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不回去?”王路看出来。
“我这几天不打算回去了,”林寒抬眼看王路,“你呢?陪我吗?”
王路静立了一会儿,不语着转身走出了房间。林寒自失地笑笑,不出所料,拉着被子蒙上了头。好似睡了没一会儿,房门又响了
,林寒睁开一缝眼睛,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全睁开,是王路,提着一个手提袋。王路把袋子往床上一扔,一些衣物滚出来。“我陪你!”那人道。
林寒觉得自己不再讨厌王路了。虽然清醒的时候总提醒自己,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但是喝醉了却屡次发现,自己总把头枕在这
个人的膝上。
时间一长,林寒觉得心里的痛也不那么明显了,虽然还是哭得很用力,但是悲伤却是少了,他也曾暗暗地谴责自己,怎么能那么
快忘记,于是拼命地回味那一些悲伤,让它不那么快散去。
“林寒,拐杖丢了,以后就能自己走了。”梦里,林寒仿佛听到过这一句,就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说过。
在梦里,他也依稀梦见过,自己抱着王路,亲吻、爱抚什么都做了,然后就没了下文……太模糊,可能真的只是梦境。
直到顾白刃和张坑他们找到这里。
回到学校之后,林寒依然抑郁,但是也做好了重新上学的准备。辅导员闯进来发了脾气,顾白刃来劝导了一番,张坑来睡了一觉
(= =),然后华洛林一个电话……什么都解决了。威尔说复合,他是没有片刻迟疑地说好的。
晚上去解剖楼上病理实验课,被王胖子跳出来吓了个半死,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上完课回去的路上,王路打了电话来,林寒接起,起初还客客气气的,道了谢,还问候了对方,说:“今天醒来没看到你,反而
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我本来准备去的,顾白刃要去,我就算了,”王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波澜不惊,“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连这都能听出来?”林寒道,“怕厉鬼跟着我吗?”
“那倒不是,她几天前就走了……”王路说完后,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最终问道,“你和威尔……”
“啊,我们,”林寒鬼使神差,竟然没说已经复合了,“还是那样,反正他也在外地,我看不见他。”
夜里躺在床上,林寒有了思念的感觉。思念的是谁,他不知道。
托顾白刃把钱带给王路那天,王路又来了电话,这次的语气依然如故,就是语速有点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外国佬复合了
?”
“复合不复合的,你在意吗?”
那边的声音依然没变,但林寒却觉得王路的嗓音,是在深深地冷下去:“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又把拐杖捡起来了。”
“我就是喜欢拄着拐杖走路,怎么样?”林寒没的心里焦躁,“谁说拐杖不好了?至少我有个人陪!丢了他,谁来陪我?!”
林寒那时候,可能是有一点希望王路回答“我陪你”的吧。
王路只是说了句“别骗你自己了”,就挂了电话。
那时候,林寒和王路已经有点僵了。
威尔回来的前一晚,王路又打来了,林寒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是刚好的巧合,还是王路打探好了时间。
“林寒,其实你现在爱着别人吧。”电话那头的嗓音依然还是那么冷,冷得人焦躁,像一只猫爪在心头不停地挠。
“你说我爱着谁?”林寒本不该这么问,他本该一口否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是我吧。”
林寒愣了一下,大骂起来,可是电话已经断了。
威尔回来了,一切本该很完美。见面的那天,宛然回到了分手之前的样子,林寒想,大概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吧,一直这样,直到
威尔或自己再提出分手,那时也能欣然地接受了。
但是王路却出现了,他剪去了头发,坚定地说“你现在爱的是我!”
林寒真的不想选择,他真的不想离开拐杖,王路看上去,也真的不像是一个能让他走得稳的人。但是当威尔那一拳下去,他只能
记得,在自己最悲伤、痛苦、失落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混蛋了。扶王路去医院的时候,林寒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和威尔已经完了?他不是没有一点后悔
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这样,同时问王路:“王路,我们在外面那几天,我曾梦到亲你、抱你,那些是真的,还是做梦而
已?”
王路垂着头,竟然“嘿嘿”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真的是你做梦而已……但是,你既然能梦到那些……”
林寒悔得肠子都青了:“我要把你扔在路中间,回去找威尔!”
“好啊,你走啊,”王路道,“反正我也不想去医院,我要去喝两杯……我记得有人还欠我一杯酒。”
“……”林寒没话说了,只有说,“我陪你。”
第30章:妻奴与吃醋
春日暖阳,张坑和威尔坐在食堂里等华洛林,待听到几个连续的典型过敏性鼻炎大喷嚏靠近,他们就知道,华洛林来了。
“嗨,威尔。”华洛林看威尔,打招呼。威尔抬抬手,算是回应。
“嗨,妻奴。”华洛林看张坑,说道。威尔问“什么妻什么奴?”
“去你的!”张坑笑骂,“你跑哪去了,还要我们等你。”
“哦,”华洛林道,“去和我男朋友——啊不对,前男友分手,不好意思,耽搁了十分钟。”
张坑皱眉:“这一个还没坚持过十天吧?”
“一星期,”华洛林跌坐在张坑旁边,推出饭卡,“坑哥,去帮我打饭。”
“凭什么呀?!”
“我今天分手哎!”华洛林道,“这么大的打击……”
“行行行住嘴吧你。”张坑拿着饭卡走了。华洛林开始给威尔解释“妻奴”的含义。
“你们好,”顾白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打招呼,看到威尔,还是有些不自在,“张坑哪去了?”
他的眼睛瞄着华洛林旁边座位上张坑的包。
“帮我打饭去了,”华洛林说,“你坐会儿?”
“我忘带钥匙了,”顾白刃说,“来找他拿一下钥匙。”
“用我的不就行了,”华洛林掏出自己的钥匙,“甭客气。”
顾白刃接过钥匙,几乎要鞠躬地说:“谢谢。”还是客气。
张坑端着餐盘回来了,看到顾白刃,问道:“哎?你怎么来了?”手上把餐盘放到华洛林面前。
“我今天出门忘拿钥匙了,不过刚才,洛林给我了。”顾白刃道。说到“洛林”二字时,他和华洛林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毛。
“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顾白刃攥着钥匙,笑着告别,转身走出了食堂。
华洛林一边大吃大嚼,一边说着分手理由:“他简直不可理喻,歇斯底里,吃醋吃上瘾了,只要是个人类,我就不能冲他笑跟他
说话,否则他一定吃醋!就连跟你们在一起,他意见也大得不得了,心里头可恨你们呢。”
张坑笑道:“会吃醋,说明人家在意你,你就迁就一下不行啊?”
“那不行,”华洛林道,“叫我为了他,不见你们,没门。”
晚上的时候,张坑和顾白刃在各自的房间里——他们虽然睡在一起,学习什么的还是分开的,夏天太热,也是分开睡的——顾白
刃忽然过来,敲了敲张坑房间敞开的门。
“白刃?有事儿?”张坑从台灯光中抬起头,看站在门口的顾白刃。
“张坑,我和你说件事……”顾白刃走进来,好像有点难以开口,“关于华洛林……”
“洛林怎么了?”张坑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顾白刃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华洛林过于亲密比较好吧。”
张坑呆呆地,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为什么?白刃,你不是在吃醋吧?”
“我有那么无聊吗!”顾白刃面上有点飞红,“我是说,你和华洛林太亲近,会给她日后的感情生活造成障碍的!”
“我能给她造成什么障碍!”张坑好笑,“她的恋爱都谈不长,障碍在她的坏脾气和太挑剔吧?”
“我是说真的,”顾白刃严肃道,“普通的异性恋男子,是不可能毫无私欲地对女生好的,但你照顾华洛林,是不带任何欲望的
,她一旦习惯了你,会觉得身边所有正常性向的男生都不入眼,这样一来,真的会对她以后的感情生活造成很大障碍的。”
“啊?还有这种事?”张坑抓了抓脸,“我还以为你吃醋了呢。”
“我就是想对华洛林吃醋,也得建立在你喜欢女性的前提上才行啊,”顾白刃站起来,“我过去了,你看书吧。”
“哎哎哎,白刃,”张坑拉住顾白刃的手,突然产生一个孩子气的想法,“你吃一次醋给我看看呗?”
“你有病啊,”顾白刃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想让我吃醋啊?”
“一定会很可爱的啊,”张坑坐着,抬头,摇着顾白刃的胳膊,“我想看啊。”
“别傻了,”顾白刃把手抽走,“我又不是不信任你。”
看着顾白刃就这样走开,张坑摇头晃脑:“没意思呀没意思……”
张坑尝试让顾白刃吃醋,比如翻手机时发现:“哎呀,孙萌的号码还在啊,删了得了。”顾白刃说:“你手机号码存满了?没满
就别删。”
或者,“树根结婚那阵子的代理辅导员,现在也还老没事找我,我是理他好呢,还是不理他好呢?”顾白刃说:“你自己看着办
。”
再到秦二宝又进城玩儿啦,给他带了谁谁谁谁的信儿啦,顾白刃一听到张坑的过去就会黑脸,倒不是为了吃醋什么的,纯粹的不
喜欢。张坑最后放弃努力了,顾白刃,太淡定了。
周二晚上又是病理实验课,顾白刃提前打了电话说晚上和同学有事晚点回去,张坑说正好我也晚回去,咱俩都带钥匙了吧?都带
了就行……上完了课张坑送华洛林到校门,华洛林突然指着大门外说:“那不是顾白刃吗?”
大门外的照明不大好,黄光铺地,但是还是能很清楚地认出来,那就是顾白刃,顾白刃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张坑看不大清,一辆
公交车驶过,车灯照到路旁,照亮了那人正对着顾白刃说笑的脸,正是顾白刃的辅导员魏秋宇。
走到校门时魏秋宇已经走了,顾白刃向门里走,正遇上张坑和华洛林,华洛林快步从顾白刃身边掠过:“交接!~”然后哼着歌
跑出校门去,追上几个女生同行。
顾白刃对张坑笑笑:“原来你也刚下课,回去吧。”
一路上张坑没说话,顾白刃就觉得不对劲了,回去第一件事开灯,看张坑的脸:“谁惹你了?
“没,没啊,”张坑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挠挠头,道,“你不是说,是跟同学有事吗?”
顾白刃一听,就知道,张坑一定是看到魏秋宇了,于是笑道:“班委开会,晚了,就一起吃饭了,辅导员也在的。”
“那怎么不告诉我呢?”张坑揉揉鼻子,大约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对魏老师的那个态度,”顾白刃笑,“我不说,省得你不舒服。”
顾白刃要走,张坑一步跨到他身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你跟他单独在我们校门口是干什么?”
“什么单独,是顺路!”顾白刃推开张坑,“不跟你说了,让我洗澡。”
“我跟你一起。”张坑死皮赖脸跟着往卫生间里钻。
“不行!”顾白刃往外推张坑,“你肯定没安好心!”
“没啊!哎呀白刃你的思想太那啥了……”张坑穷追不舍,一边冲进去一边脱衣服。顾白刃拗他不过,只得和他一起洗了,又见
他当真没有动手动脚的,才放下心来。
晚上刚过十一点,张坑就从那边房间跑过来了,蹲在顾白刃椅子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差在屁股后头加根猛摇的狗尾巴了。顾
白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要肉骨头吗?”
张坑大幅度地摇头。顾白刃说:“我这还有一会呢,你先上床去吧。”
张坑又大幅度地摇头,只是看着顾白刃。顾白刃惦记着还有几页书没看完,转过头去想不管他,他自己会上床睡觉,可是浏览完
了要看的内容,再回头,张坑还蹲在那儿呢。
顾白刃把厚重的书一合:“拿你没办法。”然后弯下身去,把脸凑到张坑嘴边,张坑张口咬住顾白刃的眼镜架,帮他把眼镜扯了
下来。
俩人上床后,张坑把顾白刃紧紧地抱着,头埋在睡衣里面,也不像是求欢,顾白刃搡了搡他:“你今天怎么了?在解剖楼里被异
型咬了不成?”
“你看不出来啊,白刃,”张坑的脸紧紧贴在顾白刃上腹,声音闷闷的,震得顾白刃的皮肤都嗡嗡地颤,“我吃醋啦!”
顾白刃失笑,拂着他的头发道:“师母怀孕了,辅导员要当爸爸了,班长知道了,才闹他请客……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我知道,”张坑抬起脸,“我知道魏辅导员他直得跟两点一线似的,但我就是忍不住哇。”
顾白刃好笑地看着张坑傻帽一样撒娇的脸,心想,原来这就是吃醋啊,好像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周日的下午,针推系的本科篮球队与研究生部篮球队,在学校球场进行了一场友谊赛。威尔作为研究生队主力,打得本科队是毫
无招架之力,称霸篮下,片甲不留。围观者众,非议纷纷:“还带这样的啊,研究生队怎么还有外援啊?”
“坑哥,坑哥,我看不到!”华洛林去买了个饮料,回来就失去了良好地形,在人墙后面跳啊跳,只能看到一排头。
张坑二话不说把华洛林举起来:“现在看到了没?”
“看到了看到了!威尔加油!”
这样举了几分钟,张坑刚感觉到手酸,想开口建议华洛林减肥时,看到顾白刃从外面走进篮球场来,忽然想起顾白刃说过的,不
要和华洛林太过亲密的话,吓得一把把华洛林放下地来。“哎呀,白刃,你来啦?”
华洛林对突然落地表示不解:“哎?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