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被那贱人亲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遍啊!呸呸呸!”李堂皇拔出一把水果刀塞进他手里,撅起被吮红肿的嘴:“哥!我自己下不了手,你给我把嘴切下来!”
李无敌冷汗淋漓:“要不要这么夸张哦?”
“你不切?我死给你看!”李堂皇说着,泪奔爬上窗台。
李无敌大喊:“堂皇!你冷静啊!”
李堂皇纵身一跃,转瞬消失在窗台上,一声惨叫:“啊呀——”
李无敌妄图阻止的手停滞在半空:“这里是一楼……”
话还没说完,李堂皇很快地又从窗外爬进来,满头枯树叶,哭扭曲了一张小俊脸儿,不再提寻死,一会儿唾沫横飞喊着报仇雪恨,一会儿碎碎念念诅咒人,大有闹个不死不休的架势。
元明清审时度势,知道今晚是偷情不成了,只好穿上外套,苦笑着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李无敌百般无奈,气馁地站起来,“我送你。”
“我要报复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李堂皇抱着他哥的大腿,哭成了烂泥,甩也甩不脱:“表哥,我是不是变坏了啊?”
李无敌急于甩脱他,忙不迭劝道:“没有没有,要坏也是他先坏!你放放手,我送元老师一下就回来陪你。”
“就是!他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李堂皇什么也没听进去,自言自语:“我要告诉莫声哥!让莫声哥认清他的险恶嘴脸!”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声“哐当”巨响,门被踢开:“妈了个逼逼仔的,气死老子了!都是王八蛋!”
元明清已走出小厅门,脚步一僵,冷汗刷刷下来了,脚跟一转退回小厅——那赫然是罗莫声的声音!
哪想刚退后一步,却挡住了李二少爷的去路,李堂皇正撒下他哥寻死觅活地往外奔,一把将他搡出三米远,脆生生摔了个狗吃屎!
而李堂皇恍然不觉,目不斜视地直扑向罗莫声:“莫!声!哥——你听我说啊——”
元明清暗暗叫苦,通往小厅的路全暴露了,现下还有沙发挡住视线,若一站起来必定被罗莫声发现,他不得不匍匐着闪进楼梯间,对李无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慌不择路往楼上躲去。
李无敌莫名其妙,但也无暇顾及,只听李堂皇时高时低的惨哭一收尾音,突兀地转成了关切的询问:“莫声哥,你怎么了?”
罗莫声握着个酒瓶,满面通红,衣衫不整,眼里都是血丝,歪七扭八地在沙发上斜倒下来,他把脚翘上茶几,表情淡漠:“该死,我和姓荣的打了一架……”
李堂皇惊悚地瞪大眼:“呃?”
罗莫声继续说:“该死,我乐队那个鼓手自作主张剃了个光头,阴柔型成了流氓型,前期的拍摄要全部返工!”
李堂皇耷拉下眼皮:“呃……”
“该死,”罗莫声疲惫地扶住额头,带着鼻音说:“我喜欢的人鸟都不鸟我一眼……”
李堂皇同病相怜,泫然欲泣,“莫声哥,我也……”
“该死!都赶着过节的好日子来气我,”罗莫声陡然拔高声音,歇斯底里地抓狂:“让不让我活舒坦了?”
李堂皇缩了缩,收起眼泪,咽下喉头的话,总算知道罗莫声根本不是能互相抱头痛哭的对象。
罗莫声醉醺醺地喝问:“你哥呢?”
李无敌还站在楼梯口发愣,听到叫唤,忙走出来:“在呢。”
罗莫声笑:“你没去约会?”
“没呢。”李无敌郁郁寡欢:你们没来之前我确实是在约会啊!
“唉!”罗莫声重重地叹口气:“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大过节的,让你们也不开心了……我这就走。”
李无敌拦住他:“来了就坐一坐,吃些点心吧。”
“不饿!气都气饱了!”罗莫声拍拍他的脸,大着舌头说:“我醉了,一定怪讨人厌的,走了!明天找你玩。”
“唉!莫声,这是后门!”
“我就爱走后门,前门的路……不,不安全!”
“你行不行啊?我送你回去吧!”
楼上,元明清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寻到了后院窗户,朝下一看,估摸着并不高,撑住窗台准备往下跳。
楼下,罗莫声比一根食指在唇间,搂着李无敌耳语,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我把门锁全换了,姓荣的进不去,会在半路逮我,被他逮住就惨了!我们刚才打架,我敲,敲破了他的脑袋!”
李无敌张了张嘴,劝他的话还未出口,从天而降一道黑影,像极了武侠电影里的刺客!当真是冤家路窄,元明清大鹏展翅,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们正前方!
罗莫声反应迅速,浑身一凛,把李无敌往身后一藏,挥手一甩,酒瓶飞砸出去,同时厉声大喝:“抓小偷!”
元明清落地后旋即借力横打一个滚,刚稳下身子,却听耳边呼呼风声,偏头一避,一个物件“嗖”地擦脸而过,哗啦啦摔碎在地,他条件反射抬手一挡,轻轻松松挡下飞溅的碎片,爬起来就逃。
罗莫声见小偷身手了得,竟没能伤他分毫,不禁大为光火,炮弹一般冲出去,抬脚就是一记连环踢。夜黑风高,谁也看不清谁,元明清不愿正面冲突,尽量以背示人,不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且挡且退,打算从花圃上越过去,跳出李宅往外跑。而罗莫声是个好勇斗狠的货,日子太闲还嫌没架可打,自然是不会让他逃,看出他的意图后马上从侧方追过去,一个肘击直接把他从花圃上撞了下来,不待喘息又猛扑上去压住他连揍两拳。
李家兄弟这才插得上手,一拥而上拉开两个人,李堂皇勒住罗莫声嚷嚷:“莫声哥,别打!那是我哥的法语老师!不是小偷。”
李无敌挡在元明清跟前,火急火燎地捧住他的脸:“明清!你没事吧?”
罗莫声呆呆地钉住了:“你叫他什么?”
元明清不发一言,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拿开手的瞬间与罗莫声对视了,一双谦和温顺的眸子顿时凶光爆射,恶毒的戾气汹涌而出。
罗莫声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犹如见了鬼,酒全醒了:“你?”
李无敌看看元明清,再看看罗莫声,发现双方剑拔弩张,怯怯的插嘴:“你们认识?”
“法语老师,”罗莫声的眼神刀子一样直戳元明清,咬牙切齿地再问一遍:“是你?”
没有人回答,气氛空前肃杀。
罗莫声撸起袖子,眼看是快神经错乱了,只听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骤然力大无穷地掀开李堂皇
——“老子宰了你!!!”
70、除了他!
罗莫声和元明清撇开李家兄弟,打了个你死我活,元明清的太极失了章法,罗莫声的散打没了架势,两个人毫无涵养地肉搏在一处滚来滚去,最后竟然发展到你吐我口水、我咬你脸皮、你掐我脖子、我揪你头发,泼妇程度不分上下,全然不成体统。纵使如此,也半天没分出胜负。李家兄弟刚开始还哇哇乱叫着劝架,接着也被花样繁多的斗殴架势惊得叹为观止,完全束手无策!
直到保安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拉开两人,大明星萌萌的天价脸皮成了花猫脸,元明清也好不到哪儿去,血水混着泥水,看不清是哪一块皮肉被抓破了。
想到自己和李无敌的身份敏感,罗莫声不想再争吵什么,以免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抹一把鼻血,回身用脏乎乎的手捂住李无敌的嘴,不顾他的剧烈挣扎,粗鲁地往屋里拽,同时对保安说:“把那人给我赶出去,记住脸,以后谁放进来,我炒谁鱿鱼!”
元明清灰头土脸地滚出了别墅群,在玉色山外的小河边洗了洗脸,恢复为一脸的无辜又温顺,慢吞吞地往家走,好像是一位遭到抢劫的可怜人,老实巴交、茫然无助,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元明清倒不在乎,他打的十分痛快,回想罗莫声的花猫脸就十分解气,解气过后,头脸开始疼,心也开始疼,知道自己和李无敌要坏菜。
果不其然,罗莫声没有让他失望,把李无敌揪回卧室,拍上门,悲愤交加地控诉元明清那个人渣的罪恶行径,从肮脏龌龊的私生活到棒打鸳鸯的歹毒心肠,从表里不一的淫棍德性到狡诈阴险的人品,滔滔不绝,吐沫横飞,直说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带血腥,末了,质问李无敌:“你懂了吗?白痴!”
不曾料,李无敌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抽出一摞纸巾,双手捧给他,“你擦擦脸?”
罗莫声抢过来狂躁一甩,揪住李无敌的衣领,几乎是嘶吼:“你不信我吗?啊?”
“我信,我信!”李无敌用力点头。
罗莫声松了好大一口气,拍着胸脯叹气,“你相信我就好,我真怕你执迷不悟。”
李无敌满地乱爬着捡起纸巾,一边撸掉罗莫声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一边替对方擦头擦脸,“堂皇打电话叫医生来了,快让医生看看你的伤。”
罗莫声气得五脏六腑都在闷疼,揉完心脏又揉胃,“你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李无敌为难地敷衍:“呵呵……”
罗莫声一看不对,又瞪圆了眼:“你到底信不信我?”
“信啊!”李无敌点头如捣蒜,“我早知道他不是好人,他就是个骗子!”
“不会再和他好了吧?”
“呵呵……”李无敌不好意思地挠头。
“你不信我?”罗莫声炸毛。
“信!信!”李无敌连忙给他拍胸口:“你说什么我都信!”
“不会再见他了吧?”
“呵呵……”李无敌呆笑。
又来!罗莫声没有力气再提起火气,气若游丝地问:“呵呵什么呵呵?从今开始,你在家乖乖弹琴,永远不许见那个人渣!”
李无敌陪着笑脸:“好了,莫声,我替他向你道歉,你消消火,别跟人渣一般见识。”
“什么意思?”罗莫声拔高声音:“你这傻小子还要跟那人渣继续来往?你清醒一点啊!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李无敌收敛起笑容,眉宇间隐约已露出不满:“莫声,你跟他有仇,又不关我的事,我就喜欢他人渣不行啊?”
罗莫声深吸一口气,没有喘出来,差点就此翻过去,缓了好半天,一字一字问:“你有病吗?”
李无敌赌气道:“我有没有病,跟他来不来往,你管不着。”
罗莫声向前迈一步,鼻尖点着他的鼻尖,咬牙切齿:“我当然没资格管你,我告诉你姐和经纪人!”
李堂皇趴在门外偷听,表情阴晴不定,待听懂了屋里两人吵架的主题,登时把自己的愁苦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抹着冷汗提心吊胆,只听他哥带着哭腔嚷嚷:“莫声!你说不管我和谁好了,你都会帮我!你说全世界都不帮我,你也会帮我!”
而罗莫声那堪比轰炸机的大嗓门立刻压下他哥的声音:“除了他!除了他!我这么做才是帮你!我!是!为!你!好!”
元明清料定李无敌将会受阻,但是应该不会从此见不了面,应该至少还能见一次,应该有一天会突然出现。
他每次出门,都要在钢琴上留一张便条:“我去交水电费,你来了,等我一会儿。”“我去超市,你来了,先吃冰箱里的布丁。”“我去上班,你来了,打电话到我店里。”
让人沮丧的是,元旦过完之后一个礼拜,李无敌都杳无音讯。
这天下午,国王坛里依旧如常,贝乐将许多积压的货物清算出来,让几个店员登记整理,打印成一本图文并茂的促销册给赭雄,那个COS狂准备打造一个动漫主题咖啡馆,需要购置不少东西。
几人分工明确,陈跃进搬东西,江兆唯拍照,冯趣编辑介绍,元明清排版,贝乐照着镜子喝花茶,并戴上一双嵌金边儿的手套吃点心,然后哇哇大叫着冲去清洗沾上了奶油的手套,大家都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唯有小鸭子达达在天使澡盆里划水,嘎嘎叫着自娱自乐,好不悠闲。
冯趣元旦节不高兴了一整晚,陈跃进壮着胆子问问原因,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见他没事了,便也没放在心上。而冯趣自然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睡一觉就把盛许那个不省心的死小孩丢到爪哇国去了。此时他正埋头苦写,记事本上写满潦草的货品介绍,每一项都简约易懂,让人一目了然。
“小样儿,”贝乐从他身后走过,停下来看一会儿,眼波温柔:“勤快肯干,什么事都办得比别人好,连字都漂亮。”
“谢老板夸奖。”冯趣不为所动,翻一页接着写。
“我说,”贝乐抬手搭上他的肩,亲昵地摩挲:“你自己的专业全生疏可不好,你是有能耐的人,这种杂事总不能干一辈子,平时多留意,有专业对口的工作,赶紧跳槽。”
冯趣停下笔,仰起头问:“老板,你这是委婉的炒我鱿鱼?”
“当然不是,我拿你当自己家的孩子,舍不得你被埋没了。”贝乐肉麻兮兮地说着,放眼望去,眺向落地玻璃窗,为自己善解人意又爱惜人才的姿态倾倒。
冯趣不吃他这一套,点头道:“骚货,觉得可惜就加我工资吧。”
“滚~~”贝乐收回手,踱着优雅的步伐走开了,“陈跃进,顾客在那叮叮咚咚的叫呢!客服一个都没有,你还不快去看看电脑?”
陈跃进“喳”了一声,趴到电脑前一看,果然有好几个顾客的对话框闪个不停,忙马不停蹄地回复:“亲~我来啦~”“亲,你要的东西有货哦,直接拍吧!”“亲~帮你改好价格啦~~”
这才一个一个刚刚解决完,又跳出一个新的对话框:你好。
陈跃进条件反射回复:亲,你好哦~O(∩_∩)O~
对方没有应答。
陈跃进等了一分钟,又问:亲~有什么需要吗?(⊙o⊙)??
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陈跃进起身冲一杯果汁,自己喝了一口,剩下大半杯递给冯趣,“亲爱的,喝点水吧。”
冯趣头也不抬,“嗯,搁着吧。”
陈跃进低头亲一下冯趣的脸蛋,用牙签儿戳一小块牛肉干送到他嘴边:“宝贝儿,吃咩?”
贝乐冷幽幽地出现,在他背后给了一鞭子,“妈了个逼逼仔的,大家都忙着呢!你闲的话给我去刷厕所!”
陈跃进只好自己吃下牛肉干,恋恋不舍地撒开冯趣,嘤嘤呻吟着回到电脑前,见那人回了三个字:在不在?
“毛病……”陈跃进嘴里嚼着牛肉干,一脚抖抖抖,一脚翘在椅子上,一手剔着牙,一手敲下:在的呢在的呢,亲~我来呐~(^o^)
那人问:你们的店址给我一个好吗?
陈跃进不以为意,快速回复地址,附加一句:亲,欢迎光临实体店哦,么叽~╭(╯3╰)╮
傍晚时分,元明清下班回家,顺路把做好的促销册送去给赭雄,拐出巷子时被一个青年喊住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