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 上——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2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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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兵士竟然不做任何质问就开始动手。忙乱中远远地另几个奴仆往这边行了来,听到人语声,三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边拼死打斗

一边往隐蔽处躲了过去。

萧谏疑心顿起,忽然低声喝问道:“你们为什么混进将军府?”

黑暗中看不到两人的表情,萧谏却明显感觉到他们震惊了一下,便接着低喝咋呼道:“老实交代!不然我喊人了!”那两人一声

不响,下手却狂风骤雨般狠毒起来,似乎想立即就地解决了萧谏,萧谏虽应付得当,却无法再轻易擒获他二人,耳中听得似乎有

人声渐渐移近,心中焦急起来,生怕夜长梦多。他这般微一疏神,两人的短剑乘隙而入,萧谏连忙闪避,一人剑风擦着脸颊过去

,差点破了相。另一人的剑直攻到肋下,他闪避不开,干脆一刀劈出,逼他回剑自救。那人却也不躲不让,长剑疾刺而至,萧谏

心道:“坏了,遇到个不要命的!”这念头电光火石般一闪,却见那人突然间仰身倒下,手中剑远远甩了出去。接着高淮从身边

的花丛中无声无息地飞身扑出,刹那间抢到了另一个敌人身前,出手如风,那人的注意力全在萧谏身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瞬间封住了几处大穴。

萧谏看摔倒那人挣扎着正要起来,不及多想,扑上去直接把他按翻了死死压住,伸刀架在了他的颈中,低喝道:“不许乱动!”

那人大怒,压低了声音恨恨地道:“你偷袭我!”

萧谏道:“我没有!”心中明了,定是高淮用了暗器适才出手相助了。

高淮伸手扯住被自己点穴的那人,斜睨了萧谏一眼,看他压在那人身上,却十分瞧不上他这下三滥的打法,低声道:“看你什么

样子?还不点了他穴道扯起来!”

第三十四章:借头

萧谏悔悟过来,赶紧出手点穴,和高淮一起扯了两人躲到了花丛深处。洛阳气候适宜,园林中花草树木繁盛精致,隐蔽之处甚多

。他将手中那人放到地下,伸手解开了他哑穴,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将军府的奴仆,你们是谁?”

那人道:“你们也不是赵国的兵士!”萧谏和高淮都是江南一带的口音,被听出来很容易。萧谏两眼炯炯瞪着他,道:“我们本

来就不是。快说,你是谁?”那人默不作声,一脸执拗之色。高淮道:“你不用逼问他,他是青都口音,对这府中的地形看来又

熟悉,想来是王将军的旧部。王将军来洛阳时带了一批儿郎,都是青都人。”

青都是东齐曾经的京城,是王婴的故乡。那人被他一口道破来历,惊慌起来,斜眼看着高淮。萧谏连忙很热切地道:“是吗?难

道是同道中人?我们是金陵来的,想寻找王婴将军的下落。”

那人犹豫片刻,道:“你们是东齐人?从京城来的?有什么证据?”

萧谏抬头看看高淮,高淮身上携带了龙骑军的黑玉虎符,但却不愿意贸然暴露身份,便摆了摆手。萧谏一想,从怀中摸出了一个

蟹壳黄夹心烧饼,道:“你去过金陵没有?这是老字号雪园做出的小烧饼,别处可是没有,你尝尝!”把烧饼一下子给塞到了那

人的口中,那人被塞了个满嘴,也不知有毒没毒,惊慌失措下只想吐出来,呜呜几声,难受无比。

高淮诧异道:“你藏个烧饼干什么?”

萧谏道:“我本打算留着当宵夜的。”

那人总算用舌头很困难地把烧饼顶了出来,低声喘息着道:“我听说东齐的大军已经行到了临汝附近,阁下是三殿下带来的吗?

”萧谏道:“是,我是三殿下帐下随从,我叫简二,这是我兄长简依。我们为了混进城里,换上了赵国兵士的衣服,没带什么东

西,无法给你证据。”

那人沉吟片刻,终于道:“既然如此,都是自己人了,请放开我。我是王将军部下偏将史蓬莱,这位是殷殊。我们也是来寻找王

将军下落的。”

萧谏看看高淮,高淮听过这两员副将的名字,便出手解开了两人的穴道,道:“王将军如今究竟是生是死?两位可知晓端倪吗?

那殷殊只是一声不响,眼光在两人身上打量来去,史蓬莱较爽快,便回答道:“我们将军中了赵国的奸计,赵国派来两个人,一

个叫百里蓉,绰号无忧公子,据说是赵元采的娈宠,一个名叫戚嘉,绰号天下无双,据说是赵元采身边第一高手。两人来游说将

军投降,结果不知怎地将军中了那百里蓉的奸计,被迷惑了,说是那两人趁着将军迷惑把将军杀了。城中人心惶惶的,被趁机攻

下了城池,我们剩余的兵马退到虎牢关一带,和谢将军的部下汇合。我等至始至终未见到将军的尸体,却是不相信。后来听城中

的暗探说道将军并未死,只是被囚禁起来,我们就冒死潜回来看看,结果看到那个百里蓉占了将军府,在那里大宴宾客,心里气

愤不过,想凑过去暗杀他,结果被你这小子坏了大事!”

他气愤愤地瞪着萧谏,萧谏不以为杵,笑道:“人家能让你的将军不见了踪影,难道你的本事盖过了你家将军?自然也会让你一

块儿不见了踪影。你应该先找找你家将军在哪儿,别搞得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好!”

史蓬莱侧头看看殷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殷殊已经默默地打量了高淮和萧谏半天,这两人的母亲都是很纯粹的金陵人,所以

两人都拥有一半的南方血统,眉目之间清雅灵动,北方男子却很少生成这样。

殷殊沉吟片刻,道:“看来两位的确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将军府中设得有地牢,我猜将军就关在里面,我们已经混进

来悄悄观察了两天,厨上有往里送饭的。但是那地方重兵把守,我等却是靠近不得。两位可否配合一下,去把重兵引开,待我二

人进去一探究竟可好?”

高淮道:“还是我们进去吧,我估计真正看守将军的人武功必定很高强,两位若没有必胜的把握,空自打草惊蛇。”

殷殊道:“两位不认得将军,如何能认定将军的身份?还是我们进去吧。”

高淮道:“我与将军曾有一面之缘,可以认出他来。”

殷殊道:“一入地牢,必定备受折磨,哪还有原来的样子?我们跟他年头多了,比较熟悉。”

两人实则都对对方心存了疑虑,只管争执不下,史蓬莱听得心急,道:“这样,各出一个人进地牢,剩的两人想法子引开重兵,

如何?”

这个法子虽不妥当,但也将就可行,于是兵分两路,萧谏和史蓬莱一路,去吸引看守的注意力,殷殊和高淮一路,去地牢中一探

究竟。

萧谏干这瞎胡闹的活儿很在行,趁着人来人往的混乱去抓了一个丫鬟过来按在墙上,道:“让你赔小爷玩玩儿怎么样了?瞧你这

几分姿色,搁街上也就值三两银子,装什么千金小姐!”那丫鬟一言未及发,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史蓬莱在一边呼天抢地:“

军爷,军爷,秋香是管家说定了给我做媳妇的!你不能啊!不能啊!”

萧谏一把推开他,道:“谁说我不能!我是能者无所不能!待军爷我我我……我上罢了才能轮到你,又不是要她的命,你怕什么

?”

史蓬莱道:“那若是有了身孕算谁的!你不能啊!”

两人热热闹闹地厮打争吵起来,压不住般声音越来越大,登时把看守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接着带队长官过来喝问,一看两

人脸生,还没开口说话,萧谏不解释,把那丫鬟一推扭头就跑,在花草树木间一通乱钻,然后这方圆百十丈就彻底乱了。

高淮和殷殊借机悄悄找到了地牢的入口,高淮着赵国兵士服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几个守卫的兵士眼前一花,就被他

点了穴,僵立在当场。

两人摸进地牢,殷殊对这地牢甚是熟悉,知道何处能设守卫,连着放倒几处守卫兵士,两人绕到了地牢的重地之所在,一眼就看

到了王婴。

王婴被装在一个大铁笼里,他背靠着身后一根根粗如儿臂的铁条上,披头散发,不复人形。殷殊一看之下,立时虎目含泪,低声

唤道:“将军!”抢上去抽出匕首,想弄开锁着笼子的铁链,却是空自耗力,徒劳无功。

高淮走近铁笼,道:“王将军,你好。”

王婴猛然抬头,凌厉的眼神投过纷乱的发丝看过来,精光四射,高淮盯着他,看不到他的脸色,却听他哑声道:“你是谁?”王

婴的声音很震惊,他没有见过三殿下,却多次见过当朝皇帝高帜,而三皇子高淮,相貌和高帜最相似。

高淮道:“将军,您还记得当今圣上的相貌吗?我名叫高淮。”

王婴道:“记得,您和圣上如此相像,应该是三殿下。末将见过三殿下。”身边殷殊震惊之下,配合很好,手中的匕首“啪”地

一声被撬成了两截。

高淮道:“将军是如何失了洛阳?”

王婴颓然,片刻后咬牙切齿地道:“百里蓉,他是个……妖精!”听这口气,他栽到色字上了。话犹未落,却听远远地门口一个

冷漠的声音道:“谁在里面?”这一声虽很远,回声却轰轰响,几乎要震破了三人的耳朵。

殷殊低声道:“是戚嘉。”高淮立时侧头对殷殊道:“你去挡住,我来救将军!”伸手拔剑出鞘,道:“此剑名绣重眉,天下排

名第五,削铁如泥。”殷殊一听立时会意,赶紧仗剑迎了出去,只盼挡得一时是一时。

王婴道:“殷殊不是戚嘉的对手!”

高淮恍如未闻,举剑斩来,那宝剑削铁如泥,霎时斩断两根铁条,高淮手上用力,将铁条扳开,道:‘将军请出来,高淮还有一

事相求。”耳中听得那边打斗之声,夹杂着殷殊的闷哼之声,越来越近,几到眼前,王婴勉强移步钻出铁笼,身上的铁链子哗哗

作响,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淮道:“将军,你失了洛阳,罪无可赦,这就为国捐躯了吧,容我借头一用!”

第三十五章:一错

王婴震惊,抬头睁大了双眼,惊讶万分。待看到高淮的神色,忽然间明白过来,手中铁链横扫而出,高淮刹那间形如鬼魅般绕到

了他的身后,手起剑落,一剑劈出如霹雳惊空,斩下了王婴的头。鲜血唰地喷洒出去,血腥味迅速弥漫开。高淮伸手拎起了人头

,塞入腰间的皮囊里,对着王婴轰然倒地的尸体道:“将军放心,你的家人我会让人照料。”

他杀人如此干脆,如何像个出身富贵的皇子?王婴便是力大无穷、英勇善战也难逃瞬间被杀的命运,只得就这般送了人头给他。

恰恰此时,他身后一个声音忽然撕心裂肺地叫道:“你干什么?!”却是殷殊一身是血,形如厉鬼,抛开了身前的敌手,反身连

人带剑扑向高淮,竟如疯了一般。

他的身法远不如高淮快捷,被他一闪身躲了开,殷殊反手出剑,攻向高淮,把戚嘉抛到了一边不管不顾。最好的进攻时机却是稍

纵即逝,高淮已经借机展开轻功奔向了地牢门口。他这一走,殷殊在后面狂追上去,戚嘉见到这变故骤生,跟着就追了出去,一

掌打在殷殊的背上,殷殊的身子直飞出去,却是砸向高淮,高淮反手出剑,正中殷殊手腕,殷殊手中长剑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他摔落在地,赤手空拳,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行了。戚嘉越过他,接着追击高淮,连着几掌劈出,掌风大作,震得高淮衣衫

飞扬,一口气几乎上不来。他见戚嘉内力浑厚之极,似乎犹在自己之上,不想和此等高手纠葛太长时间,便发足狂奔,两人一前

一后冲出了地牢。

外面萧谏和史蓬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抓刺客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园子已经乱成了一团。人影交错恍惚,处处杯弓蛇影,也不

知刺客究竟在何处。

萧谏实则并没跑远,见地牢这边一出现高淮的身影,快速地又绕了回来,道:“三哥,我在这里!”

高淮道:“戚嘉在后面,快走!”此时一干兵士得住命令,地牢出事儿了,正蜂拥而至,萧谏低声道:“往这边走!”扯着他反

身往地牢的方向跑,竟是混在一群兵士中又折了回来。两人穿的本来就是兵士服侍,撵出来的戚嘉怎么也料不到他们会折回来,

看到史蓬莱逃逸的方向依旧一片大乱,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这两人躲过戚嘉,趁乱悄悄溜出来,萧谏道:“得手了没有?”

高淮点头道:“想法子混出去。”

这一时片刻,天气却越来越是闷热,忽然天上连着炸开几道闪电,接着就是几声闷雷。两人听到前面响起女子的惊呼之声,一片

人声鼎沸,想起来这是百里蓉大宴宾客的方位,只管往前急奔,想早些走出院子,待绕过一丛花树,天上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

照的园中亮如白昼,高淮不经意般回头一看,却忽然瞬间如遭雷击,眼前的一幕狠狠地撞进了他不曾设防的心中。

那园中一池湖水,在暴雨前的大风中激荡不已,湖边的花木跟着狂风一起摇曳不止。湖水边,一群女子环绕着一个男子,那人红

衣恣意飞扬,飘飘似欲乘风而去。那背影,端正优雅,曲线玲珑,竟是宛如神仙中人。

高淮愣住,一时间悲喜交集,神魂俱丧,不过是个背影,对他却成了致命的诱惑,三年的酸楚伤痛、相思欲绝,刹那间都上心头

。他放开了萧谏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那人走了去。萧谏觉出不对,低声道:“三哥!”伸手想去拉他回来,高淮竟是恍如

不闻一般。萧谏一下子慌了神,接着再叫一声,见高淮依旧不理不睬,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声劝道:“此地不宜久留

,快走了!”

话犹未落,那红衣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反手向后,几道流光疾如闪电,直直打向高淮,高淮竟是不躲不让,状若疯癫

,萧谏见势不对,扑上去长刀出手,却终是晚了一点,五枚暗器两枚被萧谏用刀隔开,另三枚却未能挡住,一枚打在高淮的肩上

,一枚打在臂上,另一枚打在腰间,他被打得踉跄退后,颤声道:“你怎么放暗器……打我呢?”

那红衣人已经回头看来,双眼细长,清秀端正的一张脸,却有些雌雄莫辩,眼神很勾魂摄魄,却也妖气四溢,杀气隐隐。萧谏看

到他的眼光,忽然间通体冰凉,伸手拼命扯着受了伤却还神智不清的高淮,低声道:“三哥,他不是!你认错人了,咱们赶快出

去!”

却听那红衣人清脆的声音道:“出去?往哪儿去呢?这儿这么好,留下吧!”那声音仿佛有磁力,能把人的神智给吸走。萧谏听

得脑袋轰地一声,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此时恰恰又是一个惊雷在天上炸开,他全身一震,忽然被震得清醒过来,心中只

余了一个念头:“这人不能让他活着!”杀气瞬间充溢全身,一把将高淮推到自己身后去,拔刀出鞘就冲了过去,却听高淮在身

后叫道:“萧谏!你别杀他!”

萧谏道:“不杀留着做什么?”听他语气竟是痛楚不堪,微一犹豫,臂上一紧,已经被高淮牢牢扯住。他慌忙回头,看到高淮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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