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懂得残忍(FZ)——子默
子默  发于:2012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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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还不至于呕吐,也不至于让他连这个怀抱都讨厌起来,他喜欢这个怀抱,无论如何,他不想再梦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跳下楼

,然后在寒夜里独自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如霜。

凌晨感到一种堕落的颓废,不愿再挣扎却又对自己的软弱不满,因为厌恶自己,所以眼看着自己堕落下去却不想伸手阻止。他缩

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管这个怀抱是谁的,也不管代价是什么。

一晌贪欢。

曾杰累了,闭上眼睛,隐隐的刺痛不断地提醒他曾经过的完美的一夜。

是完美的。

虽然过程简单而短暂。

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过程,可是那都不重要。对于曾杰来说,那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完美最激烈的性。

激烈到他觉得痛苦,身体的抽搐来得太快太急太激烈,以至于他的快感几近于疼痛,不象是自身产生的抽搐,倒象是遭到电击一

般,那样强烈的快感,曾杰以为自己身体一定会受伤,可是,只是有点累,至于流了一点血,有一点小小的划伤,那算什么?

曾杰抱着凌晨,忽然感受到一阵锥心之疼,这个对他来说,生命中最宝贵的小人儿,是注定要离开他的。曾杰猛地抱紧凌晨,近

于哭泣地叫了一声:“凌晨!”

凌晨沉默,如果你很孤单,你会觉得被爱是珍贵的幸福的。无论被谁爱,也不论你爱不爱那个人,被爱都能让你感觉到一点温暖

那种怜惜不舍的声音,他听得懂。

可惜,不能回应。

有那么一小会儿,凌晨很想很想回过身去拥抱曾杰,安慰他给他承诺,可那是不可能的,凌晨能给的,不过是谎言。

曾杰悲哀地:“用什么能留住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没有回答。

曾杰苦笑,他不能哭泣,只得苦笑。

成年人都知道,嚎淘大哭不能改变任何事,只自取其辱,故此,人人学会苦笑。

凌晨有一点恍惚,做梦一样的感觉,他坐在课堂上,常常想起自己用嘴巴服侍自己称为父亲的那个人,象一个梦,同他的学校生

活是这样大的反差,这两件事好似不可能发生在同一片蓝天下。

凌晨在做事时,有一种厌厌的表情,一种灵魂不知何在的梦幻般的表情。

学校里的女生不知多喜欢这种表情。

大半的男孩子还象顽石,女孩子们已开始做梦,她们做梦的对象,当然是忧伤的,有着一双梦一般的眼神的漂亮男生。他越是脆

弱得似一只水晶琉璃杯子,她们越是扑上去想拥有他。

凌晨前面的女生回头,给了他一张条子。

凌晨手里抓着那张纸条,心不在焉地塞进兜里。下一节课是一堂小测验,小纸条的一角从凌晨的兜里冒出个头,年轻的女老师从

凌晨身边路过,伸手抽出那张纸条,展开一看,不禁失笑,念出来:“你眼中总似有千言万语,欲述还休。”

凌晨抬起头,一双眼睛冷冷地看过去,那女老师倒是一愣,没错,这个年轻的学生,确时有一双会说话的好眼睛,她将纸条在凌

晨面前一晃:“这是什么?”

凌晨道:“不知道,情书?不管是什么,都是我的隐私!”

那女老师暴起来,如果不是年轻脸薄,就要骂:“你有个屁隐私!”了,当下她运了几次气,只说:“让你家长来一趟。”

凌晨看她一眼,垂下头,接着答题。

这下子,小凌晨成了全年级大名鼎鼎的酷人。

曾杰沉默地听小老师慷慨阵词,他的悲哀让他无法开口。

直到老师讲累了,曾杰才叹口气:“我想,人生而自由,有权利同任何人包括同性异性做朋友。”然后他站起来走掉了。

留下瞠目结舌的小老师,以为自己走错了时间空间。

靠,什么年代了,还同我谈早恋的问题。

看着那男孩儿恍惚的眼神,曾杰惭愧地觉得自己还是太卑鄙太残忍了。

那很久之前,他不熟识这个男孩儿,为个男孩儿也不熟识他,他花钱买了他的肉体,那时他要强行上他似乎还没有现在这样由那

男孩儿自愿更卑鄙。

他爱上年轻清白的凌晨,他明知道凌晨是不情愿的,做那种事,对于凌晨来说,是牺牲人格与尊严的,他却没有阻止凌晨。

当一个男人的荷尔蒙达到一定浓度时,仁义道德比不上一个狗屁。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曾杰的快感里不能不有一点内疚。

早上上学,凌晨懒得系鞋带,曾杰居然过去蹲下身子给他系好。

凌晨问:“你跟老师谈了。”

曾杰点点头。

凌晨问:“怎么说?”

曾杰低着头对付那长长的鞋带:“我说你是自由的。”

凌晨伸手抚乱曾杰的头发:“你是想把我宠坏吧?”

曾杰笑,站起来:“是,可惜不能。”

凌晨苦笑:“对,我被严酷的生活教训得,太懂自律了。”

曾杰轻抚凌晨的脸:“无论对你多好,都不会持续太久了。”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结交女友了。

三十,可知我恨你 

即使付出再多,也不可能留住所爱。对他的好,现在他还懂得感激,过些时日,怕会感到厌烦,所以,趁他还在,能付出多少就

付出多少吧。

爱着他宠着他,如果他要星星,尽你的能力,摘你能摘到的最大的星星给他吧。

凌晨的中考,报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也是唯一肯收本市学生寄宿的学校,曾杰当然知道凌晨的意思,可是一个学生要上最好的

学校,你怎么可能哀求:“不,你不要去,再给我三年时间。”

凌晨补功课,直补到深夜,曾杰给他做夜宵,凌晨一边吃粥一边看书,曾杰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小孩子做事有股韧劲,从前也不

见他这样用功,现在他想离开,他想过正常生活,可以一整天目不斜视,不做完功课坚决不睡,不管多晚睡,闹钟一响,立刻跳

起来。

如果凌晨想离开他,他是留不住的。

凌晨吃完粥,把碗放在一边,曾杰过去收拾,凌晨好似才看到他,歉意地笑:“就快中考了,考完就好了。”

曾杰笑:“应该我对你说,好好学,考上了,我带你去旅游,喜欢哪里?”

凌晨侧头:“马尔代夫,水清沙幼。”麦兜的口气,让曾失笑。

凌晨把手放在曾杰手上:“别对我这么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别把耐心一下用光了。”

曾杰微笑,抬起凌晨的手,轻轻一吻。

小家伙安慰他说还有好多时间,是承诺吗?真的还有好多时间吗?他真的并不是打算离开他吗?

凌晨还是在曾杰房里睡,即使再晚睡,曾杰也等他,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凌晨轻手轻脚地脱去衣裳,慢慢地在被子里缩到他身边

,曾杰假装睡着,翻个身,把一只手放在凌晨肩上,凌晨永远选择背对着曾杰,或者他喜欢后背暖暖的感觉,喜欢身后有个依靠

的感觉,曾杰知道他喜欢,因为可以感受到小家伙是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直到后背与他的身体有接触才会松一口气的。

有时凌晨睡得比较早,不管在做什么,曾杰也会陪他,可是不过什么时候睡,凌晨都是一脸疲惫,谁忍心招惹他。

凌晨前面的隐私女友,经此一劫,竟未被出卖,大为感动,一个夏日的傍晚跟在凌晨身后,凌晨只当不觉,小女孩儿直跟到曾家

楼下,凌晨不愿被曾杰看到身后有人尾随,只得远远站住。

身后有草地野花,身前车水马龙不住地流转,小女生站在他旁边喃喃不能做声,秀丽的小脸涨得通红。凌晨转过头去,只见阳光

将那女孩儿的头发照成淡棕色,半边脸上汗星闪闪发光,小小的粉红嘴唇微微嘟起,不知为了什么总是欲述还休欲述还休,凌晨

想:“你这个小孩子倒底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呢?”

那个小女孩儿双手都发起抖来,凌晨只得微笑:“天气这么好,真想去郊游划船游泳野餐。”

小女生双眼发光。

凌晨苦笑:“可惜没有时间,快中考了,考完了,大家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多好。”

那女生点点头,还是不能开口。

凌晨说:“快回家吧,考完了,我约你出去玩。”

那张幸福的脸,一点遗憾没有的狂喜的脸,笑着点头再点头,眼睛里的幸福就快要冒出来,凌晨只得笑了:“去吧。”

那女生挥手说再见,转头离开,又回头来看凌晨,然后一头撞上行人,再一次涨红脸,飞快地跑掉了。

凌晨站在夕阳里,忽然间明了,自己已经永远无法恋爱了,带着那样黑暗的一个秘密,如果去爱与被爱?永远不能向自己所爱的

人倾诉自己为什么神色黯淡,为什么在夜里怕一个人独处,为什么喜欢一天刷四五六七次牙洗三次澡。

他心里有一个让人恐惧的大大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隐隐做痛,可是他不能说。

那么,他在女人眼里,会不会始终是一个有秘密的捉摸不定的怪人呢?

所谓恋爱是两个人发生亲密关系,从灵魂到肉体,即使不能溶为一个人,也希望尽可能接近再接近,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再

接近他。

不过不要紧,天底下没有爱的婚姻多得是。

天底下没有爱的人也多的是。

还是,先活下去再说吧。

先解决衣食住行再谈感情空虚。

年轻的女人的吻会是什么样的呢?

曾杰的嘴里,总是有牙膏,漱口水或口香糖的味道,凌晨知道,曾杰怕他嫌弃他,一直不住清洁自已,可是有时凌晨还是会想知

道,一个年轻的女人,嘴里会是什么味道?如果她刚吃完巧克力,闻起来会不会象一块蛋糕?

凌晨微笑,要不,等中考完,真的去约那女生,尝尝她是不是真的象一块蛋糕。

听说,年轻女孩儿身上会有一股奶味。

凌晨,在白天发誓,拼尽全力也要离开曾杰,到了夜里,却将后背贴到热身体上去吸取温暖。

阳光下,凌晨觉得自己肮脏,夜里,凌晨觉得孤单。

一天夜里失眠,辗转不能入睡,凌晨回过身问曾杰:“你醒着呢吗?”

曾杰说:“我醒着。”

凌晨说:“抱我。”

曾杰紧紧抱住凌晨。

凌晨说:“你可知道我恨你?”

曾杰沉默。

凌晨说:“就象恨我母亲。”

曾杰沉默。

凌晨哭了,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曾杰抱凌晨紧紧搂在怀里,凌晨低下头咬他手臂。

疼痛难忍,曾杰慢慢绷紧身体,然后手臂开始发抖,不由自主地想缩起身子,团成一团,凌晨感觉到后背的那个人肌肉跳动抽搐

,他觉得快意,一下一下用力,轻点重点,控制那个人的肉体反应,那个人沉默不出声,痛得受不了也不出声,不反抗不挣扎,

可是肉体出卖他,凌晨自那绷紧与跳动的肌肉感受到更直接坦白更动人的哀叫。

肉体不受控制的挣扎,曾杰的肉体不再爱曾杰控制,它们接受凌晨的控制,他让它们什么时候跳,它们就什么时候跳。

凌晨的牙齿在曾杰的手臂上错动,曾杰再忍不住,整个身子都支起来,半跪着覆在凌晨身上,他的手臂还是没有动,凌晨松开牙

齿。

曾杰吐出一口气,疲惫地倒在床上,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上面布满细小的汗珠。

凌晨伸手轻触那齿痕,曾杰身子一颤。

凌晨问:“痛吗?”

曾杰说:“只要你喜欢。”

三十一,那首歌 

凌晨问:“你听过这首歌吗?”

曾杰侧耳听: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良久,两人无语。

曾杰扯扯凌晨的耳朵:“去学习吧,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凌晨仰头看身后的曾杰:“有一天,你会忘了我吧?”

曾杰道:“我永远不会忘你,不过,我可以试着少一点时间想到你。”

凌晨沉默。

过了一会儿,曾杰说:“是的,早晚会忘记的,记得你的名字,却忘了你长什么样。”

凌晨沉默。

曾杰道:“也许可以相望淡淡一笑。”

声音里渐渐有一点清冷,一点讽刺。

凌晨再次抬头看他一眼。

曾杰说:“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凌晨低下头,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曾杰是什么意思,曾杰对什么不满?

凌晨站起身,回身拥抱曾杰:“我说过会陪你到你厌倦。”

曾杰低下头,看那张稚嫩的小脸,坦白而坚决,可是人的感情是有保质期的,不是无限时空永不改变的玩意儿。

凌晨白他一眼:“你可以不信,由你。”

曾杰笑,俯下身,微微犹疑,吻了凌晨的嘴。

这个小孩子闭着眼,没有反应,但是接受了。

第二天就是中考,曾杰做饭时想:“放一点咖啡进去,让他一夜睡不着觉,第二天一定发挥失常,还三中,连十三中也考不上。

恶狠狠地想,可是终于什么也没做,曾杰苦笑:“我成了滥好人了,这个世界没有滥好人的立足之地,人家占了你便宜还会骂你

蠢。”可是曾杰还是什么也没干。

曾杰看着凌晨吃完晚饭,叹一气:“我不是蠢,我实在是爱他。”

不忍心看着那孩子竭尽全力,忍辱负重地,然后两手空空。

曾杰在在学校外等着凌晨,同所有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并不希望凌晨考上。

凌晨下车前对曾杰说:“爸爸,祝福我。”

曾杰道:“当然。”

凌晨说:“不,说你祝福我。”

曾杰说:“我真心希望你能考上。”

凌晨说:“谢谢你。”

曾杰心想:“我真心希望你不能考上,不过,如果你考上,我绝不会阻挠,我已经答应你了。”

那一年的夏天,曾杰看到凌晨的狠忍,十六岁的小孩子,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从早到睡不停不停地做题,一个可以对自己这样狠

忍的人,什么事不能做?小家伙本来不过是班里十来名的成绩,一下子在年级也排到前十名去,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看榜那一天,曾杰同凌晨一起去,在一秒钟内找到凌晨的名字,回过头,看到凌晨脸上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孩子好似早已料到胸

有成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

然后曾杰看到凌晨的目光依旧在大榜上寻找,然后在中间的位置停住,他在看谁?

曾杰拍拍凌晨:“走吧,回去庆祝一下。”

凌晨微笑,眼睛却望向校门外一个穿着淡青连衣裙的女生,那女生正低头落泪,似有感应到凌晨的目光,也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

眼,微微一迟疑,转头而去,留下一黯然的背影。

而曾杰也明显感受到凌晨似乎想追过去,脚步虽未迈出,身子已做出追上去的姿势,可是,马上,凌晨回过头,看了曾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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