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难·怡雍(生子)上+番外——意忘言
意忘言  发于:2012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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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朝他手上看了一眼,原本要抬头,却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看,终于叹了口气:“那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还说这话来怄我,是嫌

我心里不够堵么?”

“四哥……别催我,我就再待一天,”胤祥伸手把他抱紧了,咬牙道:“就一天,我陪陪你……”

胤禛推了他一下,却被他更紧地揽住了,终于什么都没再说。任由他一会儿伺候茶水,一会儿伺候汤药,两人闲话一阵,说笑一

阵,宛如昔年在一处的光景。

直等入了夜,胤禛也没见着旁的人,连近身的李默也像是失了踪影,眼前转来转去总是胤祥的身影,终是忍不住拉了他在床边坐

下:“好了,你这是做什么,想给我把往后一年的吃食都备下不成?”

胤祥一愣,怔怔地放下手里正在吹凉的汤。已经是十月金秋,他额上却忙出了一层细汗,在暖融融的灯光里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胤禛心里一软,习惯性地抬了手替他擦了,才慢慢地吐了口气:“瞧你这傻样子,别忙了,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天亮了早些启程

。”

康熙五十三年十月,皇十三子胤祥的福晋兆佳氏产下一女。但这时候的十三贝子,早已不是当年备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更别说生

的只是个女儿。面子上还走动的,也就是派个人到十三贝子府送个礼道贺,疏远一些的,则根本就当没听到这事一般。

雍王府那头,却是一团忙忙碌碌,那拉氏并钮钴禄氏、年氏、李氏几个,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都是喜滋滋的。一边说笑着一

边整理桌上的东西。

“听说小格格是初十夜里头生的,才七八天,已经出落得有模有样了,”那拉氏笑笑,放下手里的贺礼笑说道:“爷那儿若是听

说了,定也是极高兴的。”

钮钴禄氏也点头笑:“只可惜咱们家的唯一一位格格也嫁了人,要我说呀,十三爷添了女儿,咱们爷不光高兴,怕是还十分眼馋

呢。”

她这话虽然有些不恭敬的玩笑之意,那拉氏倒也并不在意,毕竟这一屋子里都是自家府上的人,更何况,这钮钴禄氏位分虽然不

高,生的儿子却是十分聪慧,胤禛也喜欢。因此也只是朝年氏等几个笑着道:“说的也是,几位妹妹可要多上心些,给咱们王爷

再添几个儿女……”

几个人听了,想到胤禛平日里虽说并不沉迷后院,但对她们也是不薄,面上都是又羞又喜,面皮薄些的年氏,更是已经红了一张

桃花面,嗔道:“福晋又拿我们说笑呢,还是让我们快些打完这络子,好叫福晋拿去送与十三爷的小格格吧。”

“哎,年妹妹莫要害羞,我不说便是了,”那拉氏掩口笑笑,视线扫过桌上备好的各式贺礼,略皱了皱眉,低声道:“虽说十三

叔府里也不见得缺衣少食,可到底是没个主事的人,弟妹又是个受了委屈也埋头往下咽的温吞性子。也真真叫人看了便觉得难过

。”

“十三爷是咱们王爷的心腹臂膀,这些年十三爷被圈着,爷是连一天痛快的日子也没有,”年氏也低了头,轻声细语道:“哪里

像早些年,三不五时便叫人在园子里摆酒摆菜……”

屋里几个都是跟了胤禛不少年的,年节时候,也都见过他笑容满面地跟胤祥推杯过盏,兴致所至还作诗唱和,再想想这几年间总

也难看到他一个笑面,倒越发与外面叫的“冷面王”贴合,心里一时都有些唏嘘。

那拉氏亲自盯着下人把各式贺礼装好了箱子,才松口气,勉强笑道:“旧年的事,还提来做什么,倒是我不好,引得你们胡思乱

想的。好了好了,忙了这么大半天,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过不了几天,王爷就该回京了。”

胤禛那里派回来的家人说是河道上没什么事了,稍歇几日应对那些地方官员,就要启程回京。虽还不知具体归期,但总就是在月

底。

那拉氏把这话和年氏几个人说了,便让位分低的几个都散了,自己带了钮钴禄氏和年氏亲自上门去贺胤祥家里添了小格格。

兆佳氏“尚未出月”,并没有出来见客,整个贝子府里,便只得一个侧福晋唯唯诺诺地招待她们三人,恭恭敬敬地把贺礼收了,

也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拉氏瞧这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感慨,转了话头道:“听说小格格长得极像十三叔,不如引我们去看看。”

“四福晋来得不凑巧,小格格方才睡下,福晋不让人吵……”那侧福晋有些畏缩,低声回道:“那……我去回过福晋……”

“哎,那倒不必了,既然睡下了我们就不去吵她了,”那拉氏很是随和,因为胤禛的关系,她素日对胤祥家中人也十分照料,问

了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也便回府了。

三人乘兴而来,却有些败兴而归,年氏面上尚好,钮钴禄氏就有些不悦了,那拉氏瞧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只让她们各自回了

自己院子。

胤禛回京时,果然已到了月底,回府后也并未让人通报,只径自在暖阁里歇下了,那拉氏几个闻讯过来,便被李默拦下了。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去通禀王爷,我有事要说。”

李默还在犹疑,里头却像是听到了动静,胤禛自己拉开门出来,见是她们几个,便点点头道了免礼:“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那拉氏起身跟在他身后进了屋,旁人既然“没事”,也就不敢擅自进去,虽然面上都有些不豫,还是蹲身行了礼告退。

胤禛进了屋便在椅上坐了,那拉氏见他不像往常一样坐得笔直,反在身后靠了个软垫,心里不由一慌,惊疑道:“爷若是乏了,

臣妾过几日再来请安……”

“没事,不过是马车坐久了身上有点累,”胤禛挥了挥手,简短道:“家里可有什么事?”

“家中倒是无事,不过太医来过,确诊年妹妹怀了身孕,来年就要为王爷再添个孩子了,”那拉氏笑笑,见他面上并无变化,又

道:“还有一事,却是十三叔府上的。”

胤禛这才微微皱了皱眉,疑道:“什么事?”

那拉氏连忙摆手,一边笑一边道:“爷先别急,是喜事呢,弟妹替十三叔添了个女儿,算起来,再过上十天就满月了。”

胤禛神情微不可查地柔了下来,直起身来笑了笑:“你可曾见着?”

“那日去的不巧,还未见着呢,”那拉氏心里微酸,见他对胤祥的女儿反倒比对年氏腹中的子嗣还要上心,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

忧,终于道:“王爷若是闲下了,咱们一道过去看看吧。”

胤祥的这个女儿最终取名“和惠”,在十三贝子府上长到四岁,胤禛便亲自进宫里求了康熙,把这个孩子并着胤祥的另一个嫡女

,养在自己府中。

康熙沉吟了许久,终是应了,让李德全取了一块上好的玉配给他:“这是皇祖母生前用过的,就赐了那孩子吧……朕知道你待胤

祥非同一般,定是会好好待那孩子,交给你,朕也放心。”

“皇阿玛……”

胤禛心里一慌,不知康熙这话里还有没有旁的意思,总觉他眼中的神色并不简单,却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时便有些战战

兢兢。

康熙摆手,微微闭了闭眼:“起来吧,朕说你和胤祥的事,不是要责备你,倒是……倒是十分欣慰的。普通人家兄弟能做到你们

这样已是不易,帝王家……更是难得……好了,你跪安吧,朕也要歇了。”

康熙难得一见的疲惫让胤禛放下心来,这才敢接过玉佩,应了一声告退,李德全引着他出了殿,见他还是满额的汗,不由低低叹

了一声:“四阿哥,皇上他……虽是君,总也是父……您大可不必如此……”

胤禛一顿,禁不住回身瞧了一眼,只见康熙侧身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这一看之下,才发觉他须发都已白了不少,整个人虽还是

一贯地精明睿智,却也正以挡不住的速度老去。

“李公公,虽还是十月,但天也凉了,皇阿玛像是眯着了,烦劳你拿条毯子……”

“哎,老奴知道,四阿哥放心,”李德全颤巍巍行了一礼,恭敬道:“四阿哥,您得空便去瞧瞧十三阿哥也不打紧,皇上面上不

说,可前些天还向老奴问起十三阿哥那里有没有置办下换季的衣物……”

他虽是首领太监,说这些却也有些妄测圣意了,因此说完便朝胤禛行了一礼,转身回去。胤禛得了这话,心里一时竟不知是什么

滋味。

这些年来太子被废,八阿哥被斥,他勤勤恳恳做事,若论权力人脉,手上是很有一些可堪大用的,要见胤祥,也没有前几年那样

难,但乍一听康熙的态度软化,还是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想到胤祥被关的这么几年,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是身心两重煎熬,如今忽而有了转机,心里怎么能不喜,可想到胤祥这些年吃

的苦头,心里又怎么能不痛。

第十五章

为了胤祥家两个嫡女入府的事,雍王府中很是忙碌了一阵,那拉氏依着胤禛的意思,亲自带着人收拾了两个相邻的小院落,给这

两位小格格住。

和惠年纪尚小,那拉氏仔细想了一番,又特地从弘历、弘昼那里各拨了一个教引嬷嬷过去,想着这两个嬷嬷年纪长些,是有经验

又稳重的,正巧弘历和弘昼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胤禛回府听到她这么安排也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那拉氏见他面上十分疲惫的样子,忙上前了几步,一边给他揉肩一边道:“大的正跟着嬷嬷学女红,小的么,应该已经睡下了。

“嗯,那你先歇着吧,我过去看看……”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那拉氏面上一黯,天色已经不早了,原以为他今日会歇在自己院子里,没想到他却还是要走。只得在心里暗

自咬牙,恭敬地应了一声送他出去。

胤禛走到门口却略停顿了一下,回头朝她看了一眼,迟疑道:“和惠……她们还住得惯吧?”

“爷放心,小格格在府上挺自在的,和弘历他们几个也玩得来,”那拉氏低眉敛目,温顺道:“晚饭后还高高兴兴地用了不少点

心。”

胤禛听了这话,像是放下心来,隔了一会儿却又稍稍皱了眉:“小孩子喜欢什么东西都没个节制,你也要好好把着关,别让她吃

多了积食不舒服。”

那拉氏心里一酸,不得不暗自忍耐心下的不痛快,就算是当年自己亲生的儿子,他的嫡子弘晖,也没有得过他这般的加意呵宠,

和惠再亲,说到底还只是个外人,竟让他这么捧着护着。

她心中不快,一时间对胤禛竟有些心如死灰的冷淡,也不在意他要宿在哪间院子,只默默地跪了安。胤禛刚要说什么,却听到有

人急匆匆打了帘子进来,一迭声地唤着“福晋”。

心头一惊,便听得那人慌张道:“小格格刚睡下一会儿,就闹着说肚子疼,请了大夫也不见好,一个劲地哭着要回去……”

那拉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了,她虽说不喜丈夫如此偏疼和惠,但毕竟也是把和惠当做亲侄女来照顾的,正要让胤禛打发人去请太

医来走一趟,便见他一张脸板得死紧,一面大步往外去,一面喝令李默去传太医过府。

两个格格住的院子就在主院左侧,因为靠近胤禛的书房,而胤禛又一向喜欢清静,这两个小院子原本一直是空着没人住的。闲置

了几年的院子里此时却是一团混乱,胤禛三两步走进去,便看到两个嬷嬷七手八脚地把和惠按住了不让她挣扎。而他的女儿,许

久不见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上涨得通红。

“你们干什么!”

“王、王爷?小格格……”

两个嬷嬷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吓得不知该怎么解释,只知道跪下来连连磕头。胤禛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一伸手便把床上的孩子

捞到了自己怀里,听着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只觉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

“和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里痛?来,告诉我……”

刚满四岁的小丫头哪里顾得上他的话,只知道身上不舒服,又哭又闹地哇哇直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胤禛抱紧了她,却又怕弄得她更不舒服,正在手忙脚乱,却听到她哭噎着一会儿喊阿玛一会儿喊额娘。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期待,

轻拍她的背哄道:“阿玛在,乖和惠,不哭了……”

那拉氏进门的脚步一个停顿,胤禛一贯是冷面冷心的样子,哪怕是早些年脾气尚没有这般隐忍淡漠时,也甚少有多少柔情外显。

何曾有过现在这般温声软语哄孩子的时候。

连跟着进来的太医一时也有些惊异,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把了脉,问过她一天的饮食,才松了口气,道:“回王爷、福晋,小格格

没什么大碍,就是晌午时候吃了油腻的,晚上又贪凉用多了豌豆黄,才闹了肚子,只要消消食就好了。奴才待会儿煎两碗药,今

天明天各喝上一碗,想必就没有大碍了。只是……”

听到最后那个“只是”,胤禛原本渐渐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冷道:“只是什么?”

“哦,就是,要清一下积食,这两日,最好只让小格格喝点稀粥米汤。”

太医连忙把话说完,埋头煎药去了。胤禛这才放下心来,把和惠抱在怀里,伸手给她在肚子上轻轻揉起来,低头道:“还疼不疼

了?”

“王爷,您明儿个还要早朝,让我在这儿瞧着吧。”那拉氏劝了一句,伸手把他落在自己屋里的披风拿了给他披上:“小孩子闹

闹,一会儿就过去了,爷再这儿也是干心疼着,没有法子的。”

她这话说的的确有理,胤禛也一向都是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性子,这一回却只是不肯,手里把和惠抱着,连她睁开眼睛要喝水都是

他亲力亲为地端了喂下去。

小和惠有点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男子抱着自己,便软软地喊了一句“阿玛”,引得胤禛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眼见那拉氏还站

在一旁,便勉强给了个笑容,点头道:“我也还有些公文要看,就在这里顺带看着她点,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李默捧了一叠公文推门而入,那拉氏无奈,只得一蹲身行了礼告退。李默连忙反手关上门,舒了口气,

担忧道:“爷,小格格没事吧?”

“没事,有点闹肚子……”

胤禛盯着女儿的脸蛋瞧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接过李默手上的各类公文慢慢看起来。

李默见他看一会儿便要瞧瞧和惠睡得是否踏实,眼里渐渐腾起一层热气,张了张口,终于道:“爷,刚好小格格也在府上,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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