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上——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发于:2012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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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安娜掐了颜瞻脸蛋一把,“哪天有空找你给我做指甲。”

“包在我身上!”

任伟跨上车,颜瞻笑嘻嘻的挥别各位,驶上了大路。

到饭店门口,任伟下来,摘了头盔递给颜瞻。颜瞻觉得他今天话格外少,便就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吗?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喔。”

“没。”

“分明有嘛。怎么,排练不顺利?”

任伟笑了笑,“挺好的,没事儿。”

“哦哦,那就好。呐,你今天穿的好爽利~”

“损人是吧?”

“才不是,是真的觉得好帅好有型~”

“滚蛋。”

“晚上是‘没所谓’演出吧?”

任伟斜眼看着颜瞻。

“嘿嘿,看你穿衣服我就知道~超Jazz的感觉~”

“我八点半就得走。”

“嗯!我跟你一起!”

“疯啦。瞎掺和什么,多陪你妈说会儿话。”

“哦喽,那我晚一些去接你。”

“小冉怎么说你来着?”

“疯扯扯。”

“形象。”

“你……算了,进去啦。”

“你先进去,我等下去找你。”

“哈?”

“去吧去吧,我打个电话。”

“喔……好。”

看着颜瞻进去,任伟点了支烟,往回走。刚刚路过的那条街上,他看到有家民俗工艺品店——总不好空手见长辈。

快中秋了,任伟选了个兔爷,坐莲花的,算是小小一份心意。

颜瞻发来了短信告诉他在“秋”包房,任伟请店主包好拿着盒子往回走。

真是被这死熊猫牵着鼻子走了。

再次见到颜瞻妈妈,任伟的感觉仍旧很好,她很喜欢这份小礼物,一直在道谢。她妈妈讲话很好听,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言谈举止格外高贵,每一处遣词造句都像是精心安排过一样,餐桌礼仪更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讲究的很。任伟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女人竟然生了颜瞻这么个疯小子。不过据说,颜瞻以前不疯。

用餐气氛很愉快,席间的谈话也很投机,任伟一点儿都想不到颜瞻妈妈已经六十出头了。只是当她问起自己的父母,任伟稍有些尴尬。他只能如实回答父亲生前教音乐,已经病故了;母亲是医生,但现在基本不怎么走动。颜瞻这时候瞪着大眼睛说:啊?我都没听你提过你妈妈,还以为她早就不在了。这话说完,他被他母亲一通呵斥,又被她按着脑袋向任伟道歉。搞的任伟非常不好意思。

时间匆匆过,任伟的备忘录响了,他起身告辞,颜瞻妈妈站起来一直送他到门口。问他湘菜还吃的习惯吗?任伟说很习惯,没问题的,您费心了。颜瞻妈妈笑笑的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本来以为小冉也要过来,就选了湘菜,他们都爱吃辣。您不爱吃吗?任伟有些惊讶。还好吧,我祖籍杭州,家父不喜辣,到四川后我们也还是吃的很清淡,我年轻时候又在北京待过好一阵子,所以……呵呵。

怪不得她普通话说的那么好呢。

任伟可算明白了。

任伟走了,就剩下颜瞻母子二人。颜瞻倒了一大杯橙汁,一边喝一边问母亲:“妈妈,你觉得任伟好吗?”

“很好啊。”颜瞻妈妈喝汤,轻吹着汤匙。

“你喜欢他吗?”

“怎么了?很喜欢,我觉得他聪明又含蓄,比起你这么呱噪,要强上百倍。”

“那我和你说个事哈。”

“你说。”

“我喜欢他,以后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咳咳……”颜瞻妈妈呛到了,赶忙用手帕擦嘴角。

“你先听我说哈,我不疯扯扯,也没神挫挫,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任伟。”

“你不能替妮子谈恋爱。”

颜瞻真是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和好久以前小冉说的一样。一模一样。

“才不是啦!要是替妮子,我就跟小冉谈恋爱了!”

颜瞻妈妈认真地看着儿子的眼睛。

“唉。小冉今天我怎么说也不要来,我想……他还是没从妮子的影子里走出来。我们乐队的后援会会长好喜欢他,他都视而不见呢。”

“那孩子啊……”颜瞻妈妈叹了一口气。

“啊,妈妈妈妈,我不是故意转移话题。说回任伟的事情。我是很认真的跟您讲的。”

“唉。”颜瞻妈妈用手捏了捏额头。

“您别叹气。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冒失。但是我凡事都不想瞒着您,我也知道,您懂得我。”

“你们一个个啊……看看,又来了,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可不可以别这么信任我?”

“哈?妈妈?怎么了?”

“这事,千万别跟你爸爸讲,他这阵子身体可差了。”

“爸怎么了?”

“让你二哥气的。”

“啊?我二哥……二哥怎么了?”

“他跟我说,他要结婚。”

“这不是好事吗?”

“你等我讲完啊。是好事。你爸爸也一直催他结婚,老大不小该成家了。只是……你未来的二嫂吧……比你二哥大八岁,还带着两个孩子。”

“呃。”

“我都跟他讲了,先别让你爸爸知道,谁曾想……他就是瞒不住,偏偏要告诉你爸爸。你爸爸那个人你知道,好面子,这一下……”

颜瞻挠头,“爸是高血压又犯了吗?”

“心脏也不好,我建议他去搭桥,他就是不去。”

“那我给爸打个电话吧。我都不知道他身体现在这样差。”

“别打了,他啊……”

“我有他想听到的消息。”

“哦?”

“呐,那天的演出好成功,很多记者去中央院问,于是学校就说我是在校研究生,因为是他们主办的演出嘛。所以他们愿意我作为川音的保送学生入校,就算我摸鱼,也可以算……嗯……”

“真的?”颜瞻妈妈笑了。

“嗯!”

“那是不是还要回去学校调动档案?”

“都可以吧,今天方老师说学校可以代办。”

“回去吧,看看你爸爸。中秋也快到了。”

“好的呀!”

“就是千万别跟你爸爸说任伟的事。”

“嗯我知道。那您……是同意了?”

“我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的选择。你说了,你会自己负责。你和妮子,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现在少了一份,你最珍贵。”

“妈妈你最好了。”

对于失去了唯一的小女儿的颜瞻妈妈来说,现有的生活她更加珍视。孩子有孩子们各自的问题,那要留待他们自己去解决,毕竟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足够的宽容与睿智、适当的建议、平等的相处,一直是她与孩子们亲密无间的不二法宝。更由于长期经营画廊,许多相熟的画家都是同性恋者,颜瞻妈妈也不觉得这类人有何大不妥,相反的,倒是二儿子要跟一个离婚两次的女人结婚来的令人头疼。还有两个孩子啊,等到热烈的爱冷淡下来,他该如何面对那两张面孔?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呢?要如何权衡?且,从根本上来说,一个女人已经离婚两次,你又如何保证这一次她就会地久天长?

烦心事太多,颜瞻妈妈需要自己跳出这些不愉快,“给小冉打个电话吧,我挺想他的。”

“那妈妈你打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颜瞻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母亲。

“你跟小冉说了任伟的事吗?”

“哦,说了。”

“他怎么说的?”

“他跟您一样,说我替妮子谈恋爱。我说不是,他就说我疯扯扯、神挫挫、瓜兮兮、脑壳有疱、短路……”

颜瞻妈妈笑了。

“我有吗?”

“突然说你喜欢男孩子,还没有?”

“那妈妈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果然疯扯扯。”

“你今天怎么了?”

任伟刚摘下琴,彻哥拎着小号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啊?什么怎么了?”

“吉他弹得像发泄。”

任伟没说话,拿过了琴箱子。

顺着甬道从舞台离开,有侍者等在那儿,他附耳跟阿生说了几句,阿生就笑嘻嘻回过头挤眉弄眼,“穆老板请酒喝,都不急吧?”

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喝一杯,挺久都没聚聚了。爵士乐从音箱里钻出来,有客人站起来去跳舞。任伟开机,看到有短信。

【我跟妈妈还有小冉在喝茶,你演出结束的早的话,一起来呀~】

颜瞻发的。时间:21:40。

那会儿演出才刚开始。

【伦家都出来了……妈妈给你买了高山茶~好好喝的。这样你虽然没有来,也可以喝到喽(^o^)/~】

时间:22:38。

【大条!你没告诉人家在哪里演出的呀,人家怎么去接你啊?快快回我短信(T.T)】

时间:22:41。

“几点了?”任伟用胳膊肘顶了春儿一下。

“你不是拿着手机呢吗?”

“看下看下。”

“差十分十一点。”

“什么情况?”淳君看着任伟问。这小子今天最晚才来,着急忙慌的,难道又想第一个走?

不待任伟把短信写好,电话就进来了,毫无疑问,死熊猫。

“哎呀你可算开机了呢,你在哪里演出啊?结束了吧?告诉我,我这就过去,你等等我哈。”

“你回去吧,演完了大家说喝点儿。”

“啥?那更要去啊!你喝多了怎么办嘛~”

“满街都是出租车。”

“不要嘛,我不放心你啦。”

“我比你大五岁,谁不放心谁啊?”

“……告诉我嘛,人家也想你了。”

“谁啊?颜瞻啊?”淳君探身过来问。

“嘛呀,突然凑过来!”任伟伸手推淳君。

“你让他来啊。”

“任伟?”颜瞻听不到任伟讲话,着急。

“他明天有演出,你别招他了。”任伟继续跟淳君说。

“你把电话给我。”淳君伸手。

任伟无奈。

听他俩讲完电话,任伟把手机收起来,说淳君三八。

淳君瞪眼,曰:怎么说我三八呢?我得跟我学生多交流。

任伟一愣。

淳君眯眯笑:我非把他从歪路上领回来不可。

阿生给了他后背一下:你就天天跟歪路上疯跑呐!你领谁啊?

任伟插嘴问道:淳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君抿了口酒,乐呵呵的说:想知道啊?想知道先喝一杯。你看你今儿演的吧,多大火气啊,谁踩你尾巴了?

颜瞻到地安门十一点半都过了,淳君出来接的他。走一路,他都在跟他讨论古典乐,颜瞻这叫一个冏。

进去就看到他们一桌人,各个慵懒的陷在沙发里,任伟叼着烟跟春儿说着什么,嘴角挂笑。

颜瞻都有些服了自己了——为什么怎么看他都那么帅呢?

淳君很认真的一个个给颜瞻介绍“没所谓”的成员,颜瞻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他们说话、在一起交流呢。代沟稍有些大,每个人都比他大十岁不止。

阿生一边逗颜瞻小朋友一边给小朋友倒了一杯酒,熊猫仔赶忙摆手:“我不会喝酒。”

春儿跟着怂恿,彻哥敲锣边儿。任伟只得替颜瞻解围。颜瞻感激的看着他,他却横给颜瞻一句:“就说带你出来等于丢人吧。”

熊猫仔吃瘪。

彻哥的八卦媳妇小荣不在,阿生非要招呼他来,任伟拼命制止,他来了还得了?非死拿自己打镲不可——人赃俱获,他、小朋友。于是乎,打着颜瞻明天还要演出的旗号,任伟领着熊猫仔早早撤退。死熊猫不明所以,还说着什么不碍事的、演出是下午啦、难得跟大家一起聚聚。害的任伟被春儿调侃——你急着回家干嘛呀?干那档子事儿啊?任伟吃了熊猫仔的心都有了。

到家任伟就去洗漱了,熊猫仔开开心心的写日记。

回来死熊猫捧上一罐精致的高山茶,一边挠头一边傻笑着说:“我妈妈可喜欢你了。”

任伟回他个白眼,轰他去冲凉。

颜瞻临走语出惊人:“我跟我妈妈说了咱们的事呢,她不反对。”

“咱们的事儿?什么事儿?”

“嘿嘿,你别装作不知道嘛~”

任伟崩溃了。

他……他告诉他母亲了?

真是服了他!

等颜瞻洗好回来,任伟一通审问,从研究生之谈到冒然与母亲摊牌,短短一天,这都什么事儿啊!颜瞻一五一十的说,严肃又认真。他那个信誓旦旦吧,真是让人……

“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你就安心让我照顾好啦。”

临睡前,颜瞻从身后搂着任伟,贴着他的耳根说。

任伟却睡不着,完全睡不着。听着颜瞻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思绪却从他身上抽离了出来。

他在想彭勃的事。

就好像彻哥今天问他怎么把吉他弹得像发泄。他说没事,实则心里全是事儿。

下午,彭勃的话,他一句反驳不出口。不仅仅是怕他,实际上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怕过他,今天这层怕里,有着一丝内疚。

他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而这层事实,早已经被他抛诸脑后。

他装作他们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摆出一副厌烦的姿态,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信了。更在这层内心的谎言之上、在他的肢体语言表现之下,致使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彭勃这人好像怎么样。倪歆就不说了,打一开始他们俩就处不来。可辉子原本跟他关系不错,现在也挺尴尬。还有颜瞻,那么副身子骨就扑上去跟彭勃打架。

任伟,你招我的。咱俩要是没事儿,没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你说咱俩有事儿没事儿?

辗转难眠。

跟龙语处的最糟的时候,当算是由同居惹出来的分手那会儿。

任伟发现,他总是不能客观的看待自己,他总在偏袒自己。就像跟龙语相处,他总想着什么我多么纵容他、我多么委屈的退让、我多么忍气吞声。可你是吗?分手动不动就挂在嘴边,话里话外甩着龙语,尖酸刻薄极尽之能。你想要什么?你不是就想他追上来吗,不是就想他重视你、围着你转吗?可……狼来了,说多了,就没人信了。那天你是真的承受不来想分手吗?你不是。你说着那样的话,你哭、你悲情,你其实是等龙语向你妥协,对你说:任伟我错了,我爱你,我搬过去住。你还是在试探他,还是在企图操控他。你什么你被动呀,你装出弱者的姿态你去控制别人。然而,弦绷得太紧会断,你弹琴你知道这个道理。龙语忍耐到极限了。他没能如你所愿去弹劾你,他选择转身离开。他很累了吧?从一开始的百依百顺,到后来的疲惫敷衍,再到最终的无可奈何与反感。你自信过头了,根本拿捏不到度,龙语其实早就在等这个分开的结局。你送上门去了。没什么说了分手又反悔,你根本就没想跟他分开过,却,事与愿违。你哭、你伤心到无以复加、你孤立无助、你无力回天,你又干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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