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长宁，给解药吧，在这么吐下去师父回来就该看出来了。”我感叹一声，这家伙血吐的不停。

长宁也俯下身来，扒过他的身体，他的脸因为痛苦皱成了一团，脸色却渐渐褪去了苍白，我看着他的血从开始的黑色渐渐转红。最后终于停止了呕吐，咳嗽了几声他终于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划过我和长宁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人？”长宁突然揪起子瑞的衣领，“竟然可以把毒都逼出来。”

他不做声，然后昏死了过去。

我和长宁给他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衣服，之前被血弄脏的衣服被我们埋在了后山。将他放进被褥，把了脉有喂了滋补的药。如果不是试药，我们对他还是很好的。

等到了午晌时分，他才醒过来，师父过两天才会回来，在此期间我们要恐吓他不准把试药的事情说出去。

“你身体怎么样了，师弟？”我笑嘻嘻趴在床沿，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睫毛真长，我用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睫毛就像飞舞的蝴蝶般忽闪的抖动起来。

“不准动，不然我就把它们都拔下来。”我吓他。

他竟然又笑起来。“恩，我不动，师兄。”

他竟然还是这样乖巧的样子，然后规规矩矩的叫我师兄。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孩子，能傻成这个样子，而且虽然傻竟然拥有这样好的体质，不会被毒药侵蚀的身体。

身后的门开了，长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补药。

我让开点位置让他喂药，长宁直接把碗塞到了他的手上，开口道，“你为什么不会中毒？”

他接过碗喝完了苦涩的药，然后扫了我和长宁一眼，面露难色，“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娘亲说这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不能让人知道你还说。”我哼了一声。

“不是的，娘亲说可以告诉师兄们，娘亲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什么都可以说的人。”他连忙接着说。“我是遗族的下一代族长，体质跟常人有些不同，身体可以自动复原。”

“哦？这种体质天生就有吗？”长宁问。

“恩，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会慢慢变差，直到真正成了族长之后又会恢复。”他认真的说。

“自动复原，那就是说如果我用刀子割你一下，你也会复原了？”我突然发问。

“恩。”他点点头，丝毫没注意危险的到来。

“你会觉得痛吗，中毒的时候？”长宁问。

“会的，只是能复原而已，痛觉还是能感觉到，况且逼毒的时候经脉逆转，比中毒还要痛好多。”他点点头，脸色又有些发白，估计是记起来昨晚的遭遇。

第二百二十三章：回忆（下）

“那师弟你再忍痛让我们看看你的身体能自动复原到什么程度，如何？”我拔出断刃，迫不及待的坐在他身旁，“从哪里下手呢。”我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色刚恢复，嘴唇还带着些灰白。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在确认我不是开玩笑之后，才恍惚了神色，“师兄，你们讨厌我吗？”

“是啊，你这样一幅软绵绵的样子，正好用来被欺负呢。”我舔了刀刃，笑眯眯的说。

他的视线在我和长宁脸上巡视，突然他一把推开我，手脚敏捷的朝着门外跑去。

没想到温顺的兔子还会做出这种举动，长宁推开压在身上的我，也追了出去。那家伙才恢复过来，在门口就被我们逮住了，我的刀刃举起刺下，他的背上瞬时溅出鲜血来。

“回去！”他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他的眼睛死死看着门外，“回去！”他重复。

我和长宁对视，这人发什么神经。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拔出刀刃，鲜血涌了出来，他一下没了力气，倒在门槛上，身体抽搐起来，血流不止。等着鲜血已经把他的背都染上红色后，奇迹出现了，我看着他外翻的血肉开始缓慢的收拢贴合。最后竟然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我和长宁被眼前的事物震住了，没注意到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冰凉的看了我和长宁一眼。这一眼竟让我有些害怕，冷飕飕的，如蛇一般。

“你们既然已经看见，就不要再折磨我了，后天师父就要回来，虽然我的伤口能够愈合，但毕竟失了这么多血，再插两刀他就要看出破绽了。”他说完便扶着墙壁往屋里走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来，他大概是又爬上了床，睡觉去了。

我擦拭了刀刃上的血，“长宁，他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啊。”

长宁看着地上的血，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才起身找来抹布，专心擦起地上的鲜血来。

过了两日，师父回来，我和长宁没有恐吓他，因为既然知道他这样的秘密，就算是被师父惩罚也是值得的，再说……他那样的痛都忍了，我和长宁还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能够真正吓到他的东西，割肉抽筋？这还是等师父下次离开再试吧。正当我和长宁心有惴惴等待责罚的时候，师父却夸了我们，“听长清说你们照顾的他极好，好吃的都是先让与他，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两个大他五岁，他在宫里过的就不好，现在能到这里也算是解脱。”

我和长宁算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小子胆子竟然这么小，不过他以为在师父面前说了我们好话，我们便会放过他么。

所以师父不在的时间里，我们还是乐于玩弄这个奇怪的小师弟，用不同的方式刺穿他，看着他的鲜血流淌的满地，我们割断他的手指，看着它们如何再次愈合。最开始他总会发出声音，后来就再也不做声了。但时间久了，他学会了躲避和逃跑。他的天赋很高，师父交的毒术他过目不忘还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解毒的速度也快，但师父从没教过他武功，幸好没有教他，不然我们怕是抓不住他了。他总是会做一些迷魂或者让人散力的药藏在身上，我和长宁越来越不好抓他，渐渐的我沉迷于这种追逐的游戏，我喜欢看他在专心晒药的时候镇静敏捷的躲开我弹出的石子，喜欢看他用纯洁的眼睛看着我，喜欢看他被我们用残忍手段折磨时隐忍的表情。我想我大概已经把折磨他变成了自己的嗜好，我想我真的是讨厌透了他，不然怎么会那样对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死亡

苏子瑞的气息有些不稳，沉重的喘息声将秋卫懿从回忆中扯了出来。屋里昏黄的烛火一动不动，苏子瑞突然侧转了身体缩成一团，身体紧绷。

“小瑞，”秋卫懿赶紧上前，轻轻拉过苏子瑞的身体。对方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小瑞？”秋卫懿俯下身，看清楚苏子瑞眼角流下了眼泪，一时间有些愣神，小瑞他，梦到了什么？

苏子瑞终于从噩梦中脱醒，梦中的事物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身心疲乏。长长吐了口气，睁开眼睛，却看到身旁坐了一个人，“二师兄，苏子瑞撑起身体，仔细看了对方的脸，诧异道，“是谁惹了师兄你，怎么那么难看的表情。”

“就是没人惹我脸色才难看，“秋卫懿突然笑眯眯，“这些日子过得忒平淡了些，哎，师兄我的手都痒痒了。”

苏子瑞听了眨眨眼，“师兄，我们要回长眠山的呀，你可千万不能惹事，要是师父知道就麻烦了。”

“小瑞，反正你的病也好了，我们回以前的地方如何，长眠山有师父那个老变，态，太危险了……”秋卫懿还想再补充些什么，却被苏子瑞打断。

“师兄，我肚子饿了。”

“……哦，”秋卫懿拿出食盒，发现里面的饭菜都凉了，便站起身，“我去给你热一热。老实在床上呆着别乱动。”

“知道了。”苏子瑞打了个呵欠，顺手拿起一边的针线活，一针一线缝起荷包来。来回还没穿两下，门又打开了，苏子瑞来了句，“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才放你出去了一天，就把脚弄坏了？”这声音是长宁的。

“诶，大师兄你回来了？”苏子瑞放下针线，见长宁手里拿着食盒走到身边，“让我看看伤势。”

“让二师兄包扎后我就好多了。”苏子瑞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被百里长宁掀开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伤势才罢。

“我想去桌子那边去吃，好师兄，你扶着我过去吧，我绝对不会乱动的。”苏子瑞伸手去够食盒。

“好了，别淘气，你这伤也不至于动不了，是老二太过于谨慎。”百里长宁微笑着放下拉下苏子瑞的手，然后俯下身，一下抱起苏子瑞走到桌子边，慢慢放下，“以后做事要小心些，别毛毛躁躁的，吃饭吧。”

苏子瑞叹气，“师兄你不是说我自己可以动的么，干嘛还抱着我过来。”

“你自己走过去脚难受，我不抱你心里难受。不如我抱着你走过去，如此一来，两人都不会难受。”长宁淡定的回答。

“哎，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重症病人，我的脚没事的，只要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苏子瑞打开食盒，满意的点点头，“再说我身体已经不虚弱了，也不用急着回长眠山。”

“恩，我们不着急，”长宁帮苏子瑞拿起筷子，递到他眼前，顿了顿，“子瑞，这些天可能不安宁，你记得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也不要随便和人说话，有什么需要的跟我们说一声。”

“出什么事情吗？”苏子瑞接过筷子，抬起头。“你们今天去哪里了？”

“没出事情，只是直觉，这里鱼龙混杂，提防些总是好的。”看苏子瑞紧张的表情，百里长宁笑了下安抚道。长清，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周全。

苏子瑞知道再问师兄也不会说什么，便只好埋头吃饭，突然闷闷说道，“师兄……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可怕的事情。”

“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长宁挑了挑烛火，灯芯‘噼啪’炸开了一小朵火花。他转眼看苏子瑞心有余悸的表情，带着点犹豫，“不要去想了。”他不希望苏子瑞把这个梦说出来，直觉这个梦是不祥的，会破坏一些东西。

“师兄，我梦到自己死了。”苏子瑞摇摇头，自顾自的说，“我分明是活着的，但有个人却说我早就死了，他想把我拉走，我动也动不了，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任由他拖走。眼前渐渐血糊糊的一片，我吓得快半死，然后惊醒了。”

百里长宁沉默了两秒，看着苏子瑞带着迷惘的眼神看向自己，便笑道，“我说是假的吧，子瑞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脉搏震动有律，饿了肚子会咕咕叫，死人怎么能做这些。定是今天的脚伤乱了心神，我等下去叫下人煮点安神的茶来，你早点歇息，若是不敢睡觉，我陪着你。”

“哦，是这样啊。”苏子瑞又埋下头，专心吃饭。百里长宁看他的样子，表情放松了些，还是小孩子心性，出了什么事情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会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欺负小朋友

苏子瑞晚上喝多了水，半夜想起床去茅房，好容易挪动着走到楼梯口，周围黑糊糊的，刚一脚踏下去却不想台阶上不知放了件什么东西，一脚踩上去身子一歪把那东西一下撞了下去。自己身体是稳住了，只听见那东西顺着台阶往下跌去，同时发出数声惨叫：哇、啊、啊——

苏子瑞这时候吓得清醒，心道：完了，我这是踩到人还把他推下去了。听声音怎么好像还是个孩子？

与此同时，好几个客房的门大开，苏子瑞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整个大厅被火光照得明亮，苏子瑞身穿亵衣带着伤脚欲哭无泪的伏在楼梯上展现在众人面前。

“小瑞，你这是……怎么了？”秋卫懿看着苏子瑞好端端站在楼梯口，心里顿时石头落地。

“啊？我没事，我只是想去……”苏子瑞见到众人，又是一懵，刚要脱口而出，突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群人从身边的台阶上狂奔往楼下跑：“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苏子瑞这才回过神，赶忙也扶着楼梯一瘸一拐的往楼下走，从楼梯上可以看见一群人七手八脚试图把一个人从地上拉上来。

“哎，你拉的什么地方，还有后面的，扯到我头发了。”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都特么给我住手，小爷我就算没摔死也给你们捏死。”

人群静了静，然后迅速的散开，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恭敬的站在‘少爷’身边，不再说声。

苏子瑞终于一拐一拐的下了楼。看清楚地上还果真是个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剑眉星目好看的很，此时却纠结着眉毛，“你们这群笨蛋，还不快来个人扶我起来。”众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又叫住手又叫人帮忙，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哎，败给他们了，那小孩在地上翻了个白眼，苏子瑞走到跟前，‘扑哧’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可爱。伸手到小孩面前，“起来吧，地上凉。”

“就是你把我撞下去的！”那小孩瞪了苏子瑞一眼，却不回握，“你都瘸了条腿，还能扶起来我，算了算了，免得等下你压在我身上，我就彻底残了。”说完‘少爷’身边一个人动了身，把自家少爷一把拎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做好。

那孩子坐好了，环视了一下周围，认识的不认识，客房大半的人都出来了，趴在楼上的阶梯上看热闹，那孩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半夜的都看什么热闹，娄四，你给我记着这些人，以后只要是想要买我娄家的东西都要提价五成。”

原来是娄家的小公子，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剩下的就是娄家少爷的家奴和苏子瑞的师兄们和文静湘了。

“原来是青晋首富娄家小公子，幸会幸会。”百里长宁笑的斯文，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苏子瑞心想着大半夜的，长宁怎么穿的跟白天一样。难道他睡觉都不脱衣服的？“不知道娄公子和舍弟因何事争执？”

“我们没有争执……”苏子瑞小声说道，被百里长宁看了一眼，闭了嘴。

“也没什么事，我坐在楼梯口，你弟弟下楼没清楚，把我踹了下去。”娄家小孩不甚所谓的说了句，然后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苏子瑞，“你说你个瘸腿，踹人还这么准。”

“小孩子家家，说话怎么这么毒呢，要不要哥哥告诉你，真正的腿瘸是什么样子的。”楼上秋卫懿翻身跳到苏子瑞身边，对娄少爷露出纯洁笑颜。好兴奋，终于可以出来害害人了。

娄家少爷转头直直看着秋卫懿，过了好几秒，才说了句，“你说谁是小孩子家家。”

“娄公子你别介意，”苏子瑞连忙站在两人之间遮挡视线，“我师兄向来说话没个正经的，让我帮你看看身体有没有受伤。”

“你是大夫？”娄家小少爷皱眉，上下扫射了苏子瑞几遍，“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没再说瘸腿了，这小少爷倒也没那么嚣张嘛，苏子瑞笑了笑，“我昨天上山采药，不小心踩塌了。”

“又踩踏？你是不是不会走路啊。”娄少爷瞪大眼睛，再次扫射了苏子瑞几遍，那样子倒也不让人觉得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