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学院默示录 上——文礼
文礼  发于:2013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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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沉默着望了他半天,然后一齐埋头扒饭。

“喂!我是说真的啊!”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了,你有预知能力。”箫白把饭粒吃得满脸都是。

“真好啊,我也想有预知能力呢,最好能梦到期末考试的全套试题,这样我就能赚翻了。”宫棋呼噜呼噜地喝着汤。

“预知能力啊,真是可怕呢,千万不要梦到我哦,我可不想被你梦到呢,梦到就一定没好事呢,那个女生好可怜啊,就被你梦到了一次,然后就死得那么惨,哦不对,还没死呢,比死还惨呢,说不定手都废了呢……”琴筝边从辣椒堆里找食物边碎碎念。

“……真该在饭里下毒毒死你们……”

虽然易将自己也不相信什么预知不预知的,但遇到这种事心里还是有阴影的。吃完饭后,他精神恍惚地去洗了碗,当然不能指望外面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帮忙。辣椒把洗碗水染成红色,在晕黄的灯光下映出易将的脸部轮廓。易将想着,这水还真像血呢。

不想还好,一想到血,貌似眼前的洗碗水真的开始变得浓稠起来。看,都出幻觉来了吧?易将使劲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水槽里的水居然开始漾起了细小的波澜,浓重的腥味也袭进鼻腔。

易将吓得啊了一声,失手将拿在手上的一个碗打碎。外面的三人听到动静,一起探头进来看,易将有点蒙,回过头去时,洗碗槽里的水还是普通的漂着残渣泛着洗洁精泡沫的水,也没有什么腥味,只有一股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干什么呢?”宫棋过来帮他把碗的碎片收拾了,“神经兮兮的。”

箫白火上浇油地说,“你们看他呀,脸都白了,不会是撞鬼了吧?”

“没撞鬼,撞到你了,”琴筝敲了箫白的头,“累着了吧,昨晚一晚没睡着,今天图书馆里又发生了流血案件。不过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不都会很兴奋吗?”

宫棋白了他一眼,“你说的一般人的在哪里?是指你自己吗?”

“小将也是,”宫棋又说,“既然会有心理负担的话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一般不是都说,做了噩梦的话就要马上说出来,就不会成真啦。”

箫白也附喝道,“对呀对呀,昨天问你的时候就该老实承认做了噩梦,坦白从宽嘛。硬是死撑着,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奚落自己,但其中包含着的关心却传达给了易将。易将这才松了口气,把碗洗完,出来的时候见宫棋和箫白在吃雪糕,但琴筝却是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阳台。

“小筝不吃吗?”

易将从冰箱里拿了雪糕递给他,琴筝这才收回目光,对三人露出阴侧侧的微笑。

“呐,不是每间学校都有什么七不可思议事件吗?”

易将顿时全身僵化,刚刚好不容易才缓解的气氛又给调动起来了。

宫棋说,“吃饱了撑的,就要讲鬼故事了吗?”

琴筝说,“说不定小将遇到的就是我们学校的七不可思议事件之一哦,预知梦什么的。”

“没听说过这种七不可思议事件,”宫棋说,“不过我们学校的名字倒也有个七,叫七月学院,跟什么艺术之类的一点也不沾边嘛。”

“不对不对,”琴筝摆摆手,“七月学院只是简称,我们学校的全称不是这个哦。”

“哦?”易将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连录取通知书上也写的是七月学院啊。”

“那些都是吭爹的,”琴筝说,“因为七月学院的全称说出来很诡异嘛,所以就连官方书面用语都用七月学院了。真正的名字只有少数人知道哦。”

“那你就是那个少数人?”

琴筝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去校门口看看吧?”

“啊?”箫白不满道,“我好困!”

“你是猪啊?”琴筝拿过易将手上的雪糕吃起来,“就当是饭后散步,走吧。”

四人一起来到了校门口那块刻有金色字体的七月学院的招牌那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射灯还照着校门和招牌,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不就是七月学院嘛!”箫白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个名堂来,“难道你要告诉我们这个字不念七?”

“不要把目光放在这种一目了然的地方,要善于寻找事物的异样之处。”琴筝走到易将身边,指着招牌问,“看出什么来没有?”

易将仔细地盯着招牌,既然说不要看一目了然的地方,那就不看字好了。打量着那块石头本身,易将怎么看怎么觉得普通,就是一块横卧着的棕红色大石头,造型有些奇怪而已。不过这里可是艺术院校,奇怪的东西在这里就不奇怪了吧?

“没看出来,就是块普通石头嘛。”

琴筝叹了口气,“虽说不要去注意一目了然的地方,但你也太偏离主题了吧。”

宫棋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走到大石头前去摸了摸,摸到月字后面时,他叫了声:“啊,在这里,”然后就从地上捡起个块小石头开始在月字后面磨,不一会儿,一些砂砾就被从石头上磨下来,渐渐地,露出了一个同样用金漆喷出来的字迹。

“这是什么啊?”几人凑了过去,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二分之一?”

紧跟在月字后面的,是与七月学院几个大字同样的雕刻手法刻上去,并用同一种金漆喷色的数字“12”。易将和箫白对望了一眼,然后疑惑地说,“七月二分之一学院?”

“喂喂,不会是谁赶时尚所以私自刻上去的吧?所以才用砂盖住了?”宫棋说,“简直就是抄袭HP嘛,再说了,这里是艺术学院,又不是魔法学院。”

“不是这个意思啦,”琴筝说,“二分之一虽然是数字形式,不过它的意义可不止这样哦。”

“还能有什么意义?”

琴筝无奈地摊手,“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二分之一就是一半的半啦!学校的全称其实是七月半学院哦~”

“七月半……”

易将只觉得身边一股阴风吹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个名字很晦气吧?所以才用砂把它给涂上了,连官方书面说法也改成了七月学院。但建校的时候就是叫七月半哦。”

“为什么会叫这么诡异的名字啊?”易将问。

“因为啊……”琴筝的嘴角勾起阴笑。

“因、因为……什么啊……”易将说话都结巴了。

“因为在S市不是还有个七月学院西方艺术学院的分校么?这边只是东方艺术学院,要东西方两院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七月学院,所以不管是我们这里还是S市的分校,七月学院的招牌上都是写的七月12学院,后来被HP的粉丝们投诉说抄袭,校方不得已才把那个12用砂给盖掉了。”

面无表情地揭露了事实真相的琴筝看着另外三人当场傻在那里的样子,露出了表示心情愉快的表情。

第十二章:悬吊的双脚

滴答,滴答,滴答。

易将奇怪地环视周围,这里可是九楼的藏书室,卫生间在走廊的另一头,就算水笼头没关,但水滴声也不会传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转过身继续将推车上的书本按编码放到架子上,易将决定无视那个水滴声。是快要下雨了吧?可是大晚上的又看不见天空的情况,如果会下大的话不如现在就回去……

晚上?易将突然回过神来,这么晚了,自己怎么还在图书馆整理书本呢?室内的灯管好像是坏掉了,靠近窗户那一排的白色日光灯全都不规律地闪烁着,发出哧哧声,玻璃窗映着藏书室内的影子,发出像坏掉的老式电视一样的破碎图像。

周围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就算是十点半半门前的图书馆,也会偶尔从楼中传来电梯或者手推车推动的声音,楼外也有从离图书馆不远的商业街传来的灯光。但现在却全都消失不见,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坏掉的日光灯,和那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

滴答。

易将听清楚了,那是水滴滴在玻璃上才会发出的脆响。不是下雨一样的规律的滴落声,而是断断续续,零星地落下的声音。就像是搭了一半在盆子里,另一半还吊在外面的吸水毛巾,把盆里的水吸收饱满后,再沿着吊下的那一部分滴落下来。

而那个水滴声,就打在离易将最近的那一扇窗户上。

转过头去看着那块映出书架和自己身影的玻璃窗,易将皱起了眉头。九楼的这间藏书室的上面一间也是藏书室,藏书室里哪来的水?刚才自己还从十楼检查了下来,这种时间了也不会有人在。

日光灯还在闪烁着,即灭不掉,也亮不起来,就那样无规律地发出哧哧声。易将盯着自己随着灯光不断闪烁的身影,将注意力集中了在玻璃窗的最下方。

那里有一小片什么东西,从外面沾到了玻璃上。滴答,滴答。水滴还在滴落着,像是滴在窗台上。偶尔有一滴的声音特别脆,恐怕是被风吹斜了,才打到了玻璃窗上的吧。

放下书本,易将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正好一阵强风迎面吹了进来,易将只觉得有一滴略带温热的液体随着风势滴到了自己脸上。但是,为什么会是热的呢?

拿手背去抹了下脸,易将发现抹下来的却是殷红色的液体。目光落到了窗台上,白色的瓷砖上醒目地出现了一摊血迹!

滴答。

又一滴从半空中落到了窗台上,滴到那滩血迹中间,与那还带着体温的鲜血成对比的,却是易将冷凉的手。像是被那滩血吸引住了一样,易将用双手撑住窗台,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然后慢慢地将头转向天空。

滴答。

又一滴带着腥味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可是易将已经顾不得去将它抹掉。

在这个滴血的窗台正上方,有一双脚悬在窗户上约一尺的地方,鲜血顺着小腿流下来,一滴滴地滴在了九楼的窗台上。

夜风中,包裹着那双脚的白色裙子随风飞扬。

“哇啊啊啊啊!!!!!!!!!!!!!!”

大叫着从床上滚下来的易将在脑袋磕到地板的时候终于彻底清醒。睁开眼后他才确认自己原来是在房间里,从薄窗帘中透进来的光的强度向他预示着清晨已经来来临。林间的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叫,驱散了笼罩着易将的那层血腥味与恐惧感。

易将身体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还带着颤抖的手猛地拉开了窗帘。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干净的玻璃和淡蓝色的瓷砖,瓷砖上没有血。

“呼……”

易将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软棉棉地坐到了床上。然而此时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打开,他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大叫出声:“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箫白惊叫着抱着锅铲,一脸蠢样地看着易将。

“大清早的你搞什么飞机啊!”

易将心脏都差点给他吓出来,箫白却反驳道,“你……你才搞什么飞机啊!我还在做梦呢就听到你在惨叫,好心过来想救你,结果你还吓我一跳!”

原来是被自己刚才从梦中惊醒的那声惨叫给吵醒的么?这小子居然说什么想救自己,易将虽然觉得好笑,却也放下心来。

“……你拿着锅铲干什么?”

“来救人,当然得拿点武器啦!不然怎么跟凶恶的歹徒搏斗?”

“哪来的歹徒啊!原来中元公寓是这么容易就被歹徒入侵的么?!再说了哪有歹徒蠢得大清早的来入室啊!”

“没有歹徒?”箫白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那你叫个什么鬼?”

“因为做噩梦了啊!”

昨天被宫棋说做了噩梦就要及时说出来才不会成真,就算易将知道梦不过就是梦而已,说不说都不会成真,不过说出来之后能减轻心理压力倒是真的。于是他便把刚才的梦跟箫白讲了一遍。

“昨天梦到有个女生的手受伤了,然后图书馆就真的有个女生的手受伤了。今天梦到一个女生吊在九楼的窗台上面……”

“你还真拿自己当神棍了啊,”箫白鄙视地看着他说,“不过就是一次巧合而已,如果昨天你没做那个梦,结果看见那个女生手受伤了,你会这么在意吗?”

“……不会,”易将想了下说,“如果没做梦的话,我大概也就跟你们一样,八卦一下之后就忘了吧。”

“可不是么,”箫白说,“就是发生了点意外,伤了手,正好被你给撞上了。昨天在图书馆里看到这一幕的人可不少呢,你不过就是因为巧合做了个一样的梦就这样吓自己。这下倒下,昨天梦到伤手,今天就梦到上吊啦!你的世界观怎么越来越黑暗啦!”

“不是上吊,”易将纠正说,“是吊在九楼的窗台上方,血顺着脚滴下来了。上吊不会流血的吧?”

“那可说不定,”箫白说,“如果绳子把脖子勒破了不就会流血啦?而且说不定不是绳子哦,也有可能是钢丝啦什么的,不是经常有漫画小说里写用很细的钢丝把人碎尸啦,割伤啦,吊死啦……”

“喂喂喂!”易将急忙打断他,“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吓我的啊!”

“你需要安慰吗?”箫白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做、早、饭!”

“……你赢了。”

下午去图书馆帮忙时,易将不时地就往窗外望。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傻,但却止不住会想起那个梦来。要是让箫白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无情地笑话他,居然会这么在意一个梦,简直就是犯傻啊。

由于昨天的过量运动,把九楼打扫得很干净,于是易将便拿着鸡毛掸子来到了十楼。谁知刚爬上楼梯,却在楼梯口的转角处遇到了突然出现的乐正老师。

一整天都神经兮兮的易将被吓了一跳,见是乐正老师,又急忙说,“老师好,是来找书的吗?”

然而诡异的是,今天的乐正老师却一反常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从易将身边走下了楼梯。乐正老师身后还跟着个男生,那个男生低着头走在乐正老师身后,与易将擦肩而过时,易将看到那个男生的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刚刚才哭过。

目送着二人消失在楼道里,易将感觉到有些异样。他转过楼梯转角,果然,刚才乐正老师和那个男生出来的方向,正是昨天看到乐正老师出来的十楼杂物间。

易将摸了下门把手,上面还遗留着一点温度,显然是刚刚才被人碰过,但门依然紧锁着打不开。乐正老师今天也带了学生进去了杂物间?但易将却想起来,今天的男生和昨天那个明显是两个人。

昨天虽然是在九楼向上望去远远看到的,但昨天那个男生和乐正老师走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比乐正老师高一些,刚才与易将擦肩而过的那个男生比易将矮了半个头,而易将的身高与乐正老师差不多,也就是说刚才那个男生要比乐正老师矮。

连着两天带着学生去杂物间干什么呢?而且今天乐正老师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平时总是一懦弱的样子,明明个子不矮,却因为低着头砣着背而显得很瘦小。长长的留海搭下来把整个额头都盖住,眼睛总是看着地面,这样的人走在路上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说话声音也小,上课的时候即使借助麦克风的扩音效果,有时候也会被学生的起哄或者教室外传来的嘈杂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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