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遣有涯生——诡丽八尺
诡丽八尺  发于:2012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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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加顿时石化,“哎,我都跟走半天路,说半天话了,当我是影子吗?”

“不是不是……”肖昀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下意识就把你揪出来了,这样不好,要完璧归给林朝沐。”

是这样吗?蓝加本来正在兴头,现在却很是失落。没错,他是陪女朋友林朝沐来玩的,不是他肖昀。他肖昀,说到底,只是他女

朋友的哥哥而已。

因为这事儿,回南京林朝沐和蓝加吵了一架,意思是你眼里只有我哥没有我,还当我是你女朋友吗?蓝加还真觉得和朝沐的关系

,朋友不足,恋人未满。都是大学第一年的恋爱冲动惹得祸。

接下来又是其他各种麻烦:没有及时去自习室占座位呀、把她生日给忘了呀、下雨了没有给送伞啊这类的鸡毛蒜皮,每天吵架太

破坏心情,最后到了谁也不理谁的程度。

于是打电话向肖昀求救:“你妹妹怎么这么麻烦?”

“女孩子都麻烦嘛,”肖昀倒是心情很好,“这就是哥哥我为什么现在还单身。”

“如果哪一天,我和朝沐分手了,不怪我吧?”蓝加终于说出自己担心的。

“阿蓝你太逗了,”肖昀乐不可支,“你看那丫头名叫林朝沐,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才18交了3个男朋友了。你们啊我本来就

不看好。分手之后还是朋友。我的意思是:你们分手,我们还是朋友。”

蓝加也乐了,“你们怎么样?和你那朋友?”

肖昀先是一愣,又说阿蓝你这话问的,我们又不是暧昧的男男关系,出现在林朝沐后面真不习惯,“还好吧,比陌生人好点儿。

蓝加苦笑,“能不能说一说,他怎么救了你?安慰下我失恋的心灵。”

“这个嘛……”肖昀沉吟着,晚上,他本来和一班朋友在客厅里打牌,接着电话,索性带上了卧室门,席地而坐,“我只和你一

个说。你要保密。”

蓝加赶紧指天发誓,说出去我是小狗。

“这倒真不是事故,是我咎由自取。”肖昀笑笑,“我不是爱爬山嘛,大一时候特想去校登山队,结果人家居然不收我。这登山

队,又不是飞行员考试,弄得要查祖宗八辈的血统。虽然我体育全能,却检查出个心脏杂音,虽然只是生理性的,但人家就是不

肯收。

“如果我甘心了就没事了。但我这人从小就不服输。正道不行,就走邪道。有一次他们组织去珠峰,我打通了他们队长的关系,

给他们拉了点儿赞助。不多,正好够来回路费和所有人经费,还能略有盈余。前提就是,要让我去。

“结果我去是去了,确实不够专业,差点死了,他是副领队,救了我。”肖昀沉吟了下,“太丢人了,我后来就不凑这热闹了。

他们登月,都和我没关系。不过队长倒觉得亏了,反正之后再没见过那么大的赞助了。”

“是什么啊?高原反应?”

“主要是被雪困住了,又染上肺炎,邪门。不过我恢复得很快,也没缺课,所以这事儿我爸还不知道,知道绝对疯了,我一挂,

肖家就绝后了。”肖昀似乎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你可千万别我家人讲,也别和别人讲,太丢人了。”

“我肯定不会。所以,他肯定觉得你很麻烦啦?”

“那是。拿几个臭钱收买他们队,他就是这样讲的。”肖昀有点咬牙切齿,“现在也和我划清界限。”

“所以你又不甘心了?因为你不服输,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你?”

肖昀沉默了会儿,“也许是吧。”

“所以你又想法设法,非让人家接受你这个朋友不可?”

肖昀有些懊恼,“阿蓝你平时呆呆的,这时候怎么老触我痛处?”

蓝加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话直说,否则不够朋友,“他肯定觉得和你不是一个国的。他努力训练,而你只要轻轻动下关系

;他来自小乡村,两代人节衣缩食供他念书,而你却来自富有阶层,用最好的Power book、iPod nano、戴卡地亚的手表;他挤

在6个人的宿舍里,而你却一个月花几千租高级公寓,或者那公寓其实就在你名下。你可以包车请一班人马去哪个旅游景点玩。

如果你那么对他,他可能就不爽了!”

肖昀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阿蓝,你也这么想我吗?”

蓝加也觉得话说得有点过了,仔细梳理了下思路,“我不会这么想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很有趣,和你相处很快乐,所

以我今天打电话才会问,如果和朝沐分手了,那你会不会介意。但我和他是一个阶层的,设身处地,我能够想象他的感受。”

“什么阶层不阶层的!”肖昀吸了口气“你这个词有点伤人了,伤人心。”

“也许,你总能轻易地获得奖学金,你很聪明,又有一群朋友拥护你。你那群朋友或多或少都是一个圈子的,”蓝加谨慎地将“

阶层”改成了“圈子”,“他们比你傲慢,有门第之见,总是护着你。就像我们一起去杭州那次,说实话,我也不待见他们,何

况,你那位朋友,比我要敏感吧?”

肖昀思考了一会儿,这些事情于他真可谓异度空间,“所以阿蓝,我觉得你和他很像,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对我那么亲近?”

“可能吧。”肖昀叹了口气,“阿蓝,咱别聊这个了,我很乱。改天再联系吧。”

没等蓝加回话,那边便切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忙音。留下蓝加一个人对着电话发怔。自己今天实在讲得太多了,这样讲肖昀

,似乎有些不公平。但这或多或少,也是自己的感觉。

6

那次电话之后,蓝加也曾想和肖昀联系,自己说话也太直来直去了,恐怕让他难过了。但马上期中考试,又和朝沐闹着不愉快,

这也就搁置了。再联系是学期考试前,还是肖昀主动打电话过来,“我们教授问,你愿不愿意去实习?”

“啊?干什么?多少钱?”蓝加也觉得这么问太没气质,但如果都不够来回路费,那就免谈吧!

肖昀说是做些文案的工作,工资都好商量。因为给肖昀的是个Package,归他来分配,“你还可以住我那儿,咱们这么熟就免收

租金了,当然你如果非要给我也可以!”

蓝加感觉肖昀对上次的事还有点介怀,“哈,太好了,我也想见见传说中单身男人的乐窝!”

肖昀也没问,你现在难道单身了,只是笑笑说好,什么时候来北京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

“肖昀,对不起……”蓝加觉得上次的话说重了,“但因为我把你当好朋友,所以才直来直去的!”

肖昀沉默了会儿,“后来我想了想,你说的都对。我有的时候就是由着性子来,不能顾忌别人的感受。他讨厌我,也实属正常。

谁眼见一个花花公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家里有点钱了不起啊?说不定觉得我能上T大,也是掏钱上的呢!”

“别说了肖昀。”蓝加也后悔,为什么老绕到这个话题上,“任何事情都要讲缘分,没有缘分,强求不来的!”

肖昀说是,说自己从来没这么没辙过,还需要冷静。

蓝加觉得,能让肖昀这般没辙的,想必也是高人了。“那你暑假也不回家了?”

“不回了,”肖昀有点心不在焉,“反正我爸也看不惯我闲着,这样正好。”

蓝加与林朝沐的关系不冷不热,似乎从男女朋友退回了普通朋友,再退回了同学。说实话这也怪蓝加,就是不愿意揣摩女孩子的

心思,也不会学乖哄哄女孩子。所以,两个人这么无疾而终的时候,都懒得去想为什么。

去北京7月底,正热的时候。肖昀去北京站接的他,那里人多,肖昀穿了T-shirt和宽大的短裤,戴着太阳眼镜,看上去瘦了,有

点黑。因为火车晚点,他在出站口等了好久,脸晒得有点发红,流了不少汗。所以他第一眼看到蓝加,谈不上惊喜,反而更像是

解脱的表情。

“唉,你可真慢……”幸好肖昀是开车来的,不必去挤地铁和公交,不然蓝加有点怕肖昀直接中暑了。

“你们考完试了吧?考得怎么样?”

肖昀说他从不担心成绩的事儿,不过这次的系统分析的题目出得怪,虽然是交设计作业,也有点打鼓。

“你先去我那里安顿好,明天带你去见我们那教授,啊,是个副教授。”

肖昀就住东升乡,外面看不起眼,里面倒很宽敞,是个小复式,装修方面挺舒适的。蓝加虽在南方,也知道北京的地价。这地段

,要是租的话租金不菲,所以这房子多半是自己家的。

肖昀把他安顿在楼下的一间客房,自己住楼上。另外还有间卧室,据肖昀说上学时都有同学住,他其实是个包租公。

等他收拾完,从客房出来,却见肖昀洗完澡神采奕奕,准备了冷饮、果盘和冰激凌,“先喝点东西,外面太热。”

“你不问我和你妹怎样了?”蓝加大模大样吃了几口八喜,边吃边问。

“呵呵,未礼勿问,我又不是你。”肖昀剥了几个荔枝给他。

“好吧好吧,”蓝加拿东西可绝不手软,吃东西也不嘴软,“就你那档子事儿啊,有啥好想的,不是说了吗?let it be。”

肖昀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阿蓝,有时候我和你聊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感觉挺怪。”

“废话,我们是一个阶层,啊不,一个圈子的。”蓝加截口道。

“你没事干的话,我这儿还有不少书。”肖昀指着那边的书柜,“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什么金庸古龙梁羽生、王小波、王安忆、

丹布朗啦都有,你要看文艺点的,什么莎士比亚、卡夫卡、米兰?昆德拉、紫式部、川端康成、马尔克斯也都有,还有柏拉图、

康德的、黑格尔、尼采、老庄孔孟。想看孤本,这里有几套还印着志摩藏书,不过翻译欠佳,是我姥爷那时候留下的。”

就听他在那儿报书单,让人一愣一愣的,蓝加知道他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但肖昀对那人讳莫如深,似乎早超出了普通朋友的

范畴。

“本来一天一块钱,但现在淡季,可以打个三折。”肖昀在那儿道。

别说这儿的书还真不少!整整两书柜。有些禁毁书,如九尾龟、玉蒲团、金瓶梅之类,是翻看最多的。当然还有好多原版的专业

书,不在肖昀的兜售之列。蓝加本来只是过去瞅瞅,看了之后倒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肖昀的乐窝了,随便抽出一本书来,靠

在沙发上翻几页,听窗外鸟啼,看阳光晴好。夫复何求!

“阿蓝你喜欢看什么书?”

“高中时候看点武侠,然后就是一些小说呗,什么王朔、贾平凹之类的。”

肖昀抽了本没见过的国外小说,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喝了口凉茶,“嗯,我喜欢古龙!”

“我看还是金大侠有意思,”蓝加在那儿道,“人家那故事,多有悬念,背景宏大,人物丰满。不像古龙,雷声大雨点小,所有

人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我偏偏喜欢一个模子刻出的人物,没辙!郭大路、陆小凤、傅红雪……唉,你看过欢乐英雄没?”

“没。”蓝加古龙只看过《绝代双骄》、《大旗英雄传》之类的,“讲啥的?”

“不好说不好说,”肖昀卖着关子,“我就不明白了,在小说里,燕七怎么非要是个女人呢!古大侠有时候真无聊。金庸里啊,

我最爱的就是《笑傲江湖》,有侠气!”

“嗯,古龙写的是小江湖,金庸是大江湖。这金古之争多少年了,岂是我们能说明白的?”

“也是,”肖昀翻着书本,“金庸会夹着尾巴做人,这一块钱的版权给央视,十足的装孙子。得,咱不说这个,最近看夏目漱石

的《我是猫》,倒挺想养只猫玩玩!”

“猫都太拽啦,拽得不行,搞得自己反倒像奴才!还是养狗好。”蓝加还想说点啥,却看肖昀边听边笑,难不成他就是个受虐狂

?也对也对。

“哎!你真和他蛮像,他叫何东远,远东的东,远东的远。”

何东远……这名字还挺气魄的,不过把让肖昀这厮内伤成这样,当真要有两下子才行。

“长得像吗?”

“长得不像,”肖昀赶紧摇摇头,“他比你帅多了,绝对一表人才,追他的小女生无数。就是脾气臭了点儿。”

蓝加一听来气了,“小爷我长得怎么了?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

“可不是,加菲猫说了,球形也是身材。”肖昀抚掌大笑,气得蓝加拿起沙发垫就打他。

“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肖昀举手投降,“嗯,你是可爱型的,也有存在的价值。”

7

没想到肖昀却要约何东远吃饭,请蓝加一起,说也许你们能聊得来。本来蓝加不想凑这热闹,但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去做

了个食客。

肖昀订的位置,何东远是后到的,个子似乎要比肖昀要高,人很黑,第一感觉是极英俊的,也比同龄人要成熟,穿着虽不似肖昀

那样档次却也很得体。对比起来,肖昀生在江南,尽管晒黑了肤色还是很浅,单眼皮和高挺的鼻梁,第一眼的感觉是非常俊挺、

好看。

肖昀解释这里的江西菜做得很好,假期没回家,不如点几个家乡菜尝尝。

何东远没怎么看菜单就让肖昀点了,“我们家乡菜可没这么考究。”

肖昀脸色有点僵,将菜点了,“要不以后你来我家,我研究几个江西菜,你来尝尝?”

何东远不置可否,倒是蓝加打圆场,肖昀厨艺水平一级棒,不去蹭吃蹭喝真是可惜了。

“肖昀,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约你认识个朋友,”肖昀指了指蓝加,“不是陆教授安排咱们一起做项目吗?恐怕假期做不完,所以拉了帮手。这个小朋友叫

蓝加,比我们低两届。人挺好的。以后需要接触,不如提前引荐下。”

东远向蓝加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个项目安排你和我合作,还挺吃惊的。尤其是……”

“尤其我来主导,对吧?”菜还没上,肖昀喝了口茶水。

“是的,”何东远回答得很干脆,“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合作,真的。”

“那你可以退出,我去和陆教授打招呼,”肖昀用力握了握茶杯,却没有看东远的眼睛,“反正我不想让你为难,但你为什么为

难,我没功夫揣测,也不想揣测。”

“算了,先这样吧。”东远环顾了下左右,“如果菜还没上就退了吧,我还有点别的事。”

“何东远,你坐下!”第一次看肖昀发飙,态度很冷硬,“就算你讨厌我,能否对人有起码的尊重?这都来了,怎么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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