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FZ) BY 一梦萧瑟
  发于:2012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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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傅庭随大军经过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它,后来每日里精心呵护,那鸟居然真的活了下来,而且非常聪明,又听裴傅庭的话,与他

几乎形影不离。

裴傅庭离开的时候这只鹰已经进入了青年期,将它放生了以后,它在半空中盘旋了很久,一直都在发出悲鸣。裴傅庭一展臂它就

俯冲下来停在他的手臂上,不舍得分离。最后他无奈的将这只鹰交予葛将军收养,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它一直都没有走远,

仿佛知道有朝一日它的主人一定会回到这片草原。

而它也终于等到了选定了的主人。

雄鹰不再向前飞,转而开始在树林的上空盘旋,裴傅庭做了个手势,行进中的队伍在小树林前缓缓停了下来。裴傅庭示意大家不

要打草惊蛇,只站在原地等待,裴铭拔马上去,终于忍不住问道:“爹,孩儿都糊涂了,你也不语孩儿商讨。”

裴傅庭但笑不语。

小尘在裴傅庭怀里一动都不曾动过,垂着脑袋,挽了一个小厮的发髻,露出一大片脖子。裴傅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片脖颈,突

然伸手去触摸他的耳背,怀里人立刻颤抖的厉害,想要拼命避开他,却又无法抗拒,跟小猫一样,伸出锐利的爪子却只敢轻轻的

挠。

“你的耳背上,有一颗痣。”

小尘从来不知道他的耳背上有一颗痣,他只希望此刻裴傅庭能放开自己,刚才在骑马的时候大家或许没有看清,现在每个人都在

静静地等候,他这样暧昧的被王爷搂着,那些观察他的若有若无的眼神弄得他浑身都跟长了针眼似的。

裴傅庭话音刚落,林子里就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提了一样东西,身形颇是熟悉,小尘突然不安的挣扎起来,

萧丰走向前,左手往上一提,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便呈现在众人面前。脑袋上的两个眼睛瞪的犹如铜铃一般,怒目注视着所发生的

一切,不甘和愤怒充斥着整张脸,可以看出脖子下凌厉整齐的一刀是直接将这人送上西天的。

是耶律宝的脑袋。

五脏六腑都向喉咙疯涌而来,小尘忍不住干呕,胃里的酸水从嘴里溢出来,他不敢吐,于是那些污淬又被他强吞下去,瘦弱的背

不断耸动着,看的人心都纠到一块儿去。

“裴王爷,按照约定,萧丰已摘得耶律宝项上人头,萧丰成为新首领后,望裴王爷记住三十年和平的约定。”萧丰语气洪亮,似

乎与裴傅庭已是旧识。

有士兵下马将那人头用布裹了,递到裴傅庭跟前。小尘吓的偏过头去,侧脸不自觉的埋进了身后人的胸口。裴傅庭的身体似乎有

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他单手圈着小尘愉悦的笑起来:“萧首领,愿友谊长存。”

既然耶律宝死了,萧丰当然是新首领,而且是裴傅庭一手捧起来的新首领。

萧丰看了小尘一眼,眼神落在圈着小尘腰的手上,眼中有些了然。小尘的脸蹭在柔软的织物上,忽然想起来后面是裴傅庭的胸膛

,一颗脑袋垂的更低。

手里一把骨扇啪的展开,裴傅欣惬意的摇了摇问道:“梁衍,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被捆的个粽子似的梁衍嘴巴里塞着布,魂已经没了一半。

裴傅欣扇子摇的更欢快了:“呦,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他将那布条往外一拉,梁衍嘴巴里顿时通了气,可是看见叛变的萧丰

他一时间真的说不出话来。令牌是他偷的,萧丰是他放的,他是耶律宝派来的奸细,之前葛将军接连吃了败仗也是他走漏的风声

。亏得耶律首领如此看重他这个妹夫,吩咐自己极力救出萧丰,以为大战前萧丰带着人质来来见自己已经是极大的忠诚。本来昨

晚这事情做的天衣无缝,顺水推舟的嫁祸给小尘,没想到到头来反被萧丰将了一军。

裴傅欣看梁衍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命人扯开他的衣服。只见阳光照射之下,他的肌肤上布满了点点红斑,很是可怖。

“这可不是块普通的令牌,凡是触摸过它的人,不出三个时辰,身上就会布满此种红斑,三日不褪必残七日不褪必死。而解药,

只有我身上有,因为这毒也是我配的。”堂堂五王爷,从小对诗书不感兴趣,喜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不但是做人皮面具

的高手,更是用毒和解毒的高手。只是知道这些的人很少,裴傅庭不但知道,还为他寻找过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毒仙做老师,所以

对这个三弟非常了解。

“梁衍!你这狗东西!”葛将军再也按耐不住:“今日我不杀了你我对不起葛家列祖列宗!”

葛将军在这档子口上当然想要马上撇清他同梁衍的关系,恨不能一刀马上就将他给宰了好表明自己的忠诚,可惜刀还没拔出来手

已经被裴傅欣一把抓住:“葛将军莫要急,先将此人押回京城,交由皇上再做定夺吧。”

其实由皇上定夺就等同于让裴傅庭定夺,一切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到头来人是死是活还不是摄政王的一句话。

梁衍仿佛终于从噩魇中醒过来,嘴边挂着一丝冷笑:“裴王爷,你这计一环套一环,真正是精妙。

第二十章:果子酒

马夫回来后根本记不得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在裴傅庭宣布启程回京的时候才想起怎么回京的时间变得那样快,不过从他雀

跃的脸上可以读出,他是恨不能立刻就回京的,小尘听他讲过家里的老母妻子和孩子,都在巴巴的等着他回去。

裴傅庭留下几名亲卫派给葛将军暂时做副手,葛将军因为治下不严也受了军法处分,但是他对于裴傅庭能饶他不死,已经是感恩

涕零了。

回京的那天草原上飘着细雨,看上去雾蒙蒙的一片,那只雄鹰在烟雨里穿梭,一直跟着裴傅庭的队伍,竟又是不肯离开了。

掀开马车帘子往外张望一眼,浓郁的青草味窜入鼻尖,几滴细雨落在额头发丝,粘在睫毛上,视线有那么一瞬的迷糊。

这就走了么?

宽大的袖袍轻轻一靠,小尘吓赶紧松手,掀开的帘角立刻掉下来,马车内重新变得昏暗起来。小尘缩起脚尖,熟悉的熏香味逼过

来,他的身子不禁往后靠了靠。

裴傅庭用三分慵懒七分调笑的语气说道:“马车就那么大,你逃到哪里去?又想像上次那样,直接从这上面翻下去不成?”

小尘不安的将自己缩紧,他听见裴傅庭继续说道:“要是真的掉下去,可就没那么好命了,这次一定会给猛兽拖出去生吃的。”

猛兽,生吃。

小尘又想到那个血淋淋的脑袋,胃里一抽搐立刻干呕一声,昨晚他做梦,一直都梦见耶律宝,他一会儿掐自己头发,一会儿又将

脑袋搬下来给他,吓的他半夜里惊醒后就不敢睡。

裴傅庭撩开帘子往外面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有人往马车里递来一个食盒。裴傅庭打开第一层,里面盛着酒盏和一小瓶酒,酒

香闻起来甜甜的诱人,他往酒盏里倒了些酒出来,递到小尘嘴前。

酒很是清澈,杯盏是翠绿的,杯底还刻了一条小小的鱼儿,随着马车的震动,那酒在杯里微微晃动,小鱼便摇着尾巴鲜活了起来

小尘看看酒,又看看裴傅庭近在咫尺的脸,今天早上启程的时候,他正在帮马夫牵马,天下着细雨,伤口很难受,所幸那些马现

在都认得他,非常温顺。突然一个调头回来的士兵二话不说扶上马,然后居然直接将他送至现在乘坐的这辆大马车当中。

马车里坐的就是当今的摄政王,权势滔天的裴傅庭。他闲闲的坐着,没有来时纵马彻夜赶路的威猛,可是小尘知道在衣料下包裹

的,是王爷蕴涵着力量的身躯。他可以带着自己在空中飞,可以在一招内将人马打倒在地,想要掐死自己的话,也定是不费吹灰

之力的事情。

裴傅庭微微抬高他精巧的下巴说道:“别怕,只是果子酒,不会醉。”

裴傅庭的眸子很深沉,沈的好像一滩见不到底的水,里面仿佛有流光在一闪而过,如芽月般惑人心神。小尘好似被裴傅庭的突如

其来的温柔催眠了般,忘了自己还危险的靠在他怀里,乖乖的伸出舌尖轻轻在酒里沾了一下。

他那粉嫩的舌尖,看起来不知道有多诱惑。裴傅庭凝望着他迅速缩回去的小舌头,将酒盏凑上他的唇。

清甜的酒一路灌了进来,食道里一阵清凉,胃里的难受好像被一簇温暖的火焰给平息了。小尘满足的叹息一声,脸却跟着迅速的

红了起来。他不会喝酒,就算是果子酒,也不会喝。一盏下去,浑身热乎乎软融融的,脑袋格外的沈,连日来的疲倦席卷而来。

雨渐渐的止住,已经过了晌午,因为急着赶路行进了一个上午的队伍还是没有停下来,将士们纷纷掏出干饼选择在马上填饱肚子

裴铭一直都跟在囚车后面,他的怀里还揣着几块风干牛肉,本想等过两天干饼啃不下去了再吃,可是抬头看看囚车还是一扬鞭子

就赶了上去。

在草原上的那几天,梁衍教过他练兵,两人并肩骑马用弯弓射过大鸟,他与梁衍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这个精通契丹文化的

人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囚车附近的士兵看见裴铭靠过来,自然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囚车不算小,确被封的相当严实,只在门上开了一道小窗,从外向里

张望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裴铭趴在囚车唯一的一扇窗口前,掏出怀里的风干牛肉,扔进窗子里。这样封闭的一辆车

,外加上这么严密的防护,真是叫人插翅也难飞了。

“梁衍,你放着好好的副将不当,实在是可惜了。”

囚车里传来摸索的声音,许是梁衍在拣自己扔进去的吃食,裴铭叹口气,正要离开,从窗口忽然掉出团东西来。

是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裴铭摊开来看了一眼,迅速将那布团起来放进腰带里面。

所有的人都在行进中,刚才那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

裴铭护着腰带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两边迅速倒退去的景色,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的作响。

“梁衍……我从前当你好友一般,奈何你要骗我。”

回答他的,只有梁衍用手里的镣铐敲打囚车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秘道

回去这一路,大体上天气还是好的,越往南走就越热,所有的人都换上了薄衫,在驿道上最后一次更换马匹后,披星戴月的朝着

家赶路。

醉酒醒来的时候,小尘被一根薄毯裹着,身下垫了软融融的羊羔毯子,马车里空荡荡的,不知王爷去了哪里。接下来多数时间,

这辆马车只载小尘一个人,裴傅庭回来的时间很少,听闻小王爷坐在另一辆马车上,裴傅庭大约是经常在陪着他了。有时候裴傅

欣也会来看看他,偶尔带来一本书,或者是一个在驿道上弄来的小玩意,他自己调制的伤药十分管用,经过一番调理,小尘身上

的伤口在归途中竟也好了七七八八。

踏入裴府大门的时候,瓷盆里的兰花正盛幽香阵阵,榕树上蝉声连连,裴府里的奴才从外到内跪了一地,迎接王爷凯旋而归。

小尘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一排黑压压的脑袋,他从前也是跪在地上的奴才,现在做奴才的居然从马车上下来,又免不了被一些人

搅舌根。回想起自己在草原上经历的种种,竟好像似一场幻梦一般,只有背上隐隐的痛还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确实发生过。

黄管家笑的肚腩上的肥肉一颠一颠,狗腿的拿着面扇子跑进小尘房间里头喊:“小尘呦,去大草原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哪?让你黄

管家好生想着!你看你,又瘦了!有没有把王爷和小王爷给伺候好~草原上饭菜不习惯吧?你黄管家马上叫厨子给你弄碗绿豆粥

去!”

小尘放下手里的包袱,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带,来的时候反而多出了那么几样东西。那黄管家眼尖,瞅见那精致的药瓶还有那

几个供消遣的小玩意儿眼都亮了,又是一番小尘长小尘短,所幸听闻王爷进宫去面见圣上,小王爷也不在院中,不然也容不得此

刻黄管家在他的院子里大呼小叫。

小尘草草喝了粥,他现在还是听涛阁里的奴才,本分的活儿总得做,只是夏天落叶也少,院子里早上方打扫过,小尘往四下里看

看,往怀里揣着一只小布虎便偷偷往柴房跑去。那布虎是裴傅欣弄来逗他玩的,小尘一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摸都不舍得摸一下

去柴房的路很长,小尘只走过两次,大概是府里的奴才都给王爷接风洗尘去了,一路上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他兀自走到半路的

岔道上,就迷了路。这条路有些幽暗,就跟摆过阵一样,小尘左走右走又走回原地,此刻天有些微微暗下来,中央那棵老树就跟

妖怪一样长的很是寒碜,小尘定下心细细一数,自己竟然已经经过这棵树足足有三次了。

“有……有没有人……”小尘有些害怕,他不敢大声叫唤,裴府里从来不许奴才大声叫唤,否则讨来一顿打那真是自作自受。

地面有微微的震动,不远处传来咯啦咯啦的响声,有点像磨盘,又仿佛是拿了根儿臂粗的链条不停拖动的声音,如同地狱大门缓

缓开启,万千恶鬼就要从底下蜂拥而出。

没有恶鬼,只有一只小野猫从草里窜出来,窜到块大石头边上,那块杂草丛生的石头里居然露出了黑黝黝的一道门。野猫凄厉的

叫了一声,一抹浅紫色的身影闪出来,不知又触动什么机关,紧接着门又轰隆轰隆的阖了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石

头前依旧是半人高的杂草,石壁上依旧是老藤缠绕,只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小尘躲在大树后边,拼命摒住呼吸,那个紫衣人失魂落魄的站在树前突然朝着天空一阵狂笑,笑到后来,居然又变成了哽咽的声

音。小尘不知道自己在树后躲了多久,躲的两条腿开始麻痹,才发现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小尘不敢现身,就怕裴铭根本就没有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尘耳边又传来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次是有人进去还是有人出来,只能将自己尽量缩在树后

面。

这里一定是个秘密的地方吧,小时候听嬷嬷讲,王府里都设有暗道,要紧的时候可以用来逃生。小尘那时候觉得有趣,于是便在

自己住的破院子里找可以启动暗道的机关,可惜他找了很久,只在那张破床下面找出一枚不知道是谁掉落的铜钱。

正想的入迷,小尘眼前突然出现好大一块阴影,强势霸道的气息从背后直逼而来,淡淡的檀香味若隐若现。小尘的背因为紧张和

害怕紧紧贴在树干上,月光下裴傅庭浑身都笼着银光,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在这里遇见小尘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用过饭了么?”裴傅庭的双眼摄人心魄。

“王爷……我……我只是迷路……”小尘害怕,他不希望王爷误解自己到这里是为了找那个神秘的地道。

裴傅庭修长的手指将小尘粗糙的手掌拢住,牵住他的手说:“跟着我走。”他说完,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律迈步。小尘走了很久的

迷阵,裴傅庭拉着他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走了出来。

前方点点灯火,已然是回到了听涛阁附近。

第二十二章:晚宴

裴傅庭牵着小尘的手不曾放开,绕过听涛阁,又经过秋霄阁,一路将他带到饭厅外。

饭厅里外站了两排端着各种盘子的奴才,小尘想起兰竹教过他,小王爷到饭厅里用饭他都需要随身伺候着。小尘的手挣了挣,没

有挣开。

“王爷……?”小尘抬头,疑惑的看向裴傅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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