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醉秋……喜不喜欢?这样是不是很舒服?……要不要我再进去点……还是再快点?」
昏沉颠动间,他依稀听见男人在他耳边沙哑地笑,男人喷到他耳朵周围的热气似乎快将他整个人都融化,那是种由里到外被人填满、被人热切需要索求着的感觉……
热泪纷纷,自莫醉秋紧阖泛红的眼角挂落,他伸臂紧搂住身上那具不停蹭动的的身体,抓挠着男人湿淋淋的头发,逼得男人低吼一声,扣牢他腰身,狠狠加快了下身撞击的动作。
莫醉秋释放过的分身,在两人腹部摩挲下,又再坚硬。
屋外风狂雨暴,也压不住两人肉体厮磨拍打的淫靡音色。
「嗒!」、「嗒!」——
屋檐下间断响起的滴水声终于让莫醉秋缓慢睁开酸涩沉重的眼皮,满身酒气、头痛欲裂,宿醉的后果。
他伸手扶额,一动,全身都被牵动,隐隐发酸,身后那地方,更腾起一阵刺痛。
莫醉秋陡然僵硬,近乎呆滞地扫视过自己赤裸的身躯——目光所及之处,他身上到处都是深浅重迭的吻痕,甚至连最私密的大腿内侧也没被遗漏。
股缝间滑腻腻的,尽是残留的半干涸精水,腥膻、污秽……
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顷刻如潮水般涌进了脑海……是他。像个放荡的青楼娼妓般张开了双腿,迎合着男人的侵犯,还毫不知耻地在男人胯下扭动、呻吟,甩乱了凌乱湿发,叫着:「抱我,抱紧我……」
男人汗流浃背,抓起他双脚足踝高举过肩,一再将自己推进他体内,也在喘息,不住地笑,蓦地抽出沾满白浊的男根,翻过他的身体,又从背后深深贯穿了他……男人的手也没闲着,伸入他胯间,抚弄起他同样颤栗硬挺的欲望根源。
他激昂地挺起腰尖叫,泪滴、汗水、淫液,落满了两人赤裸纠缠的身体……
莫醉秋的脸色刹那间如同死灰,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饥渴淫荡至此!
木门忽被打开,晨风凉爽,随着衣胜寒颀长的身影一起飘进屋内,男人神清气爽,手里还拿着根树枝,穿了只已烤至喷香的飞鸟。
「我怕烟味熏到你,跑到林子外去烤的。呵,来,吃吧。」衣胜寒的心情正好到无与伦比,竟未留意到莫醉秋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神色,殷勤地把食物递到床前。
莫醉秋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笑脸,慢慢地,他周身都起了颤抖。这个卑鄙无耻的韩逍,居然灌醉他,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淫辱他!
他想大骂,可喉咙都因巨大的愤恨痉挛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恨眼前这个男人,更恨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屈服于男人的挑逗,不可自拔地与之沉沦欲海。
「醉秋,你怎么了?」
衣胜寒发现他抖得厉害,略一思索,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昨夜不知收敛。本是打定主意要温柔些,但生平第一遭真正尝到那销魂蚀骨的极乐滋味,他哪还能保持得住。做到后来更是神魂颠倒,早将克制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知道依循最原始的本能,用力在莫醉秋柔软湿热的体内大肆挞伐,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无上快感。
他回味着昨晚的情形,下身竟又绷紧了,衣胜寒尴尬地干咳一声,放下树枝道:「醉秋你是不是那里不适?我这儿有消肿止痛的伤药……」
看见男人取出了药盒,似乎想过来帮他敷药,莫醉秋又气恨又慌张,几乎想把手上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都甩到这卑鄙小人的脸上去,可惜床上什么也没有。
他努力平稳气息,终于嘶哑着嗓子道:「我要洗澡。」
全身心都被强烈的自我厌恶所充塞,再不洗干净这具肮脏的身体,他都无法面对自己。
衣胜寒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讪讪道:「是我疏忽了,忘了先替你清洗。」拿衣服裹住莫醉秋,抱起他出了木屋。
屋外风雨已停,天青云淡,清凉的晨光一下子刺痛莫醉秋的眼睛,令他不得不闭起眼帘,躲开那干净无垢的旭日光芒。
靠近观日崖东侧有个天然小石池,一夜豪雨,池水满溢。
莫醉秋坐在冰冷的水中,默默搓洗着身体。
衣胜寒一心想帮莫醉秋清洗,却被拒绝,只好站在池边耐心等候,见莫醉秋越搓越大力,全身皮肤都泛了红,忍不住拉他起身,替他披上了衣裳。「行了,再洗下去,皮都要被你搓掉一层。」
莫醉秋在衣胜寒看不到的地方牵了牵嘴角。没错,就算真的搓掉层皮,又有什么用?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右手,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沉重无力的悲伤感突然间充塞心胸。
不想承认,可就在洗澡之时,脑海里残存的一幕幕记忆都在提醒他,昨夜他是如何沉醉在男人拥抱的快意之中,逼着男人在他体内释放了数次,甚至到最后,禁受不住纵欲的绝顶快感,在男人怀抱中晕厥过去。
他的身体怎会如此无用?居然抗拒不了这个相识不久的韩逍!
已经失去了武功,失去了痴恋多年的那个人,他现在竟连自己身为男子的最后一点尊严也无法保住。
衣胜寒完全不知道莫醉秋在想什么,以为莫醉秋只是太过疲累了不想多说话,他笑了笑,催莫醉秋回木屋去吃东西。
两人走出没几步,原先遮着日头的大片云翳散开了,金光万道,照射着云海波涛,较之昨日更为瑰丽奇伟。
「醉秋,这地方景致真不错。你不是想为令堂守灵么?干脆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日,如何?」衣胜寒笑着想去拍莫醉秋的肩膀,谁知后者猛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别再碰我。」
莫醉秋声音并不大,然而那股不加掩饰的厌恶语气,足以冻僵衣胜寒的笑容。
他瞪着莫醉秋木然的表情,蓦地心慌意乱。一夜鱼水交欢,他固然心满意足,也认为莫醉秋应该和他一样享受到了,可莫醉秋眼下这样子,却叫他莫名地害怕起来。他急着为自己辩解:「醉秋,你以为我只是想玩弄你?我——」
「难道不是么?」这韩逍这些日子来百般讨好他,无非是觊觎他的身体,逮得机会便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具。
可他却被男人之前的伪装骗得不轻,还当男人是个正人君子,竟还对之渐生好感……真是可笑。莫醉秋根本不想去听对方辩解,茫茫然遥望眼前那一片翻滚变幻的云海,倏忽一笑,倦怠之极。「去祭神峰吧。」
衣胜寒脸色发青,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那天故意从赤翼背上摔落,一心求死的莫醉秋,惊惶顿生,一把抓住莫醉秋的胳膊,急道:「醉秋,我确实是真心喜欢你!」
这无耻之徒,还嫌没侮辱够他么?究竟还要纠缠他到何时?!莫醉秋陡觉怒气直冲头顶,所有强忍至今的无奈、委屈、忿恨全在刹那间爆发,他奋力扬掌,甩了男人一记耳光。
「啪!」一声过后,四周沉寂如死。
那一巴掌对衣胜寒而言,力道压根就微不足道,甚至连半点手指印子也没留下,但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本以为以新面目与莫醉秋重逢之后,两人便能重新开始。
一路上,他自认已慢慢打动了莫醉秋,昨夜一宿缠绵,更让他对此深信不移,可没想到莫醉秋竟然比当初更讨厌他!是否无论他怎么做,也终究取代不了关山雨在莫醉秋心中的位置,他注定得不到莫醉秋的心?
莫醉秋一巴掌甩出,等着男人暴跳如雷,不料对方竟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悲愤、伤心。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被男人这样注视着,莫醉秋居然错觉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胸口莫名一阵揪痛。
他难以招架地转过头,吸进好久口晨间冷风,才把这怪异的感觉逐出了心底,平静无波地往下山小路走去。「我说过,别再碰我。走吧,早点到祭神峰,我也可以早点救衣教主。」
衣胜寒嘴唇动了动,几乎就想大声告诉莫醉秋,他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站着,然而最终还是紧抿住了口。
现在说破真相,莫醉秋正在气头上,更会认定他是从一开始便存心设了局欺骗,更不可能信任他。
下山之行,其实比上山更艰难。
莫醉秋从昨晚迄今,粒米未进,本就体力不支,下身更时不时传来阵阵钝痛,脚步稍快,便冷汗直冒。他只得走一段,歇一段。
衣胜寒无数次想伸手搀扶,但莫醉秋慢吞吞地走在前头,始终没回头看过他,仿佛当他完全不存在,他不敢再激怒莫醉秋,只能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待莫醉秋勉力下到山脚,去到寄马的那户人家,已是日影西斜。
眼见莫醉秋面如白纸,额头发丝间冷汗直冒,衣胜寒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劝道:「今天就别赶路了,好好休息一宿,等明早再走吧。」
莫醉秋罔若未闻,自顾自牵出坐骑,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翻上了马背,抽上一鞭,驱马冲了出去。
「你!」衣胜寒气恼兼担忧,忙纵马疾追。
第十九章
斜阳残照,落满连城江中,摇出粼粼金波,江心几只白鸥正追逐着一点帆影,悠闲翩飞。
衣胜寒伫立在船头,看着身前抱膝而坐的莫醉秋,除了暗叹,竟是无计可施。
自黄山行来,任凭他一路上如何道歉解释,想方设法引莫醉秋说话,莫醉秋却似铁了心,愣是没有再开口应过他只字词组,甚至连目光也不肯与他接触,大半时候都只留给他一个孤绝背影。
昨天黄昏,两人抵达连城江边,衣胜寒在渡口买下一艘小船,弃马登舟、夜晚江风凛冽。醉秋却不理他的劝说,彻夜长坐船头,宁可被江风吹上整夜,也不愿与他同舱相处。
他在莫醉秋心里,就真的可憎到如此地步么?衣胜寒凝睇莫醉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一筹莫展,最终苦笑着缓步上前,将手中的薄被罩在莫醉秋肩上。「今晚你如果还是非要在船头过夜,就把这被子——」
他没能说完,因为莫醉秋伸出手,轻轻拨掉了被子。
「……莫醉秋,你够了!」衣胜寒终于对这固执家伙失去了耐心,怒而提起莫醉秋,拎着掉地的被子大步走回舱内,把人抛到唯一的小床上。
莫醉秋惨然变色,以为男人接下来便会再度对他施暴,谁知男人只是居高临下瞪住他,却什么也没做,最后将那条薄被丢到他身上,冷冷地道:「船舱留给你,我可不想你受了风寒,病着上祭神峰。」
目光不舍地在莫醉秋那张清雅俊秀、却又叫他又爱又气的脸上流转一圈后,衣胜寒拂袖踏出船舱,任江风劲吹,半晌,体内的燥热终是缓慢消减了下去。
适才一时冲动,他差点就按捺不住想扑上去,狠狠疼爱莫醉秋,直到莫醉秋没空再跟他怄气,不过他要是真的那么做了,莫醉秋定会对他越发生厌,然后用更长久的缄默来折磨他。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了莫醉秋的手里,倘若他座下教众知道自家教主竟也有如此吃瘪的一天,铁定会笑掉大牙,衣胜寒自嘲一笑,继而重重叹气。
莫醉秋呆呆地躺在床上,听着男人在舱外长吁短叹,心头一片迷乱。
「……醉秋……」
逐渐转急的夜风里,他突然听见男人低沉的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要他相信什么?信这个初次相见便对他抱有绮念的韩逍会真心实意喜欢他这样一个残缺的废人?莫醉秋只觉这人问得实在太过好笑。就算那一夜淫乱就是韩逍嘴里所谓的喜欢,男人喜欢的,大概也只是他这具可供泄欲的身体而已,除此之外,他这无用之人还有什么值得韩逍来垂青?
衣胜寒枯等许久,也不闻莫醉秋回答。意料之中,可笑他还抱了丝期待,以为莫醉秋下山后这一路走来,应该会看到他的处处容让,会对他改观。
原来,一直都是他在一厢情愿。
他默然,停止了无用的追问,任夜幕悄然降下,如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江舟渔火,乃至天地万物。
他猛地长声厉啸,惊得江鸟尽皆扑翅飞离,江波汹涌,良久才散尽涟漪。
终究,他也不过是遭天意嘲弄摆布的凡俗之人罢了,什么天一教教主,什么独步武林,有何用?!
莫醉秋听着男人这声蕴含了无尽悲愤失意的惊天长啸,怔愣半晌,咬紧了嘴唇。
他并非不愿相信韩逍,而是不敢。
男人的容貌、身手,都足以傲视天下人,叫他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真的能获韩逍真心赏识呢?更何况上了祭神峰之后,他的命就交给了药泉,不再属于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与韩逍纠缠不清。
三日后,船只停靠在祭神峰脚下,赶来迎接的是琴松与荀兰。
当日师祭神与衣胜寒连袂下山,这两人已得知天一教教主原来是尊主故人,听仆役通报此人归来,丝毫不敢怠慢,忙下山相迎。
看到莫醉秋默默无言地跟在衣胜寒身后,琴松一怔,望着衣胜寒刚想询问,衣胜寒已抢先道:「你家尊主半途有事,与我分道而行,他回来了么?跟他说,故人韩逍到了。」一边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琴松不蠢,即刻会意这天一教教主想必是不愿在莫醉秋面前吐露真实身份,于是恭敬地道:「回韩大侠,尊主他尚未归来。两位请先上山再说。」
衣胜寒微微皱眉,以师祭神的脚程,这两天也该赶回祭神峰了,莫非途中遇事耽搁,抑或在断剑小筑寻仇受了挫?想起那个神秘的老仆,倒有些为师祭神担心起来,但素知师祭神行事比自己谨慎得多,即便遇险,也应当不至于出大纰漏。
他决心不再在此事上浪费心神,领着莫醉秋直上峰顶。
莫醉秋以为韩逍会直接将他带去丹房见药泉,结果却被安置在他从前居住过的那间斗室内。
亲眼看着仆役将斗室洒扫停当,衣胜寒这才满意离去。
行到无人僻静处,他忍不住叹气。全怪师祭神那天信口开河,却叫他现在上哪里找个活死人来应付莫醉秋?
算了,这个烂摊子,还是得留着等师祭神回来再收拾。
「公子,晚饭来了。」
掌灯时分,仆役端来几盘精致菜肴。
莫醉秋等人走了,慢慢坐到桌边,对着一桌子饭菜,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一年前。幽幽红烛下,少年盘踞了饭桌,像是生怕有人争食,吃得飞快。听到他在闷笑,少年黑亮的眼睛不满地朝他一横,明明是生气警告的表情,他却觉可爱之极。
他当时就在想自己若有这么个狡黠俊俏的弟弟,必定平添无数乐趣,所以逃亡途中,他明知将会自取其辱,仍毅然决定求同门收留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少年,想给少年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才会时刻都想保护少年,哪怕少年审视胜过他千万倍。
只可惜随后的一切如脱缰野马,均非两人所能驾驭……
莫醉秋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天一教教主那份恩情他背负不起,更配不起,所以,就让他用这条本就该属于衣胜寒的命来偿还吧。
翌日一早,他就起了床,等着人来领自己去见药泉,枯坐到正午都没动静,问那送饭的仆役,那人一问三不知,只管摇头。
莫醉秋无奈,又连等两天,仍不见药泉出现,甚至连韩逍也不见踪影,似乎他的存在已被人彻底遗忘。他惊疑不定,眼看落日的影子在地面越拖越长,终是沉不住气,出了屋子。
如果不是急着救衣胜寒,莫醉秋万分不愿再与那男人碰面,眼下却不得不去找韩逍。他并不太熟悉祭神峰的地形,沿途问了好几个仆役,总算问明韩逍所在,辗转找上贵客所住的那座别院。
几丛修竹挺拔青秀,半掩粉墙,分外幽静怡人。
两扇院子大门虚沿着。莫醉秋轻轻扣了数下门环,又唤了声韩逍,不闻响应,暗忖自己归途中没给韩逍好脸色看,男人多半记恨在心,故意对他不加理睬。他咬了咬牙,径自推门而入。
庭院中也栽种了大片青竹,厢房门大敞着,案头香炉内还点着檀香,却不见人影。
莫醉秋既来到,不想白走一遭,便点起烛台,在房中坐下了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