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高兴地点点头，道：“是啊，没再发作过了，就是还有点混乱的内息到处乱窜，只要这一段时间我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儿不到处跑，免得真气四窜或者不自觉地运了内功，我想很快我就能彻底好了。说起这个，真要多谢你的帮忙呢。”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那你好了之后有什么打算？”赵开宁笑着问他。

“我想到处走走，好久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跟你多呆会呢。”辛晨道。

跟辛晨闲聊完，赵开宁便开始进入正题了，道：“晨晨，既然你现在已经不发作只是还有一点内力需要我进一步吸干净，那么，我以后隔一晚来一次怎么样？我想应该可以的。”

就像乌云挡住了阳光，辛晨本来高兴的神情当下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难过和不安，局促地道：“怎么了，为什么要隔一天来一次？阿宁讨厌我了吗？”

赵开宁看他不安，赶紧拍了拍他以示安慰，然后摇头道：“不是不是，是因为我想空点时间出来，晚上出宫干点别的。晨晨总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宫外的事吧，其实那时候我就是在出宫办事，现在事情还没办成，只是晨晨需要，所以我只好暂时中断，先帮晨晨。”

辛晨这才明白赵开宁不是对他有意见，方安心了点，不过想到以后不是每晚都能看到赵开宁，还是让辛晨有点失落，半晌方情绪低落地道：“好吧，可是我好想天天晚上都能看到你哦。”

赵开宁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小傻瓜，每天白天，我都给你送三餐过来，这还不够吗？咱们这样不是天天都见面的？”

辛晨噘嘴道：“我只是想跟你相处的时间更多点，晚上被你陪习惯了，要是有一天你没过来我很不习惯呢。”

赵开宁额头黑线，苦笑道：“没碰到我之前你晚上是怎么过的，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可以那样过啊。”

“那是以前啊，现在有你陪习惯了，我就不习惯一个人了。”

“唔……要不让你哥哥过来陪你？或者我找个人过来陪你？”赵开宁想着让小安过来陪伴辛晨的可能性，虽然可能有点冒险——怕被人发现，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我哥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知道他在哪儿。至于找个人过来陪我……”辛晨想了想，摇头道：“算啦，我还是一个人跟蛊玩好了。也就是被你陪习惯了所以这样，等我过几天没有你陪的晚上，到时就又能像以前那样，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啦。要是实在不行，再让你帮我找人陪伴好了，不过我想应该用不到，我能适应的。”

第四十章

赵开宁点点头，道：“我的晨晨真乖，等我的事情办好了后，一定找一堆的朋友陪你玩，让你不无聊。”

“好啊，一直以来我生活中唯一的兴趣就是玩蛊，一个人玩，还以为这事就是最有趣的，后来跟你在一起后觉得有朋友的感觉也不错，也许，我该试试交些朋友，让生活更有趣些。”辛晨笑嘻嘻地道，很是为自己的这个发现高兴不已。

因为说明天不过来，然后又看辛晨因自己的话情绪有点低落，所以赵开宁今天就没在调息完成后离去，而是一直陪辛晨呆到凌晨，这个举动显然稍稍弥补了赵开宁明天不来带来的失落，让笑容重新回到了辛晨的脸上。

因为有董夏君在寝宫，所以一如既往的，众人并不知道他晚上去了冷宫。回来的时候东方晨曦微露，拂开董夏君的睡穴，赵开宁一边接着休息一边在脑里计划着今晚该做什么，好不容易从辛晨那儿申请到一晚上的时间，他可不能没什么收获。

是该去洪成量府上探探情况还是去吴公让府上探探情况呢？了解一下这两人的具体动态。或者去江湖上踩一踩？五十年前的资料他还是掌握一点的，知道各个门派在京城的大体情况，到时找一些刚出江湖还没多大名气但其实功夫不错后来发展亦不错的人揽为己用。

一时没决定好，赵开宁决定还是到时再说。

关于帝君跟新科状元在一起这事，自然在昨天赵开宁说要与董夏君密谈时就传遍宫廷内外了，更何况宫人侍候赵开宁起床时也看到董夏君就在床上，要是有人不知道的话那肯定是那人消息不灵通，所以丞相洪成量自然也知道这事，而且还是最先知道这事的人——昨晚赵开宁宠幸董夏君的时候，小三子怕出事，把他叫了过来，只是一直没听到董夏君喊人进去，他便在呆了一个时辰后回去了。

于是下午洪成量在禀报新科状元职位安排时，就问到了这个问题。

“微臣听闻陛下昨夜留宿了新科状元？”洪成量问。

他这里的留宿搁在赵开宁身上自然有另一层含义，诸如宠幸等。

“是啊，没想到今年的状元郎还是个美人。”赵开宁笑眯眯地道，一脸回味的暧昧模样。

其实董夏君那种相貌不叫美人，该叫俊秀才是，闺阁少女们常说的玉面郎君指的就是他那样的人。

“陛下留宿董大人时，他可有不愿意的模样？”洪成量少有的没有掩饰地皱着眉问道。

心里想着，这个姓赵的什么都好，就是怎么这么好色呢，看到个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就走不动路了，八百年没见过美人啊？前次因为杜子枫的事好险让他妹夫吴公让暴跳如雷了，他好不容易安抚下去，这厮又去碰青州巨贾董家的公子，那个董夏君要是不情不愿的，他又要花费时间摆平赵开宁惹出来的这个麻烦了。

当下赵开宁听了洪成量的询问，斟酌了下该怎么回答，半晌摇头道：“不知道，朕没注意。”

他是个无能的昏君嘛，所以没注意才是正常回答。

赵开宁一看就浑浑噩噩的回答让洪成量本来就有点不满的情绪彻底爆发。

不行！他得跟赵开宁说清楚一些事，让他别净给他找麻烦！

于是当下便道：“陛下，您知不知道，这个董夏君是咱们太平首富青州董家的长公子？董家可是富可敌国的！要是昨晚您留宿的时候他是不情不愿的，到时他要对朝廷有什么怨怼，凭着他家富可敌国的财势，会给咱们朝廷招来麻烦的。所以陛下以后要宠幸非后宫的美人前，能不能先跟微臣商量下，也好让微臣看看能不能碰，免得碰出麻烦来！”

赵开宁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一边又故作疑惑地问：“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况且丞相大人您办事的能力朕是很清楚的，还怕一个小小的商人不成？所以我碰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赵开宁说这话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洪成量跟董家的关系。如果洪成量非常担心的话，那就是跟董家关系不是太密，毕竟关系要好的话自然不用太过担心；如果只是普通劝告的话，那也许关系不错，劝说的原因大概是董夏君向他抱怨了，他才过来帮忙阻拦的。

却说赵开宁不知道局势的傻样让洪成量对他放心的同时也觉得很头大，当下便苦着脸道：“微臣虽然薄有能力，但也不是什么事都是万能的、什么事都能应付，所以还要请陛下做这类事前，跟微臣商量下，免得要出了什么大乱子，危及江山社稷啊，陛下向来仁德，必能体恤老臣的苦心。”

江山社稷他当然不在意，不过万一还没立储前赵开宁就搞的天下大乱，那对他还是不利的，他还想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呢，所以这才是洪成量苦口婆心劝告的原因。

赵开宁得到了他的解释自然要一如既往地听话，于是便点头道：“那好，朕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赵开宁看洪成量苦恼的表情不像作伪，心中暗道，看来董家跟洪成量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当然这只是他粗略的试探，具体的还要看以后的情报——所以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用来搜集情报是迫在眉睫的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真是让人太痛苦了。

“那我以后还可以留宿董夏君吗？”赵开宁问道，进一步查探洪成量的口气。

洪成量想了想，道：“皇上要真喜欢他的话，那您下次留宿的时候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可有不满或者不愿意，要是没有就可以继续留宿。”

洪成量的回答让赵开宁更加放心了点。

赵开宁是想着，如果洪成量直接阻止的话，那么今天洪成量跟自己谈董夏君的目的就是受董夏君之托来阻止自己留宿的；如果像现在这样，没有明确要求一定不能留宿，则说明洪成量今天跟他谈只是出于个人的担心。

送走了洪成量，已是近晚时分，赵开宁草草吃过了晚饭，准备夜幕降临后出去。

第四十一章

今晚他有要事在身，没心情欢爱，不过幌子还是要的，要是没幌子，早早关上宫门会让人起疑。

于是便叫来了小安，屏退了众人，装作是要宠幸小安的模样。

看众人下去了，便跟小安笑道：“今晚朕不想宠幸后宫，所以就找温柔体贴的小安单纯陪伴一下，免得找了别人朕怕被纠缠。”

他不想跟小安说过一会他要出去查探情况，不说的原因倒不是想隐瞒小安，反正小安也知道他出宫的事，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不说是不想让胆小的小安在他走后紧张、今晚睡不安稳——小安要知道他准备出宫，呆会他走时小安肯定因为担心还没睡着，只怕也不想自己点他睡穴，到时自然会出现他担心的情况，要是这样那他可就对不住他的重要盟友小安了，所以还是不跟他说过一会走时拂上他的睡穴比较好。

小安看赵开宁对他非常信任，而且还夸奖他，自然高兴，忙笑着过来一边帮赵开宁宽衣一边道：“谢谢陛下的信任。以后陛下有什么需要，只要是小安能做到的，随时都可以找小安哦。”

赵开宁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小安的发顶，道：“好，谢谢小安。”看时间还早，夜幕还刚降临，不适合现在就出去，于是赵开宁便道：“那么，咱们一边睡一边闲聊，如何？”

“好啊。”

难得他这个一向好色的陛下——小安虽然觉得赵开宁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懦弱无能，但好色方面他没什么异议，估计每天总喜欢宠幸后宫的赵开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人不以为他好色吧——也会有聊天的兴趣，小安惊讶之下，自然高兴地同意了，想看看赵开宁要聊什么。

“小安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来宫里的？”赵开宁问。

听得赵开宁的询问，小安神色微黯，半晌方道：“我以前家里穷，养不起太多的小孩，刚好听宫里说要挑娈宠，爹看我长得还符合对方的要求，就把我卖了进来。爹说我个头太小人又瘦，没人愿意要我当小厮，倒是可以卖到小倌馆。但是他说把我卖了他就很难受了，如果还把我卖到那样迎来送往的地方，他实在不忍心，而卖到宫里，只需要侍候帝君一个人就行了，要比小倌馆侍候不同的人好一点，所以就把我卖进了宫里。”

赵开宁听了不由唏嘘不已，拍了拍瘦瘦小小的小安，温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让你难过。不过以后你不用担心了，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的一日，就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颇有些惊讶于做皇帝的人还会道歉，小安听了赵开宁的话后，既对他的道歉颇为惊讶，也对他后面的承诺心里一暖，道：“其实还好，没太大的难过，毕竟有很多人比我还可怜呢，况且自从碰到陛下后，我也觉得我没有希望甚至已经绝望的人生好像有点希望了呢，真希望这个希望能一直下去……”

赵开宁亲了亲他，笑道：“没太大难过就好，我跟小安保证，你的希望会一直下去的。”

看小安笑了便接着道：“对了，小安忘记我说的话了么？在私下里，你可以叫我阿宁的，不用跟我那么生疏。”

“阿宁。”小安便从善如流地唤了声，其实他也想这样叫赵开宁的，只是怕上次赵开宁那样说，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怕自己以后不懂规矩地真的那样叫，有一天赵开宁不高兴了时，他会遭殃的。虽然赵开宁看起来很和气，但小安胆子小，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总是悬在他心里，让他不敢逾越，不过今天赵开宁第二次这样说了后，小安想了想，决定还是听从赵开宁的话，他也很喜欢跟赵开宁像普通人那样交往的，所以，就顺从心里所想，这样称呼吧，能得一时快乐，将来就算赵开宁真的印证了伴君如伴虎那句话，他也死而无憾了，总比人生什么值得纪念的事都没有强。

赵开宁笑着应了声，想起先前小安说自己身世时虽然难过，但好像还有点其他情绪，于是便道：“我还有点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小安笑道：“陛下但问无妨，本来被卖进宫的事一度是我最大的心结，我现在都释怀了，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赵开宁点点头，便道：“被家人卖了很多人可能很恨家人，但我刚才听你说话的口气里，好像还有一点想家，我想大抵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家虽然给自己带来了伤害，但总是很难割舍对家的挂念，所以，以后要是有机会，小安有没有想过见见家人之类？”

小安想了想，点头道：“我的确有点想家，虽然当年爹把我卖了，但总归不像有些人，是家人骗着卖了或者父亲嗜赌之类的原因卖掉的，我被卖掉的确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而且不是把我骗着卖了的，是爹跟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商量后看谁自愿的。当年年景不好，大旱，种出来的庄稼还不够交租子的，一家人都快饿死了，我就想着，就算到宫里受苦，但至少应该饿不死，另外卖身还能让家里得点银子，何乐而不为，反正在家里搞不好还会马上死的，所以我就同意进宫。”

“我走的那天，爹跟娘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不舍得我走，后来在宫里每次受苦的时候，虽然也曾埋怨过自己的父母怎么不像别人家那样，有能力养活子女，还要靠卖儿卖女维生，但一想到他们当时痛哭的情形，感觉得到他们也很痛苦，就实在恨不下去了。我明白不是每个人能力都很强，能让家庭殷实丰足的，或许我该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因为有些穷困家庭，怕养不起，小孩一出生就掐死了或者溺死了，比我更可怜。”

赵开宁听了心下不由恻然，想着的确如此，没有一技之长或者能力的人，在年景好的时候还好一点，一旦碰上年景不好然后朝廷又赈灾不力的，往往就很难活下来，而其中尤以老幼妇孺为最。

第四十二章

看到小安家这个情况，赵开宁想着，以后他的权力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多地储备粮食，这样一来，就算碰上天灾年份，选派个好官员全力赈灾的话，起码能让饿死的人减少一点。可不能再学前代帝君，赈灾无力，饿殍遍野。

“所以如果有机会，我是想见见家人，就是不知道三年过去了，家人可还在，毕竟当年大饥荒，很多人撑不过去的。我当年只卖了五两银子，也不知道那一点点银子够不够帮他们撑过那场天灾。”小安黯然道。

赵开宁拍了拍小安的肩背，道：“有空你交个资料给我，跟我说说你家在哪儿，家里有几口人，都叫什么名字，到时我会帮你打听的，一有消息我就跟你说。”

小安向赵开宁道了谢，然后道：“阿宁最近有没有出宫过了？虽然我知道这事我不该问，但是我一直很担心你在外面的安危。……”

赵开宁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安放心吧，最近没出去过了。”虽然今晚会出去，但小安问的是最近，所以他可没骗他。然后摸了摸小安的头，道：“夜已经深了，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