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要去当道士么?”
“我们组的以后都会去当道士,放心吧,不会落下你的。”
“不要在这里误导新人啊,”洒完水的宫棋拿着碗来到了楼顶,“道士什么的可不是我的爱好,要当我宁愿去当神父。”
“那你得先转学到S市的西方艺术学院才能当神父,不过那边可没有围棋系呢。”
“反正我又不想踏上职业棋手道路,”宫棋说,“你们俩很闲嘛,全贴好了?”
“贴好了,现在就差小景的召唤兽了。”
宫棋低头一看,“……这玩意儿不能被叫做召唤‘兽’吧?”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啦,”尚书摆摆手,“话说回来,听说小白在校医院打点滴?那个在垃圾堆里过活的笨蛋从来连个感冒都没有的说,怎么突然在关键时刻就病了?不会是临阵脱逃吧?”
“呃……因为今天早上吐得太厉害了……”
“吐?”尚书不明所以地问易将,“为什么吐了?怀上了?”
“能怀上什么啊!”易将黑线,“是因为吃多啦!那家伙喝了一大锅粥,公交车开到盘山路的时候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回学校后就直接进医院了。”
尚书惊讶状,“你多久没给他饭吃了么?一下子喝一锅?”
“是粥给喝到脑子里去了吧,现在他脑袋里装的都不是豆腐渣了,直接装浆糊了。”
此刻,在校医院。
“你看起来精神很好嘛,”琴筝一脸不满地说,“小宫还特地叫我来照顾你,让你务必在晚上行动之前打起精神来什么的。”
箫白说,“其实下车后就已经好了,都是小将太紧张了,硬是要把我弄到校医院来。”
“吐成那样,谁都会以为你是食物中毒啊,让你吃这么多!”
“真的很好吃嘛,”箫白一脸委屈,“是易将的妈妈做的饭哦,妈妈做的饭,和阿姨做的、还有饭馆做的,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呃……”琴筝无奈地坐到床边,“没看出来嘛,你还挺有少女情怀的。”
“以前以为,如果有妈妈的话,应该就和李阿姨差不多了。但在见到小将和小将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原来完全不对呢。”箫白一边玩着打点滴的管子,一边傻笑,“妈妈的感觉,原来就像是烫烫的白粥啊~”
“你这个比喻奇怪得过头了……”
“所以我才想多喝点嘛,以后都喝不到了的说……”
“笨蛋,”琴筝像摸狗狗一样摸着箫白的头,“只要你跟小将说‘喂,我要去你家喝你妈妈做的粥’的话,他一定会带你去的啦。”
箫白不确定地问,“真的吗?可是昨天是我故意错过了班车才……小将也很不情愿的啦。”
“小将给你打扫房间的时候很不情愿,给你做饭的时候很不情愿,给你洗衣服的时候也很不情愿,但他哪一次是真的不给你打扫、做饭和洗衣服了呢?”琴筝说,“因为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是嘴上说着反话,到头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的人。小将会给你做这么多事,就已经证明了其实他是很喜欢你的哦~而且小将的妈妈也一定是很喜欢你的,她不是还特地给了你泡菜吗?”
“唔……真的吗?”
“真的啦,”琴筝笑道,“你虽然是个笨蛋,却是个招人喜欢的笨蛋。我想大家都是因为你纯净的灵魂而喜欢上你的哦。”
“纯净的灵魂?……”箫白想了想,“纯净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完全看不到灵体,也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硬要说的话……嗯,就跟白色的棉花糖差不多吧?”
“棉花糖?”
“对,”琴筝点点头,“你就把自己的灵魂看成是棉花糖好了,大家都喜欢棉花糖,所以就都会喜欢你的!”
“呵呵……”
箫白傻笑,琴筝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酸。他还记得第一次与箫白见面时的情景,因为开学一周后箫白还没有来报道,电话也联系不上,自己和宫棋便来到了箫白的家里,迎接这个据说有着超强净化能力的天才吹奏乐师。
高级公寓的门打开后,却传来阵阵垃圾腐烂的恶臭,开门的人瘦弱得根本无法想象是与自己同年。三室一厅的居室目测面积应该超过两百平,但客厅的每一寸地板上都堆着垃圾,布艺沙发的套子也脏得不成样子。
然而与之成为反差的是其他三间居室却整洁得像是刚刚收拾好,只不过表面却有一层浅浅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进入过这里。后来问箫白才得到了答案。这个脏孩子说,那三间屋子是爸爸妈妈的寝室和书房,弄脏了的话,爸爸妈妈回来时就没有能休息的地方了。宫棋问他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他抬起眼睛望着天花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把箫白安顿到学校后,本来想让宫棋和箫白住一间寝室,好让能干的宫棋照顾好箫白的生活。但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出事后,宫棋又搬到了501。直到易将出现,箫白才终于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快点打起精神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第三十七章:演技
傍晚的图书馆中,光线已经开始晕暗起来。今天并不是周末,从附近的商业区传来了人们的喧闹声,衬着图书馆中的寂静,显得格外地诡异。
由于图书馆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琵琶系的女生双手莫明其妙地被划伤的事件,图书馆馆长贴出公告,说要彻底整顿图书馆中潜在的危险因素。现在正值晚饭时间,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离去。平时本该开始亮起灯光的图书馆如今却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变得一片漆黑,只有楼下亮起的路灯与图书馆楼顶通宵开放的射灯的光线将它的外貌展现在人们眼前。
此时,西侧的侧门却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纱裙的长发女生走了进去,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打扮时髦的男人。
女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领着路,由于图书馆的整顿,内部供电的电闸已经全部关掉,电梯自然也就不能用了。于是女生便踏上了被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楼梯,一只手扶着栏杆,在黑暗中摸索着一层层地向上爬去。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皱起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爬到六楼时,他突然吼道,“喂!到底要去哪啊?!”
走在前面的女生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说,“去天台,那里不会有人上来。”
女生的声音是略微低沉的嗓音,虽然并不清脆,听起来却有几分性感。但男人丝毫没有被这个声音打动,而是不耐烦地“切”了一声,然后便大步地越过女生走在了前面,到了十楼后,一把推开了天台的门。
射灯白惨惨的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样子清晰地展现了出来。夜晚的风呼啸着吹过天台,把一头短发吹开,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那张脸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像时下流行的某些偶像明星,但此刻那张脸上,却带着一股戾气,明亮的杏眼也因挑起的眉毛而显得格外阴气,让人不寒栗。
走上天台的女生随手将天台的门关上,夜风吹起了她洁白的纱裙与乌黑的长发,她急忙用手理了理头发,等这一阵风吹过之后,才将手放下来。那是一双纤细的手,修长的手指美丽而灵活,指尖有一些薄茧,一看就是学习过某种乐器的成果。
“在这种地方你到底想说什么?”男人没好气地说,“我可是很忙的,晚上还有事呐。”
女生皱了皱眉,犹豫地开口,“你最近……是不是在和江璃交往?”
男人一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从哪听说的?”
“卢圆圆说的……她说看见你和江璃单独去了美院那边的花园。”
“呵,”男人轻笑了声,“果然不愧是多嘴多舌的女人啊,整天八卦这些有意思吗?”
“你别叉开话题,”女生不悦地说,“我问你有没有和江璃交往?卢圆圆上个月才跟我说,你向她求婚了,说是毕业后就举行婚礼……为什么又……”
“怎么,想替你的好朋友打抱不平吗?”男人扯动嘴角,扬起顽劣的笑容,“我是说过毕业后就结婚的事……不过没想到她是那么小气的女人。我跟江璃没什么的,一般朋友而已,就因为看见我跟江璃单独在一起,所以就吃醋了?难不成有了她以后,我连跟别的女生交朋友的权利也没了?”
“真的只是朋友吗?”女生笑得讽刺,“你还真好意思说呢。”
“你什么意思?”
女生从手提包中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将屏幕对着男人,“一般朋友会单独躲在小花园里搂搂抱抱的吗?”
手机屏幕上,男人与一个女生坐在小花园的长棋上。女生将头埋在男人肩上,看不清脸,但男人的脸孔却在屏幕中暴露无疑。
“你跟踪我?”男人的脸上露出狠冽的表情。
“承认了吗?”女生嘲笑道,“真想让卢圆圆看看你狡辩的样子,认清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啊……”男人勾起邪笑,走到女生面前,单手挑起了小巧的下巴,“让她知道了真的好吗?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对大家都好呢……”
“你……”女生打开了男人的手,目露怒火,“还真是无耻呢,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彼此彼此,”男人傲慢地说,“你不也一样吗?说得像是为了卢圆圆好,特地来讨伐我一样,呵,我可是知道的呢,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女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两颊便飞起了红晕。
“有那么惊讶么?”男人笑着说,“当初你和卢圆圆来接近我的时候,你就想向我示好吧?谁知道我却选了卢圆圆当女朋友。她没你漂亮,在系里也不起眼,身上又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输给卢圆圆你很不甘心是吧?却又要装作好朋友的样子来祝福我们。你知道吗,看到你这么虚伪的人,还真是恶心。”
“你……我没有……”
“别跟我摆这种无辜的样子,你这一套对付藤原老师是百试不爽,到我这儿可就没用了。哼,居然想用这种照看来威胁我?你觉得,如果我告诉卢圆圆你是因为妒嫉所以想要拆散我们,她会相信谁呢?”
“你……你这个……”
女生气得满脸通红,大眼睛中泛起泪水。突然间,一阵强风吹过,乌发飘起挡住了女生的脸,而当风停下,发丝重新垂落后,原本因愤怒而通红的脸色,此时却变得阴森惨白。她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一步步地向男人走去。
感觉到不对劲的男人后退了半步,查觉了他想要逃跑的动作,女生突然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男人面前,在男人因这种诡异的敏捷身法而吃惊的时候,那双纤细的手已经紧紧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这种人……快点去死吧!”
说话的声音不再是性感的低音,而是一声凄惨的号叫。男人被推到天台门边的墙壁上,因无法呼吸而大张着嘴,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女生的手臂,另一只手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条。
只见他迅速将纸条贴到了女生的胸口,随着一声惨叫,一道奇怪的白影从女生身上像是被吸出来一样,沿着手臂一点点地向男人身上涌去。白影扭动着,似乎是想逃离此处,黄纸发出了一道亮光,随着一声惊呼,白影从女生身上完全脱离,被吸入了男人的体内。
男人一把将女生推开,失去平衡的女生向后倒去,却被一双手臂接住。出现在女生身后人是宫棋,只见他一手抱着失去意识的女生,另一只手一扬,男人背后靠着的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光圈图腾。
“小将,点火!”
从墙的另一头跑出来的易将手里燃着一团火焰,只见他跑到墙边,将火焰点到了贴在墙上的符纸上。符纸上燃起了明亮的火,然而奇特的是,纸却并没有被火烧掉,只是在表面附着了火苗。
火苗沿着墙壁,将沿天台的墙壁贴了一圈的符纸全都点燃。映着这圈火光,天台的地板上浮起由一些小圆点构成的六角星图案。
男人像是被束缚在了墙壁上一样痛苦地挣扎着。宫棋怀里的人微微转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没事吧?”
“嗯,”琴筝揉了揉脑袋,“还有点晕,不过没事,有尚书大人的护身符在呢。”
“去小白那边吧。”
箫白从墙的另一边冒出头来,搬着个椅子跑到琴筝身边让他坐下。琴筝一挥手,冰蓝色的气旋从手中流出,一把气流构面的古筝便横在了身前。
乐曲从古筝中流出,被束缚在墙壁上的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他恶狠狠地瞪着琴筝,然后大吼着,“你……你们骗我……你们……”
“乐正老师不要紧吧?”易将有些担心地说,“虽然有护身符在,但被灵体附身,而且还被封印困住,对乐正老师有影响么?”
“放心啦,现在控制这个身体的是那个不明生物,他可比正牌乐正老师强多了。”宫棋推了推眼镜,“等小筝把刘星的灵魂控制住后,就能把她从乐正老师身体里拖出来了。”
随着乐曲的流动,一个白影慢慢地被蓝色的丝线拉出乐正老师的身体。当白影完全脱离时,乐正老师便像一团棉花一样顺着墙壁滑倒在了地上,而那团白影,则被蓝色的丝线拖到了六角星的中间。
“乐正老师,”易将急忙跑过去把乐正老师扶起来,“乐正老师?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将这么关心我,不舒服也变舒服啦,”乐正帆伸手捏了捏易将的脸,“我在这里靠一会儿就好了,你过去吧。”
被拖到六角星中间的白影渐渐地凝固成了一个人形,易将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多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刘星。
“你们骗我……你们……可恶……”
她的脸因愤怒与悲伤而扭曲,若还有躯体的话,此刻应该是流下眼泪了吧?易将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对她说,“那是因为,你先骗了我。”
刘星抬起头看着易将,易将继续说道,“你让我在梦里看到你临死前的事,于是我便想要替你找出凶手,让你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可你却控制杨敬的灵魂来伤害无辜的人,即使杨敬的灵魂已经消失了,你却仍然没有停手。是你利用我在先,事到如今,我们必需要让你消失。”
“呵……呵呵……”
刘星发出奇怪的笑声,低头笑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猛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瞪着易将。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