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眸里满满的都是爱意，不知是毫不掩饰还是情不自禁，那样的坚定和温柔就这么溢出来，无声无息，却是将面前的人都包围了起来。

欧阳君浩别过头，轻声问道：“值得吗？”

已经包扎好了，看着比自己宽大厚实了不少的手掌，黎曜心里难过了一下，不再说话，轻轻的握住了欧阳君浩的手指，随即放开，站起身来道：“记得换药。”

转过身的黎曜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和平静，眉头却不经意皱了一下，而欧阳君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本来显出痛苦迷茫的脸上有了一丝疯狂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两个人的反应却被在一边交谈着的宫语看了个清清楚楚。

晚上，迎接宫本家的人们开了一个小型宴会，大家都穿上了晚礼服，来往穿梭，尼帕德也来了，和欧阳君浩腻在了一起，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对璧人，欧阳君浩绅士地照顾着尼帕德，甚至一口口喂他，柔柔的幸福神色让尼帕德更显得俊秀动人。

黎曜躲在了一边，啜着红酒，目光随着欧阳君浩转动，宫语一边看着，嘴角绽开一个了然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溺水之情

跟几个家族的人打了个招呼，一圈下来，黎曜已经喝了不少酒，赶紧找了个地方吃东西，免得胃里难受。端了不少茶点找个角落，黎曜开始不加咀嚼的往肚子里吞咽，不过，他很有技巧，在别人乍一看来是很优雅的动作，只是如果持续一点时间，就会发现，这速度，的确惊人。

吃了半盘子的时候，黎曜才慢下来，慢慢吃，这个时候，如果吃完就得走动，一旦走动难免就会被人揪住喝酒，这个时候，气氛正是热烈的时候，黎曜看看酒场，摇摇头，还是吃我的点心吧。

刚低下头，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响起：“请问，黎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标准的东京口音。

抬头一看，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微笑着，很像文雅的大学教授，端着盘子站在一边。

“当然可以。您请便。”黎曜点头，不紧不慢。

男人坐下，看着黎曜微笑：“黎桑的家是在东京B区吧，是国立高中吗？”

黎曜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男人尴尬的笑笑：“果然，还是太唐突了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琉生，也是在B区住，也在国立高中过一段时间。”

黎曜微微诧异着：“是么，这么巧。”

琉生有些羞涩的搓搓手：“是呢，其实我见过黎曜先生的。”

黎曜打量了男人一眼，高中时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啊。

男人眼中微微有些失落：“呵呵，其实我是国立高中的老师，当时您还在一年级，我在教高三，之后一年就离开了，所以当然您没有什么印象。”

黎曜抬起头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男人得到鼓励，又兴奋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去接新生，当时，一下子”

还没说完，后面冷嗖嗖的空气就吹了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狂傲嚣张的气息，双手环胸看着琉生：“CC，聊得挺开心啊。”

琉生吓了一跳，更是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介，介一，我没，没有。”

黎曜认出来，这是此次宫本家派来的唯一一个嫡系的本家弟子，宫本介一，听宫语说是要当做主力培养的，趁这个机会来这里历练。

日本人的教育真是强大啊，黎曜暗叹着。

“哦，是这样”，黎曜举举已经空了的盘子：“那您先慢用，我去加些食物。”

礼貌地向琉生告别了，又向宫本介一点头示意，转身离开，黎曜看着这场面，还是走为上策。

一面挑选着食物，黎曜暗暗观察着宫本介一和琉生，这个琉生是个很平常的家伙，还是当老师出身的，不应该掺扰到这个地方来啊，本来以为这个家伙会是深藏不露的人物，不过，看着宫本介一的表现，不会是他把这人弄来的吧。

要是前者，弄不好以后是个劲敌，要是后者，琉生就惨了，黎曜摇头，哪个都不好。

正想着，耳边吹来温热的气息：“想什么呢？”

波卡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黎曜身后，溺死人的温柔眼神，让黎曜不自觉的想要逃避。

明知道给不了，就不能再接受，黎曜抽身退开一步：“没什么。”

还是走吧，要是再这样下去，负罪感会更强烈的，黎曜盯着地面：“我去那边了。”波卡眼里的失望受伤让黎曜的表情松动了不少，把闪躲的眼神看进去的波卡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拉住了黎曜，轻轻扶着他的头；“小曜，看着我，好不好。”

黎曜慌乱着，明明对着什么都很镇定的天才杀手，一旦面对着感情问题，大脑就失去了控制，犹豫着抬起脸。

波卡托着他的下巴，温热的手指坚定有力，仿佛也在传递着他的心意：“小曜，别再逃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回应，可是，你不能剥夺我爱你的权力，只是让我爱你，好不好？”

看着那双桃花眼中深不见底的情意，黎曜忽然有一种悲凉无力的感觉，要是能爱上这个人多好，这样不是完满的结局了吗？

第九十五章：彻底放手

凄然挣开波卡的手，黎曜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波光闪动：“可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波卡揉揉黎曜的头发，脸上绽开一个宠溺的笑容：“小曜，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了，这么多年都是只能在梦里见到你，现在，我可以看着你，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他这些年的颠沛流离，黎曜再也说不出话，把脸扭向一边，点了点头。

波卡上前抱住黎曜，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小曜，谢谢你让我爱你。”

然后松手，退后。

黎曜知道，波卡毁在自己手里了，强烈的负罪感让他很想找个救赎，下意识去看欧阳君浩，恰巧，欧阳君浩也看向这里，两个人的目光碰撞，黎曜难过了一下，转身离开。

欧阳君浩看见他离开，偷偷跟了过去。

男洗手间，欧阳君浩站在外面，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呢，后面传来尼帕德柔柔的声音：“怎么了？不进去么？”

欧阳君浩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要去么？”

“不是，只是过来看看你。”

“这么关心我。”欧阳君浩坏笑着，把尼帕德拉进怀里，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黎曜，你居然还不死心，这次就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吧。

把尼帕德拉进洗手间，反锁上了门。

黎曜在里面听见，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出去，只能等他们走了。欧阳君浩把尼帕德压在墙上，低头开始了一个猛烈的吻，肆虐的舌尖让尼帕德呻吟出了声，手下也粗暴的将尼帕德的衬衣撕开，拽开了裤子，然后将自己的裤子也解开了。

慢慢地舔舐着尼帕德的耳垂，接下来是胸口凸起的两点，干剌剌的舌头滑过身体，从上而下，前奏出奇的漫长，尼帕德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满心欢喜地看着爱人的热情，被欧阳君浩挑逗的声音越来越大。

黎曜傻眼了，手脚变得冰凉，一个冷战接着一个冷战的听着外面的表演，期盼着他们快点结束。

可是世上事与愿违的情况比较多，这次也一样，无论是前戏还是中间过程，都是无比漫长，还很是激烈，听着外面的声音，黎曜看着天花板，嘲笑自己，还想什么呢？还是别折磨自己了吧，我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是还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是应该幸福吗？我为什么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想起波卡深情的目光，这辈子，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爱自己了吧，是不是，我错了，这么好的人在身边，为什么不珍惜呢？相守一辈子，只能是他了吧？

黎曜的眼泪流下来，咸涩的液体都不像是这个冷下来的身体分泌的物质，带着滚烫的温度，这次，真的放手了。

一个半小时后，欧阳君浩和尼帕德做到晕过去，黎曜才从里面出来，虽然已经做了决定，可是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会痛，还是会难过，黎曜稳稳心神，大步走了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里面的欧阳君浩睁开眼睛，看着关上的门，眼里有些复杂。听着脚步声远去，起来整理好衣服，看看瘫倒在地的尼帕德，打电话叫人过来把他带走，就让尼帕德在冰冷的地上躺到了助手来接，才一个人离去了。

第九十六章：试爱

离开宴会现场，黎曜径直走回了酒店，来到波卡房门前，拿起手又放下，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卑鄙了呢，一直在拒绝然后反复，黎曜暗骂自己，还是转身离开。

夜里，睡不着，黎曜拉开窗帘，让如水的月光洒满房间，这么美，直接从窗户跳下，庭院里芳草萋萋，躺在草地上看月亮，想起楼顶欧阳君浩的小小暴走，还在骂我混蛋，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来。一幕一幕又浮上心头，无法停止的思念遍布全身，暖暖的让他放松下来，只是回忆便足以温暖自己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些日子，欧阳君浩的表现都怪怪的，难道是那个又出来了？

黎曜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指环，往自己手上戴，看了看，大了一圈，回想一下，另外一枚比较小，那这是给他的么？想起他的手，黎曜想起来，今天握着他宽大的手掌，粗大的手指，怎么可能戴的进去？当时只是感觉到了异样，他的手有这么大吗？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黎曜细细回想起来，心里一哆嗦，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转身却撞到了一个人。

能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的，在这里只有一个波卡了，黎曜放下心来：“波卡？这么晚了还没睡？”

波卡笑笑：“来是要睡，关窗子的时候看见你跳下来了，就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本来是没话找话说，在波卡听着却是一来就下逐客令，不禁苦笑一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黎曜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却看见波卡痴迷眷恋的眼神，那样深重的悲伤弥漫，就是心如钢铁也便绕指柔了。

波卡看见他眼里的松动，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抱住黎曜，看他没有挣扎，喜悦从浅浅的到放大开来，以前为了救他有过肌肤之亲，可这是黎曜神智清醒的时候啊，他没有躲开。

这样惶恐不及的表现让黎曜的心里再次起了涟漪，轻轻问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做？”

波卡松开他，深深看着月色下更是迷人的精致轮廓，叹息着：“小曜，你知道吗，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哪怕一天的快乐都是奢求，可是，你给我的不止是这些。”

在黑暗山洞中的依恋演变成青涩单纯的爱恋，一波一波深情的吻，篝火光下的抵死缠绵，那样极致的快乐让波卡这样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第一次想要活下去。

“小曜，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只有我了吗？被需要的确很幸福，可是，我能接受吗？人，都是渴望被爱被需要的，但是不能给予同样回报的人，就算接受了，也不能欺骗啊，不能做这么卑鄙的人，黎曜握紧拳头，问波卡：“要是我说想和你交往，你会怎么想？”

波卡讶异的愣了一下，看看黎曜别扭闪烁的眼神，握紧的拳头，咬着牙道：“当然，是拒绝。”

黎曜稍稍放松了一些，却有些奇怪。

波卡自嘲的笑着：“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爱上我。”

看着那萧瑟落寞的神情，黎曜终于开了口：“可是，我想试一试。”

不可置信的望着黎曜，脸上的认真坚定，让波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看着朝思慕念的人一步步接近，波卡的血热起来，带着深深的惶恐，怕这是梦，一碰就会破碎，直到那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波卡才紧紧拥住黎曜，生怕他忽然就消失了。

黎曜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试着主动热情一些，可是，越是小心，越是没有感觉，只是那对方的体温却燃烧起来，带着热烈的气息，吻也加重起来。

黎曜顺从的跟着波卡回到房间，被他又狠狠吻住，热的发烫的手在后背游走，很有技巧的挑逗下，两个人都有了反应，因为怕再伤害到波卡，黎曜都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只是身体一直绷着劲，给进行下一步造成了不少麻烦，越是着急越是不行，波卡略带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黎曜身上敏感的地方，灵活的舌尖把黎曜的理智尽数带走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无疑，这是一个疯狂地夜晚，剧烈的颠簸之中，和身体处于巅峰的快感不同，黎曜的心里巨大的空虚和难过愈发明显，双重的刺激下，黎曜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

天亮了，黎曜浑身酸痛，已经起不来了，被抱着到了浴室清理身体，温柔至极的侍弄，让黎曜恍了神。

休息了一上午，黎曜和波卡一起去吃午饭，正好碰到欧阳君浩和尼帕德，八只眼睛互相瞪着，仿佛要有什么碰撞出来一般。

尼帕德挑衅般地牵起欧阳君浩的手，黎曜反应过来，拉住波卡走开了，欧阳君浩的眼球随着两人转走，有些意外，却也皱了眉头，宫语在不远处看着，脸上的微笑愈加妩媚动人，让来端饭菜的服务生羞红了脸庞。

午饭过后，黎曜去洗手间，正要出来的时候，一个人闪身进来，反锁住了门，却是欧阳君浩。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九十七章：渔翁宫语

欧阳君浩淡淡微笑着看着黎曜，猝不及防搂住他就要吻下去，还没有碰到嘴唇，脖颈上便是一凉，诧异着笑道：“小曜，你这是干什么？”

刀又紧迫了几分，两个人的脸相距不到五厘米，黎曜精致的脸庞在面前放大，带着彻骨的寒意：“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欧阳君浩”眉毛一挑：“黎曜，我小看你了。”

哼了一声，黎曜已经往他的身上点了几下，透过薄薄的衣衫，都能够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微微的刺痛间，“欧阳君浩”一阵微妙的感觉。

“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后果的。”黎曜仰脸鄙视道，从在欧阳家的沃雷克城堡第一次见面，这个家伙已经三番五次从手下溜走了，还是犯在我手上了啊。

男人笑笑：“林家的禁术啊，我很惜命的。”

放开手，黎曜向前走去，微微回首：“走，去谈谈吧，老朋友。”

“欧阳君浩”活动活动脖颈，跟着走出去了。

为了避人耳目，找了一个雅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黎曜慢慢品着茶道：“还没有请教阁下的名号呢。”

男人微笑颔首：“鄙人姓人民的币，叫把它花完。”

“钱光？”黎曜很是讶异这个家伙还有这样的幽默细胞，得到肯定的回应后，黎曜眯起了眼睛：“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老大是谁吗？”

钱光笑笑：“当然，不可以。”

“你为什么假扮欧阳君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本人去哪里了？”

黎曜几乎要把牙咬碎了，这么想起来，开始欧阳君浩和尼帕德在一起连手都没有牵过，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忽然就搞到床上去了，怎么想怎么蹊跷。

看着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黑眸，钱光从容不迫的点上了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如你所知，就在你去找尼帕德的时候，我提前一步赶在了你前面。”

“那他本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黎曜心里的不安才得到了证实，一个箭步冲过去，摞住钱光的衣领，身上冰凉的气息透过空气将人包围。

无辜地耸耸肩，直视着黎曜的眼睛，钱光很遗憾的道：“真是抱歉啊，我也不知道呢。”

黎曜看着这张相同的脸庞，举起的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落了下来，打在了钱光的肚子上，疼得他冷汗从额头冒出来，疼得弯下了腰，抬起头笑着：“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