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跃升官记(N-P)上——猪美美
猪美美  发于:2012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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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丰瑜在我身边坐下,弯腰抄起我一只脚,把我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陛下?”

“君无戏言,为君者不能失信于臣。”雷丰瑜正色道。

一时间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一个君王,九五之尊,为了一个赌约一句玩笑,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只为了不失信于臣子,这样的君王是值得象我爹那样,为他兢兢业业一生的。

“咦。”我这边感动着,雷丰瑜那里却发出怪声。

我顺着雷丰瑜的目光,低头一看,只见我的袜子上,缝着两个补丁,立刻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脚。我家并非有钱人家,袜子打补丁也是寻常,只是、只是谁能想到,来皇宫还要脱鞋子的。

雷丰瑜轻笑了一声,对那个端着托盘的太监道:“壮壮,你去拿一双朕的袜子来。”

雷丰瑜把我的补丁袜子脱下来丢到一旁,然后用手捏着我的脚道:“你相貌生的象女孩子,连这脚也生的白净小巧,好像女孩子的脚一样。”

被雷丰瑜修长温暖的手指捏着脚,我不知为何竟红了脸,用力想把脚抽回来,雷丰瑜那里却故意捏住不放。我们俩这里正拔河呢,我却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怎么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雷丰瑜看龙跃的脚非但不臭不脏还很是白净小巧,于是故意抓住不放,嘴里不失时机的调侃着,非得要报这个臭小子当日戏弄之仇。却听咚的一声,龙跃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龙跃你胆敢躺朕的龙床可知何罪,喂龙跃,龙跃?你怎么了?快传御医。”

******

被天下举子视为最高荣耀的琼林宴,龙跃到底是没能参加。尽管席间众新科的进士们,使尽浑身解数表现自己,想要引起德宗皇帝的注意,不过今天的德宗皇帝却有些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本以为龙跃是个人才,所以不惜屈尊降贵的笼络他,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个不堪重用的病秧子,这让他心里如何高兴的起来。

安庆这个服侍了两代帝王,贯会察颜观色的老太监,自然揣测到了德宗皇帝的心思,于是俯身在德宗耳边道:“龙大人年纪尚幼,两榜考试又极耗费心力,再加上今日又受了些惊吓,以至于昏厥,想来并无大碍。”

听安庆这一说,雷丰瑜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心情略好。把酒与本榜的进士们又喝了两杯,说了些场面话,又为他们画了画大饼、勾了勾蓝图,终于满意的回归他的寝宫,紫微宫。

紫微宫里龙跃还未醒来,太医院的首座院使王莲江正为他诊治。

“怎么样了?”

“龙大人这病怪,初时脉搏、呼吸微弱,看着极是凶险的样子,但现在却又恢复了,似并无大碍。”王莲江答道。

“连你也不知是何病?”

“在下从未见过此等病例,书上也未有此等记载,也未听人说起过。”

“是否与体质虚弱、过度疲劳,以及受到惊吓有关?”

王莲江点了点头道:“不无关系。”然后想了想又道:“从此时的脉象看龙大人体质虚弱了些,似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下官开些温和进补的药物,给大人慢慢调理,应该会有所起色。”

“如此就好。”

打发走了王莲江,雷丰瑜低头看了看龙跃,他一身中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一双白生生的脚丫还裸露着。

这是天子的龙床,除非雷丰瑜发话,谁也不敢动他,谁也不敢给他哪怕是盖个被子。

雷丰瑜叹了口气,拿了双白绫袜子给龙跃穿上,又把鞋子给他套上,再将他打横抱起,走向一旁的偏殿。

雷丰瑜将手上人抛了抛,分量很轻,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这分量还是太轻了些,记得手下递上来的资料上,这个龙跃自小就体弱多病,年初的一场大病更是险些送了性命,哎,对这样一个病秧子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吧。

怀中人哼了一声,似乎很不舒服,用头向雷丰瑜怀里钻了钻,嘀咕了句什么。

雷丰瑜低下头,想听清楚他说些什么,却看到少年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的睫毛不是很黑,象他的头发一样带着点微黄,但却很长,自然的卷翘着,这双眼睛此时安静的闭合着,显得很乖巧,不似醒着时一副讨厌鬼的样子,再往下看,他的鼻子和嘴巴也都生的很小巧,缺少了些男子气概,到真有几分象女孩子,尤其是他皮肤白净细嫩,两颊虽然瘦肖,但因为年纪尚小还带着点婴儿肥,这个样子真……

雷丰瑜突然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莫名其妙的抬头了。他心里一惊,把龙跃向骆子长处一丢,“给他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就头也不回的转回寝宫。

“安庆,安庆。”

“老奴在。”

“你去给我把那个谁谁谁带来。就是上回赤着脚在殿上跳舞的那个。”

“陛下说的可是罗美人?”

“就是她,快点儿。”

第八章

“龙大人您别挠了,这墙结实着呢,您再挠也挠不穿的。”那位壮壮公公在一旁劝道。

“不行,我得回家。”我醒来时天已黑了,宫门落了栓,守门的禁军,说什么也不给我开门。

“您就将就一晚吧,明儿一早,宫门开了再走。”

“我不回去,我娘肯定担心得一晚合不了眼,而且我还有个朋友等在宫门外呢,您看现在起风了,说不定一会儿雨就下来了。”

“您那朋友恐怕早就回家去了,至少也会知道找个地方避雨的,您就别折腾了。”

“不行,看不着,心里不踏实。”深秋的雨得是多冷呀,颍川那个家伙指不定就真傻傻的一直等在外边。想到此我更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了,撩起袍子下摆,向紫微宫方向跑去。看来要想出宫,还得找那个正主。

“龙大人,龙大人诶。”壮壮抓住我的袖子,“陛下今天早早的就翻了娘娘的牌子,现在该是已经休息了,您可别去吵了陛下。”

“皇帝陛下。”我吃惊的看着壮壮身后叫道。

壮壮对皇帝的敬畏已成了本能,闻言反身跪倒,我借机拽出衣袖,撒腿就跑。

我的速度已经是有生以来最快的了,但有人比我还快,两个带刀的壮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将我扳倒在地,抡起刀鞘就往我身上招呼。

“救……”我一句救命没喊出来,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壮壮公公赶了上来,“你们下手轻点,别真伤了他。”壮壮公公虽年轻,但也是个有眼色的,皇帝那是什么人呀,居然肯为这个人脱靴,还将他留宿在宫里,并派自己这个贴身太监来照顾着,这样天大的恩典自然是要重用的,不能真让他有个好歹。

壮壮公公真是‘仁义’呀,他说下手轻点而不是别下手,他说别真伤了而不是别伤了。所以我还是挨了一顿胖揍。你们揍我是吧,看我吓不死你们的。

那两个侍卫是专门负责驻守紫微宫的,能混到这个位置,除了要功夫好外,为人也绝对不是愣头青。地上趴着这人是新科状元,被皇帝留宿在宫中的,即使壮壮公公不提醒,下手也拿捏着分寸呢。

但不轻不重的几下子下去之后,那原本在地上拼命挣扎的人,却突然不动了。两人心里俱是一惊,连忙俯身查看。只见那人双眼翻白,因为下巴脱臼嘴巴就那么张着,脸上表情僵硬,十指痛苦的紧扣着地面。

“糟了。”这两人俱皆心中一沉,连忙把人翻转来,伸手将下巴复位,再探鼻息,气息皆无,反手扣上脉搏,索性脉搏还在,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觉得那脉也是虚弱、轻微的很。

“壮壮公公。”两人求助的看向壮壮。

此时壮壮也已慌了神。怎么忘了这个人刚刚才犯过病,那样子跟死了差不多,吓人的很,连王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挨了这几下子,别真就这么翘了。

“快……快把他抬进去,找、找……太医来,我去告知陛下。”壮壮结结巴巴的说完,转身跑进紫微宫。

我听着心里暗乐,我都死过两回了,装死还能不像,呵呵。

雷丰瑜并没有睡,此时正倚在床上怀抱着罗美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说着话,但他有意无意的,眼睛总是瞟向罗美人那双裸露着的白色小脚丫。终于忍不住抄在手里捏了捏,换来罗美人嘤咛一声娇呼。

“陛下你好坏呀。”罗美人娇呼着,将身体在雷丰瑜怀里拱呀拱的。

雷丰瑜今年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罗美人一撩拨,身体立时又有了反应。

正在这时,只听壮壮在寝室外焦急的叫道:“陛下,那个龙状元,好像不好了。”

雷丰瑜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起身穿衣。那个状元,虽说是个不堪重用的废柴,但自己却是个要当千古明君的皇帝,要是继位后的第一次大比,状元就死在了宫里,传出去毕竟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还是去看看吧。

紫微宫西侧有几个小隔间,是给当值的人轮流着休息用的,此时我就被人抬到了这里。

耳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开口道:“怎么样,死了没?”

正主来了,我扑棱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下官见过陛下。”

雷丰瑜皱眉打量了龙跃几眼,“你无事?”

“无事,只是想请陛下允许我出宫。”我低着头,尽量诚恳的道。

雷丰瑜心中暗想:你要出宫我是求之不得的,别死在这宫里给我添堵。嘴上正待应允,但看看龙跃的脸色还不是太好的样子,此时又加了几块淤青,就更显得难看了几分,不知怎么就改口道:“你刚刚昏厥了,还是在宫里休息一晚吧。”

“下官已无事,请陛下允我出宫。”我继续坚持。

“现在就要走?”雷丰瑜不快的问道,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是。”我点头道。

雷丰瑜怒了,从小到大都从没人敢忤逆他,何况他此时还是一番好意。

于是沉声道:“我为此若是撤了你这个状元,你也要出宫?”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决的点了点头,“是。”不走仕途改走其他的路,也许会很艰难,但只要自己努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家人只有那么几个,这辈子都是要好好疼惜的。

“拿我的金牌,让他现在就给我滚。”雷丰瑜怒道。

天上已经开始飘着雨星子了,皇宫的大门外,颍川还在那里守着。当皇宫的角门打开,我一眼看见那个矗立在夜雨中的孤零零的身影时,几乎落下泪来。

大步跑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傻呀,下雨了,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呀。”

颍川笑了笑,“怕你出来看不见我,着急。”

我伸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吧,回家吧。”

颍川点了点头却没动地方,“站太久,腿麻了。”

我蹲地上给他揉腿。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我的脸,颍川捏着我的下巴皱眉道:“脸怎么弄的?”

“别提了,这琼林宴赴的,啥都没吃着不说,还……”

半开的皇宫角门处,雷丰瑜站在那里,看着雨中那两人的互动,开始是很生气的。龙跃不惜放弃得来不易的锦绣前程,就是为了这么个傻不拉几的黑大个?但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又有些羡慕那个黑小子了,能得龙跃这样的朋友,该是很幸福的吧。

“壮壮,给他们送把伞去吧。”

第九章

我捉弄过皇帝,取笑过皇帝他老子,还不识抬举的驳了皇帝的面子,我以为这么着,不丢了状元这个头衔,也指不定会被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一辈子别想翻身了。却没想到,圣旨下来,我非但没被夺了头衔,反而被封了六品的言官之职,并且还赐给我一处京城的宅子。

心潮澎湃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六品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这么说吧,北京市副市长,搁这里也就相当于正四品的官职,而六品能和副厅级的干部一个级别。我虽说是状元,但一上来给了这样高的品级还是不低的了。

而且言官之职神气着呢,不光可以弹劾百官,甚至可以给皇帝纠错,这是多么拉风的职务呀,这样的人谁会不巴结,谁会不重视,想想就拽得不得了。

还有,虽说是从四品以上的京官,按例才可以位列朝堂,但言官却是个例外,级别虽低却一样可以上德政殿参加早朝。那可是全国最高级别的会议。我就要参与解决所有关于国计民生以及国际交往间的所有大事了,想想自己将成为多么重要的人物,就热血沸腾。

但没过多久我就有些意兴阑珊了。而对我这个曾经觉得神气的不得了的职位,也有了新的认识。

我的级别是整个朝堂上最低的,位置也是最靠边的,我身边站的就是把门的侍卫。

说正事时,朝堂上没我发话的余地,只能听着那些老大臣们之乎者也的咬文嚼字,明明没多复杂的事,让他们哼唧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能做的只能是在一边低垂着眼皮,看似思索实则打瞌睡。

而真正言官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就是掐架时打冲锋。不管文官和武将对掐也好,皇亲国戚和清流对掐也好,再或者是文官、武将、清流、皇亲国戚混掐也好,还有的时候是文官、武将、清流、皇亲国戚们自己内部,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掐个没完,都会把言官推到掐架的第一线上。没办法言官的职责就是评说谁对谁错,所以在掐架漩涡中的言官最后往往以成为众人同掐的对象而收场。所以说,这个职务实在是个倒霉蛋一样的存在。

当然也有对此甘掐如饴的,就是那位和我同科入仕的探花吴添彩,也是这次皇帝提拔上来的言官,跟我同一个级别,在朝堂排位次时尚排在我之前。此人要依我看他的名字起错了,不应该叫‘无天才’而应该叫做‘有天才’才对,入朝半年不到,就几乎弹劾了除皇帝和几个资深老臣外的所有文武官员,实在是个掐架的天才,如今只要他一开口,朝堂上半数的人都开始嘴角抽搐。而且他每次掐得酣畅淋漓,掐得满场愁云惨淡之时,就会得意洋洋的撇我几眼,好像在说:看吧,文章写得好但不一定掐得比我好。对此我并无太大意见,古来文无第一,文人相轻,我也可以理解,而且有他在我前面挡着,我也乐得轻松。

另外一项就是言官的待遇。天语朝的薪俸是按月支付的,我的月薪是每月二十贯钱,外加五石禄米,大概合现代的两万五六千块人民币的样子。听起来还是不少的,但这时代为官就要讲究个排场,房宅、仆佣、衣着、轿夫车马、以及迎来送往的花费都是不小的支出,此外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就实在算不得多了。因此各部、各府中官员又额外会有职钱、公用钱、茶汤钱、给卷(差旅费)等等名目繁多的额外贴补。唯有言官真正是两袖清风,除了月俸外,无任何贴补,因为言官是朝廷口舌之所在,一个‘廉’字,就要首先摆出来给人看。因此你若是天蒙蒙亮时见到身着绿色官服,只带一个随从,骑着毛驴奔皇城赶的,那么你不用怀疑,他肯定是言官。

而我连毛驴和一个仆从也省了。我没忘记当初的许诺,自己节省着花销,给我娘买了丫鬟,买了好衣服、漂亮首饰,给我爹买了许多好酒。尽管每一次见面,他们都会把我大骂了一顿,说是当了官就要有当官的样子了,穿衣打扮、迎来送往的都要花钱,不要先顾着她,再要有多余的钱,就自己存下来将来取个好老婆。

但我怎能忽略他们脸上骄傲的神情和掩不住的开心模样。这就够了,让他们开心,比那些无用的排场,重要的多,而娶媳妇的事,我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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