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孤帆——厚积积
厚积积  发于:2012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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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然脸色通红地将手收回去,还强自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叶孤帆不觉有些好笑,同时心底生出一股柔柔的怜爱之情。正想走上前去调笑一番,忽然听到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由远而近,几乎就要来到窗前,叶孤帆不由一惊,能如此近地靠近自己才被发现,此人的武功一定不在自己之下。他连忙吹灭灯,拉着赵然躲到了墙角,果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毫无声息地从窗口滑进来,叶孤帆在黑暗中飞起一脚踢向黑影,谁知那人身子一错竟避开了。

外面伍江也听到了声音,一时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十几个人将那人团团围住,逼着他连连后退,叶孤帆乘机扔了一把银针过去,只听到低哼一声,一阵烟雾之后就不见了,原来是一个火药弹。

当烛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包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赵然阴沉着脸站在墙角。

叶孤帆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柔声道:“现在安全了。”

赵然笑笑:“没事,习惯了。”又道:“我该走了。”

叶孤帆迟疑了一下,抚抚他的手才点点头:“嗯”

赵然回过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叶孤帆咬咬唇,憋出了几个字:“路 上小 心!”

赵然扶在门把上的手僵了几秒:“知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叶孤帆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心口觉得一下子空了。想到赵然有这么厉害的仇家,不禁又担心起来。门外已经没有了前时的喧哗,高台上也不见了美人的踪影,不知道是哪个豪富抱美而归。

叶孤帆闷闷地走在大街,心情有点失落,今晚的月色真好,月是那么圆,星是那么美,可是叶孤帆只觉得没由来的烦恼,到底为了啥,自己也理不清。

3.淡月

明天就要进考场了,叶孤帆拉了埋在书海中的戴长安到街上散心,路边店家的货物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徘徊于各色商品前。戴长安的兴致也不错,一会抄起一幅古画,一会拿起一块青砚,不管拿起什么都要喋喋不休地评论一番,叶孤帆只是笑着点头,偶尔插个一两句。

忽然前面人头攒动,四散逃开,再加惊叫之声不绝于耳,叶孤帆正在猜想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骑飞驰而来,马上的粉衣女子已面无血色,眼看就要撞上旁边张口结戴长安。叶孤帆忙推了他一把,飞身上马,坐在女子的身后,拉住马缰,身体稍向后仰,双腿用力夹紧,忽左忽右的拉动缰绳,马终于停下来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怒视它的人群。

“公主,公主”一群人呼叫着奔过来

叶孤帆扶着女子下了马,手指飞快地滑过她细腻的面孔,低低地笑着:“好美的人!”

那女子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看着后面追来刚刚立定的气喘吁吁的侍卫,理了理散乱的发鬓,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群没用的东西!连只狗也看不住,等我告诉皇兄,看他怎么收拾们!”

哗啦啦,侍卫们跪了一地,为首的太监带着哭音说道:“公主息怒,那是只野狗,谁能想到它会出现在那里,求公主饶了奴才们这一回。”

“哼!”女子冷哼一声,不再理睬。

这女子穿着一身戎装,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侧过头来对着叶孤帆嫣然一笑,还带着一分羞涩,如明月东升:“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叶孤帆正要回答,却被戴长安扯到了一边:“他叫叶孤帆,我是他的朋友戴长安!”说完对着她笑笑,故做潇洒之姿。

女子也回了他一个笑,戴长安的脸刷得红了。

女子复又翻身上马,眼光移到了叶孤帆身上,对他抱抱拳:“叶公子,后会有期!”随后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群侍卫。

戴长安犹自盯着佳人离去的方向发呆。

叶孤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戴长安“啊”一声醒过来,羞怒的看了他一眼。

叶孤帆笑着揶揄:“戴兄真是当仁不让啊!”

戴长安瞪着他:“大丈夫敢爱敢恨,有什么不对?

叶孤帆怔了一下,遂又笑道:“那么,那位女子定是戴兄的意中人了?”

“一见钟情,有何不可?”戴长安闷闷地回了一声,看了一眼远方,又狠狠地甩了一句:“以后不许调戏她。”,然后低着头走了。

叶孤帆愣住了,不是为了戴长安的最后一句话,而是为了一见钟情这几个字,发了会呆后才笑呵呵地跟上去。

在紧张的科考中,三天一晃而过,又经过几天磨人的等待,终于放榜了,戴长安紧张地拉着叶孤帆来到榜前寻找自己的名字,忽然大叫起来:“我中了,中状元了!”兴奋地眼睛发红,浑身发拌,拼命地抓着叶孤帆的双肩摇晃。

叶孤帆只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满脸地鄙夷;“那又怎么样?

戴长安浑身的热血顿时冷了下来,有点生气:“你说怎么样,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妒忌了?”

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叶孤帆考的是武举,经过几天的比试,状元的人选早就出来来,叶孤帆自然是当仁不让,想到这里戴长安更觉得闷闷的,对这家伙来说什么才是最在意的。

叶孤帆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快,拍拍他的肩,笑着:“我们小戴中状元了,真是天大的好事,走喝酒庆祝去。”

戴长安不语,脸上满是委屈。

叶孤帆看着他的脸嘻嘻地坏笑着:“我们小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现在又中了状元,说不写皇上一高兴就将淡月公主下嫁给你呢。”

淡月公主就是当日被野狗所惊的马背上的粉衣女郎,戴长安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花朵一样的容颜,心情很快舒畅起来,羞涩地笑笑,跟着叶孤帆去了酒楼。

叶孤帆与戴长安嘻嘻哈哈地走进酒楼,就看到赵然和伍江对坐在不远的桌子边,戴长安一看到这两人就有迫感,拉着叶孤帆就想往外走,叶孤帆却没这个想法,拖着他坐到赵然边上,笑嘻嘻地看着赵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小然然,几日不见真想死我了。”边说边捂着心口做相思状。

戴长安想笑却不敢笑,伍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黑得象锅底。

赵然眉毛一挑,半笑着:“果真?”

“当然,若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叶孤帆迫不及待地表明心志。

“听说你遇到了淡月公主?”赵然忽然转换了话题,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如冰,戴长安不禁打了个冷战。

叶孤帆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不就是摸了一下脸吗,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那可是个大美人呢。”

“哦?”赵然眯着眼看了看叶孤帆“叶兄可是上心了?”

“我哪有那个福气”叶孤帆戴和安的肩膀:“她可是小戴的心上人。”

赵然的目光移到戴长安身上,口气缓和了许多:“那戴兄可要努力了。”

戴长安有点发窘,对叶孤帆翻了个白眼,忙不迭地道:“在下一定尽力。”

赵然对着他笑笑:“听说戴兄中了状元,抱得美人归是迟早的事。”

“其实也说不定,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淡月公主如果钟情于我,那最好,如果她另有所爱我也不强求,不过我会尽力留住她直到她成婚为止。”

“戴兄所言极是,以戴兄状元之身,日后必会享尽荣华富贵,何愁娶不到才貌绝佳的女子。”

“赵兄差矣,我寒窗苦读并非为了追求什么荣华富贵,更不为抱得美人归,只想以屈屈所学报效国君,造福百姓。”

赵然的脸上露出赞赏之色:“戴兄真乃国之栋梁也。”

说到这里,二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平时一向说个不停的叶孤帆竟然半天都没有声音,于是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他,只见叶孤帆单手撑着头正对着面前的酒杯发呆。

“叶兄”赵然叫道。

“呃”叶孤帆一副被惊醒的样子,看到赵然的脸正对着他,遂又高兴起来:“小然然,是不是想我了?来,吃棵青菜。”

赵然看他恢复了平日吊而郎当的样子,端起一杯酒品了品不再说话。

叶孤帆却来了兴致,一只手搭上赵然的肩委屈地道:“小然然,你对人家好点嘛,说不定几天后,你就看不到我了!”

“嗯?”赵然和戴长安同时吃了一惊,只有伍江面露一丝喜色。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来赶考吗?”叶孤帆问道。

两人都摇摇头。

“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我只为了看看皇上。”

“看皇上!”

叶孤帆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映,悠然自得地说:“听说当今圣上,风流英俊,气度不凡,婀娜多姿,是个绝色美人,可是我区区草民,怎可得见,只有考上状元才有机会面对面,明日便是面圣的日子,见过后,我就会递上辞程回家了。”

三人听罢都觉得荒诞不经,伍江一脸地不齿:“不知你们是怎么做朋友的,同是状元,看看戴兄,再看看你,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也不行啊?”叶孤帆反唇相讥讽,忽又向发现新大陆似地叫道:“哟,伍兄,今天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原以为你最多只会说五个字,没想到还挺牙尖嘴利的。”

伍江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双手紧握,青筋暴出,戴长安想笑却不敢笑,一副压抑的样子。

“婀娜多姿,绝色美人?”赵然还沉浸在那几个形容词里:“皇上可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也有细柳拂风的一面。”叶孤帆自故自的说,赵然听得张口结舌,戴长安终于忍不住了,窃笑不已。

叶孤帆装作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往赵然身边蹭了蹭,对着他的眼睛深情款款:“只是,小然然,我舍不得你。”说完后将头轻轻地歪在赵然的劲窝上。

赵然身子一僵,把叶孤帆的头推开:“你这是戏弄朝庭吗?被发现了是要砍头的,再说你以什么理由递辞呈?”

“我生病了。”

“实际你没病。”

“没病不能装病吗?真傻!”

“反正你走不了。”

“哼,没见过天下谁能拦得住我叶孤帆的,除非……”叶孤帆瞪着那双妩媚的大眼睛对赵然眨了几眨,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除非小然然你不让我走。”

赵然对着他的眼睛出了会神,笑了笑,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去喝酒,再没说过话。

随着太监们一声接一声的通传,叶孤帆终于听到了:“宣新科文武状元进见。”的字样,他不以为然地笑笑和戴长安大踏步地走上玉阶,玩味地欣赏着属于皇宫的独特的威严。宫门深似海,官场也一样,他可不想被关在这无形的笼子里,想到见过皇帝以后就可以脱离开来,心情顿时松懈下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引来众太监的纷纷侧目。

来到大殿上,看着立于两边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平日在外面耀武扬威,现在却战战兢兢,嘴角漾出一丝讽刺的笑。感觉有人拉他的衣襟,顺着手看去,戴长安已跪在地上高声道:“文状元戴长安参见皇上。”

叶孤帆露出一丝哭笑,早知拜见皇上要下跪,可真得让他跪下,还是有点不甘,自出生以来,除了父母、师父还从来没给别人跪过,今日就当为了美人委屈一下吧,唉。于是也学着戴长安的样子:“武状元叶孤帆参见皇上。”

半晌之后才听到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平身。”

4.殿试

叶孤帆揉着麻酥的膝盖,悄悄地抬起头,只一眼就愣住了,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分明是赵然,面无表情,带着无比的威严,他有点不相信,揉揉眼,还是赵然,暗叫一声不好,他对赵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可赵然竟然是皇上,那该怎么办?象对以前那些玩伴一样弃之远去,还是……叶孤帆越想越乱,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殿上唯一一个穿着龙袍的人。

戴长安的脑袋也懵懵的,实在弄不清楚,赵然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当今皇上李浩然。

“戴状元!”忽然听到李浩然在叫他,马上躬身道:“草民在!”

“朕有几个问题,不知戴状元可否作答。”接着念道:“什么高,什么低,什么东,什么西?”

“皇上高,子民低,文臣东,武臣西。”戴长安不假思索。

“荷出水面,朱笔点天文。”

“藕入泥中,玉管通地理。”

“戴爱卿果然才思敏捷,着今科状元戴长安任翰林院大学士,御前行走。”

“谢主隆恩。”戴长安又跪了下去。

戴长安的事终于搞定了,下面就轮到了叶孤帆。

“叶状元”李浩然叫道,没有回音。

“叶状元”再叫一声,还是没有回音。

戴长安的脸都白了,狠狠地掐了叶孤帆一把,示意皇上在叫他。叶孤帆吃痛,看看戴长安,又看看皇上:“啊,啊,赵,赵,皇上,你叫我?”

在金殿上说出这样的话是对皇帝的不尊,按照平时的规矩说话者早被拖出了大殿,狠狠得吃上几杖,大臣都皱着眉有点担心地看着叶孤帆。谁知今日的皇上格外的好心情,不但没有怪罪,还难得地绽出一个笑容,群臣们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叶状元,你虽是武状元,听说文采也不错,朕今天就考考你的对联”李浩然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上联是藏形匿影。”

叶孤帆脑子里赵然和李浩然还在纠结不清,想也不想地对道“隐姓埋名!”声音还带着一丝火气。

李浩然的笑终于浮在脸上,这家伙在怪我了。

“龙呵气而成云。”

叶孤帆想到此时的处境万分气恼,脱口而出“蚕吐丝以自缚。”。

李浩然的笑意更浓了:“叶爱卿果然文武全才,不过听爱卿的口气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草民没有,即使有,看到皇上也没有了。”话虽放肆,可是语调上却带着委屈。

李浩然笑笑,随即敛住,又恢复了至尊无比的样子:“着武状元任兵部侍郎。”

看到叶孤帆没反映,有太监提醒道:“叶侍郎还不谢恩?”

叶孤帆这才如梦初醒,忙跪下谢恩,没看到李浩然瞬间露出得意的笑。

散朝后,所有的大臣们都来给叶孤帆和戴长安道贺,对叶孤帆更是殷勤百倍。

混沌中,叶孤帆只能频频颔首以示谢意,又听到有人在议论:

“王大人,皇上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是啊。”

“以前从没有武状元做过兵部侍郎的,这不合规矩。”

“陈大人,啥都别说了,君心难测啊,保住小命要紧。”

随着声音的渐渐远去,叶孤帆心里更加迷茫了,李浩然要对他做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叶孤帆觉得自己象个任人操众的木偶,又象一只任人观赏的猴子,参观完皇帝新赐的府邸后,穿着鲜红的状元服,戴着别扭的状元帽,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一朵红花,前呼后拥,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听着刺耳的尖叫和恭维,最后凝成一句话,做个状元好累。而戴长安的状态却完全不同,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如鱼得水,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落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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