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不是的，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子的，至少，当别人不幸的时候，你在痛苦着，不是吗？”

诺亚眉头皱的更紧，他强忍着颤抖从地上站起来，原本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

“你为什么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同类？”诺亚站起来，对着歹徒说道。

“呵呵，记得当年，我抓住一个小鬼的妈妈的时候，一个小鬼也这样子问我，不过，我还是把他妈妈杀死了，而且，就在那个小

鬼面前。而且，两年前，那个小鬼的姐姐，竟然告发我，然后我就把他姐姐做成自杀装，哈哈，想来真是可笑，竟然没有人发现

。”

听到歹徒的话，诺亚全身颤抖着，眼中是放大的恐惧。【怎么会，怎么会……】

“诺亚？”北野抚着诺亚，看到诺亚脸上痛苦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那次我回家，竟然被他姐姐撞上，她竟然天真的要拉我去警察局，我就先把她打晕，然后给她吃了大

量的安眠药，按照她手中的工作证件，把她送回去，顺便买了几袋血，我把她放到浴池里，说实话，那丫头的味道还真不错，事

情完了以后，我就帮她割了腕，而且，是两只手，然后把买的血撒到浴池里和地上，然后我就……”

“你给我闭嘴。”诺亚激动的大声喊道，他的全身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抖。诺亚原本低着的头抬起，一双眼睛因为仇恨而变得通

红。

歹徒看到诺亚那充满仇恨的眼神不由的后退一步，那种恨，根深蒂固。

“诺亚？”北野伸手拉住想要向前去的诺亚，“他手里有人质。”

“把你身上的刀子给我。”诺亚伸手在北野口袋中掏出一把细而略微有些长的银色刀子，装入自己的口袋。

“你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北野回头，痛恨的看着这个歹徒。【是他，就是他，让诺亚如此的痛苦。】

“呵呵，老子是被逮住了，可是老子不甘心，既然老子注定要死，那老子就要让他全家去陪葬。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我来这

里就是为了杀死那个小鬼的。”

“那你放了她吧。”诺亚走向前去，“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鬼。”诺亚平静的说道，只有他的眼中，虽然仇恨退去，但却是一片

坚定。

“诺亚？”北野伸手抓住诺亚的胳膊，却被诺亚倔强的挣开。

“那个学生？”一名警察指挥官对着诺亚喊道。

“你真的是那个小鬼？”歹徒认真的问道。

“十五年前，你因为抢劫银行，为了逃走，挟持我妈妈，然后再你们逃走以后，你却杀死了她。”

“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歹徒大笑着。

“放开她。”

“小子，你说让我放我就放？”

“放了他，抓我。这个足够吧。”

“呵呵，小子，别跟老子耍花样，把你刚才拿到的刀子扔到地上，妈的，老子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诺亚掏出口袋里的刀子扔到地上。

“把你的外套也脱了。”

诺亚听话的脱掉外套。

“你过来。”诺亚毫无畏惧的走上前去。歹徒邪笑着把刀子搁到诺亚的脖子上。“你若是敢动，我就把她推下去。”

“放心，我不会动。”

歹徒一把推开身前的女生，然后抓住诺亚。女生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呵呵，你不害怕吗？”歹徒邪笑着趴在诺亚的耳边问道。

“怕，但是怕能让你放过我吗？既然不能，那又何必要去怕。”

“好小子，有骨气，你能陪老子一起死，感到荣幸吧。”

“我不会死。”

“小子，只要是我想杀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活着的呢。”歹徒凶狠的禁肋了一下诺亚的脖子，诺亚痛苦的用手抱住歹徒拿

刀的手。

“那我，就做这个例外。”诺亚一用力，将歹徒拿着刀子的手反拧，然后直接用力插到了歹徒的脖子上。这一系列动作，快而准

。歹徒瞪大眼睛看着诺亚，眼中全是恐惧。

黑色的血液溅起，在空中划过，落到诺亚的头上、脸上，身上，然后落到地上。

歹徒的身体徐徐的倒下去，从空中落向地面。

诺亚从墙上下来，眼中一片死气，他静静的走着，似乎刚才杀人的不是自己，只有手上，血液还不停的滴着。

“诺亚？”北野看着诺亚脸上的血，小声的喊道。【诺亚，他，一定很痛苦。】

“你真是勇敢啊，竟然敢一个人走上前去制服歹徒，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记者走到诺亚身边问道。

“无论身上沾染的是谁的血，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只要染上血，都一样的肮脏。”诺亚说完这句话，继续向前走，原本周围的

同学，都默默的让出一条路。

“诺亚？”辛雅站在人群中看着诺亚，这样子，不笑的诺亚，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死寂的眼神，如此平静，却让人觉得可怕，不

敢靠近，似乎，刚才，被杀死的，是他自己。

诺亚一人离开，只有步伐坚定，也许没有目的地，但是，他的生命中，被设定的感觉，似乎终有走路。诺亚回到宿舍，他在喷头

下奋力的冲洗着身上的、脸上的血。

【这双，染上了鲜血的手，再也不再干净，而自己，永远的肮脏着，这颗灵魂，将永远的背负着杀死另一个灵魂的罪名。】

诺亚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而这里，自己这个心，也是如此的自私、邪恶、丑陋。】

“终于找到你了。”北野走到宿舍的楼顶，看到上面躺在地上的诺亚。

诺亚睁大眼睛看着天空，似乎并没有听到北野的话。

“你现在可是全校的英雄，别这样子垂头丧气的好不好？”北野做到诺亚身旁，看着躺在地上，枕着自己手臂的诺亚说道。

“是吗，为了救人而杀人的是英雄，而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杀人的就是千古罪人，同样是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不同了，诺亚你可是自卫。”

“那结局不都一样吗？总有一个人要死去。”

“那也不同，因为你代表的是正义，而他代表的是邪恶。”

“真，真正的正义是什么？只要是杀人，你不觉的是同样的罪吗？因为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要被法律判刑，这算不算

是报复呢？法律，真的有权利决定人类的生死吗？难道，有罪的人就该被杀死吗？到底，什么才是正义？所谓的正义，又是为何

而存在？如果，我们一直所坚持的正义，就是给予有罪的人惩罚，那么，我无法认同，正义，不应该去拯救那些人的心吗？如果

只给予肉体的惩罚，而无法给予灵魂的救赎，那这，一定不是真正的正义。”

“诺亚，你太爱别人了，你知道吗？你的爱太过博大，无论什么样的人，你都一视同仁，可是，那些人，并不值得你去爱。”

“真，人类，最爱的永远都只是自己，不要说什么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之类的话，不惜一切的去救别人，只是不希望自己后悔，

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承受别人死后的痛苦，因为无法承受失去。虽然，有时候，有人会说，我希望能为那个人做些什么，但事实上

，也不过是希望看到别人幸福时，自己也有幸福感罢了。人类，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真，我亦是如此的人，我爱别人，但是更爱自己，所以，在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我出手杀了他。我杀他，不是因为我恨他，

恨他杀死了妈妈，又害死了姐姐，只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他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不想说什么是为了复仇之类的话，我也不想否

认我恨他，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我杀死他，我杀他，只是因为他对我的生命构成了威胁。如果我最爱的不是自己，我一定不

会杀死他的吧，甚至，在一开始，就在身上带上刀子，做好防备。”

“诺亚，不要这样子自责，不要这样子说自己，如果连诺亚的爱都是自私的话，那我们所有人的爱，都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伟大

。”

“真。”诺亚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忧伤，眼泪却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真？”

“我在。”北野伸手抓住诺亚的手，躺下把诺亚抱在怀里。

“真，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我无法接受这样子的世界。人类，不应该都是温柔、善良的吗，我们在一起，不应该互相帮助，互

相理解，一同分享着快乐的吗？为什么，这一切并不存在？”

“诺亚。”北野把诺亚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他能感觉到诺亚滚烫的眼泪，似乎，可以灼伤自己的心。

“这就是神的残忍之处啊，诺亚，知道吗？当夏娃和亚当偷吃了智慧树的果实后，神就给人类下了这样子诅咒，让人类自相残杀

，并且互相折磨，直到最后有一方死去。”

“也就只有你，还会去相信那些骗人的故事。只可惜，就算有神，也如你所说的，这只是一片被神所抛弃的荒芜之地。”

“诺亚……”

“这个被神所遗弃的荒芜之地，为什么会有人类杀死人类这种事情呢？明明，人类靠着杀死其他生物，吞噬其肉体而活着，这就

已经是极为肮脏的事情了，为什么人类还要再这种罪上加上最为肮脏的事情？没有什么，比杀死自己的同类更为肮脏的事情了。

”

“诺亚，许多动物，都遵循着这种生存的法则，造物主所给予的生存法则。”

“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去遵循那种法则呢？我们，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吗？”

“诺亚，如果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思想，就不会如此了。”

“真……”

诺亚躺在北野的怀里，渐渐的沉睡下去。月光下，北野看着诺亚的脸，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真希望，日出时，可以看到你的笑脸。】

清晨，诺亚醒来，推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北野，北野原本就睡得不安稳，被诺亚一推醒来。

“对不起。”诺亚说道，不知道是再为自己昨夜的失态道歉，还是为早晨把北野吵醒而道歉。

诺亚坐起来，曲腿看着远处，但眼神并未有太多的焦点。北野坐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诺亚？”北野轻声的叫道。

“没事啦。”诺亚回头，对着北野微笑，那微笑，那样的灿烂，恍若可以灼伤人的双眼，但那双纯黑之至的眼瞳却让人看不清任

何表情。“我不会有事的。”诺亚收回笑脸，再次确定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少有的认真。

“再呆下去你会生病的，回去记得吃药预防下。我走了。”诺亚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开，那样的洒脱，毫不犹豫。

【诺亚……】北野看着诺亚的身影离开，只能在心中无限的叹息。【诺亚，你是看不懂这个世界，还是无法接受这样子的世界，

那明媚的笑容，那纯黑的眼睛，那样子清澈的映照着这个世间的种种，灾难也罢，痛苦也罢，疾病也罢，战争也罢，其实，你如

若没有幼时的那些经历，是否还能体会到这些？你那些天真的想法，真是幼稚，想让所有人开心的你。】

第六章：双变

“诺亚？”北野推开诺亚宿舍的门，看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诺亚。诺亚听到北野聒噪的声音，伸手拉过被子盖住头。

“你又没去上课？”北野伸手拉着被子，想要看到诺亚的眼神，两人争执一顿子，终是诺亚放了手，诺亚回过头，转身背对着北

野。

“你到底想怎样？”北野坐在床上，不去看诺亚的脸。

“真，当血液在人体内流动的时候，是红色的，温暖的，是活的，但当它流出身体以后，就会变冷，变成黑色的死物，进而，变

得无限肮脏，这种东西，一旦占到身上，它的味道就会刻到灵魂里，就算你洗的掉身体上的印记，也洗不掉灵魂上的味道。”

“诺亚？”北野原本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知道，诺亚是最害怕鲜血的人，也许，那并不是一种害怕，而是在心中，把那样

脏脏的东西，拒绝在自己身体之外。

诺亚转过头，脸上没有惯有的笑容。

“哈哈……北野真，你不会把我说的当真了吧？”诺亚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恍然刚才说那种话的人不是他。

北野愣愣的看着突然转变的诺亚，他突然的转变让他一瞬间无法接受。

“喂？你觉得我诺亚是那种在一件事上挂了的人吗？”诺亚一脸笑容坐起来，拍着北野的肩膀说道。

“那你为什么最近总逃课？”

“老兄，因为我出去了会很麻烦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麻烦了，等这阵风头过去，我自然就会去了，反正，我又不会落

下课。”诺亚很无奈的摆了一下手，表明自己对外面最近的风头很反感。

“那你也不用整天闷在这里啊？你总该去研究室吧……”

“而且，我也很困啊。”诺亚打断北野唠唠叨叨的话题，“真是的，你比我老妈还老妈，老姐还老姐。”出口而出，诺亚却有一

瞬间的怔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去避开那些伤口，害怕揭开那些被隐藏的伤口。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

，不知何时，会因为突然无法承受住而倒下去。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主动提起妈妈吧。

“呵呵，没事就好。”北野伸手拍了拍诺亚的头，有一瞬间他真的相信了诺亚的话，但是，心中却又清楚的明白，诺亚是不会说

这样子的玩笑的。

“好啦好啦，我要睡觉了，你走吧。”诺亚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不去理会北野。

“那好吧，我也还有课，先走了。”北野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背对着诺亚说道：“复赛还有一周就要开始了。”他不等诺亚回

答，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诺亚拉开被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诺亚？”北野推开科研室的门，就看到在那里全神贯注的诺亚，心中不由的一喜，诺亚，是不会辜负别人期望的人。

“哦，学长回来了啊。”诺亚回头，微笑着对北野打招呼。

午后，昏暗的天气，诺亚和北野终于完成了最终的研究。

“啊，终于完成了。”北野倚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嗯！”诺亚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诺亚，出去走走吧。”北野站起来，看着诺亚说道。

“我不去了，我要回宿舍补充睡眠去了。”诺亚摇了摇头。

“不行的，你每天在室内闷着，会招虫子的。”北野一只胳膊拐上诺亚的胳膊，硬是把诺亚拉了起来，强迫诺亚向外走去。

“翠华园”内，诺亚和北野一起坐在木质的长椅上。一点阳光都没有。

“诺亚，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总是记在心上了。”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