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熙末
熙末  发于:201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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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伤疤就是让我不要再想你,再念叨你,现在,你懂了吗?现在,你知道着伤疤到底是什么了吗?”我死死的拽住他的衣领,手指的关节生疼,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放开,是因为怕松开之后他会毫不留情的拽着我的领子要和我拼命,还是怕松开之后,本来抓住的这个人,突然凭空在我面前消失。

“肖兮墨。”他叹气道,用左手紧紧掐着我的下颚,我疼得喘着粗气,他冲着我,摇着头,字字句句顿道,“你他妈真是傻得不能再傻了。”说完拉着我贴上了他的嘴唇。

我被他压在地上,身后紧紧地压着我刚才还未捡完的画笔,木制的笔杆硌得我后背生疼,这种疼,似乎还承载着另外一个人的重量,同样是痛,我却觉得痛得天经地义。

第三十五章

苏漫毫不怜惜的噬咬着我的嘴唇,血腥味在我们的口腔里充斥着,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我的血,还是他的。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同样都会流血,同样都会疼。

他的唇松开了我的,却没有停止,顺着泪水流过的痕迹慢慢往下,本来被泪烫的发疼的皮肤,被带着血腥的嘴唇烫的更加让我疼得哼鸣出来。他抬起头,煞红的双眼望着我,我不知所措的回看着他,想躲开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原来无处可躲,只得任由自己这般傻傻的看着他。

他竟勾起嘴角舒然的笑了笑,温热的手掌覆上了我的眼睛,还未来的及等我把眼睛闭紧,他的手滑到了我的领口之间,猛然展开手掌握住我的脖颈,紧接着慢慢收紧,渐渐加了些力度,我半睁开双眼,仅只是看着他,不知为何,不觉得疼,不觉得喘不过来气,连一点点对别人威胁到生命的恐惧都没有。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得波澜不惊,甚至都不是自己所遭遇一样的,更像是旁观者那般平静的望着他。

苏漫的眉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右臂还紧紧的被纱布包裹着,吊在他的脖颈上。我看着他,低沉的笑了笑,果然是苏漫,独手都能把人制的服帖,只是,明明是你现在在威胁我,为何你的表情却比我的还要紧?

我笑着望着他,他的眼神蓦然跳动了一下,手突然松了劲,瞬间施在身上的力道全无,但他却接着又后悔了般,抓着我的衣领狠狠道,“把你那套伤疤理论全给我忘了!”说完恶狠狠的扯着我的衣服。

“他妈的!”苏漫左手不灵活的忙道了半天,衣服还是完好如初,只是多了些褶皱。最终,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懊恼的盯着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臂。我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在他边上,伸手揉着自己的被压在笔杆上硌得生疼的后背,

“这胳膊断的真不是时候!”他望着我坐了起来,嘟囔道。

断的……不是时候……我望着他的手臂,自己右臂上的伤疤突突的疼着,血管开始涨热,汹涌的跳动着,好像我的心脏不是长在左边的胸膛,而是寄生在那一条手臂的疤痕上。

我面无表情的起身,蹲在他面前,轻轻的解开上衣的两个扣子,失神的望着他,轻轻问道,“是不是断了就没法让你继续做下去了?”我看着他瞬间变色的脸庞,继续道,“是不是现在断了没法让你解决生理需要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手伸向他的胯下,幽幽道,“那我帮你好了……”

“小墨!你做什么!”他猛然拽住我的手,盯着我,怒然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我现在已经想认命了,我不想再弄明白,你的爱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我也再不想去搞清楚,到底什么是爱,想去明白这些的路,太长了,弯道太多了,这条路我走累了,所以就不能中途停下来吗?

我不想那么累的为了走完一条路而歇斯底里,只不过,想停留休息在原地罢了。苏漫,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累了,我舍不得你受伤,也舍不得自己受伤,所以让自己傻一点,不是更好?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回来,要说爱,不管是为了同情也好,不管是为了身体上的需要也好,也不管你是不是为了赎罪也罢,我统统不计较了,这样,还不好吗?

他紧紧的攥着我的手,手指被他握的生疼,我努力想抽出来,却还是被他牢牢地握住,没有一丝缝隙。我抬头望着他,央求般的道,“苏漫,苏漫,疼,松开,我都不在乎了,你到底出于什么我都不在乎了,你还这么认真做什么?”

他盯着我,眉宇间燃着的焰火砰然间熄灭,他轻轻松开我的手,道,“你还是在乎……”说完硬是生生把这句话打断,纠结着起身,道,“肖兮墨,若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从今以后不再碰你一下。”

我望着他悄然离去的背影,笑的喘不上来气,最后竟又颓然躺回到地板上,木制的笔杆还是硌得后背生疼,和刚才的疼重叠着。我摸着自己脸上被笑出来的水痕,你看,现在,我不再去斤斤计较过去的那些种种,是你,又不干了。

收拾画具用了我一下午的时间,一下午,他的身影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确切的是说,这一下午,他都未曾回来。我只是机械的削铅笔,被摔断的,还是没被摔断的,我都木然的拿过来,用美工刀慢慢的削着,灰黑色的粉末点点的落在我铺在桌子上的白纸中间。煞白的纸,马上便被木屑和灰黑的碳粉铺满,看不见原来那么惨然的白色。

我呆滞的看着被自己整理好的笔,房屋里寂静的不堪,我揉着自己沾满铅末的手指,这才发现,原来时间竟然是这么得不好打发。门口传来琐碎的说话声,我木然的听着,好像其中的一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那样的冲动跑到了门口,侧耳听着,确定了那个声音之后,猛然开开了门。

苏漫惊异的看着我,似乎没弄清楚为何我能那么准时准点的把握好将将把门开开。就连他身后的女人,也是同样惊诧的表情。这下,倒是明白,为何刚才听得,是两个混合的声音。

“我姐,我去机场接她去了。”他微微有些迟疑的解释道。我这才发现那个女王般的女人眉宇之间与苏漫的相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着身让他们进来。

“陈越。”女王进来之后,优雅的伸出了手自我介绍着,我尴尬的伸了伸自己满是灰黑的手冲她挥了挥,点了下头,走进了洗手间。我知道苏漫的姐姐随了母亲的姓氏,却没想到却是这样阳刚劲强的名字。

苏漫后脚跟了进来,小声道,“没跟你商量,不过她就只是来看看,一会儿就回酒店。”我默声的点了点头。任凭凉水冲下自己手上浓密的泡沫。

“小墨。”他突然轻声道,我抬头疑惑的望着他。他的左臂微微晃动了一下,最终又垂在了身边,然后勾着唇角道,“脸上也有。”

我回身猛然抬起头,看着镜子中那张煞红的脸,上面明显是被手指抹上了铅笔的黑色,竟然还是五指清楚分明。好比自己用自己的手掌,冲着自己的脸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章,我窘迫的看着他轻笑的带上洗手间的门,猛然用水揉搓着自己的脸颊。

等我把自己浑身的灰尘洗下去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出来。

“别磨蹭了,吃饭来。”苏漫说完拍了拍身边留的空位置,我被陈越盯得浑身发毛,别扭的走到桌子前,捧着饭菜闷着头。陈越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跳动着,我被尖灼的目光刺的只剩下机械得咀嚼着碗中的饭菜。

饭过后,陈越便不多做停留,冲我点了头算是告别,往门外走去。没有了压迫我恍然的舒了口气,突然,她蓦地停了下来,盯着房间的墙角,接着回身看着苏漫,道,“苏漫!你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漫一把拉住,小声的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回头陈越回头望了我一眼,被苏漫拉着离开。

我顺着刚才陈越目光停留的地方,顺着看过去,是苏漫从美国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旅行箱。我从未见他打开过,定然不是什么生活用品,我过去茫然的翻弄着那个旅行箱。拉链被四位数字密码锁锁在一起。我紧抿着嘴唇,随手拨到了苏漫的生日,密码锁纹丝不动,我又试着别的数字排列组合着,还是打不开。我拿着箱子无措可施的望着,最后,颤颤巍巍的拨到自己的生日,如旧,密码是错误的。

我失神的看着密码锁,手指渐渐变慢,最终停留在上面。我暗自嘲笑着把箱子放回到远处。自己想证明什么?不是都说好了,自己什么都不计较了吗?别再憋得自己喘不上来气,你也不是他的唯一。

次日我再醒来,苏漫已经去了出版社,画稿的文案被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边上放着早餐。我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做在桌边,是不是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那么博爱,对谁都那么的好,所以我才会有错觉。我默然的嚼着三明治,刚想翻开文案看着这次又要准备画什么图,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疑惑的看着手机,这个时间,他怎么就回来了?我犹豫的拉开了门。陈越站在门外,毫不含糊的道,“我要和你谈谈。”

第三十六章

我盯着茶几上放着的那杯茶,纤细的茶叶蜷缩着,接着慢慢在沸热的水中舒展开来,一连串的动作甚是优美。可惜,来人未曾尝过一口那茶叶的清香。

来人只是悠然的点起一根烟。陈越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在嘴中轻轻嘬了一小口,没有过肺,直接就把烟雾吐了出来。我看着笑了笑,果然是女生抽烟,即使是样子再如何的标准,动作如何的优雅,也从来不会让呛人的气体进到自己的肺里。我看着升起的烟雾,呆呆的望着。

“我弟都主动低头找你,那你还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是个男人的话,有什么可去扭捏的?……”

“他当初说要回国来,说要来见你,乐的没心没肺的跟个傻子一样,我以为,他和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像在美国那时候那样了……”

“……结果,现在我看见的苏漫是什么样的?昨天在机场接我的时候还断着一条胳膊!”

“你要是闹情绪,闹别扭……总要有个限度吧?……”

“你是无话可答吗?……就打算一直这么沉默着?对我沉默也罢,对我弟也是就打算这么沉默着?……”

“我弟和谁在一起,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本是没有必要来插手……我关心的只是他快不快乐……”

“若你要是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为何不痛快的说出来?……”

“你要是真的没有感觉,我不是逼你吃回头草,只是想让你把话对苏漫说明白,别拖着他……”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吗?……为什么他要离开?……”

“他一直宝贝般带在身边的箱子,你就从来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想让我弟受罪……不想让他不值……”

陈越应该是受够了自说自话,最终望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默然坐在沙发里的我,把烟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女王般的踩着噔噔发响的高跟鞋,离开我栖身之地,重重的撞上了门。

我默默地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把茶叶泡开,不过也就这么点功夫,这么点功夫,也足够让一个人来审判我。我把杯子凑在唇下,毫无顾忌地喝下去,又猛然把水吐了出来,伸着自己被烫的发麻的舌头,鼻涕眼泪条件反射的流了出来,舌头先是麻的要命,到后来竟没有了知觉,没有了痛感,是不是,算件好事?

现在的我,也想麻痹自己让自己到没有了知觉,这样,是不是今后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右臂上的,心上的。

沉默吗?但是,你只是想让我认罪,我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陈越,你问我为何不疑惑他为什么离开?他离开的时候,不是解释的很清楚吗?为什么我还要去存有疑惑?不是你自己的亲弟弟说,就连吃一样的东西都会腻味,更别说面对着同一个人了?他说的那么的清楚,我还要有什么疑惑?

陈越,你让我对他把话说清楚?我说过。在我抗拒的时候,我说过我不爱他;在他为我断了胳膊之后,我舍不得看着他受伤的时候,我说过让他离开;在我最终都什么想放弃,那么累的时候,我跟他说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他过去到底怎样,不在乎他的爱所出于的目的。

但是,结果呢?

我说不爱的时候,他说无妨;我说让他离开的时候,他说要还给我一个伤疤;我说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他却说我在乎。

其实,我什么都说过,只是,他什么都没有听。

所以,陈越,你的指责,毫无根据。我和你不过只相识了24小时不到,苏漫是你弟弟,你或许是了解他的,但是我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该如何,更何况是你?

但是,只有一点,你说的什么错也没有,你不想让他受罪,不想让他不值,我也同样。因为同样,所以我才让自己变得再傻一点,笨一点,健忘一点,好忘了他曾经的话,好忘了曾经的事情,好忘了自己的思绪,忘了一切,让我自己傻到毫不在乎。

脸上的泪往下落,我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被滚烫的茶水烫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男人一生只能流两次泪。在出生之时,和自己的爱人去世之时。

我记得我爸从小教育我的,只有这么一句话,我只记得当时我问到他,为什么是爱人去世的时候哭,而不是父母去世的时候?我爸回答道,父母养育了你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终于解脱了,怎么能哭着送他们走?而爱人去世要哭,不止是哭他,也是哭自己,那个爱你的人,你爱的人永远的离开你了,你在那时,只能剩下眼泪了。当时我笑着说我爸说话够酸,够家里一年的醋。

现在呢?要是一生只能流两次泪,我已经违反了多少次了?多少次,因为想到一个人,泪流满面?

“小墨,你怎么了?”苏漫疑惑的看着我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随手把手中拎着的午饭的一次性餐盒扔到一旁快步凑了过来急切的问道。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道,“烫……烫他妈死我了。”

“我看看!”他说完凑身过来,左手轻轻捏着我的下颚,迫使着我把嘴张开,目光停留在被烫的没了知觉的舌头上。

“怎么烫的这么红?……”他责备的抬眼,撞上了我的视线。猛地,苏漫猛然松开了手,倒退了一步,把左手背在了身后,尴尬的望着我。

“……疼吗?……”他接了杯冰水,递给我,问道。

“麻了……没感觉了……”我含了一口水,但这一口水又让我吐了出来。

“怎么了?”苏漫看我猛然把水吐在了地上,本想打开餐盒的手又停在上面。

我苦笑的望着他,摇了摇头。本来被烫的麻木到毫无知觉的舌头,被这一口冰水解冻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疼的我不知所措,甚至比高温烫的时候还要疼上百倍。

“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泡茶喝?你不是爱喝咖啡?”他疑惑的望着我。

“咖啡只是你的所爱吧?”我帮他把餐盒打开,果然,又都是我爱的菜式。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就像我知道你多迷恋最纯正的咖啡一样,所以,再苦,以前也是一直陪着你去喝。

他默然的看着我,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个杯子出来,拿起桌上的茶,把茶水在两个杯子之间来回倒着,最终,递给我,道,“现在不烫了,喝吧。以后别那么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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