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为龙 下——腐Lin
腐Lin  发于:201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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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在凌王身边的伺候的人,连住处都比其他宫人高出几等,不需推门,天涯只在门口一望就看到几人聚在当口,似都在等着天涯的到来。

宣公公的徒弟小粒子也在,见天涯一来才想起行礼。天涯见他眼圈通红,又看躺在床上备显虚弱的宣公公,这才知道了心里的那分不安从何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天涯铁着脸问道。

小粒子惶恐,悲道:“是睿,是那反贼做的,只是不知师傅如何得罪了那反贼,竟被人反捆在此,若非吴大人手下的人发现,只怕师傅就要撑不住了。”

天涯弯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昏迷中的宣公公面色苍白,干涸的嘴唇已裂出血来,手腕上清晰可见被麻绳绑出的红痕,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小粒子突的靠近天涯身边,一脸忧心道:“吴大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奴才不清楚,但是奴才隐约听师傅提过,此事似乎跟太子有关。”

“太子。”天涯暗叫不好,虽然太子用的是牵机假毒,可是在这之前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只当太子是刺杀凌王的凶手。而他临走前的确是将凌王给太子的保命符交给的宣公公,如今宣公公被暗算,那岂不是!

天涯不敢再想下去,只让小粒好好照顾宣公公,而他立刻就朝门外奔了出去。

天涯脚下的速度自然不是平常人可以比的,不稍片刻他就已看到了太子宫。远远的看着,只觉太子宫门庭萧条,就如败落的王孙府邸,而不久之前这这里还承着凌王的盛恩,如今如此冷落,当真让人不忍侧目。

还未走到宫中,“啪”的一声异常清脆的茶盏破碎声就从内宫传来,天涯一惊,果然出事了。

内殿的气氛紧张的只差叫人的寒毛都根根竖起,天涯一瞧跪了一地的宫人,小心翼翼道:“他们可是做错了什么,竟惹的凌王如此大怒。”

铿!

凌昊险些将手下的桌角捏碎,知道龙慕已离开死牢他恨不得立刻就来见他,但龙睿留下的烂摊子不得不处理,他是极力忍着心中的思念才拖到现在来寻龙慕,可谁知太子宫竟已换上了这几个陌生的宫人,而据他们说是龙睿将太子宫赏赐给他们居住,至于太子,竟无人知他的去向。

天涯看了一眼跪着的宫人,所说的话无疑加重了凌昊的怒火,“天涯刚去看了宣公公。”看凌王忽变期许的表情,天涯硬着头皮接着道:“不过宣公公现在正在昏迷中,从他嘴里是探不出太子的下落。”

紧绷的神经豁然绷断,凌昊大喝,“让人去找清风清荷回来,竟然到现在还没动静。”

将跪着的那些宫人打发走,天涯知趣的退到一旁,旁观着,虽然凌王表面还算镇静,只怕内心已是火急火燎了。

天已渐黑,明黄的宫灯在宫门口忽闪忽现,见此,凌昊的眼中才终于现出希望。

随着侍卫的接近,凌昊隐约可见一个女人,虽然她的身形轮廓与清荷所差无比,但近前一看才发现竟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凌昊还来不及说话,那人已冲到凌昊跟前“噗通”一跪,悲泣道:“凌王,清荷对不起太子,太子他已经……”

凌昊吃惊的抬起她的头来,虽说满脸是泪,但确为清荷。

他怔忡了许久,忽的提气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清荷在暴室呆到今天,没有一天不是在泪如雨下的悲伤的度过,而此刻面对凌王她却显得平静起来。

清荷抬头,凝着凌昊眼中的急切,绝望道:“龙睿命人给了太子鸳鸯酒壶,太子,当场气绝。”

鸳鸯酒壶!凌昊霎时如遭雷击,仿佛就连灵魂都让人抽了去,好半天都无言,只余空洞的眼神。

天涯心中一抽,只能看到凌王的身子微微发抖,虽担心可他此时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凌昊清醒,竟猛的将清荷从地上提起,双目赤红大吼道:“你在胡说什么,龙慕明知我没有死,他怎么可能会喝下毒酒。一定是你们怕我怪罪龙慕,所以才将他藏起来是不是,说话,是不是这样!”

天涯大惊,他从未见过凌王如此失态,哪怕在得知自己失去王位之时也从未如此的暴跳如雷,可如今,太子已去的消息已经彻底将他打垮了。

“凌王,你冷静一点。”真怕清荷就这样被他掐死,天涯终于出手制止。

凌昊眼前都开始模糊,他扶着木桌深深吸了几气,总算压过心中的悲意,“龙慕他,在哪里?”

清荷哭道:“龙睿处死太子后便不管不问,可是我和清风实在不忍太子的尸体被如此糟蹋,便只能将太子偷偷的运到冰窖,只盼有一天,能有人为太子做主。”

“我要见他。”凌昊冷声道,一颗心都似冻成了冰渣,“带我去见他。”

清荷哭的只剩下呜声,她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开始为凌王领路。

宫中多处,冰窖巷离太子宫还有好一段距离,清荷在前头带路,每往前一步凌昊的心就冰冷一分,想到龙慕就躺在那冷冰冰的冰块上,简直心痛的无以复加。

走了好一阵才到冰窖巷,看着眼前冷冰冰的建筑,清荷的眼泪忍不住又要掉下。

凌昊站在门外,尽管心痛,可是不得不面对。

“带我去见他。”

清荷无力的点头,带着凌王从侧门进入,沿着小道一路走去。

好半响,终于走入了一条又黑又长的走廊。周围冷气袭人,鬼气森森,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能靠着墙上挂着的几支火把才能照明。

“这里似乎不是冰窖。”走了一阵,凌昊看出些许,质问道。

“这里。”清荷欲言又止,“其实这里原是前王关押政敌的地方,此处隐秘又连着冰窖,关在此处也就如受刑一般。但是对太子来说,也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你怎会知道这个地方?”

“太子曾带着奴婢误闯进来,也只有此处最安全。”

几句话说完,俩人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而走廊尽头,便是如死牢一般,是一道黑森森的铁门。

清荷对着牢门缓缓跪下,“太子,就在里面。”

凌昊身上已沾了些湿意,双腿就如定住一般,但是他的龙慕就在里面,就算心中如何悲痛他也要去见他。

此刻,他只希望奇迹出现,他愿意相信龙慕喝下的也是如他之前一样的假药,过不了几天就会醒来,也许就在此刻,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会醒来。

凌昊面色沉重,心中却藏了一丝侥幸,走上前将黝黑的铁牢推开,一个简易的牢房就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头冷气极重,果然就如清荷所说靠着冰窖,除此想必也是她所为,里头还放了很多冰块,冰气袭人,冷的连牙齿都要打颤。

绕过堆积成山的冰块,就看到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木床,床边自然也放着成堆的冰块,而那安静的躺在木床上的人凌昊他实在再熟悉不过。

他目光忽的一下变得明亮,整个人仿如离魂出窍一般,“龙慕。”凌昊轻唤,可是床上的人却无半点反应。

凌昊心头狂跳,全身都忍不住的发抖,他猛的冲上前去踢走一侧的冰块,蹲下身轻抚龙慕的脸颊,撩起他的长发,入手所处却无一不是冰冷骇人。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模样,只看一眼已似万箭攒心,脏腑欲裂。

“龙慕,你醒着是不是,我已经安全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凌昊抵上他的额头,话里一如既往的盛满了柔情与宠溺,几乎忍不住吻上他冰冷的唇,可他更想看到这张诱人的唇下一秒就会张开,说什么都好,只要他醒来。

龙慕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任死亡的气息蔓延满室。

凌昊的手就这么停在了龙慕的脸上,比外物还要恐惧的冰冷从指间开始一点点侵袭全身,第一次,他亲身感觉到了心脏被活活劈开的痛楚。他的龙慕,他舍不下,断不了,一心只想拥在怀中永不放手的龙慕。

心神俱裂,似五雷轰顶,震的凌昊心头狂痛。

第76章

守在殿外的天涯直觉不好,待他回头看去,就见凌王抱着太子快步而来,天涯上前,可是凌昊根本不看他一眼,瞬间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走去。

远远的,只听到凌昊恐惧至极的大吼,“快去,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

天涯摇头,怎都如此固执。但如果太子真的不行了,凌王又会变的怎样。

他嗅动鼻头,似乎已经闻到风暴前夕的味道。

一如那晚太医苑群医出动,只不过情况却比那晚的更糟,毕竟那时凌王虽垂危但至少还活着,而如今,太子却已真正的断了气息。纵使全体太医拼尽一身医术,又如何能使死人复生。

凌昊身上犹带着凉意,他颓然的坐在床边,双眼瞬也不瞬的直盯着床上的龙慕,却不知所有的太医都已瑟瑟发抖。人已死,又如何来的脉象。

“他还有救吗?”凌昊干哑的开口,这疑问却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这。”太医额上都已渗出冷汗,只能一跪再跪,“还请凌王节哀。”

“难道不是假药吗?”凌昊自言着,指节抚过龙慕的冰冷,“他怎么会这么狠心。”

无人敢说话,一片死寂之后殿中才隐约响起抽泣之声,凌昊一偏头,果然是清荷在哭。

“哭什么!”凌昊的话又阴又冷,“不过是再等几日罢了,你哭什么!”

清荷跪在床下啼哭不已,她使劲摇了摇头,凌王还在自欺欺人,可她是亲眼看着太子断气的,又如何还抱有希望。

龙慕就这么安静的躺着,清荷的哭声,满殿的期待都唤不了他分毫。凌昊的心越来越凉,他只求龙慕现在能醒来,不管他要做什么,哪怕要自己让出王位,甚至是拆了整座王宫都行,他只要龙慕醒来。

凌昊无法,现在的他宛如困兽,只能在陷阱中苦思。

“该死!”他咆哮,一拳狠狠的砸在床沿上,“我不许他死,我不许!”

无人敢说话,凌昊几近痴迷的抚上龙慕的唇,指间轻触他狭小的唇缝,探入他冰凉的口中,如此亲密的动作看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凌王。”只有天涯敢在此时开口,“太子会如此,并非天灾,而属人为。罪魁祸首正在死牢中,还请凌王早下定夺。”

龙睿!凌昊额上青筋暴突,若非他,若非他龙慕现在怎会冷冰冰的躺在这。自古以来帝王之争确实残忍到可以牺牲手足,可是这不包括他的龙慕,他一心一意守护的龙慕。

“我不许他死。”凌昊再次开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他陪着我。”

闻言,太医集体无言。保存尸体的方法不是没有,今日却是要成全凌王的痴心,众太医虽不说但心里多少有些顾忌,更多的还有恶心。

“把清风找回来。”凌昊低声道,“你们要如往常一般照顾太子,好好守着龙慕。”

清荷含泪点了点头。

用丝被将龙慕冰冷的身躯细细盖好,凌昊才终于离开床榻,寒声道:“去死牢。”

黑夜遮蔽了一切罪恶的源泉,囚禁了无数罪人的死牢,此刻迎接到了王宫中最尊贵的人物。

凌昊带着天涯步至死牢,狱卒简直受宠若惊,满脸奉承的恭声道:“此处肮脏不堪,凌王身份尊贵,怎可来这种地方。”

“住口。”凌昊冷声道:“龙睿身在何处?”

那个反贼!狱卒一哆嗦,立刻往前开路,他也被凌王满身的寒意所震,不敢再多说一句。

阴森昏暗的牢房中,被铁链紧锁在墙上的龙睿心中一惊,明知大难临头他却失声而笑,他终究是来了。

一步步有力的脚步声回响在死牢之中,龙睿抬起头来,凌昊带着煞气的脸正出现在牢房外。他脸上的表情无比阴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结果了他。

龙睿挺直了身体,突然笑道:“能让当今凌王如此伤心欲绝,想必是已经看到龙慕的尸首了。”

凌昊本就带着怒气而来,此刻更是怒极攻心,龙慕苍白的脸出现在脑海中,极悲极怒,几乎立刻侵蚀了凌昊的心,身体摇摇欲坠,天涯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把牢门打开。”

“是。”狱卒手脚麻利,一打开牢门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龙睿!”凌昊这下再也忍不住,猛的冲进牢房对着他就狠甩了一个耳光。龙睿被他打的身子一偏,嘴角处的血丝慢慢渗出。

这一耳光打的何其之狠,龙睿一吐嘴中的腥味,忽然仰头大笑了几声,“一物换一物,你夺我江山之恨,我还你龙慕之痛,此刻想是体味到了吧!”

龙睿说罢又看向凌昊,眼里都是怨毒的光芒,“我今天会输,完全都是因为比不上龙慕他狡诈,并不代表你才是王者,这江山本来就是我龙家的,只有我龙睿才是唯一的王!”

“龙慕怎会比得上你!”凌昊抑着满腔怒火,一字字哑声道:“手足情深,你竟半点都不在意。”

“手足。”龙睿十分不屑,“这种东西根本就毫无用处,王宫之中向来只讲权势地位,若还瞻前顾后顾念什么手足之情,在这深宫之中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即使如此。”凌昊恨意不去,“你何需如此心急,就这么等不急的要将龙慕置之死地!”

龙睿嗤之以鼻,“他甘心做人男宠,背离父王和国家,如此贱命,留之何用!”

“你!”凌昊大怒,可是不等他出手,天涯已经几拳捶上,直将龙睿打的口鼻之内皆是鲜血。他狠狠警告道:“当着凌王的面,容不得你诋毁太子。”

“太子,他凭什么!”

一句低吟,凌昊似乎找到了头绪,他凝视,“龙慕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所嫉恨的,不过就是他的太子身份。”

最不甘之事被人点破,龙睿毫不掩饰,“是又如何,他凭什么能当太子,若他当真文韬武略出众无比,我自当甘心臣服于他。可他不过就是凭着他那自以为高贵的血统才当上太子,我哪里比不上他,却要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永远伏在他之下。此仇此恨,我怎能忘却。”

王者之子,向来都是世间最寂寞的人,他们无法拥有寻常百姓间的手足之情,只能在无尽的勾心斗角中不断的强大起来,所生之年都在追逐那遥不可及的王位。胜者,无外乎不是众叛亲离,兄弟反目。输者,轻则流放异地,重则性命不保。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心中只剩权利与阴谋,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着无法熄尽的欲望。

惟独他的龙慕,凌昊心中一紧,明明是在极恶的环境下长大,在他心中却无半点算计,待人待物永远单纯如初,小聪明下却藏不住他的孩提心性。也因为如此,龙慕才在王者之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可他不该,不该成为这场追逐中的牺牲品。

他赢了这江山,可龙慕呢,他的龙慕却不在了。没有了他在身边,这辽阔江土,也不过是万千寂寞。

心里一阵激痛,凌昊颓然道:“你若要江山,根本不用拿龙慕来换。”

龙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凌昊绝望的闭上眼,语中却满是坚定,“只要龙慕开口,这青龙的国土,就是送于你又如何。”

全身一僵,龙睿竟无法抑制的大笑,忽又声嘶力竭道:“龙慕,又是龙慕。我竟成以因他,败也因他!报应,当真是报应!”

凌昊睁开眼,将那抹悲意完全藏与心底,报复之心燃起,他必要眼前这人凄惨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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