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林说:“哦,原来你还有个师弟,是哪家公司?”后半句明显是问苏凌的。
苏凌回答了,不过他的公司估计李总应该没有听过。
李风林说:“嗯,以后可与景琛多来玩。”
苏凌点点头:“好的,李总,李夫人。”
李夫人忽然低声对李风林说了几句话,李风林笑着看向那边。
看来是有重要人士过来了。
几个人眼睛也齐齐向那边望去。
苏凌当然也不例外,只是看到那个正走来这边的男人,不免暗暗有些吃惊。
竟然是霍斯维。
身边还有一位风华美女,不过似乎不是上次那位女明星。
霍斯维眼风一扫,大约是也没有料到苏凌会在这里,眉毛微微一挑,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等两位在眼前站定,几位人心里齐齐想:好一对璧人,男英俊沉稳,女美艳动人。
李风林似乎挺高兴的,笑容似乎比刚才更深:“斯维,水云,你们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霍斯维还是稳重得体的样子:“李世伯,您客气了。”
那位美女五官极美,气质更是上乘,一身宝蓝色紧身小洋裙,一对大耳环,脚踩四寸高跟鞋,十分挺拔高挑;她和李夫人完全是
不同风格,若李夫人是朵清雅卓尔的梅花,她则是艳冠群芳的美艳牡丹。她轻笑:“就是,李世伯,我和维来这里是很开心的。
”
原来她称呼霍斯维为“维”。
看来关系匪浅。
苏凌这才打招呼:“霍总。”
霍斯维微带笑容看着他:“苏凌。”
李风林说:“原来两位认识,正要为你们互相介绍,这个是我世侄霍斯维,这位是我们风林常务副总杨景琛。”
杨景琛上前和霍斯维握手:“霍总你好,我是杨景琛。”
霍斯维说:“你好。”
霍斯维身边的那位美女这才讲话:“你们好,我是水云。”
苏凌注意到李总虽然和她关系熟稔,但竟然也未主动介绍,但她能主动讲话,说明地位不低,也不仅仅是霍斯维的女伴而产生的
优越感,这样的气质应该是后天培养的,不是大富即为大贵。
苏凌和杨景琛都向她做了介绍,苏凌注意到她明媚丹凤眼里看过来的眼光意味深长。
苏凌并未深究,只是平和应对。
随后,杨景琛借口带苏凌认识朋友也走开了。
杨景琛帮苏凌拿了一杯鸡尾酒,他却是不知苏凌酒量不怎样的。苏凌倒也并未推辞,直接接过来喝了。
“原来霍斯维是这个样子的,看来我妈倒是没有夸大其词。”杨景琛突然说,口气微带赞赏。
苏凌看过去,那两位似乎在这里颇受礼遇,身边朋友围绕。
他收回眼光,暗啜酒饮,心里无端有些闷然,但始终难究源头。“嗯,他确实极为优秀。”
杨景琛说:“苏凌,你也不要介意,他毕竟是太过优秀,我倒是觉得我们这样的正常一些。你不知道,刚才李总对你投以满意的
眼神,你刚才表现很稳重。他应该是喜欢你,才会叫你去他家玩。”
苏凌有些心不在焉:“我很荣幸。”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处处和人比,只会让自己觉得累,更何况霍斯维的确应该得到那样
的称赞。
只是,原来情绪外露至此,师兄也看出来了。
有些气闷,苏凌觉得是单纯生理上的。
苏凌对他笑笑:“师兄,我去一下洗手间,待会过来找你。”
杨景琛点点头:“我就在这附近。”
苏凌在洗手间精致水龙头下掬起柔和清水,拂到脸上,直觉有一股冰凉的感觉沁入皮肤。早上高强度工作,下午还要笑脸迎人,
攀交贵友,说不累是假的。
抬头的时候,眼前却忽然一阵模糊,隐约看见镜子里有另外一个黑色人影,使劲眨了眨眼,感觉到那人正定定看着他。
第三十七章
“霍总?”虽然因为睫毛上的水雾还是不能看得十分仔细,但是已经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苏凌愣了愣。
也不知道最近是低血糖还是怎么回事(以前苏凌他大学老不吃早饭,有点低血糖症状),视力有时候莫名地出现一些模糊。前段
时间苏凌一直为公司的事情所累,自觉体质也还不错,其实距离上次去看医生,已经过了好久了。
两人对视几秒,霍斯维才答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盒子里的毛巾,帮苏凌擦去脸上的水滴,动作轻柔又缓慢。
苏凌静静站在那里,心突然开始打擂。
刚才的气闷症状,似乎更加强烈了。
明知道这个动作多么不合适,但是他身体僵立着,根本躲不开。
到底怎么了?好像整个人变成机器人了。
只是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米灰色格子西装,带着领结,额前一簇因为湿而显得有些凌乱但却无意中增加了几分
与平日不一样感觉的头发,眼神微微迷惘;另一个站在他身后,穿着经典的黑白色礼服,因身高上的一点差距,正垂眼看着那个
男人,神色难辨,只是那个擦脸的……亲昵动作却做得如此自然而……贴心。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静很静。
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以及水池里的滴水声,滴嗒,滴嗒。
这一刻,苏凌突然觉得沉醉了。
说不上为什么,有一种类似于酥麻的感觉袭击了他。
浑身,从头到脚,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在不知是血管还是神经的地方迅速流窜,迅雷不及掩耳。
脸上的末梢神经似乎全都起立了,随着那柔软的触感,以及透过毛巾传达出来劲柔力道,都让苏凌几乎是在立刻就产生了一种类
似震撼的情绪。
是的,希望更多,渴望更久。
甚至想借着背后两人身体微微相接的姿势,涌动进一步接触的欲望。
苏凌突然明白,这并不是突然,也不是偶然。
是必然。
苏凌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混合着一点羞愧还有无措的情绪。
这让他觉得自己突然不像自己了。
所以苏凌没有拒绝这个动作。
因为他无法拒绝。
更因为他明白自己无法拒绝的原因。
但是他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
某种时候,苏凌只能被动地接受。
尽管他的欣喜,他的矛盾,现在根本都无法说出口。
大概是过了好久好久吧。
苏凌才感觉到霍斯维放下了毛巾,在镜子里看着他。
镜子里,两人的姿势,有一种奇怪的契合,还有……亲昵感。
苏凌觉得喉头发紧。
他有些紧张,感觉靠的太近,有些呼吸不过来。
闷,还是闷。
但闷中又有几分忐忑和甜蜜。
这些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氤氲而出,冒出头来了。
苏凌实在是不想自己变得如此情绪化。
他有些害怕。
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几分钟。
苏凌听到霍斯维说:“今天怎么来了?”
苏凌这才感觉到刚才一直紧绷的肌肉有所放松,好像心里又某块东西突然落了地。
至少霍斯维没说什么让他无法回答的话。
不过他也不会。
苏凌回答,感觉声音有些发涩:“嗯,杨景琛是我小时候一起学画的师兄。”
在他面前,就是无法撒谎的,从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
这样的回答,就够了,足够明显了。
霍斯维本来沉稳大气,给人很好的感觉,对于苏凌,渐渐地,又多了好几种解读。
但苏凌也在一开始就抗拒这样的感觉,但是人往往是,越发抗拒却越发被吸引。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在感情面前,不管多么强大的人,都只能俯首称臣。
因为人本质上都是寂寞的,如此渴望,有一个人能在你内心深处,适时带给你世间最美的感觉,而且,世间渺渺,何时你能遇上
这个人?我们都曾经扪心自问。
但,往往你认为的是的,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契合,也许最后都被证明是错觉。
因为,最终还是错过了。
而一旦出现的时候,却因为已经过了那最激烈的情感阶段。
那最纯真的东西,渐渐地,已经被遗忘了。
可是并没有泯灭。
苏凌一直明白的。
苏凌一直在慢慢成长,对于一些事情,他会有更大的感知力。
但也能学会压抑和隐藏。
霍斯维能明白吗?
第一次,苏凌也想透过那双一贯阗黑平和的眼,了解一下他的心绪。
如此深沉的心府,是否在某些时候也能掀起滔天骇浪?
如此莫测的表达,是否又能因为某个人产生多少波动?
霍斯维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苏凌这才想起问他,为何他会在这里,但他最终还是觉得这个问题觉得有些累赘,他放弃了。
此刻还是更享受不要讲话的这种平静。
只因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内敛兼有,得体兼有。
尚处于一种平衡中,而此刻这样的平衡,并未让两人都有打破的意思。
只是,自从明白了霍斯维的心思(即使多数只有证据,而没有印证),苏凌倒不像之前那么忌惮他了。
真的,有一个这么好的人爱着你,而你是被爱着的。
对于苏凌,那种外放的感情已经过去了,或者以前也未曾有过。
多少年来的磨练,让他学会认识并尊重强者。
苏凌知道,他做不了最强的,但是他在学习,他在这条路上。
可以说,他并不是能轻易被打动的。
但一旦打动,则他会开始思考,思虑。
霍斯维城府确实很深,人也有野心,就如之前所说,他这种人是注定不可能吃素的。
他要是对人好,自然有他自己的方式。
不需要虚与委蛇,不需要故作姿态。
该怎么做,需要怎么做,他一一清楚。
所以才会那么自然和熨帖,所以更让苏凌无法拒绝和抗拒。
苏凌一开始还能用礼貌和客气随意对等地打发一下,后来他也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是因为他也需要吗?
苏凌难以解释。
在苏凌陷入他的自我思维的时候,霍斯维也在静静看着他。
苏凌这个孩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永远都不可能那么明白的。
这是必须的,也是注定的。
霍斯维一向沉稳老练,他不会轻易做什么尝试,那些对他已经没有意义。
这辈子对他来说,做的最多的是:谋划和思虑。
过程在于,如何想要得到,如何最终得到。
诸多事情都存在许多不定数,霍斯维已经学会以静制动。
更何况是人,更何况是他霍斯维心心念念的人。
霍斯维很早就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而苏凌是经历过这个阶段的人,虽然他现在变了很多,但是优劣兼有。
他能明白世事并非都如自己所料是正确的价值观,但是同时他也丧失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本质上,苏凌还是一个容易陷入矛盾和自我怀疑的孩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放在苏凌身上,其实这是一句中性的话。
霍斯维必须控制他们的节奏,因为毕竟他和苏凌之间,他要虚长几岁,更重要是,苏凌在他心中的形象,始终从那个有些脆弱又
有些偏执的形象堆积起来的。
霍斯维也会担心,但这种担心暂时是没必要让苏凌知道的。
只需要让他明白自己是值得依靠的,同时,他也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思。
这孩子,还是有些敏感。
不想让他受伤,霍斯维会慢慢来。
尽管有的时候,那一种刻骨的渴望也在折磨着他。
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想接近他,得到他的一切,想将他揉入骨血。
他想疼爱他,想将他纳入自己羽翼,好好保护和珍惜。
岩石下的滚烫岩浆,很少有人能看明白。
唯有亲自接触的那一刻,有灼热的感觉,才能刺透几分。
但岩浆毕竟致命,他只能小心翼翼。
只是那层岩石,也不知道有多厚实,终有一天,霍斯维也觉得可能会难以承载。
身体中的嗜血本能,霍斯维无法忽略,他只能暂时隐藏和压抑。
霍斯维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也是很可怕的,处心积虑都是要得到的。
而且,本质上,他也不属于什么善男信女,他有野心,有谋略,血雨腥风中过来,枪林弹雨中也扛过,他失去的很少,得到的太
多。
霍斯维真正这辈子自己想要的人和事物并不多。
不过一旦认定,他会孜孜以求,永不言弃。
霍斯维十分了解自己,也同样了解苏凌。
所以他才愿意给苏凌一点时间,只因为苏凌值得他等待。
但尽管深沉如霍斯维,有时候情感来的太迅猛,他也有些意动。
苏凌实在太过甜美,太过诱惑。
所以说他不会明白的。
苏凌是不会明白他有时候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让这个平日阅历无数的男人心里产生难以抑制的波动。
苏凌总是不会明白他对霍斯维有多大的影响力。
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变成一个怀疑论者了。
戒心很重。
但突破这些,必须有时间,尽管霍斯维觉得他能做到很多东西,他也必须屈服于现实。
没人能和现实抗衡。
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也是如此,只有水到渠成,只有船到桥头,才是最好的。
霍斯维对镜子里的人说:“待会我们直接从这边过去吃饭,好吗?”
苏凌看向他,微有些疑惑和惊讶:“这……”
虽然晚上有约,但两个人都并没有想到会提前在这里见面。
再者,霍斯维身边不是还有个……女伴吗?若是这样,可能不太礼貌吧。
苏凌心中一凛,那根针……还是出现了吗?
第三十八章
他之前未曾意识到这一点。
苏凌不是个愿意管别人事情的人,虽然他还算善良,也会帮助弱者,但他并不是个热心人,对别人的私生活根本没什么兴趣。
但是今天……自从明白了霍斯维的心思以后,自从开始注意起他对自己的一点一滴以后,好像很多东西都开始慢慢起变化了。
苏凌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人都是这样的,不喜欢改变,一旦和自己预想的有什么不一样,内心就直觉地开始回避,还有抗拒、排斥。
因为改变是需要代价的,当人不确定能否承受这个代价的时候,就贸然开始,不是个让人觉得安心的事情。
苏凌却不知道,他眼里瞬间的犹豫和矛盾已被霍斯维尽数捕获。
因此而在黑色瞳孔中散发的点点笑意苏凌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霍斯维却没有解释什么,他微笑着问:“怎么了?晚上主要和你讲讲出行的事宜,顺便和你品尝美食。”
苏凌心知他做事不会这样毫无章法,心想他大概都已经安排好,也无须自己做这样的担心,他回答:“好的。”
出去的时候,又在那边耗了个把小时。
听说晚上为所有宾客准备了法式大餐,苏凌对杨景琛表示无法前往,杨景琛说:“那也没什么关系,下次有机会,今天人这么多
,确实有些无趣。”
苏凌忙说:“师兄,千万别这么说,今天过来认识这么多人物,我心里是高兴的,只是晚上是早就约好的……”
杨景琛拍拍他肩膀:“小师弟,你性子还真没怎么变,又见外又爱当真。你要是忙,就尽管忙去,我今天可能要陪到比较晚了,
毕竟李总对我一直很照顾,下次我们有空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