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想你难受,我想照顾你。”萧亦然一脸正经看着地白一回话。
白一脸瞬间红了起来,每次萧亦然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跟他说着这些“情话”都让他手足无措,心也跳的飞快。萧亦然就是有这种本事,这样平淡冷静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总让他觉得比任何话都要动听,也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怎么脸红了?不舒服?”
不过有时候对于萧亦然的无知无觉,白一也是很无奈的,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头,白一小声说,“没什么,房里有些热而已。”
萧亦然有些疑惑地转了转脑袋,虽然房里放了暖炉,但是十一月的天,怎么也说不上热,再看白一穿的也不是很多,萧亦然犹豫了一下,说,“热点总比冷着好,还是呆在房里吧。”
白一听到这话噗嗤一笑,虽然萧亦然行兵打仗很在行,但有的时候和人交流上真的是块木头,也难怪云墨之整天叫他萧木头。
在萧亦然还想开口相问时,房外圆儿传话说是云墨之来了,萧亦然只好作罢,寻了件大氅给白一披上。
“哎哟,萧木头这回倒是跑的挺快。”云墨之还没进门,声音倒是先一步到了。
“今天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白一笑着问。
“恩哼,姓步的都醒了萧木头还赖在侯府干嘛,不过这家伙跑的倒是快,也不知道等等我一起。”云墨之不满地说着。出侯府的时候居然飘了雪,萧亦然又已经先行回府,害的他在风雪中走了半天,都快冻死了。
白一拿起小炉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先喝杯水,炉子上温着呢。”
萧亦然皱了皱眉,执起白一手仔细看了看,“他自己会倒,你小心烫着。”
云墨之一口水刚喝道嘴里,听到萧亦然话差点被呛着,瞪着萧亦然看了半天,“你……你这萧木头还真是和姓步的一挂的,没良心啊!”
白一也不好意思地抽出手,对云墨之抱歉地笑了笑。
“唉,本神医真是命苦,来来回回被你们这群人折腾,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只有小白知道关心一下本神医!想想小白这么善良可爱的人配给你这个木头,真是可惜!”
萧亦然皱着眉看着表情夸张的云墨之,想了一想,说,“你的贴心人不在这,一个月前已经去了狄国,你自己去找回来,不要来烦我的阿一。”
云墨之闻言一愣,眼神似是失了神采,表情黯淡。白一忙用手顶了顶萧亦然,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下一刻云墨之又恢复了精神,手指着萧亦然瞪着眼说,“还要你说?要不是被你们这群人给耽误的,本神医早就追过去了好吗!也不想想是谁一直帮你照顾小白的?是谁半夜被你们拉过去给姓步的看病的?还要本神医钻个狗洞去给穆祈换药,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迟早要乐善给我报仇!哼。”
听到云墨之的话,白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今日留在将军府休息吧?”一直麻烦着云墨之他也挺不好意思的,可毕竟他自己医术不佳,有些事他心里没底还是让云墨之看着他也才会安心。
“唉唉,不用啦,给你看完还得赶回安国侯府,免得穆祈要唠叨我……”云墨之挥了挥手,“让木头待会准备个马车送我回去就行啦。”
“嗯,也好,那用了饭再走吧。”
“好吧,不过你不下厨,将军府真没啥好吃的呢。”云墨之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萧亦然。
“废话多。”无视云墨之的眼神,萧亦然淡定的说,“先给阿一看看。”
见云墨之又要跳脚,白一赶紧伸出手,笑着打断两人。云墨之再次瞪了一眼萧亦然,才开始给白一诊脉。
“这两天胃口好点没?”开始诊脉后的云墨之总算认真起来,眼中闪过锐芒。
“嗯,还行,比前几日好一些了。”
云墨之点了点头,伸手在白一肚腹间按了按,并不时开口问问白一感觉,得到回答后才开始按下一个地方,好一会,云墨之收回手,说,“这几天修养的不错,不过运动少了些,没事让木头陪你多走动走动。还有,你肚子大了,压着内脏,难免会感觉气息不顺,恶心难受,睡觉的时候不要一边睡,要经常换着边,知道吗?”
见白一一一应下,云墨之又拿出纸笔写了个方子递过去,“这是新修改的药方,这几日照着这个药吃,饮食要稍微清淡均衡些,太补和油腻的东西就先不要吃了,最后三个多月养养,基本就没问题了。”
白一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知道,一旁萧亦然没有说话,不过也是一脸严肃地全心记着云墨之交代的事宜。云墨之见两人都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盯着萧亦然笑嘻嘻地说“嗯~还有,这一两个月不准乱来,小白身子还没恢复,胎息还不是很稳,有什么都得忍到孩子出生,知道吗?”
萧亦然怔了怔,随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白一转过头掩饰又红起来的脸。这一天他已经被这两人折腾的气血上涌了好几回啦!
第二十九章:反
十二月初十,黄道吉日,嘉旭帝于太庙祭天谢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大昭平和万世。
此乃嘉旭帝继位五年以来,第三次大型祭典。前两次皆由安国候全程安排,此次因安国候病重,行程安排由禁军副统领颜朗月和盛京少府秦鸿全权负责。
祭天大典由卯时开始,至午时结束,祭天之后,嘉旭帝会于太庙后殿祭拜祖先,因洛王认祖之后还未正式祭祖,因此此次嘉旭帝祭祖会携洛王一道。而此时所有禁军将于太庙之外列阵守卫,殿内守卫则由嘉旭帝的贴身侍卫负责。
整个祭天大典也只有这一步的守卫是最薄弱的,容楚欢等的便是这一时机。容楚华一入后殿,容楚欢便下手挟持,并且派人控制后殿所有出入口,防止消息外传。
此时,容楚华和容楚欢正面对面而立,容楚华颈边横着一把刀,正被容楚欢的人手控制住,殿内的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围住两人。
容楚欢带的人手不多,一共只有四名护卫,而殿内侍卫却有足足二十名,按理说容楚华不会轻易被制,但容楚欢借由穆祈的安排,在二十名侍卫中安插了五名内应,才如此轻易得手。不过九对十五,仍未有胜算。
“你挟持朕,出去以后又能如何?”容楚华直视容楚欢双眼,即使被人挟持也毫无半点变色,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些悲伤。
“杀了你,就行。”容楚欢淡淡说。
“杀了朕,你便是真正谋反,如何服众?”
“杀了你,我受伤,再有殿内侍卫作证,是有人行刺帝上,洛王相救,如此还有何人不服?你死了,又无子息,昭国皇室只剩下我,自然由我继位。”
两人面对面语调随意的谈论着,相似的脸庞,一样的面色淡然,让人不禁产生这不过是闲聊家常的错觉。
容楚华垂下眼眸,“你回来之后,我诚心以待,为何要谋反?昭帝位置如此重要?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想要,只要你做得好,我可以让给你。”他不再用朕自称,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相问。他并不是没有暗示过容楚欢,如果他真的想要帝位,只要他能做个明君,他可以禅位给他。
“因为我不想让你让。”容楚欢勾起嘴角,露出入殿之后第一个笑容。“我回来的目的就是夺取,为何要你相让。”
容楚华闭上眼轻轻呼吸了一下,随后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地看着容楚欢,“皇弟,你如果及时回头,供出同谋者,朕便不追究此事。”
容楚欢无害地笑着耸了耸肩,轻声说,“同谋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应该快到了吧。”
在双方对峙之际,殿内一角传出“啪嗒”一声,随后一边墙角陷入,形成一道暗格,约十多个人由暗道而入,带头的是丞相穆祈,随后跟着延国世子慕容尧和一群着装统一的高手死士,人数瞬间逆转,局势顿时分明。
“容楚华,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被近臣背叛的滋味如何?”慕容尧一入殿内,看到被挟持的容楚华,笑得格外欢畅。
容楚华冷眼淡看,没有对这群人的出现表示一点波动,无视了慕容尧的挑衅,仍是面色平常地对着容楚欢,“这便是你的同谋者?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拿下这群人,朕不再追究此事。”
容楚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越发的笑得温柔,“如果我不呢?”
“这里一共不过五十人不到,你以为这些人便能成功?”容楚华凛然看着容楚欢,厉声说道,“朝堂之上那些与你一派的大臣不过是看穆祈亲近你才会相帮于你,如果穆祈不再助你,你如何平复朝堂内外?你无兵权无政权,又不在大昭皇室族谱之上,即使今日杀了我,你以为就能安然继位吗!?不要一错再错,皇弟!”
“容楚华你闭嘴。”慕容尧怒然上前,挥手甩了容楚华一巴掌,打断了容楚华的话,“死到临头不要做无谓挣扎了。”看着容楚华歪过的头在刀上滑过一道印子,流下血丝,更为张狂地笑着,“哈,你现在不如给本世子跪下求饶,看看本世子要不要放过你!”
一众侍卫见容楚华受伤,拔刀欲上前救驾,而这边慕容尧的人手也立刻亮出武器相拦,一时间气氛凝重。容楚华仍是面色如常,波澜不惊;慕容尧站在旁边挑着眉看着被拦下的侍卫,露出自负的笑容,穆祈则面无表情地立于一旁。容楚欢站在对面,看着这些人,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慕容尧回头瞪了一眼容楚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还有用,还要靠他的身份稳住局面,他很想现在就把这两兄弟全部杀掉。可是他不能,因为父王曾告诫过他,现在的延国根本吃不了昭国,要他帮助容楚欢继位,靠掌控容楚欢来掌控昭国。可是他每次看到容楚欢,总会想到他在昭国这些年受的屈辱,想到他被迫和容楚欢做的那些事,一想到以后还要如此下去,他就觉得很恶心。
“时间不早了,你亲自动手。”慕容尧从死士手上夺过刀,塞到了容楚欢手中,“等你这边完成,我就先行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他冒险前来,就是要亲眼看着他们两兄弟自相残杀,等容楚华死了,他就要从密道回去,毕竟昭国皇室祭祖之地,他实不宜出现。
容楚欢接过刀,没有动手,而是看着慕容尧,笑着轻声说,“你的人,都带来了?”
“不要废话,快点动手。”慕容尧皱着眉说,他确实把父王派来的精锐都带在了身边,因为前来太庙,外有禁军把手,内有容楚欢的贴身侍卫,他总要有些防备。
容楚欢依然挂着笑,转过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穆祈,“那日本王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穆祈闭上双眼,没有作答,容楚欢笑的越发深邃。最终他看着容楚华,抬手以刀相指。容楚华皱着眉,在容楚欢和穆祈之间看了一眼,沉声道,“楚欢,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容楚欢歪过头笑了笑,足尖轻点,握着刀飞向容楚华,刀尖直指心口,嘴角微动,轻声的一句话语淹没在风中,“早就,来不及了。”
“穆祈!”容楚华皱眉大叫一声,然而穆祈却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眼见刀尖就要抵达胸口,一直以刀挟持着容楚华的侍卫左手轻轻一拉,将容楚华身体往后拉退一步,推至一旁另一名侍卫身边,右手反手一挥,手中大刀劈开容楚欢刺过来的刀,随后身形一转,刀尖向后一刺。
“住手!”容楚华厉声阻止,仍是慢了一步,侍卫手中的刀已经直直没入容楚欢胸口,随后用力一抽,带出一地鲜血。
“哐”的一声,容楚欢手中刀刃跌落在地,人还是那般笑着,捂着胸口不停冒着鲜血的伤口,转过头对着重新睁开双眼的穆祈无声地动了动嘴,闭上双眼缓缓倒下。
“楚欢!”容楚华挥手挣脱了护着他的侍卫,想要跑到容楚欢身边,却被刚刚动手的侍卫伸手拦了下来,容楚华怒目相视,却仍是挣脱不得,被拦在身后。
而慕容尧见容楚欢被杀,一瞬间面色巨变,对身后死士大喊着,“给我上,杀了容楚华。”
延国死士刚刚有所动作,立于一旁的穆祈随即出手,而一直忌惮着被挟持的容楚华而不敢上前的侍卫们也都一同上前对敌,那一开始作为被当做内应的五人也倒戈相向,洛王护卫和死士们逐渐不敌,局势瞬间再次逆转。
“穆祈!你背叛我们?”慕容尧躲在最后,瞪着穆祈和那五个假作内应的人,恨声喊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容楚欢做了昭帝,你仍然做你的丞相,而且我们还会帮你铲除你的死对头步怀远,你为何背叛我们?!”
穆祈淡然看向慕容尧,“我从来都是大昭丞相,从未投靠过你们,何来背叛?”
慕容尧顿时明白了过来,看向容楚华,愤声说,“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容楚华没有理他,而是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容楚欢,直到那名侍卫确认容楚欢已经断气,松了钳制,便立刻跑到了容楚欢身边,半蹲着抱起容楚欢的尸体。
“楚欢……”容楚华声音哽咽,他不相信地探了探容楚欢的鼻息,反复确认,却是徒劳无功。那一刀准确刺入心口,满地的鲜血让整个大殿都充满了血腥味。紧闭着双眼毫无血色的容楚欢如睡着一般躺在容楚华怀里,一动也不动,嘴角微微翘起,那一抹笑容,如他一直以来的笑一般,云淡风轻。
“帝上,请立刻让禁军入殿捉拿反贼!”那侍卫低声说,却是萧亦然的声音。原来那扮作内应的五人,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萧亦然、萧沫、莫言、封景和秦振离。当初容楚欢要求穆祈暗中安排内应混入容楚华的侍卫队伍,穆祈应下,却让云墨之将此事告知了步怀远和。步怀远和萧亦然将计就计,擒住了那五人,让萧亦然等五人扮作内应混进来,而颜朗月领着禁军仍守在外。
现在慕容尧事已败露,五人便都卸了人皮面具,萧亦然和秦振离护着容楚华,其余三人和穆祈以及众侍卫一起牵制着延国死士。而因死士拼死相护,以及人数相差,一时之间这边也拿不下慕容尧,萧亦然便提议让禁军直接入内相助。
“不准!”容楚华厉声呵斥,如果此刻禁军进入,便是坐实洛王谋反之罪,他不愿让楚欢死后也背负一世骂名。
慕容尧见大势已去,不再恋战,在死士护卫之下,向着密道走去。穆祈见状挥剑挑开挡在身前的死士,向着慕容尧快步追去。慕容尧躲在死士们身后,看着萧亦然和穆祈,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球形物体,用力掷于地上。
“嘭”,一声巨响,穆祈飞身闪过爆炸,霎时大殿内浓烟弥漫,殿外颜朗月听到爆炸声,随即领着禁军破门而入,萧亦然和秦振离则贴身护着容楚华。直到片刻后浓烟散去,殿内已无慕容尧身影,只有地上横躺着几具被炸烂的延国死士尸体,而靠的近的侍卫们则都有不同程度的炸伤。
穆祈虽然闪过,身上也有些微炸伤,离得稍远的萧亦然等人要好些,容楚华仍半跪在地抱着容楚欢的尸体,面沉如水。
“微臣护驾来迟,请帝上恕罪。”少府秦鸿最后进入,一入殿内见到如此情况,立刻颤抖着向容楚华跪下请罪。
颜朗月接手禁军,步怀远早已将安排告知,对此情况也是心里有数,少府秦鸿却是对此毫无所知。虽然秦振离被萧亦然看中,纳入此次计划,但他一直未曾对秦鸿提起过此事,因此看到这样情况的秦鸿心中震惊可想而知,甚至都没有发现站在容楚华身边的自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