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这回怎么这么快……伊里斯收起抑郁的表情，带上凶神恶煞的面具。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就只能上刀子了……现在受点

伤，至少比以后丢掉性命强。

“你怎么——”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这一回不是维泽尔，而是那个被维泽尔称作凯尔布单的男孩。他一定是被伊里斯怪兽一般的气场吓到了，兔子一般躲到廊柱之后

，青涩的面颊上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恐惧感。

怎么是他。

伊里斯脸上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失落：“你来做什么。”

“我……”凯尔布惊恐得几乎打颤，似乎鼓起了全部勇气才终于能售出话来，“我、我是来送这个的……”

他将手里端着的盘子双手递上前，头都不敢抬一下。

盘子中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瓷茶杯。

“这是什么？”

“您要的、要的醒酒……”

的确刚才有要过这东西，天不早了，伊里斯准备今天就离开。

“放在那里吧。”

凯尔布听话地将盘子放在茶几上。

“那、那个……”他低着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小声地低估道，“主人、主人……”

“别跟我提那个蠢货！”

凯尔布突然猛地抬起头，几乎是用义正言辞的语气回答道：“主人不是蠢货。”

伊里斯一愣，哑口无言。

突兀的沉默让凯尔布缓过神来，他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低下头，脸也一下子红透了。

伊里斯盯着他，突然没来由地笑了两声，并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包含着怜惜的浅笑：“你对你主人还真是忠诚……

”

“他、他是我的主人……”

“他啊，配不上你的。”

“是主人救了我……主人给我房子住、给我衣服穿，让我不用再去干那些事情……我只是想好好服侍主人，好报答他……”

“他果然是个恋童癖吗……”伊里斯小声嘀咕道。但看着凯尔阐却没办法再对这样一个孩子口出恶言。

他是真心爱着维泽尔的……维泽尔这个蠢货啊……

“主人虽然有的时候有点孩子气，但他是善良的……所以拜托伊里斯大人不要带走他……”

伊里斯眼神一冷：“……”

“我、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是……但是……主人他那么善良，难道应该待在一个逃犯身边，最后白白失掉自己的性命吗

……”

伊里斯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孩，他能感觉的出来，男孩眼中的什么在变化，这变化让他不安：“我不会带走他的……他会留下

来，永远和你在一起。”伊里斯端起醒酒茶一饮而尽，“你说的没错……他太善良了，不应该早早就被我这个逃犯害死的。”

“不。”凯尔布的语气突然寒冷起来，刚才的羞涩竟然云朵一般消失的不见踪影，“他会跟着你……我了解主人。只要他想做的

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伊里斯突然感觉身子不太对劲，他想要站起来，但两腿却是一软，身子跌回了沙发里。他心里一沉手中的瓷杯滑落，摔在地上粉

身碎骨：“你……你下了药……”

凯尔布眼中婉转着男孩子恶作剧成功的狡黠与快乐，缓缓走到伊里斯身边坐下：“没错，我下了药……没想到你这么不小心。”

“你……”伊里斯感觉身子像是被施了石化术一样僵硬，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知道吗，为了你，主人要和我断绝关系呢……”他蹭到伊里斯的身边玩弄着他的头发，长长地睫毛下，浅蓝的眼睛蒙在让人

不安的眼神中，“他竟然要抛下我，和你走呢……”

“不过幸好，我也知道主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留了一手。”凯尔布笑得一脸纯洁，这样的表情很适合他，但现在却只是让人不

寒而栗。他站起身，走到火炉边，将火炉上放置的一个小雕像的头按下。壁炉发出一声钝响，然后缓缓转动起来。

壁炉背后露出了黑洞洞的暗道，而现在站在暗道里的，正是那些一直追赶着伊里斯的骑士团。而在他们中间站立的那个人——

“阿德……莱……德……”

在黑暗中停驻了许久见到光亮，几人都不禁眯起了眼睛，只有阿德莱德没有任何反映，直接走出来。他金色的短发在火炉的映照

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橘红色，而一双眸子却似乎是千年不化的冰川一般依旧深蓝。

凯尔布看到阿德莱德，就毫不客气地蹭入他的怀中，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阿德莱德记忆中一贯带着嘲讽的神色的眉宇间也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的劳累而添了一丝疲惫，他轻轻抚摸着凯尔布的深色头发：“

真乖。”

伊里斯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悸痛，他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凯布尔撒娇地用脸蹭蹭阿德莱德的胸：“那么你也要遵守你的承——”

话还没说完，突然没了下文。

伊里斯一惊，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望向阿德莱德。常年的征战已经让他的身体对血腥气的反应达到了及其敏感的程度。

阿德莱德的匕首此时已经插进了凯尔布得到小腹，凯尔布漂亮的蓝眼睛中此时不断回旋着恐惧、惊讶、愤怒等诸多情绪，但那薄

薄的嘴唇中已经吐不出除了鲜血以外的任何东西了。

阿德莱德将凯尔布往后一推，躲过他咳出的鲜血，他那双让人捉摸不定的蓝眼睛中此时再次朦胧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光辉：“抱歉

，我想抱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从凯布尔身上向伊里斯移过来。

“阿德……莱德……”伊里斯喘着气，艰难地向他挪过去，他知道自己已近不行了，但仍然倔强地握着手中的匕首，“阿德莱德

……”他徒劳地挥动着匕首，但眼前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一步、两步……还差一点……

伊里斯晕倒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冲进房间的亚麻色长发的人影拔出长剑的场景。剑光闪得他眼睛一阵疼痛。

来晚了啦，蠢货。

26.互伤

伊里斯缓缓张开眼，大概是药效还没过，眼皮感觉格外的重，柔和的烛光在眼前幻化做一片光晕。他摸索着想要坐起身，但指尖

的触感却让他身子一僵。

那是多么熟悉的触感啊，虽然大概有5、6年没有触摸过了。还有这物资的味道、还有……他用尽全力张开眼，眼前的景象不出所

料，但还是让他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按理说，他不该如此惊讶的，因为他生命中的前20年，几乎每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直起身子，对着床的是一扇雕刻着鸢尾花

图案的落地窗。月光从漏雕的缝隙间射进来。曾经的很多年，他最喜欢的事就站在那扇门外的窗台上远远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

镇，猜想着那一扇扇映着火光的窗棂背后，到底发生着怎样的故事。那是一个他永远不可能触及的世界，而那扇门是他窥测这个

世界的唯一窗口。父王从他一出生就把他关在塔楼里，似乎这样才能消除他的出生带来的厄运，然而，厄运还是不可避免，父王

带着怨恨死在王座上，而讽刺的是，他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竟然活了下来，而且逃出了那座高高的监狱。

他将头转向大门，玄铁大门和窗棂上都设有特殊的结界，这也是为了不让他逃脱设下了的。即使是他现在的魔力造化也没把握能

打开七位宫廷顶级魔法师设下的结界。

他尴尬地笑了笑。费了三年才打开的结界轻而易举地被恢复了，而如今他又回来了，又成了囚犯，这一次，囚禁他的会是谁呢？

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里一点都没变呢……”伊里斯挂上冷冷的微笑，环顾了一下四周，“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念旧呢，还是该说你在故意嘲讽我…

…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发现伊里斯清醒过来，便把身子探了过来。这让伊里斯更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面貌。5年过去了，记忆中眉宇间的青涩已经

烟消云散，那双天蓝的眸子里也似乎多了许多复杂的思绪。

“我一直没有动这里是因为知道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的……”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滑过伊里斯因为常年奔波而变得憔悴不堪的

脸颊，却立刻被伊里斯狠狠打开：“别碰我……”

阿德莱德静如止水的眸子中涌起一丝错愕：“你变了很多呢……”

伊里斯惨淡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伸出手来搭在阿德莱德手背上：“我当然会……如果你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你也会变。”突然

他狠狠抓住阿德莱德的衣领，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地，另一只手已经化出一把冰剑，向他刺去。

但他并没有伤到阿德莱德，他握着冰剑的手被阿德莱德攥住，手腕生生地痛，却倔强地不愿缴械投降。

“你真的变了呢。”阿德莱尔注视着伊里斯写满愤怒的眸子，“这双眸子，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么肮脏的颜色了？”

“只要……只要能杀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伊里斯拼尽全力抵抗着阿德莱德越发强大的力量。

“你真的这么想杀我吗？”

猛然间，加在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冰剑惯性地刺了下去，伊里斯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想要收回那凶器，却还是慢了一步，

剑尖没入阿德莱德的右肩，鲜血无声地溅了出来。

血液溅在伊里斯脸上，感受到那粘稠的液体贴着皮肤缓缓滚动，伊里斯突然猛地一颤。

阿德莱德血……

“你在做什么！”他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无力，似乎刚才受了伤的是他一般。

“反正……你要杀我不是吗……”阿德莱德勉强地笑了笑，“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

“动手啊，再深一点，就到心脏了……”

“……”伊里斯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惧怕，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绝望。

“动不了吗？”阿德莱德仰面朝天躺在地摊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张开双臂等待着伊里斯的致命一击，“看来你的身体在抵

抗呢……”

“闭嘴！”

“有件事你一直不愿承认……”阿德莱德用他长长地指尖撩起伊里斯凌乱的额发，“你是杀不了我的……”

“闭嘴！闭嘴闭嘴！！”

“我们早就已经是不分你我了，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阿德莱德缓缓拔出冰刃，虽然伤口不深，但鲜血还是

潮涌般溢了出来。但他好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迅速地坐起身，用双手环住伊里斯，将他禁锢在怀中。

“放开我！！”伊里斯猛力抵抗着但身子却因为那血腥的味道酸软不堪。

“我说过的，我想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阿德莱德低下头，抬起伊里斯的下巴，轻轻吻下去。

“唔……呜呜！！”伊里斯在阿德莱德怀中又是捶又是打，但阿德莱德的吻却只是变得更加热烈起来。阿德莱德身上熟悉的味道

笼罩着他，意识在错觉与显示的边缘徘徊，让人罢不能……

突然，阿德莱德身子一颤，他闪电般抬起头来，他嘴角流出的血：“你……”嘴巴被咬到的他说起话来不太利索，但他的眼神却

完全透露出了他的情绪。

“你已经赢了！！”伊里斯对着阿德莱德大吼道，“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连我的心也一起，现在还想要继续羞辱我吗！”

“我并不是想要羞辱你……”阿德莱德一把将伊里斯拉回身边，“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骗人！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用这些话骗我吗——”

嘴再一次被堵上，鲜血的腥咸混着那熟悉的味道一阵阵刺激着伊里斯的感官，身子罢不能，但整颗心却被一种被侮辱的挫败感一

遍遍蹂躏着……

阿德莱德将伊里斯压倒在床上，开始解他的扣子，几道恐怖的伤痕横亘在苍白的胸脯上。阿德莱德轻车熟路地却吻那里，那伤疤

是伊里斯的父亲留下来的，原因什么的早就忘了，伊里斯挨打，向来不需要原因。

阿德莱德皱了皱眉：“这里的伤疤，现在还没消下去吗……当时对那个老头子果然太仁慈了。这里这么敏感，也是因为伤疤的原

因吗……”

伊里斯已经无力反抗压在身上的男人，但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容许他这样败下阵来。突然他模糊地思绪中闪过了一个人，那半张脸

遮在面具之下的欣长背影……

“你最好别碰我……”

“你……”阿德莱德似乎听出了一丝蹊跷。

“这副身子……已经不属于你了……”伊里斯冷冷地笑起来，他突然明白了，其实自己一直知道怎样去报复阿德莱德的背叛，只

是一直不愿这么做而已。

“什么……”阿德莱德眼神突然一阵涣散，似乎真的受到了重创，“你说什么。”

“我已经和维泽尔……”伊里斯将头扭向一边，“你知道的，他的技术可比你好多了呢……”

伊里斯感到抓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狠狠扣紧，几乎刺破自己的皮肤。

“唔……”他咬着牙低吟起来。阿德莱德提起伊里斯的双手，将其交叉在头顶，一个束缚咒固定好。

“你干什么！”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熟悉我这个人了……”阿德莱德低声说道，伊里斯能感觉到那声音背后隐隐的怒气，“我的东西

，决不允许别人抢走……要是抢走了，就要抢回来……”

伊里斯突然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阿德莱德低下头，霸道地吻在他脖子上，脖子间传来微微的酥麻感

“你……停下来……啊啊……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