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裴即玉——周白
周白  发于:2012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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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何厉说。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我拒绝他。

“回去?”何厉冷笑,“是回孟斯齐那里去,还是陆青繁那里去?”

他这样不遗余力伤害我,我紧紧握住口袋中的止痛药。

“今夜是孟斯齐那里,”我若无其事的说,“明夜或许会是陆青繁那里。”

何厉猛地变色,他大步朝我走过来,拉住我把我塞进车子,砰的关上车门。

“裴即玉,以前是我小看你。”他坐进来。

我不说话,只扭头看车外夜景。

车子窗玻璃上映出一张惨无人色的面孔,我下一大跳,半天才意识到,那是我的脸。

怎么会是我的脸?

我试了半天终于能够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我要下车。”

“让你离开再去勾引其他男人?”

我手轻轻发颤。他可以不爱我,但不可这样侮辱我。

我努力叫声音平稳,“何厉,我们已经分手,你已无权干涉我。”

他猛地刹车,车子滑行一段停下。

此处接近红灯区,灯火暧昧,昏暗中何厉扭过头看我,“我说过,若你敢离开我,我会杀了你。”

我笑,那漫长四年中,你早已慢慢将裴即玉的生命渐渐扼杀。

我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车门径自下车。

何厉追出来,“若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我会原谅你。”

我站定看他,莫名心酸,脸上却露出笑,“是吗?”

可是我不会原谅你。

“孟斯齐和陆青繁能给你,我也可以。”

呵,他以为我在同他讨价还价。

在他眼中,裴即玉已是贴上标签的卖品,只要有人肯付出金钱,随时可以买走。

他一直是这样看待我。

但人不是商品,付钱之后就可随意玩弄处置。人是需要用一颗真心相待,否则谁都会渐渐心冷。

疼痛令我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裴!”一个声音远远叫我。

我回头,一个人朝我奔过来,讶异又惊喜的一张面孔,再熟悉不过,是leo。

为何人和人总在太晚的时候,才不断重逢?

他走近我身边,停住,盯着我看半天,“裴,真的是你。”

是我,自然是我,不是我又能是谁?

“我一直在找你。”他过来拉我手臂,被我挣开。

“裴即玉,这又是谁?”何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了leo,出声问。

Leo侧头,终于发现此地尚有他人,leo问我,“他是谁?”

简直如八点档电视剧,主角身患不治的绝症,与往日旧爱一一重逢,此地此刻大可上演一场狗血悲情大戏,我不吝口中大吐鲜血

以应景。

只可惜无一观众为我抹眼泪。

身体里的疼痛几乎将我思维淹没,我竭尽全身力气保持清明。

心中似有无限疲惫,不想再继续这一场闹剧,略略恢复几分神智,我作出选择。

“他只是我以前认识的人,”我对leo说,“我们离开吧。”

别无选择,只能选不是最差的那个。

何厉的脸色变得极难看,我已无余力去管。

我身处无涯汪洋,四处是滔天巨浪,我只能尽力自救,若我心软,死无葬身之地。

“裴即玉,你不要后悔。”何厉在我身后说。

后悔,后悔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而裴即玉没有以后。

我坐上leo的车子,终于抽出片刻功夫吃下止痛药,此时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

我报出孟斯齐的住址,“请把我送到这里。”我说。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他问。

我的头开始痛,只好避而不答,“我该怎么称呼你,leo,还是乔朗?”我问他。

他一滞,说,“四年前的事,你果然是不肯原谅我。”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说。”

我看向窗外,景物陌生,终于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乔家。”

我扭过头看他,乔朗脸上一派自然,仿佛一切理所当然,突然觉得无力,终于没再与他争辩。

裴即玉不过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随意欺凌。

乔朗将我带回乔家,他说,“裴,当年的事,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苦衷,人人都有苦衷,有谁苦的过裴即玉,因为唯独裴即玉没有苦衷。

多么的不公平。

我向他挥挥手,“有什么苦衷都放在明日再说,客房是哪间,我现下需要的不是苦衷,是休息。”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说,“好,明日再说。”

明天永远都有,所以今夜让我且睡去。与往事重逢,我这么心力交瘁。

原本想给孟斯齐拨去一个电话,无奈我今夜实在太累,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简直再也不想醒过来。

夜半却疼得醒来,自床上坐起,脊背额头都汗涔涔。我抹一把额上汗水,碰头肿包,咝咝抽气。

不得都楼下找水,月色甚明,无需点灯。我摸进厨房,抽出一只玻璃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听见开门的声音,脚步声一路走过来,我正纳罕,此刻已凌晨一点,会是谁。

灯光忽然都亮起来。

我转过头,看见一张苍白倦怠面孔,眉眼与乔朗有三分相似,神情却略显颓废,仿佛纵欲过度。

那人靠在门边,半眯着眼,一身酒气,“呵,你是谁?”

他吐字清楚,可见尚未喝醉。

“你弟弟的客人。”我说。

“乔朗足足有上百年没招待过客人住进乔家!”他夸张的说。

“那我是百年难得一遇,被你碰见,多么的幸运。”

他笑,“好吧,客人,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他走过来,我将手中还未喝过的水递给他,他一口喝尽。

“我是乔意。”他说。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就是乔朗的哥哥,陈尔信表妹的丈夫。

“裴即玉。”

“无论你和乔朗是什么关系,我劝你今早离开他。”乔意似好心奉劝我。

“多谢提醒,但我与他毫无关系。”

有也只是过去的关系。

“那真是太好了。”他挑眉,十分不相信我的话。

我抽出一只玻璃杯,重新为自己倒水。

“我要回去了,晚安。”我端着水杯从他身边走过。

“乔朗是个摧毁一切的恶魔。”错过他身体的一刹那乔意忽然说。

我停住,转身看住他,反问,“他是恶魔,难道你就是天使?”

我对乔意并无好感,甚至反感。

他一愣,我已转身走出厨房。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轻声笑,“是,没人是天使。”

第十九章:苦衷

我决定给孟斯齐打一个电话,告知他我一切平安,拿起话筒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寂静的要死。有些后悔出门时没将手机带在身边

丧气的回到楼下,客厅中灯火通明,乔意仍未回房,他双脚搁在玻璃茶几上,双臂搭着沙发靠背,两眼望着天花板,活像死人。

“裴即玉,我忽然想起你是谁。”他说。

“万分荣幸。”我随口答,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拿起听筒,仍无声音。

“你们乔家的电话难不成都是摆设?”我忍不住问。

“已经这么晚,你要给谁打电话?”他懒洋洋问我。

“自然是关心我的人。”我说,“你的手机可否借用?”

乔意不搭理我,他转过头,目不转睛盯着我。

“为什么乔朗会喜欢你?你什么都不明白,纯洁的令人发指。”

我皱起眉,完全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

“乔朗在哪里,我要找他说话。”

“有人闹事,他去解决。过了今夜,本市又有三分之一地盘落入乔朗手中。”

乔意将这种事说的很轻松,仿佛鲜血在他眼里不过糖浆。

“那真是恭喜你。”

乔朗不在,我无奈放弃了与孟斯齐通话的念头。

放下听筒,我坐到乔意身边,夜尚早,两个无眠人,叫人莫名惆怅。

“有什么可喜,你当为我落泪,”乔意说,“今夜他去解决的人是我外公。”

我大奇,“你外公不也是他外公?”

乔意看我一眼,“我和乔朗同父异母。”

呵,豪门恩怨。

今夜我所遇所见,都堪比热播电视剧。

“裴即玉,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过绑架你。”

乔意突然转换话题,将我吓一大跳,“为什么?”

我不记得我曾经冒犯过他,我甚至不认识他!

“你将乔朗自英国带回来,同他住在一起。”

“就因为这样?”

“这样已经足够。”他说,“你把一个恶魔带回来,令乔家家破人亡。”

我被他的话震住,他的表情不似对我开玩笑。

“乔朗母亲插足我父母婚姻,我外公派人警告那女人,后来她自动消失,没人知道她已怀有身孕。乔朗找来我家时,父亲还万分

惊喜。真是可笑!”

这时我才发现,乔宅中除了乔意乔朗,再无其他乔家人。这样的世家,怎么可能人丁这样单薄。

“乔家其他人呢?”

“除了我,乔家不再有其他人。”他轻轻说,不带一丝波澜。

我心中虽有疑问,但我终究没问。明日离开,我与乔朗再无干系。

我不该多管。

乔意伸伸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为什么最后你没有把我绑走?”我还是忍不住问。

“因为他把你抛弃,我以为他只是利用你,”乔意自嘲的笑,“现在才知那不过是乔朗对我用的小把戏,他赢过我。”

我愣住。

乔意已经回到房间。

我在乔朗注视下醒来,一睁开两只眼睛就看到他坐在床边,不声不响的望着我,不知那样有多少时间。

我庆幸昨夜是合衣倒下,否则此刻在他面前穿衣该有多尴尬。

“你不该随意进我房间。”我坐起来,“我被你吓到。”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他开口,神色有些疲惫,或许昨夜混乱,一直没有睡下。

我还有什么可说,人在乔家屋檐下,只能暂时低一低这颗不值钱的头,任他看罢。

今日晴朗天气,明亮阳光落在房间内,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他比四年前成熟许多,穿一身黑,头发剪得很利落,一丝不乱。

他是乔家的二少,他不是我遇到的那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少年。

反观我,窘迫潦倒,半条命都已不在自己手心里。

“我有四年没见过你,”他开口,“我以为你会回去裴家。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一直在别处——你还找我做什么?”我问他。

他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我,教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初相见。

人生最最好,只有初相见,之后故事都多余。

“四年前,我离开你另有原因。”

我一点都不惊奇。

昨夜乔意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已足够我想象。我若活是在一部小说中,那么作者真真是没有想象力,我叹口气。

“因为有人会拿我威胁你?”

电视剧里演烂的情节,我明白。

乔朗立即警觉,“你见过乔意?”

“昨夜,我起来找水,在楼下碰到他。”我说,“他对我说了一些事,但并不多。”

乔朗脸沉下来,我看得出他憎恶乔意,正如乔意憎恶他那样。

“他知道什么!!”

我苦笑,“至少比我知道的多。”

我是当事人,但我永远是知道得最少的那个人。他或许这么做是为我好,但我一点都不好,我一个人茫然无措,疼得要死却不自

知。

“不过如今我都知道了,”我对他说。“那么久的事其实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我早已不在怪你。”

我会为他离开裴家动机亦不纯,我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没有权利去责怪他,一切是我自作自受,埋怨他人无益。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激动,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翻倒地。

我看他,他彻夜未眠的眼睛通红,但那样犀利,像一头奔跑在荒野上的独狼,灼灼逼人。

我想起乔意的话——“乔朗是个摧毁一切的恶魔。”

当年我遇到的那只雏鹰,如今已长成锋利牙爪。

乔朗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他将椅子重新扶起来,坐下。

“请你听完我的故事,裴,这时我唯一的请求。”他说。

我只得答应。

他说的是一个和乔意不同的故事。

第二十章:赌徒

二十多年前,乔朗的母亲是富家小姐,家中富足,虽不能供一掷千金,但足够保她一世天真无忧。

她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乔朗的父亲,成熟英俊的男人,风度翩翩引得众多在场女子窃窃耳语。

所有宴会上都有几对男女相识,她对他有好感,但他背景并不干净,不是她最好的人选,所以她只与他保持恰好距离。

后来她的父亲决策失误,生意一败涂地,欠下大笔债务,全家人被赶到大街上。他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帮了她父亲还债,安顿

她的家人。她对他感激,终于答应同他在一起。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已有妻室。

他的妻子亦是黑道背景,娘家势力与乔家平分秋色,又生性善妒,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人,派人来同她谈判。

她这时才知道被他欺骗。

最最叫她震惊的是,她父亲破产,根本不是决策失误,而是他从中作梗。她心中有恨,但她又能如何,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弱女子。

她答应离开他。

他却不肯,他拿她父母要挟她,但若她胆敢留下,他妻子也必不放过她的家人。

她的父母最后还是死了,两方人马争执之中,刹车又失灵,几辆车子装在一起引起爆炸,尸骨无存。

当年这是本市最大新闻,报纸电视足足讨论了两个月,尽人皆知。

乔家终于害她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她离开他,一个人偷偷诞下孩子,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走投无路,他的妻子一直派人追杀他们母子。而他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

儿子流落他处。

她只得用尽身上所有的钱买通蛇头,几经辗转偷渡到英国去。

终其一生,她再也没能够回来她的故乡。

“我八岁和母亲到英国,年幼时常常看见她独自对着东面发怔,流泪却不自知。最怕移民局来搜查,提心吊胆活过这么多年。我

发誓,乔家欠我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一一拿回来。”乔朗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

我听完默然良久。

“所以你利用我离开英国。”

“一开始是。”他承认。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

我有钱有门路又好骗,不是我还是谁呢?

“但我对你是真心。”

我勉强的笑,他是真心,难道我就是假意?

我说,“但我们已在四年前就结束。”

“我那时只是害怕乔意会对你不利。我要让乔家人付出代价,所以不能留你在身边。”他说,“现在一切都已结束,我们可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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