你不再是臣的时候,才有可能?

“陛下?”龙吟嘶哑的嗓音,压低的时候,有破碎的刺耳。

浅浅弯着眉梢眼角,夜合欢抬头,轻轻笑道,“只叫我合欢不好吗?象刚才那样,象,那天那样,龙吟,你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只是,往日,我们都错了。”

夜合欢的笑容,似乎轻柔到能滴出水来,轻易就击碎了龙吟勉强竖起的单薄坚冰。

天知道,今时今日,要在得知他还活着的狂喜后,要在亲眼看到他无恙的激动后,要拒绝他,是多么困难的事,即使用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十重“雪寒功”也无法做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拒绝了吧,二十二年,巫龙吟头一次,让心情击败了理智。

他只是,再也不愿,让身份地位,禁锢住一个人的今生,让责任礼教,葬送掉两个人的今世。

他只是,再也不想,为一个人的生死,去品尝那彻骨之痛,去体会那锥心之愧。

既然是情劫,那么,就让我以情偿还吧。

翕动了下唇,龙吟再次绽开晃似百花齐放的笑容,对夜合欢点头,轻声答:“好。”

“……呃?好?”夜合欢看着巫龙吟的笑容,又傻了一次。

巫龙吟自是不会嘲笑他,只是常年结冰的凤眸里,溶了点点水汽,就那么盈盈笑着,就那么浅浅看着他。

夜合欢自然就更痴了,呆呆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啊,那龙吟,我们下去看节目吧?”

第一八七章:报答

看节目,只是合欢皇帝被巫大美人的笑容,给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他心里,是恨不得从此往后,白天黑夜,年复一年,都这么看着巫龙吟的笑容才最好。

龙吟却对皇帝的提议,很认真地点头,应了声,“好,只是——”

然后抬眼看了看院内暗影处,又道,“蓝花他们都过来了,你要不要先见见他们。”

话音未落,几道暗影就‘嗖’‘嗖’落到了跟前,同时垂着头,单膝着地,却俱一言不发。

蓝花、紫花、绿花,还有杀贰和杀肆。

看他们个个平安无事,夜合欢嗓子一涩,却稳了音调道:“这时怎么了?不过到了凉国,这阁里的规矩就改了不成?都起来。”

“属下身为暗卫,却让陛下以命相托,罪该万死。”紫花暗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只是垂着头。

绿花同样不抬头,也一字一顿,“绿花今日见到何大无恙,心愿已了。”

蓝花几个没有说话,照样垂头半跪,夜合欢的出事,他们受的折磨并不少于巫龙吟,只是感情的不同而已。

“傻瓜,咱寻欢阁眼看都成了傻子窝了,赶紧起来,这里虽是咱家的地界,但总是勾栏院,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正干逼良为娼的坏事呢,还不起来。”嗓子涩得更厉害,夜合欢却只能笑着调侃。

龙吟闷闷地看了眼夜合欢,这人,就不能正经一回?

他就没替紫花和绿花想过?身为暗卫一族,生死皆为帝王一人存在,岂有帝王为暗卫舍命之理?

虽说影卫被夜合欢改为‘寻欢阁’,规矩也改的不伦不类。

但紫花的心里,从小接受的训练与教导,怎是一朝一夕就可拧过来的事?

当时若不是杀贰眼疾手快,紫花也同样会和炙焰寒天一样,再次跃下深渊。

而炙焰静湖,就是紫花回身急扑的时候,本就没站稳,被不小心给碰掉下去的。

还顺便,把个黄花给连累下去了。

而绿花,从崔嫣救他的时候,已是生无可恋,归于‘寻欢阁’后,接触了亲人般的阁里成员,更有夜合欢三番两次的开导,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暗卫的一部分。

他和紫花在搜寻夜合欢的一个月里,有同样的念头——

若寻到尸身,那么,这条命就待替何大报完仇后,再还给何大。

若有幸无恙,那么,这条命自然就要交给何大处置。

他们的心情,龙吟是最明白的,所以,他不能阻止他们的请罪。

若可能,其实他也想这么做,若这么做,能减轻心里最深的愧疚的话。

“他都说了,那就起来吧。”龙吟破碎的嗓音很低沉。

蓝花首先起身,看了夜合欢一眼,就挪开目光。

杀贰和杀肆也接连起来,和蓝花相反,却是直直打量着夜合欢,杀肆平凡的脸上,还带着丝笑容。

紫花和绿花却犹自半跪,大有夜合欢不宰了他们,就不罢休的架势。

夜合欢就提起脚,各踹了两人屁股一脚,笑骂道:“行了,别他娘的给我整这虚的了,若觉得过意不过,就给我整点实在的报答我好了,都给我进来。”

说完转身就回了屋,他知道绿花和紫花会想明白,若真和他们论什么身份,当初他就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五个原本干练爽利、英气勃勃的男子,站到灯光下的时候,居然和龙吟的流浪汉造型如出一辙。

心头暗自一叹,这到底是哪个造的孽哟!

唉,夜合欢,若你当时直接死翘翘了的话,其实也不冤哈?

“你小子,”看见仍不正眼瞅自己的蓝花,夜合欢戳了一指头上去,“几天不见,还学着娘们兮兮的,拿眼角抛媚眼给我,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原来你家何大,是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嘿嘿。”

“……”蓝花无语地看着自恋的人,原来经过了生死磨难的何大,还是和往常一样,这么欠。

“还有你两个,”绿花和紫花还没从自责的心情里脱开,夜合欢指头就挨个上了脑门,“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知道不?”

篡改了名言,接着侃生命的‘价值’,“人活着都是有用处的,比如一撮毛是给我们摸毛的,金猪是花我银子的,哦,这时动物哈,我们人呢,活着才能吃喝玩乐,活着才能把马子、钓凯子,我呢,活着才能挨个教训你们,你们呢,活着才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知道不?”

“……”被训的两朵花你看我,我看你,默了,何大这是说的毛啊?

斜了眼面面相觑的绿花和紫花,和正抽动嘴角的蓝花,夜合欢又拍了拍杀贰和杀肆的肩头。

语重心长,“你两个进门晚,可千万别学他们,一个个的,都把老大我的话当放屁,让他们站起来非要躺着,让他们活着非要急着去死,让他们吃饭非要拉屎,让他们去赌非要去嫖,让他们……”

“何大!”蓝花郁闷地大不敬,打断了皇帝继续破坏他们形象,“何大,算我们错了,紫花绿花哦?”

“哦。”紫花、绿花同时重重地点头,“何大,我们错了,真错了。”

夜合欢斯文淡雅地笑,挥了下折扇,象个学究,“咦?我还没有说完呢,这就认识到错误了?孺子可教矣!”

说完侧下脸,地龙吟挟了下眼,龙吟就浅浅抿了下唇角,凤眸里浮上了笑意,合欢,总是有本事让人忘记不该记住的事。

既然可爱的属下们心情被搞掂,那么剩下的,自然就是形象问题了。

轻轻双掌一击,端正了脸色,“好了,既然都认识到错误了,那么,就轮到你们报答我的时候了,对吧?”

五人一听这话,立时浑身紧绷起来,静候他们何大的指示。

于是夜合欢下旨,“那就赶紧的,找青花给你们安排屋子,给我洗澡睡觉去!这都乞丐似的,哪里有菜刀帮的威风了?快去!不许去偷看青花手下的美人!不睡到明天正午不许出来见我。”

“……”一片无语中,五人泄气地挨个走出了屋子。

几人嘴上都不言语,心里却都明白,夜合欢这是看出了他们的疲累,才玩笑似的说了实心话的。

倒是蓝花走在最后,凑到夜合欢耳边,嘀咕,“何大,你可要好好对人家,看见了吧?一个月就熬成这模样了。啧,你别瞪我,你那泡马子钓凯子,是啥意思?老大?”

眨巴下眼,夜合欢笑,“那蓝花你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最想谁,我就告诉你啥意思。”

“真是属下无父无母,光杆一个,有谁好想。”蓝花理直气壮,好久没和何大这么胡搅,真是想念啊。

“啧,可怜的小粉花,可怜他一片少男心,错付与你这个笨瓜,唉。”

“呃……何大你……算了,属下和你说不上,属下告退。”

“呵。”看蓝花仓惶离去的背影,夜合欢笑得跟得了多大便宜一样。

“粉花?你又知道。”龙吟站在他身侧,自然每个字都没有遗漏,“那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呃,”夜合欢偷偷在心里念声阿门,“就是男女相爱,或是男男相爱的意思。”

男男相爱?龙吟听到这词,没来由地赧然。

清清冷冷的狭长眸子,飞快地越过夜合欢,落到对院灯火辉煌处,左顾而言他,“你又在捉弄人了,那孩子,恐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的身份,你必知道。”

“哦,就是知道才这么做的,龙吟……”漫应着龙吟的话,夜合欢挨近那张明明憔悴苍白,失了往日清冷疏远味道的容颜,却在夹杂了丝羞赧后,奇异地产生了更加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你……”龙吟盯着越靠越近的精致眉眼,骤然有无措的感觉。

因为心情变了,是不是看他一举一动就变了?

从来都理智高过感情的巫龙吟,一时难以明白这感觉,心头剧跳的时候,就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束手无措。

而总是理智疏远,总是淡漠冷清的他,一旦束手了,一旦无措了,看到夜合欢眼里,就有意想不到的可爱,意想不到的勾人。

靠近到只有一掌距离,夜合欢突然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一下龙吟挺拔颀长的腰身。

然后,不给龙吟有反抗或回应的机会,又迅速放开手,嘴里道:“龙吟,看到你,真好。”

只不过,在放手的时候,水润的唇,似有意似无意,若有似无,滑过龙吟的脸侧,轻似羽毛拂过,过后了无踪迹的轻柔。

如以偿骚扰了冷清的人,而被骚扰的人,似乎无所觉的样子。

某欢立刻觉得他赚到了,龙吟似乎不知道他偷亲了他,偷笑中,“龙吟,跟我来,你也去洗洗歇着,我等下边戏完了,再去看你。”

“我不累,和你一起去,会妨碍你吗?”既然他喜欢玩,那我陪着他也无所谓,只要他一直这么神气活现的,一直这么精力充沛的,就好了。

“也好,其实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说,龙吟。”

第一八八章:愿意

即使有再多的话要说,夜合欢也是绝对不愿意让龙吟再累到。

硬是坚持等在门外——其实他很想变成苍蝇从门缝里钻进去,等龙吟沐浴完后,才和他一起相携下了一楼。

倒不是真的,就是为了看他别出心裁的所谓节目,而是,他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夜合欢觉得龙吟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于是,相携下楼梯短短的十几步的距离,他竟生了相濡以沫的幻觉。

青花把一楼大堂,布置的和金枝馆有些类似,只不同的是,最好的观看角度,不在二楼,却在一楼北角,与中间圆台平高的一件雅室。

“何大,巫大人。”青花站在门口,等二人进屋,就掩好了房门。

夜合欢扫了一圈布置简单的雅室,居然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就算黄花好凑个热闹,俺家小鸡美人呢?

“青花,人都哪去了?”问完也不等青花回答,就走到一闪隐蔽的雕花格窗边,往外看去。

青花先给两人倒了茶,漫声应,“可不都下去了,那个静湖突然发了阵疯,黄花也下去看着他了。”

隔着特意设计的雕花窗,看向外面灯火明亮处的情况,就一览无遗。

观众如夜合欢所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跟赶集似地。

夜合欢场的常客,众生百相,不外酒色财气,双目横流的,不过‘欲’之一字,不提也罢。

只是,若这众生,贪婪淫邪的目光,具因为一个红衣飘舞的人所横流的话,夜合欢就很有扣人眼珠的冲动。

为了能给看客视觉上的刺激,大堂的光线极为暗淡,圆台周边自然就灯火通明。

正中一条红色人影,一手持剑,一手擎红色丝绸,刚柔并济,舞动如风。

身边一只巨型神犬,金色长长的绒毛,每次跃起,都像是万道金光散开。

红色绸带舞动中,偶尔会发出清脆的锐风声,金色的阳光就会腾空飞跃。

一红一金,配合默契,美人与野兽,奇异的美丽,诡异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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