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低调、奢华，萨米尔以这六个字为原则对记忆里的样式做了挑选。开始了疯狂地工作，制版、裁布、缝合、拼接……格鲁恩也不幸或有幸地沦为了试衣模特。

“萨米尔，你这件外套，用的是深色暗纹，在走动时候才有光芒浮动。样式简单却感觉很好。怎么样，不要当药剂师了，以后你开个服装铺算了。”他穿着一件脖子带着一圈带着长长皮毛的外套，感觉相当地不错。这些料子虽然太贵了，但他可以用些便宜的料子找人做成同款样式的自己穿。什么人能让萨米尔亲自为他作衣服，真有福气。

他可以精确地复制那些美丽的衣服，但是那些并不是来自设计的天赋，难道当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抄袭者吗？那真是太无聊，捧着前人的东西洋洋自得的生活可不是他所向往的。即使以后他以后帮人家配药剂，也是希望有自己独特的配方的。

一个设计师每个系列的服装可以有十多到二十套，他以此为标准，决定做十二件衣服送给西斯。假使对方不嫌弃这是无名之人的制作，他愿意每年都送给对方。

“这些细链子你是做什么用的。”有些衣服的配件还是颠覆了格鲁恩一贯的审美常识。

“用在裤子上的。”

“这可比单穿盔甲酷多了。”

“是吗，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 萨米尔的手以一种看不清的速度进行着各种工作，不时从格鲁恩的房间里的临时摆放的格子里取出各种材料。

西斯的衣服不需要添加任何魔法效果，超凡的实力，让他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穿戴，只凭喜好。所以衣服，只要合对方心意就好。他已经用魔力摹拟出对方的身体轮廓，可以做出最贴合的尺寸，最动人的曲线。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检查，务求做出最好的效果。

人不敢来，所以送了礼物来赔罪吗？西斯半躺在床上，让服侍的候补祭师把那些所谓的‘礼物’一一展示。连送过来的衣架都是用棉布包边，每一件服装都用很大的布套包着，以防褶皱。候补祭师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套时，忍不住为这些衣物暗暗称好。华美的花纹没有一点俗气的感觉，有时候简单的黑白配色通过精巧的细节也透出难以言喻的高贵来。

“投机取巧的小东西，” 西斯喃喃低语，“什么时候还偷量了我的尺寸？一点都不乖，让我怎么放得下你呢？”他没有直接试穿这些衣服，反而从那些衣服身上看到了那个埋头在一堆衣料间，拼命揣摩自己喜好的小身影。

“算了，我原谅你了。”

49.镜城

“萨米尔，你确定这是镜城的位置吗？”萨米尔决定去镜城寻找一个据说对古代生物很了解的学者。而格鲁恩听说后，就干脆到佣兵协会接了一个到镜城的小任务与他结伴同行了。

地处西北的威地斯平原上一望无际，只看到广阔的草地和巨大的湖泊。地图上明明有着的标示。

“镜城是一个神奇的古老城市，它存在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它的来历没有人能说清楚，但是它名字的来源，你仔细看看水面就知道了。”

深色的湖面有着正在活动的倒影，仔细看，那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城市。地基是天上的云层，所有的建筑都是倒立着修建的。“街上”的人都是把一种小巧的飞行兽当做飞行工具。

格鲁恩吃惊地又抬头望天，天上除了白云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建筑和人了。

“为什么倒映的景象是在天上，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是因为它并不是在这里的天上。我们进去？” 萨米尔把入城令拿在手上，那是一块绿色刻着符文的小石板，以一个银币的代价买回，大概能用两三次。给自己和格鲁恩加了可以漂浮的空气罩，进入到了湖面。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进入到了刚才在湖面上看到的倒立城市里了。

“真的都是倒着长的呀！” 格鲁恩不住地左顾右盼，城市里人群熙熙攘攘，云层处倒吊不少巨大的缆绳连起的彩色平台做为行人停歇之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我们也许得先租用一下交通工具。”他感觉自己的魔力在这座城市里迅速流失了，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他们走进了挂着硕大一个心形牌子“飞行兽萌物专卖店”的铺子里。铺子是天花板比地板大一倍，呈现一种倒立的圆锥型。

古督兽，一种身体又扁又圆，头脚缩在一起，正好可以站一个人在上面，屁股会喷气行驶的飞行兽。它们的绒毛光滑，有黑色、白色、灰色……各种不同的颜色。

“欢迎光临，两位是‘地下人’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镜城的特产——古督兽，它可是我们居家旅游，出门上街的最好帮手。我这个铺子里的都是最优良的品种，都经过镜城最好的训练师培训，还带有证书。” 铺子的主人是个长满落腮胡的大叔。他穿着简朴整洁，十分热情地一一介绍着店里的每一件商品。旁边还有不少坐垫、护具、缰绳的配件，从便宜的到中等价位的不等。

萨米尔头疼地退开了，找了个地方坐下等。格鲁恩十分好耐心和对方聊着，从商品聊到这里的风土人情，再聊到主人家的生平大事。两人仿佛一见如故，越聊越开心，大有相逢恨晚之感。最后两人还被邀请去主人家吃饭。

原生木制的家具，只上了一层清漆。还有不少草编藤编的箱子。食物多是烤制凉拌为主，整个鸟类和鱼类涂满红绿相间的香料，用叶子包起烤制；野生蔬菜和酸类的汁水，腌过的类似辣椒的碎末拌在一起；一种长得像贝壳的菌类和蛋类炒在一起，清香可口……格鲁恩边大口吐气边努力地动筷子，萨米尔虽然得不停地挑挑拣拣，但也吃掉了很多的食物。

“格鲁恩，你们来这，想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问我就对了。我打小就没离开过这里，这三街九铺的住过什么人，住了多久，发生过什么大事小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我就问了，你听说过‘千面’这个人吗？” 格鲁恩想起这次接的任务，查找千面的真实身份。而雇主提供的线索是此人出生在镜城。

“你说的是那个在很多歌舞团待过，但是每次都会换一个容貌一个身份的传奇演员吗？”

“你说的没错。”

“我在镜城看过他的表演，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在‘子枫剧院’。他演的芳娘，姿容优美，表情楚楚可怜，我至今没法忘记。”

50.异常

子枫剧院是个市民剧院，早年风光一时，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建筑供人怀念。

“我问了看门的老头。这里以前主要是一对兄弟主持的剧团。也很受市民的欢迎，可是几年前其中一个出了意外，剧团就没人管理，没落了。” 格鲁恩发挥着一个情报人员的优秀素质，到处打探消息。誓要把某人的老底全部翻出来。“他说这里还保存了不少记录，我去翻翻看。”

萨米尔对这些倒是不怎么敢兴趣，他对这里房子的“屋顶”的构造一直十分好奇，可惜没机会靠近，这次他顺着歪歪斜斜的楼梯走到那个最接近云层的地方。

他用手捏了一下，恩，云层不是气态的，反而是有点类似棉花糖的固体，好象还可以拆开。他用手掰了一块下来装在玻璃瓶子里。然后还研究了一下地桩的部分。柔软的云层从力学的角度来说，是不可能承载这么重的房子的，唯一可能的是有魔法的加持。

木头上并没有任何魔法痕迹，这倒是奇怪了。萨米尔开始对这个充满违反很多自然规律的城市产生了一些兴趣。也许对云层的分析会给自己带来想要的答案。

“格鲁恩，那我先去打听一下我找的那个人的情况。晚上再回这和你会合。”

接着，他向人打听了最近的佣兵的聚集处。那里估计能查到那个学者的住址，只要这个人现在真的生活在这个城市。在熟悉那些从天而至的缆绳的位置之后，他就没骑过飞行兽，轻巧地通过绳子在空中荡来荡去。

下面就是万丈的高空，一旦失手只能跟生命说再见。多么的惊险、刺激。

“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羡慕你是一个精灵族。” 格鲁恩站在剧院的围栏上，望着远去的身影很是感慨，实在是好方便呀。

云层既不是气体，也不是土壤，所以无法种植任何东西。这个城市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呢？他们的衣食住行从哪里来。全部外购么？但是他们接待外来者的一些设施、场所都没有开发，显然不是把旅游作为他们的支柱产业，那又能以什么来交换这些日常消耗的物资呢？萨米尔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了。

“你要找的这个人就住在19区的蒙特小区，很多人都知道他。很有名的一个孤僻老头，据说早年在外游历，后来回来以后就很少出门。出门只是为了采购食物。”酒保甚至没收萨米尔的钱，只让他点了几杯酒。

“像你这么识货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一来就嫌弃我酿酒的东西难看，根本不知道这个端纹石用来装酒是最好的再合适不过了。”

“我只不过对这些盛东西的材料有点研究罢了，谈不上什么识货不识货。” 萨米尔对酒没什么了解，只是为了保存某些娇贵的药剂，他对各种材料都做了试用。哪些材料装哪些东西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其不变质，不泄露是最关键的。端纹石有点象贮酒的橡木，可以保持酒的成色、风味和香气经久不散，存放多年。

很少见到会有普通人对一个少年外型的自己这么相信，萨米尔干脆继续跟他说了一些以前听过的酿酒、贮藏酒的诀窍，把酒保听得两眼放光。

“行家，你真是个行家，就太谦虚了。让我茅塞顿开。来来，为了答谢你，我请你吃本地的特产。一般地方你吃不到的。”他从端出一个罐子，里面是类似大豆酱的东西。

“这是什么？” 萨米尔看着对方把酱涂到面包上，示范地吃掉了。

“好东西，你吃就知道了。”

很复杂的味道，似乎是很多种美味混合在一起，经过发酵以后浑然一体，更加鲜美润口。有点向佛跳墙那样多种食材才能混合做出的奢华口感。恩，好象自己也没有要吐的感觉，它居然是没放肉食做成的。

“谢谢，我很喜欢。”如果不是距离格鲁恩约定时间不早了，他一定还要向酒保讨教这个东西的做法。意外的收获让他的心情不错，可惜这份喜悦没维持多久。

“萨米尔，你怎么了？喂，你别倒下了。” 格鲁恩抱着这个刚见面就毫无预兆晕倒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全身发烫，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知道精灵生病了该怎么办呀？

全身好象都在燃烧，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萨米尔刚开始只是觉得头有点疼，可是很快就扩散到全身，好容易撑到格鲁恩面前，就不行了。

“用冷水给我降温……不要给人看……”挣扎着说了两句话，意识就中断了。

51.原罪

“嗨——”泡在水里好冷，好象水面上还浮着不少锅盖大的冰块。格鲁恩你是想冻死我吧。

“太好了，我太担心你起不来了。” 格鲁恩一脸憔悴，眼睛上是黑黑的眼圈，满是喜悦。

“先把我扶起来吧，好冷。”

“好。”格鲁恩把他扶了起来，包上很大的浴巾，搀扶到床上。

“那天你昏倒以后，不仅热得要命，全身还在冒着白烟，真是吓死人了。”

萨米尔觉得全身酸软的，没什么力气，思考的回路也不太能集中。他勉强地答道：“然后——”

“我先你放到剧院废的储水池里，然后借了一个一个推车和大木桶，里面装水把你放进去，推到这里。可是那些水没一会都变烫了，我只好去找了不少冰块。”

“辛苦了。”好象很熟悉的迹象，在哪听过，脑子很沉，不好使了。不过现在身体不发热了，应该没事了吧。

“喝点果汁，你昏了两天了，什么都没吃。”

萨米尔张着嘴，就着格鲁恩的手喝了一大杯。只不过，当他弯腰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傻眼了。腹部位置的皮肤出现了一个个像钱币大小的绿色圆点，分布并不均匀，但摸上去也没任何感觉，不是伤疤之类的东西。

“这个呀，是你身体温度降下来以后出现的，本来以为是出血，但是好象没啥影响，不如我们找人看看去。”

他还没自信可以保住精灵的身份不被揭穿。这件事发生的太蹊跷了，难道是因为在酒保那吃的东西引起的。

“你病还没好？” 格鲁恩看者萨米尔穿上衣服就准备出去。甚至还有点站不稳。

“我要查一件事，不然放不下心。”如果一件事老压在心里，自己就会老念着，放心不下。

“我载你去吧。”他更加不放心一个昏倒两天才刚醒的人出去做些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他让萨米尔搭在自己肩膀上，乘着飞行兽急驰而去。

两人去了那个酒吧。酒保倒是完全不藏私地告诉他们酒和酱的主要配料，因为这两样东西本地人都有在家自己做。

配方大多数东西都没有问题，都是一些常用的药物和植物，只除了一种。酱加入了动物的骨粉。

萨米尔暗暗苦笑，完了。他想起那时什么东西了，那种绿色的斑点是罪之纹。精灵族是不能吃荤的，吃了也会吐出去。而骨头是一种更神圣的东西 ，对于动物，那是精灵族最好的朋友，死后要让它入土与自然化为一体。凡亵渎者，身上都会出现罪之纹。这是天罚，所有精灵族视之为重罪，必须予与处罚，并驱逐出本族。他可是把骨头都吃掉消化了，这个罪纹很明显，恐怕会让自己祈祷一辈子不被精灵族发现。为什么会有这种状况呢，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大概是因为精灵族的身体无法消化排除某些东西，转而停留在皮肤的表面了。也许通过一些外部涂抹的手段可以去除这些东西。

可是冒气那出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吃掉的某些物质和血液发生了化学反应，才会放出大量的热量。想起来和人体自燃这种诡异的现象很相似……

“萨米尔，你的体温好象又升高了。”有时候太逞强了不好，格鲁恩把那个快软倒的人扶起来。

萨米尔觉得脑袋又疼了，象被锤子狠狠地敲击了一样。

“回去睡觉如何？时间很多。”

“恩。”

“要买药吗？”

“没用的。”

“还要冰水吗？”

“湿毛巾放额头就好。”

“……你还要看书？”

“就找一些东西。”

啪——某人手里的东西被暴力地抽走。“休息——”

52.不同

一座倒立的半球型青砖砌建筑，门是白色的石头，就象一个坟墓。前世身为国人，萨米尔深深地鄙夷这种的建筑风格。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挡在我家门口。”身形佝偻的老人头上带着一个细绒的帽子，上面还竖着几根羽毛。穿着素色的深灰色的袍子。

“您好，是鲍罗丁先生么？我的名字叫萨米尔，是一个药剂师学徒，久仰您在学术上的成就。此次来是希望能向您讨教一些问题。”他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

“我认识你吗？为什么要跟你浪费时间？让开。” 鲍罗丁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啪——的一声关上门。

“萨米尔，你还真不通人情事故，哪有这么突兀去拜访一个人的。” 格鲁恩真想扶额，本来想先责备几句这个病刚好就不安分的人，但是听完他说的事情经过，真是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