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裴即玉——周白
周白  发于:2012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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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始。”

“太晚了,乔朗,太晚了。”我静静看他。

当初我可以为他放弃偌大裴家,但他却不肯为我放下报复的心。这样不公平的事,只有很久以前那个傻瓜才会做,他肯付出一切

而不要回报。

但现在的我已耗尽所有天真,我已无心力与他周旋,这一场赌局,我只想全身而退。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直到你回心转意。”乔朗离开时说。

是的,他可以等,但裴即玉不会再回来。

我一生只能为一个人赌一次,他令我失掉所有筹码,我已不能再回到赌桌上。

他可以一直等下去,但他等到的人不会再是裴即玉。

我被关在乔家,不能出门,不能打电话,其他一切都可以做。

我终于明白乔意为什么笑我纯洁得令人发指,乔家岂是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乔朗带我回来,但从没打算放我离开。

他这样的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握在手中。

我跟乔朗说,“你这样非法监禁我,到时可判你到监狱去吃三两年牢饭。”

他却笑,“相信我,本市不会有人因为这种事将我捉走。”

说得真好,当今世道有钱有权便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但为什么裴家那么有钱,我却一无所有?

我越来越难以入睡,常常在半夜痛醒。

冬天的月光像雪一样白一样冷,我只能不停止的数绵羊才能阻止自己回忆过去。

已经这么痛,再加一点点都不堪负荷。

我的止痛药渐渐告罄。

疼痛不止影响我的睡眠,更影响我的食欲。

餐桌上,两根筷子在饭碗里搅来搅去,我始终没吃下几口。

乔朗看我,“不合口味?”

我摇头,说,“只是没有胃口——你能帮我买阿司匹林吗,肠溶的那种。”

“你生病?是发烧?”他关切问,伸过手来摸我额头,被我躲过。

我说,“我没有生病,只是要用它养花。我在这里无事可做。”

我并不告诉他实情,他不必知道。

第二天就有佣人为我送上阿司匹林,以及各种花朵,有的栽在花盆里,有的则是直接剪下来的花枝,全部堆放在客厅里。

佣人说,“少爷说,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请和他说。”

我点点头。

“哗!”乔意从楼梯上往下走,看见满室花朵,发出惊叹。

他脸色苍白,想必又是彻夜狂欢,直至凌晨才回家,白天睡一整天,天一黑又出去。

我几乎看不到他的人。

“乔朗对你这么好,我几乎都被感动。”乔意随手掐下一朵花,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又扔掉。

他将佣人屏退,自己坐进沙发里,“我听说这几日都是乔朗亲自下厨,为你,他竟愿意洗手作羹汤,裴即玉,你到底哪里好?”

乔意撑着头打量我,似乎万分不解。

原来那些饭菜都是乔朗亲手做的,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大概还是记得英国那些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些好。

其实不是不感动的,但是这些来得实在太晚太晚,晚的我已无余力去承受。

第二十一章:求仁

我找来一只玻璃瓶,把一束姜花插进去,又掰开半片阿司匹林投进去。

据说阿司匹林能延缓花朵枯萎,但要枯萎的终究要枯萎,我便如插在瓶子里的花枝,不过靠药物拖延,苟延残喘,生死未定。

放好花瓶,我在乔意对面坐下。

“真稀奇,你会在中午就醒过来。”我说。

“今日有个麻烦人物要见。”他语似不耐。

我嗤笑,“我看你才是真正麻烦人物,老大不小,还学年轻人挥霍青春,你若有闲,何不去见你妻子一面。”

他看我,对我知道这件事感到奇怪,不过他并没多问。

他耸耸肩,“往日夫妻坐到一块谈论离婚事宜,多么的不好看。”

“抛弃发妻移情别恋,那才算真正的不好看。”我讥讽他。

他扬起一条眉毛,“你似乎对我有偏见?”

“或许只是你对自己不太客观。”我淡淡说。

“你果真对我有偏见,”乔意靠在沙发里,意态懒散,“你觉得我对不起郑宜家?”

郑宜家就是陈尔信的表妹。

“难道你觉得你对的起她?她因你流产,你却看都不看一眼她!”我为表妹不平。

乔意终于黯淡一下,他说,“我们那时都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他又扬起头看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为她好。”

我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每个人抛弃自己爱人时都说,我是为你好。”

为你好为你好,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为什么不亲口去问对方一句,你到底好不好。

我态度极差,但乔意并未动怒,他缓缓开口,“乔家原本有四口人,我的父母和我的妹妹,而现在只剩下我。乔家是个漩涡,渐

渐吞噬所有人,若她继续留下,不会幸福,我只想在不算太晚之前,放她一条生路。”

我说,“乔家是漩涡,你大可抽身离开。”

郑宜家的家族在英国略有根基,到了那里,他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一定要同乔朗纠缠到死。他若现在肯走,乔朗不会赶尽杀绝

乔意轻轻一笑,有些悲凉,“我一家四人,父亲出车祸躺在医院,母亲自杀,妹妹进了精神病院,我还可以走吗,我走得掉吗?

我说不话来。

我没想到乔朗的报复这样猛烈,我不敢问乔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回到房间,浑身颤抖,只能吃止痛药。

我吃药的频率越来越快,我身体的情况已经很差,我必须尽快离开乔家。

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又痛醒,早饭睡过去,索性没吃,此时腹中才觉察到饥饿。

不知厨房中还有些什么吃的。

我推开门走出去。

“财产分配你去跟我的律师和乔朗谈,我做不了主。”一下楼就听到乔意不耐烦的声音。

“我表妹同意和你离婚,但她要见你。”

——这声音?是陈尔信!

显然陈尔信也看见我,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我,“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乔意今天要见的麻烦人物是指陈尔信!

乔意顺着陈尔信的视线扭过头来,看见我,又看看陈尔信,有些惊异,“你们两个认识?”

有第三人在场,陈尔信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坐回去,平静说,“我和他是多年同学。”

乔意意味不明的笑笑,不再多问。

他继续刚才话题,“我不会和她见面。”

“乔意你太过分,他不过想当面与你谈一次!”陈尔信光火了。

“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再无什么可以谈。请你转告她,是我对不起她,希望以后能够幸福。”

“你已把她一生幸福彻底毁掉!”

乔意不答,他眼睛看向别处,隔好一会儿才淡淡说,“就算我答应见她一面,她也不见得会重获幸福。”

陈尔信这下真被他激怒,他上前抓着乔意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揪起来,一双眼睛简直要喷出火。

我赶忙上前制止他,“陈尔信,你冷静点!”

陈尔信愤愤松开手。乔意毫不在乎的整整衣服,重新坐好。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陈先生。”乔意说。

陈尔信冷哼一声,不理他。

乔意已经上楼,客厅只剩我和陈尔信两人。

他先开口问我,“你怎么人在乔家,我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我被软禁在这里。”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

我只好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leo的少年?”

他疑惑的点点头,不知我为何我突然提起leo。

“leo就是乔朗,他不让我来开乔家。”

陈尔信惊诧。

他不知道我四年来发生过什么事,但他显然以为leo已是过去式,我和他早已结束。

连我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这是在犯罪,你该报警!”

“乔家是黑社会,他每天都在犯罪。”而且我不想闹大,到时一发不可收拾,裴、乔两家都不会好看。

我自己也不想上本市报纸头版,作他人茶余饭后谈资。

“你跟我离开。”陈尔信过来拉我。

我苦笑,“你以为外面保镖全都眼瞎?不必走到大门,你我都被统统揍成猪头。”

“难道就任由他这样对你?”

我无奈更无法,只能维持缄默。

陈尔信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他说他会为我想办法。

“我希望回英国时时和你一起走。”他说。

我只是笑,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乔意下楼找酒时,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人发呆。

他递给我一杯白兰地,“五十年的路易十三,比你我都要老。”

我接过来,缓缓喝掉。

“现在比我还老的路易十三没了,但我还会继续活着。”我举着空杯子对他说。

乔意笑着在我身边坐下,“裴即玉,你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如果你这样觉着,只能说明你活得太无趣。”我说。

我知道我不该喝酒,但我无事可做。

我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有翅难逃。

乔意端着酒杯,却始终不喝。

他问我,“你是否也觉得我冷酷无情,心如铁石?”

不待我回答,他又接着说下去,“我是真心爱郑宜家,她为我付出很多,我也知道她不喜欢乔家背景,所以我曾想过放弃继承乔

家,与她一起离开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但是乔朗回来,我不能这样离开。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我不允许自己中途逃跑,我将

与他纠缠争斗下去,直到一同堕入地狱的那一天。”

我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真如乔意形容,乔家是巨大漩涡,将所有卷入其中的人一一扭曲、吞噬。

郑宜家能全身而退,是她最好不过的结局。

我想了想,最后回答乔意八个字:“人各有志,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他低声重复,最后抬头一笑,“的确是求仁得仁,我该甘之如饴。”

第二十二章:代价

我默然良久。

乔意或许不十分理智,但他却足够明智,他很明白,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得到一件必然会牺牲另一件,鱼与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两全其美的事是极少的。

这一点乔朗不如他。

乔朗不懂这些,他想要的太多。

当年我为他一赌。

在复仇和我之间,他选择了复仇,我愿赌服输,无话可说。但他做完一切之后再来找回我,实在不应该。

我是他的代价,他既然已将我付出,断无强要回来的道理。

人生从来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裴即玉不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他,我也再也没有时间去等任何人。

喝了些烈酒,就那样卧在沙发上睡着。

醒过来时天色已黑,乔意不知何时离去,只剩桌上两只空酒杯,还有坐在那里的乔朗。

“你醒了,饿不饿?”他说。

“那些菜,都是你做的吧。”我问他。

“今天你和乔意说过话。”

“你不让我踏出乔家一步,总不成连我说话对象都要限制吧,我不是你的人偶娃娃,只摆来看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重新接受我。”他缓缓说,“为什么你始终不肯给我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说你不要,是你从没给过我机会。

我站起来,“其实我现在喜欢吃西餐,你做的菜已经不再符合我的胃口。”

我只能这么说。

“我会一直等下去。”乔朗说。

我静静看着他,眼前却掠过数年前那个坐在我家客厅的少年,他说他会一直等到我。

一眨眼已经过去这么久。

“乔朗,裴即玉是傻,但同样的话,我不会再信第二次。”我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天,趁着乔朗不在,我去找到乔意。

乔意打着呵欠来开门,上身赤裸,只穿一条裤子,纽扣还敞开着,睡眼惺忪。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十分有味道的,难怪陈尔信的表妹那么钟情于他。

他一只手撑在门边,对我说,“希望你不是敲错门。”

“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我说。

“有什么事你该对乔朗说,我想他一定万分愿意帮你。”他准备关门,回去继续睡觉。

我急忙道,“我想你帮我离开乔家!”

乔意关门的手顿一下,他看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一个你得罪乔朗?”

“因为他是你的敌人,所有对他不利的事你都不会拒绝。”我说。

他开怀大笑,“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蠢,不过我答应帮你,因为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松口气,终于能够离开。

请乔意帮忙,不过是让他帮我串通陈尔信,让陈尔信再到乔宅一次,带着一名与我身形相仿的律师,装作与乔意谈论离婚诸事。

离开时,那律师留下,我离开。

穿上厚重外套,装作感冒,戴一只白口罩,围上大围巾,谁还认得我是裴即玉。何况乔家原本就无人认得裴即玉。

看似铜墙铁壁,逃出来一看,也不过如此。

“谢谢你。”我对陈尔信说,“你带来的律师先生不会有事,等下乔意会带他离开。”

“还有空担心别人,你就这样逃跑,乔朗会不会派人再将你抓回去?”陈尔信仍心有余悸。

他一直以为我家道中落,穷困落魄,对上乔朗不过螳臂当车。

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他纠正一下他对我的印象。

“陈尔信,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话未说完,一辆车子插到路前面,陈尔信猛地踩刹车,看看停在那辆车几米外,两个人俱吓一跳。

前面有人打开车门,从车子里出来,挺拔标致,不是陆青繁还是谁?不知他是不是自我们从乔家大门出来就开始跟踪。

陈尔信扭过头问我,“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指着陆青繁对他说,“就是这件事。”

陆青繁过来敲车窗,我只好钻出去,陈尔信跟着我一起下车。

“现在才来英雄救美,不觉得晚了点吗?”我对陆青繁说。

“父亲病重,裴家股市一直不稳,这时候我不能公然与乔家闹翻。”

我无法反驳,只得问他,“那你现在拦住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跟我回去。”他说。

“我刚刚自狼窝里出来,可否容我喘口气先,我旧伤还没好。”我指指额上的一块乌青,已经消了肿,但仍隐隐作痛。

“父亲状况很不好。”陆青繁只说这一句。

我愣住,陆青繁已经回到自己车上。

“怎么回事?”陈尔信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爸爸生重病,你能送我回去吗?”我说。

一待我和陈尔信上车,陆青繁就发动车子在前面带路,陈尔信跟上他。

路上陈尔信问我,“刚才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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