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趣和小俞静若止水地对视一眼,一群疯狂的草泥马从你的内心奔到我的内心又从我的内心奔到你的内心:没成年?没身份证?江兆唯,你行啊!
75、真相伤人
“贝勒爷~~”江兆唯贱兮兮地从贝乐身侧飘过去,爪子撩过他的屁股,“美臀君早上好啊~”
贝乐一如既往地用一根手指弹开他,“滚。”
冯趣冷眼以对:“……”
“哎呀!还敢反抗?有性格!我喜欢!”江兆唯亮出两只爪子:“神仙采葡萄~”
“每天玩这些你不腻啊?”贝乐哭笑不得地解开华丽丽的睡衣衣襟,“来采吧。”
“来了来了~~我的宝贝儿你久等啦!”江兆唯一手揪一边乳【打码小妖精不晓得肿么教育这猥琐的小朋友】尖,兴致勃勃地捻来捻去,“两朵咪咪,两朵咪咪,粉红滴~粉红滴~”
贝乐随他去,若无其事地拿起三明治细嚼慢咽,“春节很快就要来了,又是一波网购高峰期……”
陈跃进捂脸哀号:“又要加班,好死相啊!”
冯趣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慢吞吞地抿着,视线钉在江兆唯身上,“工资给够了,加班没问题。”
“蛐蛐儿,脏活累活我来!”陈跃进在冯趣脸蛋上亲了一下,“赚了钱和你度蜜月!”
“你们俩狗男男就趁机敲诈我吧!”贝乐见江兆唯两手都在忙,腾不出手来拿吃的,便从三明治里抽出火腿肠塞到他嘴里,“陈跃进!严肃一点!这在开工作会议呢!”
江兆唯揪着贝乐的咪咪不撒手,叼住火腿肠,狐假虎威地呵斥:“严肃点!”
冯趣冷冰冰地问:“江兆唯,好玩吗?”
“好~~”江兆唯“玩”字没有出口,被冯趣阴冷的视线戳得浑身战栗,哆嗦着收回手,喝了一口奶,“啧,没加糖,奶不好喝。”
冯趣闷哼:“自己不会加吗?”
于是,江兆唯自个儿忙活,加一勺糖,搅一搅,用手指沾了一滴,转头直扑贝乐,自言自语:“点一滴到贝勒爷的咪咪上尝尝……”
贝乐终于忍无可忍,捏住他的手腕丢开,随之矜贵地扣起衣领,“越是宠你,你就越是猥琐!”
冯趣一口气喝光牛奶,奔涌满胸的吐槽全化成一个心平气和的奶嗝,心说:没成年就猥琐成这样,成年后还了得?
江兆唯全然没有察觉冯趣不对劲,他像往常一样忙碌,去小俞家喂完猫,回来遇到送快递的那小子,贱手贱脚地你捶我、我掐你,正是互殴得兴高采烈,下雨了,忙连躲带跑奔回国王坛,迎面与冯趣撞个正着。
“下雨啦!收衣服啦!”江兆唯亮开嗓门吆喝。
冯趣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吐出两个字:“闭嘴。”
“贝乐呢?”江兆唯掸掸衣领上的水滴:“我的小宝贝啊,哦嘿呀哦嘿呀~”
“订货。”两个字。
江兆唯扭动的身躯卡了一下:“跃进呢?”
“送货。”还是两个字。
“清清呢?”
“没来。”多一个字都嫌累。
江兆唯抖抖一头衰毛,知道家里只剩冯趣这座毒舌冰山,吵了会挨骂,闹了会挨揍,顿时老实起来,夹起尾巴灰溜溜打开电脑,“我得应付顾客了……”
冯趣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问:“小俞的猫什么色的?”
“全是奶牛纹的。”
“他生意怎么样?”冯趣坐到了江兆唯的桌边,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一般般。”
“瞧他挺忙。”
“是啊。”
“怎么不请个人?”
“怕别人没耐心照顾那些小家伙们吧。”
冯趣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尽捡些不需要费脑的问题:“今年几号是春节?”
“一月二十几号。”江兆唯对答如流。
“那还有几天?”
“一个月。”
“贝乐好像快过生日了。”冯趣不动声色地把问题带进正轨。
江兆唯忙碌地敲字应付顾客:“你记错了,过完春节以后呢。”
“他过完生日是几岁来着?”
“三十!”由于冯趣的问题太简单了,江兆唯的每一个回答都是条件反射,丝毫没有引起警惕。
“那你什么时候满十八?”
“再过五个月……”江兆唯僵窒一瞬,在键盘上飞跃的手指顿了顿,“啊咧……”
冯趣气定神闲地掏出一支录音笔:“给贝乐听听如何?”
江兆唯慌了,咋咋呼呼扑倒在他脚下:“冯趣哥!你我无冤无仇!干嘛要害我啊?”
“我只是想听你说真话,我现在问你问题,你敢骗一句试试!”冯趣俯视着他,质问:“你家里有几口人?”
“爸爸妈妈和哥哥。”江兆唯瑟瑟发抖。
“哥哥在干什么?”
“在留学!”
“小唯,我挺同情你,不过我也必须掂量掂量你隐瞒的事会不会伤害贝乐。”冯趣拿起手机摁贝乐的号码:“要不,我还是让他亲自来拷问你?”
“我说我说!我哥工作了!”江兆唯呜呜。
“家人都是干什么的?”
“我爸妈种菜的,我哥挑粪的!”江兆唯的目光那叫一个无辜又诚恳:“我家可穷了!”
冯趣深吸一口气,继续摁电话:“看来我是摆不平你了!”
“我说我说!我哥是研究院的研究员!爸妈是退休研究员!”江兆唯嚎啕。
冯趣掐断电话,冷然问:“为什么离家出走?”
江兆唯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冯趣哥!我跟你说啊,我其实是我爸在实验室里用黄豆芽培育出来的,打算在我满十八岁的时候解剖我!”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哽咽了,同时捂脸,伤心得十分逼真:“我知道后就逃出来了,我命苦呦……”
冯趣嘴角抽搐,“你不要再侮辱我的智商行吗?”
江兆唯痛苦地呻吟:“我说的全是真的!我的编号是黄豆人384……”
冯趣连带眼角都一起抽搐,亮出一张名片在他面前晃晃,“认得这人吗?”
江兆唯立马看到了他哥的名字,脸色骤变:“你哪来的?”
“他今天找到家门口了,”冯趣冷着脸调侃道:“黄豆人384,我是在帮你,你如果不和我合作,很容易被他抓回实验室哦。”
在大家回到国王坛之前,冯趣全盘拷问出了江兆唯的身世,其实这小子不太简单,他出身书香门第,父母中年得子,倾尽心血培育他,他也挺聪明,打小是尖子生,跳了三级,不想到了高考前夕沉溺于动漫和网游,成绩一落千丈,没考上某名牌大学的少年班,复读时又开始叛逆期,更加破罐子破摔,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父母和哥哥恨铁不成钢,把他丢进了全日制的问题少年监管学校。没过多久,江兆唯在一次放风中“越狱”,生怕再被家人关进监管学校,就一直没敢回家,扒火车流浪了数个城市,直到遇见贝乐。
贝乐定完货回来,看到江兆唯出奇乖顺地窝在电脑前敲字答复顾客,感到十分意外,走过去弯腰吻吻他的脸蛋:“小贱,今天真乖。”
江兆唯心事重重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嘟囔:“贝勒爷,以后我每天都乖乖的。”
冯趣忍俊不禁,吹着口哨出门了——他得去和小俞打声招呼,一起替那贱小子隐瞒到成年为止。
元明清这一早是要照常去赭雄那讨债,可是出了家门口,在楼梯角被一伙彪形大汉挡住,为首一个却是高瘦小白脸,眼角带桃花,说话文质彬彬:“元先生,你好,我是斯洛普的经纪人,姓伊。”
“你好……有何指教?”元明清环顾一周,发现来者不善,除了经纪人,个个是虎背熊腰、肌肉发达。
“李家的女主人,希望与您谈一谈。”
“去哪谈?”元明清做好被打死沉河的心理准备,心底有些发憷。
“玉色山李家。”
即使寡不敌众,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背贴墙,元明清站稳下盘,绷紧肌肉,淡然微笑着捏紧拳头:“谈些什么?”
“这些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伊树雪向前一步逼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胁迫道:“元先生,斯洛普因为你一直在绝食,还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元明清心头一紧,随之一阵抽痛,放松气力摊开拳头,他笑容有些僵硬了,“劳驾您带路吧。”
冯趣从小俞家讹走了两大盒面包虫,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是盛许又给他打电话,他本会和那几只可爱的小奶猫再玩一会儿。
盛许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这次也不例外,直接掐断了。
他和二叔的恩怨,他还不了,也不想还了,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无辜,也不认为那小子有多坏,但就是讨厌,抑或说,那小子让他惶恐,导致他一想起对方就莫名的心烦意乱。
至于为什么惶恐——转过巷子,他看到了盛许,知道为什么了——盛许站在铁门外,倚着栏杆,与陈跃进在说着什么。
说什么?那还用猜吗?事情已经挑明了,双方剑拔弩张,各怀仇恨,还能指望盛许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那小子必然像那年一样编造谎话,挑拨离间、刺伤人心!
盛许看到他,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眼中的挑衅昭然若揭;而陈跃进背对着他,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冯趣脑子里“嗡”了一声,骤然一片空白,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拽走陈跃进,粗暴地搡开盛许,压抑着怒火呵斥:“滚!”
盛许没有反抗,借力连连倒退,笑模笑样的一点也不生气:“冯趣哥,你别不好意思,我和跃进哥说的都是事实,你小时候……”
冯趣指着盛许的鼻尖:“你闭嘴!”回身握紧陈跃进的手,失去的感情永远抓不回来了,他只想握紧现在的人,不想再被误会,不想再让自己悔恨了!盛许的挑拨让他几乎气急败坏:“跃进,你别信他!我和他爸在一起的时候,他父母早就没关系了!”
陈跃进呆呆地看着他,像白痴一样张口结舌。
冯趣更加惊乱了,慌不择言:“你信我别信他!他满嘴谎话!我和他爸分开就是因为他挑唆!”
陈跃进脸色发白,似乎力不能支地倾力看着他,眼神恍惚而陌生,最终,嘴唇动了动:“冯趣,大侄子只是跟我说,天冷,你小时候会长冻疮……让我……留意着点……”
76、没当过人
冯趣指着盛许的鼻尖,一言不发地瞪视了许久许久,百感交集理不清,千言万语说不出,无奈到最后,还是无言,拉着陈跃进回小洋楼。
陈跃进什么都没问,照常干活吃饭,只是不发嗲不偷懒了,贝乐和江兆唯都怪不习惯的。
冯趣不知道从何解释,他没心思照常干活打拳了,而是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从来不感兴趣的肥皂剧,一动不动。贝乐和江兆唯远远看到他就慎得慌,都绕着沙发走。
陈跃进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不敢发,他不知道冯趣骗了多少,骗了些什么,迟钝运转他不灵光又狭隘的脑细胞,揣摩出对方至少骗了两点:一、他的宝贝心肝蛐蛐儿跟大侄子的爹有不正当关系。简直匪夷所思!虽然他打死不愿承认,年龄相差二十岁搞在一起,还是同性,除了不正当关系,还能用什么词形容?二、他暗恋着追求着宠着的、清高纯洁的冯趣,让他惴惴难安、歉疚心疼,自以为玷污了的冯趣,却他妈的根本不是什么直男!也不是什么处男!
明明是冯趣理亏,还阴沉着脸给他看,他连火都不敢发,就怕吵起架来闹不和,伤感情。一想起冯趣跟别人睡过,陈跃进就要被心口泛上来的酸劲呛死了!
玉色山的李家一切如常,元明清走进院子里时,发现二楼李无敌的卧室窗外突兀地多了一层防盗网。平和地垂下眼帘,一把粗暴的锥子在他心里波涛汹涌地翻搅,琢磨不清是心痛还是痛心。
命大大丢下嘴里的磨牙棒,摇着尾巴晃里晃荡跑到他跟前,奶声奶气地叫唤。土狗毕竟是土狗,这狗崽子没能长出华丽的长毛,而是一身贴身短毛,但由于吃得太好,长得肉嘟嘟的,像一只白肉团子。
蹲下来摸摸狗头,捏捏狗爪子,元明清放松了些,对狗说:“你应该叫命好好。”
李金碧端坐在会客厅等着他,那是位眼眸妖媚,气质却十分端庄的女士,她看着元明清,嘴角扬起礼节性的笑意,眼里却没有笑:“你好。”
元明清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不卑不亢地笑问:“李家的女主人?”
“是我,”李金碧礼貌地回答:“斯洛普的姐姐李金碧。”
元明清的笑容扩大了许多,唤得尤其亲切:“姐姐,你们全家的名字都很喜庆。”
李金碧没有针对这个调侃做出任何反应,淡然一笑,开门见山说:“元先生,我请您来,是想与您商量一些事……”
“你要说‘请你离开我弟弟’是不是?”元明清替她说:“理由是‘你会毁了他的前途’,接下来谈条件‘要多少钱,开个价’,对不对?”
李金碧尴尬地默然半晌,“谢谢您的善解人意。”
“我说,姐姐,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真的。”元明清站起身拿过一个玻璃杯,倒小半杯水一涮杯子,然后将水泼出窗外,“我已经离开你弟弟了,是你把我找来,硬要塞钱给我。”
李金碧的协商步骤被他打乱了,不知从何谈起:“那什么,他想见你……”
“这还不好解决吗?关一个礼拜不行,就关一个月,一年——不,不需要一年。”元明清自来熟状在别人家转悠,摆弄摆弄花瓶里的花,整一整歪了的桌布,“喝水吗?”
“不喝,谢谢。”李金碧简直怀疑自己是坐在对方家里。
元明清给自己倒满水,自顾自喝了一口,接着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你说的对极了,可是,别说一年了,多关他一天,我就多心疼很多,请你理解。”李金碧说着这话,目光分寸不移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希望能从中捕捉到一些情绪,可是很遗憾,元明清神色如常。
“那你的意思是?”
李金碧被元明清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诚挚态度气得肝疼,强笑着问:“长痛不如短痛,你可不可以对他说些狠话,让他死心……”
“姐姐喂,”元明清截断她,一字一字说:“我好像没这个义务。”
李金碧卡壳住了,纵使她对面前这人恨之入骨,但有求于人,不得不和声细语地请求:“是,你没有这个义务!是我求你帮忙,反正你不在乎他,求你行行好,我弟弟很可怜,别再让他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