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物语(第四-六部)——闪灵
闪灵  发于:2013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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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澈苏,他正色道:“后方剩下的五名机修师精英,他们每一个人都即将立刻担任一个机修中队的队长,负责起培训工作。”

“我?担任队长?”澈苏不安地低下声音,“我当然义不容辞,不过……我、我不太会训练别人。”

想想维斯塔上校那动不动就踢人狂骂的风格,他心里一阵发憷。

“不行也得行。”梵重碧绿色的眸子一厉,“你以为现在我们能有多少富裕的专业人手?”

“他会去的。”弗恩殿下转头望着澈苏,“明天你就回基地报道,不过是教他们机修技术而已,你一定可以的。”

“哦,好的。”澈苏抿了抿嘴唇,虽然依旧忐忑,但是梵重队长说得对,别人已经在前线流血的时候,他难道在后方连这点事都要退缩?

“不过你的职责就仅限于此。”弗恩殿下慢条斯理地低头切割者肉排,“你很快就可以退伍了,军队假如请你参加带队培训,那也将是特邀的身份。”

餐桌上忽然一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弗恩殿下。

“皇兄?”兰斯疑惑地开口,“你说叫他退伍?”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弗恩殿下平静地反问,没有看澈苏,“他还不满十八岁,按照帝国律法,根本不到应征入伍的年纪。”

一边的澈苏,忽然安静地开口:“殿下,帝国律法规定的是,平民和贵族应征入伍需满十八岁。贱民的话,一旦战争需要,再小的年纪都可以被强征。”

他漂亮的眼睛里有种安然的情绪,不是激愤和不平,而是柔和的坚定:“殿下,虽然这很不公平,可是既然我的身份本来就和全帝国数亿贱民一样,您不能把我和别人区别对待——这更不公平。”

“明天我一纸赦令,你就不是贱民了。”弗恩殿下淡淡道,脑海中回忆起某些片段,书房里,监狱中。“这本早该进行了,只是——阴差阳错总是耽误了。”

沉默一下,澈苏眼神有点朦胧,似乎也想起了某些过去的场景。

“殿下,我拒绝您的赦免。”他低声道,紧紧抿着嘴唇,就像很多次一样,他用柔和的口气表达着倔强。

兰斯心中苦笑。刚刚还觉得皇兄和澈苏之间的气氛如此平和美好,怎么转眼就开始又暗流涌动?

“皇兄,澈苏也是想要尽自己的责任而已。”他担忧地看着弗恩。

淡淡扫他一眼,弗恩殿下没有任何因为澈苏的不敬而发火的迹象。“你放心,我不会生他的气。”

可他的表情同样坚持而严肃,避开澈苏的目光:“可我说过的话一定会被执行,明天我会叫伍德亲自监办他脱去贱籍的手续。”

餐桌上陷入一阵静寂。澈苏看着忽然冷漠起来的弗恩殿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半晌过去,他默不作声地开始不言不语地用餐,没有再试图反驳弗恩殿下或争取。

微微皱起眉头,弗恩殿下不动声色地微瞥了澈苏一眼,心里有点异样——眼前少年的乖巧实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难道就这样简单地说服了他?

很快吃完了晚餐,澈苏匆匆向兰斯鞠了一躬:“殿下您慢用,我先告退。……请您一定保重。”又向梵重行了一个军礼,他快速道:“明天我一定会去基地报到,请队长您放心。”

转身往楼上跑去,他一双长腿就像是灵活的羚羊般健美修长,转眼消失在楼梯尽头。

静静看着对面漠然的弗恩皇兄,兰斯缓缓问:“哥哥,您为什么一定要他退伍?假如您上战场的时候,难道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搭档?”

“你觉得他是真心渴望实战吗?”弗恩殿下平静地道,“你该明白,他喜欢的只是那些机器。假如让他选,他一定喜欢待在实验室或者研究所,而不是血淋淋的战场。”

“是的。”兰斯点点头,坚持地看着他,“但值此特殊时期,有谁能全凭喜好做事呢?”

弗恩殿下悠然地切割手中煎得肥嫩的牛排:“他根本不适合战场。就算有再精妙的技术,在那种地方,他的作用说不定远不及一个嗜血的士兵。”

“柔弱和善良,在战争面前,从来都不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庇护伞。”梵重冷冷一笑,“即将参战的这些帝国士兵,难道都嗜血好战?”

淡淡看他一眼,弗恩殿下不为所动:“你或许不嗜血,但是你体内流动着渴望战斗的血液。——梵重,澈苏不是你。”

“殿下,澈苏说得对。”梵重碧色眼眸锐利而冷傲,“您的决定不仅对于所有的帝国贱民不公平,对澈苏也同样不公平。”

“公平?”弗恩殿下淡淡一哂,“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没有给他过什么公平。现在要上战场了,反倒要他遵守公平?”

兰斯凝视着他,柔声劝阻:“哥哥,你明知道,假如这时候借由被赦免贱籍而躲过兵役,澈苏会被贴上怯懦的耻辱标签,您自己也会背上滥用权力的污名。”

他温和而明亮的眼光犹如洞悉了一切,盯着弗恩:“确保你的搭档的安全,有这样重要吗?”

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一僵,弗恩拿起手边雪白的餐巾,沉默地擦拭着嘴角。

“你们吃好了吗?要不要叫维瑟总管再上一轮食物?”他面无表情下着逐客令。

愤而起身,梵重冷笑地看着弗恩殿下,言语毫不客气:“殿下,您真的很可笑。没有人希望逼澈苏上战场,现在是帝国的军队需要他!”

“帝国的军人很多,不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弗恩淡淡道。

从鼻子里冷嗤一声,梵重俊美的脸上浮现起讥讽:“这么担心他的安全,殿下干脆把您的搭档用绳子拴起来,别在您的腰带上?”

凝眉看着兰斯,他重重道:“殿下,我们走!”

犹豫地站起身,兰斯看着梵重大步而去的背影,就要追上去。

嘴角微微泛起嘲讽,弗恩悠然看着兰斯:“好像你们的关系现在好了很多?他走的时候居然记得叫你一声。”

拿起餐椅上脱下的长风衣,兰斯促狭一笑:“自从几天前我俩联手打败了你们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似乎看我哪里都顺眼了。——哥哥,这得谢谢你和澈苏承让哦。”

饶有兴趣地扬起眉,弗恩脸上浮起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可是你的搭档真是令人厌恶得很。怎么办?他假如下次再这样对我冷嘲热讽、出言不逊,我说不定就会忍不住说出来了。”

兰斯疑惑地看着他的笑:“忍不住说什么?”

弗恩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上次你们赢我和澈苏,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禁止他高空出舱维修罢了。”

……

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皇兄,兰斯挠挠头,终于好脾气地噗嗤一笑:“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梵重听到你这么说,恐怕会真的气死吧!哥哥,拜托拜托,不要告诉他。”

弗恩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哼。

站起身,他把兰斯送到了门前,缓缓道:“明天你走,我没有时间送你。你和梵重多多保重。”

兰斯在皇太子宫邸的宽大门廊前转过脸,橙色灯光下是那样俊雅温柔。

“哥哥,我会的。”他微微一笑,“这场仗不会这么容易结束,我们都要保重。”

目送着他和梵重乘坐的专车消失在皇宫的官道尽头,弗恩殿下迈着坚实的步伐踏上了楼,在书房里堵住了正一脸安然的澈苏。

伸手合上澈苏面前展开的厚厚图纸,他眼神深沉:“你明天一早就跟着伍德去户籍部,办好手续再去基地报到。”

澈苏把目光从图纸上移开,静静道:“我不去户籍部。您要赦免我的贱籍,也请等到打完了这场战争以后。”

他就知道餐桌上的静默根本不代表什么!眼前的少年只不过不欲在外人面前公开和他争执罢了!

“我再说一遍,这由不得你做主。”弗恩冷声道。

澈苏平静扬起眉峰,眼眸清明:“没有本人签字或者指印,任何手续也不会生效。殿下您打算叫伍德侍卫长把我绑起来强按手印吗?”

眼睛微眯,弗恩殿下蔚蓝色的眸子中终于露出冰冷的神色:“假如你坚持,我不介意他用这种暴力的方法。”

“殿下……”这一下,澈苏好像真的有点明白了皇太子殿下的决心,他慢吞吞地开口,语气却变得认真:“明天假如您真的叫伍德侍卫长大人来,就请记得叫他带上手铐和绳索吧。”

眼光蓦然一厉,弗恩殿下瞪着他。他是要准备将自己打他的事记一辈子,是吗?

似乎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懊恼和不甘,澈苏有点心虚地低下头,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帘:“……除非您把我绑进监狱关起来,不然我绝不会这个时候退伍的。”

“你以为我不会?”弗恩殿下越发羞恼起来,恶狠狠握紧了手中的图纸!

痛惜地赶紧从他手里抢过那几张皱巴巴的机甲内部构件图,澈苏头疼地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皇太子殿下这么像小孩子呢!一两个月前还那么霸道,要用鞭子和死刑来威逼自己留在他身边做搭档,现在又要用同样的手段威逼他离开吗?

“殿下,您关我也没用的。”他斜眼看着身材高大健壮的弗恩殿下,“兰斯殿下和皇帝陛下才不会任由您胡闹。到时候我被放出去,就去做兰斯殿下的搭档。”

弗恩殿下脸色一沉,“兰斯有梵重做机修师了,你去掺和什么?”

“那我去做梵重队长的替补好了。”澈苏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弗恩殿下眼前无辜地忽闪,犹如两排小小的扇子,“您既然不要我,我又无处可去……”

“你休想!”弗恩殿下脱口而出,“你敢给我想着去当别人的搭档!?”

……不再说话,澈苏微笑地看着他,开始沉默。

盯着他秀美如画的脸,看着那隐约骄傲的笑颜,弗恩殿下僵硬地立在桌前,心中充满骑虎难下的辗转。

无奈地看着一脸冰冷的皇太子殿下,澈苏慢吞吞地道:“殿下,您真的要我走吗?”

“当然。”弗恩殿下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您一向是口是心非的人啊。”低声嘟囔了一声,澈苏垂下头,嘴角却微翘起来。

“你!……”弗恩殿下羞恼地冷下了脸,“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当面批评我了吗?”

歪着头,澈苏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因为他的冷漠而退缩,黑亮亮的眼睛中反而有丝顽皮神色,“难道不是殿下您给我的胆子吗?……殿下,您其实心里很希望我留在您身边吧?”、

摸了摸鼻子,他脸上露出那种弗恩熟悉的些许羞涩:“真的赶走我,殿下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技术熟练、又肯对您的坏脾气逆来顺受的搭档了。您会后悔的哦。”

哑然看着澈苏脸上明净大胆的笑意,弗恩殿下忽然苦恼地发现:那天晚上的一切,似乎给了眼前这个少年太多纵容和肆意的可能,他已经……完全不会再被自己吓唬到了!

69.谁导演的战争?

哑然看着澈苏脸上明净大胆的笑意,弗恩殿下忽然苦恼地发现:那天晚上的一切,似乎给了眼前这个少年太多纵容和肆意的可能,他已经……完全不会再被自己吓唬到了!

慢慢收起笑意,澈苏晶亮的眼睛看着面前这尊贵而帝国皇子,轻轻道:“殿下,谢谢您。”

谢他?弗恩殿下困惑地盯着他。

“您其实只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对吗?”澈苏低下头,头顶的黑发间小小的发旋悄悄露出来,“无论你装得再凶,我也不会再被您蒙骗了。”

他的声音很轻,看向弗恩的目光柔和地像是一弯泉水:“殿下,那天晚上,我刚向您保证说,就算我退伍了,二十年内也会准备时刻等候您的征召。现在,不需要二十年了,不是吗?”

怔然听着他清亮的语声,弗恩殿下很久很久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好。”他终于吐出这么一个字,看见对面的澈苏眼神却一瞬间明亮起来。

他的眼睛慢慢弯起来,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殿下,您忙了这么多天,还不早点休息吗?去吧去吧,赶紧去沐浴更衣吧。”

他那是什么口气啊?弗恩殿下忽然一阵儿牙根儿莫名地发痒:那张稚气未脱的俊美脸庞上,怎么反而露出了一种诱骗小孩子去睡觉的表情呢!?

一座藏身在帝都郊区的不起眼灰色建筑里,有着看上去宽阔开朗的格局。可一旦沿着走廊步入某道秘密的走廊,穿过戒备森严的门禁,就会惊讶地发现,深邃的地下室里,是完全不同的隐秘阴森景象。

时值傍晚,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无声停在这座秘密建筑前,几个挺拔的身影鱼贯而下,在门口等待者的带领下,沉默地进入了这所建筑。

快步走进地下的某间密室,明晃晃的聚光灯忽然亮起,照亮了室内屋顶锁链上吊绑着的一个人。刺眼灯光下,那人恍惚地睁开眼,又被这亮光刺得痛苦地合上眼。

四周的光线没有那么亮,暗影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向刚刚进来的为首男子鞠躬,脸上有点冷汗:“殿下,下官无能,至今没有拿到他的口供。”

缓缓步出黑暗,弗恩殿下冷漠的面庞出现在光亮下,目光掠过锁链上悬吊着的男人遍体的鳞伤,轻轻挥了挥手。很快,密室内只剩下了情报署秘密调查科的最高长官和他两人,对着那个凄惨的囚犯。

站在他面前,弗恩殿下淡淡道:“佐伊少将,睁开眼。”

恍惚着用力撑起红肿的眼皮,帝国军队中声望名气都很高的佐伊少将看清了面前的皇太子殿下。

微微苦笑,他低声道:“殿下……”

“你知道我来,是想听到什么。”弗恩殿下淡淡道。

“抱歉,殿下。”受尽酷刑的男人眼神有点涣散,可依然摇了摇沉重的头颅,“您其实已经洞悉了一切……不是吗?”

“当然,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你策划。你没有这个能力,更没这个胆量。”弗恩殿下目光瞬间涌起愤怒,“你背后的那个人,我若是猜不到,倒见鬼了!”

“殿下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非要听我嘴中吐出来?”佐伊少将喘息着,强撑着回答。几天几夜的酷刑和审讯,委实已经耗干了他的精神和体力。

“你知道为什么。”弗恩殿下冷道,“怀疑不能定那个人的罪,我要你的供词。”

“真的很抱歉……殿下,我明白您的愤怒。”锁链上的男人微微苦笑,“可这是我的选择,我没有后悔过……帝国的利益需要有人做这样的抉择。”

“不要跟我谈什么帝国的利益,什么你们的抉择!”弗恩殿下厉声道,逼视着眼前的男人,“你亲手按下发射按钮葬送了叁万帝国子民的性命时,就已经注定了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殿下……我一个人被钉上耻辱柱就够了。”中年男人看着他,眼神流露出歉疚和求恳,“假如您一定要定那个人的罪,也请……等到战争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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