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他们之间再没有交会的理由。

可如果有理由，事情可能又会变得大不一样。

“你醒了？”

经过整整两天的休整，莫弗伦总算恢复意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惹眼的红色长发，深沉的黑色衣装，病态的白色皮肤，三色合一组成了这个男人。无论外貌多么出色，依然让人觉得诡异且难以亲近。

“继承人，我等你好久了。”

“什么继承人？你是谁？”

男人颇为意外地审视莫弗伦，几秒后确定他不是在说谎：“看来你是真的不认识我。”

莫弗伦毫无表情地回视他，追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地狱的第二任魔王，克莱蒙特。”自称魔王的男人摘下黑色礼帽，抬起头，露出与莫弗伦相似的深红色双瞳，“而你，是我的继承人。”

对方的神态，语气，还有动作，以及独特的冲击感，一切都让莫弗伦感觉那么熟悉。莫弗伦怀疑他曾经是天使，甚至可能和弗森有什么血缘之类的联系。但是莫弗伦不想开口打断现在的对话，克莱蒙特所说的正是他想要知道的情报。

“按照计划你应该接替我的位置成为第三任魔王。可是弗森突然改变主意，在这时候把你抛出计划外，给大家添了大麻烦，我这边的计划也落了空，总之各方面都是一团乱。听说新的方案正在拟定中，好像进展并不顺利。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莫弗伦点头。

第一任魔王是弗森即艾尼亚德的哥哥；第二任是眼前这个自称克莱蒙特，和弗森微妙相像的人；第三任预定是各方面近似第一任魔王的莫弗伦即契约人偶。

与其说莫弗伦是莫名其妙被牵彻进其他种族的纠纷里，不如说一开始就已经和天界有脱不开的关系。

“既然明白了，就给我个准确回答吧。弗森他好像因为任务失败要受罚，你快点下决定说不定能救他。”

尽管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可莫弗伦也不是任何人说什么都无条件相信的糊涂人。

“用他的安全威胁我没用，那家伙会保护好自己的。”

“是啊，身体受伤，力量削弱，阶级降低这些倒无所谓，要是终身禁足的话，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莫弗伦皱眉。如果弗森被终身禁足，永远不能离开天界的话，他和弗森的契约是注定要作废了。

连用来淡忘的时间都不给，在现在关于他的记忆在脑海里最鲜明的时候，除了那个回答，事到如今莫弗伦已经别无选择。

“──我答应。”

魔王克莱蒙特露出满意的笑容，似曾相似的感觉更甚。

莫弗伦无比希望能尽快见到那个人，越快越好。从别人身上找刚离开几小时的人的影子，这行为实在太可笑了。

27.尾声

最近，莫弗伦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内馆特别邮递员那里，确认有没有给他的信件或消息。

三个月前莫弗伦答应了克莱蒙特的要求，对方明显很高兴，表示终于可以卸下责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莫弗伦随口问他是否曾经是天使，正开心的克莱蒙特据实相告，他确实是堕天使，顺便还告诉莫弗伦很多“真相”。

“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地狱其实算是天界的下属机构。”

“那又怎么样？”

“有好处啊。比如你想见天界某个人物，提交申请就可以私下会面。当然把你想见的人彻底染黑变成我们的同类更方便。”

“……这是在暗示我吗？”

“不，怎么会呢，我是在帮你，另外稍微期望堕天使的队伍能壮大而已，虽然我不希望那家伙加入进来。那家伙没有天使那层外皮的话，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鉴于克拉蒙特侃侃而谈的架式，莫弗伦相信他对自己和弗森了解很深，以及极有可能和弗森有仇。

依照克拉蒙特所言，提交见面申请需要到特别事务机构天界分部办理，莫弗伦依靠人偶监督者殷子骸的关系联系了天界分部，得到同意后前往。

工作人员熟练地受理了莫弗伦的申请，最后问：“你对想见的人怀有愁恨吗？”

莫弗伦摇头否定：“没有。”

“明白了，”工作人员在文件封面写上几个特殊符号，“请耐心等待我们发出的见面通知。”

其实莫弗伦并没想好见面后应该怎么办，他辜负了弗森一番苦心，让事情再度回到原轨，弗森应该非常生气。可弗森骗他那么多，还捅他一剑，两人的过错相抵，算是扯平了。

而他的妥协是否能使弗森回归之前半自由的状态？这个不清楚，天界的态度一直很暧昧。

莫弗伦打算先和弗森好好谈一谈，关于两人的未来。他相信弗森对神的忠诚，也同样相信弗森对自己的感情。

提交申请到现在三个月有余，从天界分部偶尔传来的消息来看，各方面事情基本处理完毕，应该很快就能和弗森见面了。

因为等待实在无趣，莫弗伦偶而会去看望寄养在菲利克斯家的大狗莫尔。那家伙开始时情绪很低落，最近才变得再度精神起来。它大概认为自己被弗森抛弃了，迫不得已才认莫弗伦当新的主人。

宅子的主人菲利克斯一直留在F国没有回来，而弗森也一直没回他自己的家，莫弗伦虽然有钥匙，但三个月来刚有回家的念头。

莫弗伦计划着先打扫干净累积了三个月份量的灰尘，然后带莫尔回家。比起在旅馆和瓦尔特宅间来回奔波，住在弗森的家里更方便照顾莫尔，这只弗森最喜欢的宠物狗。

莫弗伦迅速来到弗森宅，所幸距离瓦尔特宅不远。他找出钥匙，结果惊讶的发现门竟是开着的。

打开门，莫弗伦一眼看见站在玄关的人。

那人常穿的浅色服装，自然放松的优雅姿态，乃至微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尽管有太多问题想问，然而事已至此，莫弗伦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只知移动脚步慢慢靠近对方。

在这期间，那个人用熟悉无比的声音问他：

“要不要和我再订一个契约？”

人偶和主人的故事已经结束，而别扭魔王和黑心天使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