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生子)下——销你魂
销你魂  发于:2012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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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请您以王子的身份下一封退兵信,当然,若是您直接继任新王,号令厥族大军的回撤,那是最好……”

戎易扬对达因说,可实际上,这却让达因感到了为难。

他原本就厌倦了这王子的位子,就不要说继任厥族王了……但是,他先前已与戎易扬有过约定,答应会帮他,所以这时,为人实在的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写了一封信,不过,他也明白地提醒了戎易扬,率领厥族大军的察纳斯是干索最大的亲信,向来不理会他这个王子,这信只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戎易扬思索良久,又征询了白鹤延的意见,最后却还是决定试上一试,毕竟,中原没有吞并厥族的打算,尽快结束战事才是上策……

于是,抓了一个被俘的厥族守卫,给了一匹马,让他把信送走了。

戎易扬就望著那守卫越来越小的身影,却也微微感慨起来。

战事磨人,这一晚犹如经历了一年,实叫人疲累……

然,就在感慨生出的时候,他不知道的另一边,干索大营内,被捆了手脚的干索却已经找回了精神,比他还要干劲十足似的,不死心地磨蹭著手上的羊皮绳,企图将它挣断。

呵,倒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位厥族王才会反省,平时干嘛要奢侈呢,用材质这么好的羊皮做腰带,现在,却是弄也弄不断了!

可他只能继续折腾,累得满头大汗也不放弃,完全忽略了一双穿了红靴的脚正迈进帐子,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31

就在厥族与波斯的边界处,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地,有一处繁盛的集市,它是波斯商人异常看重的货物集散地,也是到此游玩的客人们必定不能错过的一站,可实际上,这里却真真称不上什么好地方。

风大、沙大、缺水,这些都不说,想吃到新鲜蔬菜也是件困难的事,詹肆月常常是提著菜篮在集市上转悠半个上午,然后买回家的,却还是早就吃腻的土豆、甜菜,或是贵得要命的波斯萝卜……

此地确实不宜久居。

当地人也都这样说,可实际上,这里也不是完全买不到像样的蔬菜,只不过往往就被饭馆的人提前订走了,只能剩下一点点,卖给为数不多的当地人,也都是跟宝贝似的抢,先到的先得,卖完为止。

詹肆月嘴馋,自然常常去排队买菜了,只是后来肚子越来越大,走动也不那么灵便了,再加上铛儿一来,他就更懒,直接叫那丫头去跑腿了。

而铛儿也积极得很,每天都赶个大早出门,在集市的菜店外面等著,可别管是买到买不到,晌午之前就赶回来帮詹肆月做饭……就这同样的事情,一晃眼,她都坚持了两个多月了!

可是这一天,情况却有些怪……

詹肆月眼瞅著日头爬到了头顶上,却怎么也不见铛儿回来,左等右等,心里著急,最后干脆拿了根萝卜,坐在门口削皮,一边等铛儿,一边等那蹭饭的父女三人。

提到那蹭饭的三人,顺道指明一下,说的便是顾朗与新都、未都那两个小毛孩,其实他们早就不住这小屋了,因为铛儿一来,这里就嫌挤,顾朗就带著孩子另寻住处去了。

只不过,这三人虽不住这里了,每日却还要来混饭,也实在是因为,顾前辈的厨艺太叫人不敢恭维了……

那么话说回来,今天为什么怪呢,不单单是因为铛儿迟迟未归,却连那一向准时的父女三人都姗姗来迟了!

怎么回事呢?

詹肆月坐在那里等啊等,等得肚子都饿了,又被太阳晒,晒得犯困,稍不留神,手里的萝卜就一滑溜……

啪唧!

清脆异常的声音惊扰了不知何时就开始打盹儿的詹肆月,他低下头,瞧见脚边的泥灰地上,躺著两段凄凄惨惨的烂萝卜……

“唉唉,浪费了浪费了,好贵的呀!”詹肆月一下子就醒了,又是摇头,又是痛惜不舍,“还是捡起来吧……拿回去洗一洗,也许还能吃。”

这么念叨著,詹肆月便真要去捡那两截萝卜,可是,就当他慢慢弯下腰时……他忽然顿住了,继而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捡,还是不捡呢?

哦,他当然不是为这种无聊问题而犹豫不决,而是说,很单纯的,他就是够不到,他无法捡起近在脚边的东西!

“咦?!”

这样的状况著实让詹肆月费解,还用尽全力伸长手臂,弯腰……直到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了,他才猛地意识到,他是不可能捡起那萝卜了,因为他的体型……他的体型,真的是太臃肿了!

……

于是,初次怀孕的他,一下子感受了沈重的压力。

可是,有压力的又何止他一人?就是因他太过用力的弯腰,导致某个受到挤压的小家夥也生气了,撒泼打滚地抗议,那一通乱闹,闹得詹肆月都快受不了了,撑著腰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里面稍稍平静了一些……

“呼……”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发觉背上一片汗湿,便晃晃悠悠地走回屋里,靠在床上歇了歇。

哎,可他歇著,心里也不能安定,想起方才那一阵胎动……

他便情不自禁地抚了抚那圆鼓鼓的腹部,暗自琢磨,这大概是他怀孕以来,感受最为强烈的一次了吧?

呵……这真是奇妙!

他忽然觉得,仿佛就在那一瞬间里,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怀中的这个小东西,竟是真的会动、会呼吸,竟是真的有生命的!

他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便攸然萌出了一种柔软的情愫,让他的眼神变得像流水一般轻柔。

而当他再想起,这个小生命,其实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同时淌了两个人的血液时……他的心便开始砰砰狂跳,一种甜蜜鼓噪的情绪,竟让他泫然欲泣……

这真是他与戎易扬的……共同的孩子!

可,他又不能忍住想去埋怨的冲动,明明是戎易扬让他怀上这小东西的,可为什么他却不能同自己一起看这小东西慢慢长大;明明孩子是两个人的,可为什么受罪的只有自己一个……

满五个月时,开始腰酸背痛,到了六个月,又添了半夜腿抽筋的毛病,有时抽得厉害了,能生生地把他给疼醒,非得有人给捏捏才行……可这个时间呢,铛儿又睡得正熟,詹肆月怎么忍心夜夜吵醒她,便只好一个人僵在床上,挨著疼,慢慢活动肿胀的双腿……

而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为自己爱的人生小孩很幸福呢,他心里就只剩下苦涩了!就更不要提身边空落落的感觉,那叫作孤枕独眠,过去他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而如今……经常翻来覆去地睡不著不说,还隔三差五地作春梦,不是梦见戎易扬亲吻他,就是梦见戎易扬或温柔或激烈地拥抱他,总之,都会叫他沈醉其中、迷乱晕眩,不愿醒来……非得到了第二天,被铛儿唤醒,才尴尬地发现,不仅是亵裤和被单都弄脏了,连枕头也给他哭湿了……

哎,这想想都觉得辛酸,可詹肆月愣是一夜一夜地挨了过来,而且到了白天,他也都会像往常一样地说笑,把什么都忘了似的。

这是他没心没肺,又或是故作坚强吗?

不,他只是不擅长倒苦水罢了,因为从小离开双亲,他很少会跟谁诉苦……而且,眼泪这东西,不是很容易一发而不可收拾吗?他才不要作个泪包,更不要比变得现在更难过,因为他知道,那样无论是对孩子,或是对他自己,都是没有一丝好处的……啊,尤其,当他身边还有个铛儿的时候,为了避免她过分担心,詹肆月就只好独自承受了,这想念给予他的一切煎熬……心里的,身体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但说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吧,要说出“我想死你了戎易扬”之类的话……

他往往会避免往此处想,而真的想到的时候,他就很干脆地出门,跑到街上瞎转悠,跟当地的波斯大婶比手划脚、驴唇不对马嘴地乱聊一通,哈哈一笑,然后,什么都忘了。

可今天呢,今天却不一样。

詹肆月再没心思做那些了,他只在床上歇了一小会儿,就爬起来,掩上门往菜店那边去了。

他非得去找找铛儿,怎么说,这样晚归也是不对劲的,他心里急得很!

可是,急归急,他如今行动能力却是有限的,再怎么样也只能慢慢地晃,等晃到菜店的时候,那里的人早就散尽了,只余下一地的烂菜帮子烂菜叶,好不狼藉。

“看来今日抢得有很疯。”

詹肆月嘀咕一句,环顾了四周,烈日明晃晃,却压根不见铛儿的影子,叫他不由得紧皱了眉头,不快得很。

要不……去别处找找看?

詹肆月确实没有头绪,只能这样想,可刚一转过身来,又瞧见不远处的地面上,趴著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

那不是他家的竹筐吗?

他急忙走过去,弯腰仔细地看,确定真是他家那个没错。只不过,这筐子此刻变成破破烂烂的了,像被无数人踩踏过了一样,全没了原先的形状。

“怎么回事呢……”

詹肆月喃喃自语,心口却一下子给谁揪住了似的,难受。

是这篮子的惨状,忽然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吧?

铛儿,该不会出什么事……

一下子焦急起来,可也正巧,菜店的小夥计就拿著扫把,从板门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将这门口的狼藉收拾了。

“小哥,你们今天的菜已经卖完了?”詹肆月赶紧上前搭话。

“当然卖完了!”

小夥计翻著眼皮瞅他一眼,似乎很奇怪,这人怎会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于是摆摆手,挥起大扫把:“您来得太晚了,明日早些来排著吧!”

满口打发人的口气,可詹肆月这才打算进入正题呢,便指著地上的东西,问。

“那……小哥,你见过提著这篮子的姑娘吗?”

“提这篮子的姑娘?”小夥计扫著地,只斜眼!了那筐子一眼,便“啊”地一声,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似的,“对,是一个挺俊俏的姑娘,我见她都排到跟前了,却忽然丢下篮子,跑掉了……”

“跑掉了?!”

小夥计的回答著实叫詹肆月惊诧,他想了想,才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你说她,跑掉了?”

“是啊!”小夥计重重地肯定,也被问烦了似的,干脆停了手里的活儿,拄著扫把,瞅著詹肆月,“她不仅跑了,还跑得跟见鬼了似的呢!”

“……”

见鬼?

詹肆月疑惑地盯住小夥计,只剩下会眨么眼了。

“喏喏,不就往那边去了吗!”

“那边……”

最后,小夥计手臂一伸,詹肆月便跟著转身,顺著那根手指头的方向一望……

那边……那边不正是他方才来的方向吗?!

詹肆月有点傻了。。

这样来说,铛儿是打算回去了?可也不用突然跑掉吧……连筐子都不要了。

可实际上,她又没有回去啊……难不成,他们两个人是走岔了?

嗯嗯……不对不对,从家到菜店的路只有一条,若铛儿正好在自己来时往回走,他们一定会遇到的!

那……她是跑到哪里玩去了?

也不可能啊,铛儿虽然调皮、爱玩,却是非常懂事的,从来都不会晚归,从来都不叫自己担心的。

那么,她是……

反复地猜测、否定,却如一个越转越小的线圈,将詹肆月的心紧紧勒住。

难不成……难不成,铛儿真遇到什么不测了?

他惊疑不定,只好原路返回,又仔细寻了一遍。可是没有线索。他再也无法坐在家里等了,最后还是走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朝著西边疾走。

“去顾前辈那里看看,说不定在呢……”

他一路上念叨了好几遍,虽然心里也很清楚,铛儿绝不会一声不响地就往那边跑……

可,就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吧!

即便铛儿不在那里,也有顾前辈,他主意多,又心思缜密,一定会帮他想想办法的。

于是,他就揣著这样的心思,来到了顾朗的住处。

顾朗的住处其实是一间简单的小土屋,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单薄、老旧,似乎一点也经不住风雨。詹肆月曾来过几次,每次连敲门都不敢用力,就怕把那块斑驳的门板给敲破了……

幸而,今天他不用使劲叫门了,因为门虚掩著,并没有锁好。

“顾前辈?”

他向里面唤了一声,无人回应,于是他上前推门,门随即开了,可他呆立原地,眼前的一切,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散落满地的衣物,以及凌乱不堪的床褥,还有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家具,竟大都被砸坏了,东倒西歪地,就像狂风扫过得一般!

但其实,最叫詹肆月担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于……人呢……人在哪里?!为什么顾前辈和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去了哪里?!

惊惶,詹肆月一眼能将这巴掌大点儿的小屋看尽,可他却犯了懵。

这、这屋子……莫不是遭了盗吧?!

他也曾听闻,集市北面的沙漠中有一支猖狂的盗匪,常常抢夺过路商队的财物,可偶尔,也玩耍似的,洗劫一下附近的村落和集市,如风一般地来,风一般地去,因而人们都很畏惧它,可也口口相传,将它讲得很有传奇色彩……

只是,这夥人不可能来抢劫顾前辈吧!

顾前辈从厥族出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觉得愧疚,因而除了自己和两个娃儿,就只带了几册书、几包草药和几件衣物,银两简直少得可怜,来了这里之后,吃穿用度也都是朝自己借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呀,怎么可能有人去劫他呢?!

这实在叫人想不通,但杂乱的房屋,似乎又在向他说明著什么……

詹肆月忽然垂下头,将眼前的情形与铛儿的事联系起来……于是,他变得愈加不安了,便一转身,匆匆走到门外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的空地。

铛儿……顾前辈……新都、未都……你们去了哪儿,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在心里大声地问,然而空旷之地没有答案,午后的灼灼日光更将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让他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栗。

“把他们、把他们还回来……还回来!”

最后,他终于不可忍耐地吼了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微微气喘,同时,腹中涌上一阵不同寻常的绞痛,也让他无法弯了腰,汗水随即滴落在脚边。

是走路走得太多了吗,又或者,是因为他太焦急了?

詹肆月也说不清,总之小家夥是抗议了,他只好蹭到路边,扶著墙歇口气,却没料到,这时候,他方才那声嘶力竭的一吼,才真的见了作用!

“少、少夫人!”

初一听到铛儿的声音不知打哪儿飘来,詹肆月心里还真是不太相信,以为自己是肚子疼给疼糊涂了,非得亲眼瞧见那一颠儿一颠儿的影子朝他跑了过来,他才猛地一跳脚,指著来人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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