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日记 下——八寳、
八寳、  发于:2012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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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的打了个酒嗝,我将红酒瓶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瓶口里流出最后一滴。注意到杨看过来的目光和马上就要离开琴弦的手指,我立马喊道:“不许停1杨一怔,眼看一个音节要走音,指尖一转立马更正。

我满意的点头,对着赶过来的仆人说:“再去拿红酒来。”

仆人立马端来了红酒。

我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倒了慢慢的一杯。已经完全脱离品酒的程度,变成毫无形象的狂饮。我张口含住杯沿儿,仰头灌下一杯红酒。喉结不停滚动,我咽下最后一口,大力的将杯子放到桌上。杯脚应声断裂。

我蹙眉,抬手一扫,将杯子扫到地上:“没用的东西!”

抹去嘴角流下的红酒,我拔开塞子,张口含住了瓶口开始灌酒。杨悠扬的琴声中突兀的夹杂着我咕咚咕咚的咽酒声。就这样喝了好几瓶,我终于支撑不住醉倒了:“别、别停碍…我要听你弹琴。”半阖着眼皮,我痴痴的笑。

嘴唇被红酒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如同我的红发和翅膀一样的妖冶。我咬着手指笑,痴迷的看着杨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游走。杨对我的异常充满了疑惑,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只好顺从我的意思继续弹。“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第十五章:第三十一夜(3)

“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嘣!”

琴弦发出沉闷难听的声音。

杨放下手,良好的修养令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惊讶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他瞠着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只手拖着脸,一只手拿着空荡荡的红酒瓶:“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了,我喜欢男人。”说完,手一松,红酒瓶落地而碎。

在杨惊诧的目光里,我摇摇晃晃的起身,笑着离开了。那一晚,我真的是醉了。边走边脱掉外衫,露出里面花领蓬肩的衬衣,解开勒住脖子的几粒扣子,突然觉得它们勒的我快要窒息。抬手扔掉国王的长袍。

余光里黑影一闪,我倏的两脚一绊,歪倒在地上。急忙间,伸手去撑着地面,却被地上横着的树干上的刺划伤了手心,痛感如同一张网,牵扯着胸口上还没好全的伤向我罩来,让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当真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被人抬起来送回寝室,浑浑噩噩的让人换上了干净的睡袍,然后喉头一酸,撑起身子扒着床边就是一阵狂吐。宫殿里的人手本就不多,让我一折腾,更是手忙脚乱。不过一个詹姆斯,就顶过了他们所有人。他利落的收拾好花园的残局,迅速赶回来收拾我。被我吐脏的地毯被换上了新的,白色的绒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干净。地毯似乎被喷了香水,很快就驱走了房间里弥漫着的酸臭味道。女仆用打湿的毛巾给我拭了拭唇,又喂着我喝了些清水漱口。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着。

我一时还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就这样昏下去也不错。

折腾到了大半夜。

所有人以为吐了好多次的我总算是安生下来了,于是便退出去守在了门口,只剩下杨一个人。他给我按了按被角,灰白色的发似乎又长出了很多根,摘下白手套,他托起灯盏,一口气吹灭:“王,做个好梦。”我呓语般的咕哝了几句。

等到他推门离开后,我才霍然睁开眼,安静的听着门外那些小心翼翼的低语。“王最近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和公主的死有关。唉,和我们没关系,不要乱说话。”

“可是陛下这样下去,谁来保护我们?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嘘,吵醒了陛下就麻烦了。”

原来他们是依靠着我的。

有种莫名的责任感从心底升起,原来,我也是被需要的。其实很久以前,在亚伯特死后,我就被需要了。他需要我去叫醒他,可他却没有让我感到丝毫被依靠、被需要的感觉,他总是那样强势的存在着,总是不停的给予我安全感。我总是有种错觉,其实一直充当保护者角色的,是他才对。虽然总是使性子,总是冷言冷语,但他却总是在危难时刻保护着我。殊不知,真正需要人唤醒、需要人保护的人,是他才对。他的灵魂变成了一柄剑,随时都会生锈,会折断,会变得一文不值。你不吵我。

可我们的命运彼此相连,我们已经订下契约,无论如何,你都要吵定了我,不管你现不现身,你都没法从我心里消失了。我翻身坐起来,猫一般无声无息的走到窗边——数颗转动的行星在上空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已经是黎明了。宫殿外,拉比安静的蜷缩在喷水池旁。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它将埋在的尾巴里的头抬起来,往上看着。

我看着它金色的眸子,笑着将手指举到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看着它顺从的安静下来,我抬手指了指远处,它会意般的一甩尾巴,迅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看着拉比离开,目光一转,金色的眼眸射出一道金光,笔直的刺透了黑色的夜空。一道的黑影无声的向城堡靠近,双臂缓缓张开,松弛如蝙蝠的皮肤嵌入夜空。“准备好了吗?”

黑影将一条手臂拢到胸前。看了他的姿势,我点头,他便迅速消失了。

我将手放到窗台上,这才发现受伤的手心已经被包扎好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合拢对襟的红绒睡袍,转身走到床上躺下,侧身躺好,将手伸到枕头下,抚摸着压在下面的黑剑和无数颗黑宝石。剑里面,是亚伯特的灵魂。

而黑宝石里面的,是无数恶灵的灵魂。

一夜安眠。

第二日醒来后便是宿醉的头疼。我咳声不断,像是破烂的拉风箱,一手扶着额角,一手掩着口,极力压抑着咳声。闻声赶来的女仆递来水,我接过来灌下去,咳声勉强压了下去,手指都变得无力。剧烈的咳嗽引得伤口发痛。

我喘着粗气坐起来,由着她们为我褪去睡衣,换上长袍。穿衣程序进行完毕,有人端来了头冠。国王的金冠扣到我的头上,压倒了我微微乍起的黑发。我伸手捋了捋鬓角:“早餐里的橙汁撤了,换成红酒。”“是。”

女仆应下,转身习惯性的去寻找我每天都要配戴的剑。

“别找了。”

我出声阻止她,“过来帮我把腰带束好,以后的剑都不挂了。”

走到穿衣镜前,暗红色镶金边的国王长袍显得华丽异常。襟口上镶嵌着两排夺目的钻,一直到高束的领口消失,不至于铬到我的脖子。整了整领口,挡住不久前被蛇咬出的伤口。两个齿樱乌黑发亮的好像两个幽深不见底的眼睛。

伤口旁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从远处看好像一块胎记。我扯唇苦笑,这样看来,我这个国王还真是浑身是伤,狼狈至极了。不仅这样,我还暴躁、多疑、无情,而现在,又变得一蹶不振。经历这么多。

是时候一蹶不振了。我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转身离开了寝室。贾斯汀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外。自从我醒来后,他对我的关心就展露无疑。所有人都明白他对我的情意,而听了一番胡言乱语的杨看在眼里,眸色不禁转浓。我冷淡的吊起眼梢:“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贾斯汀漫不经心的撇嘴,把玩着紫色的发梢:“来看看你死没死。”

“魔王大人,不得放肆1杨出言阻止。

“算了。”我无所谓的挥挥手,明白他就是嘴巴不饶人。抬步走在前面,感觉贾斯汀迈着步子跟上来,一双妖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然后邪魅的笑着旧事重提:“喂,今晚做我的床伴好不好?”这话是他的口头禅。

隔三差五就要搬出来说上一两遍,所有人都听的见怪不怪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话题又要像以往那样被高调无视的时候,我却回答了。“好。”

第十六章:潜逃之夜

走廊的尽头。

穿着黑西装的灰发男人缓步走来,在他身后,两个仆人费力的搬着一架竖琴。发亮的黑皮鞋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杨走到寝室外,听着那对开大门里传来的男人的嬉笑声和低喘声。他托起手中的托盘,将红酒瓶摆正,商标冲外。然后表情未变的抬手叩了叩门。“喂喂,弹琴的来了?”

“别闹别闹,把手拿开……进来吧。”

杨推开大门,低眉顺目的走进来,身后的仆人将竖琴摆放好,悄然的退出去。我坐在地板上,斜斜的倚在床边。贾斯汀躺在我的大腿上,紫色的发铺在我的两腿之间。看到杨进来后,他并没有起身,只是翻了个身趴着,笑吟吟的打量着杨:“看不出来,你还会弹竖琴。”杨没说话,将托盘摆在我面前。

这时,寝室的地板上已经凌乱的摆放着十几个红酒瓶子了。杨一凑近,就闻到了我口中冲天的酒气。他眉心不易察觉的一皱,好心的劝阻,“陛下,你的伤还没有好全,不宜喝太多的酒……”话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揽倒。他咚的一声半跪在地面上。

我揽着他的脖子,凑到他唇边痴痴的笑:“你们不都是盼着我死吗?我喝酒喝死,不是正好衬了所有人的意?”目光订在他的嘴上,我凑过去,在他嘴边游移,就是不吻下去,“亚伯特死了,玛丽死了,没有人肯陪我了……”我开始语无伦次。

杨没有挣扎,只是抬眼静静的看着我。

在他眼里我什么样,我清楚的很。从入主这个城堡,我就十分重视玛丽,即使面对合作伙伴,即使面对大敌,我还是会首先顾及着她的身体,为她找到最好的精灵大夫,这一切,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玛丽对我的重要性。对阿尔的不信任,他也明白。

他曾试图劝说我留下阿尔,却被我拒绝了。

所以我说的没错,我是个暴躁、多疑的人。这一切,杨最清楚。

“你也不肯陪我,是不是?”

揪住他的领口,我的手指游移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抚过他的上衣口袋。

“王。”

他垂下眼睫,拨开我的手:“请让我为您弹奏一曲。”

我无力的松了手,搭在贾斯汀的手背上,微微抓紧:“好,弹给我听,不许停。”他在竖琴侧面站好,琴声自指尖泻出。我打开红酒瓶的塞子,仰面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低头给贾斯汀渡过去。紫红的液体从我们唇齿间溢出。

两个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低低的沉吟声。杨依旧不动声色。

我低头和贾斯汀说笑,完全没有理会杨。我没有叫他停,他就一直弹下去,一直弹到暮色降落、弹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贾斯汀有些疲倦的闭着眼睛假寐,我则是依靠着床,漫不经心的随着杨的节拍敲打着指尖。不知不觉,午夜降临。

贾斯汀翻了个身继续睡,身上盖着我从床上扯下的被子。我的手指陷在他紫色的发间,目光游离,昏昏欲睡。看着我的样子,杨无视我的命令停了下来,绕过竖琴走到我身边:“陛下,该睡了。”他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给我盖好,我浑浑噩噩的点了头,闭上眼睡了过去。他起身吹灭灯台上的蜡烛。

将冒着余烟的灯台托在手里,杨轻步离开了寝室。

对开大门缓缓合上的后一瞬,我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的惊人。怀中的贾斯汀也睁开眼。

妖绿色的眼瞳静静的看着我,没有一丝迷蒙。他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紫发,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迅速起身,赤红的翅膀在黑暗中展开,翅膀收拢又张开,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褐色的衣裤,腰际扎着不起眼的黑皮带。那把被我命人放置到一边的剑重新被拿起。我留恋的摩挲着上面的印记,然后利落的将它插在腰间。然后我又走到柜子前,打开衣服之后的暗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将它跟剑绑在一起,我低头扎好脚腕上的布带。一切准备就绪后,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贾斯汀看了我一眼,唇齿一张,发出低喘声。

他一边看着自己的指尖,一边模仿着欢爱时的声音,时不时还伸手拽拽床,让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声情并茂的。我不禁失笑着倚在窗台上看着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看过来一眼,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自己的行为很不爽。于是我配合着也跟着叫了几声。贾斯汀的目光射过来,凶狠无比。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球缓慢转动着。

浩淼的宇宙在午夜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贾斯汀的声音已经盖过了窗子被打开和神兽喘着粗气的声音。我跳上窗棂,抚摸着拉比的毛发。侧脸看了眼贾斯汀,他对着我点了点头,我一笑,转身跃起,在拉比翅膀的掩护下,消失在了夜空之上。窗子被贾斯汀缓缓合上。

他的手扶在窗台上,妖瞳里浮现出一丝失落。

星光闪烁。

映射出的他白皙清秀的面容,满是影影绰绰的恍然。

第二日。

贾斯汀和阿尔率领不知何时存在的恶灵大军袭击了阿斯莫得。

管家杨也被囚禁了起来。

第十七章:第三十二夜(1)

第二日。

贾斯汀和阿尔率领不知何时存在的恶灵大军袭击了阿斯莫得。

管家杨也被囚禁了起来。一场战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而在距离菲斯城几光年的星球上。

我骑着拉比平稳的着陆,眼前是一片森林,树木钢铁一般的矗立着,奇花异草全市暗灰的颜色,显得毫无生气。走近一看,才发现铁皮一样的树干上流着黑褐色的树汁,看起来粘腻恶心。而就在几千天前。

我曾用手指蘸了它来充饥。没错,这就是死亡森林。

那片曾经被戴蒙设置成幻境测验我们的地方。拉比小心翼翼的走进林子,它厚实的脚掌踩在落叶里,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握着剑,巡视着周围的情况。感受着那些熟悉的死亡气息,我仿若能看到曾经那个懦弱狼狈的马修。破烂的裤子快不能蔽体。

赤裸的的胸膛上满是划痕。

黑发被扎在一起,正拢着头发的手指指甲掀开,渗着血丝和乌黑的泥。

镜像里的我,正拿着腥臭的蛇皮往嘴里面放。我猛地回神,被那种摄住心房的恐惧吓住——懦弱,我不要再变回那个懦弱的马修了!精神一凛,握着剑的手心渗出了些细汗。比之于那些即将面临的敌人,我更畏惧的竟是曾经的自己。“在怕什么?”

亚伯特的声音倏的响起,熟悉又陌生。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我下意识的侧头,什么都没看到后便冷下脸看着前面:“你出来干什么?”“我得出来确认下你究竟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马修。”

“少拐弯抹角,想问什么就问。问完了就滚回剑里去。”想着上次他闹脾气,我还有气,说起话来也充满火药味。但我瞒他的事情确实不少,今天也该跟他一次性说明白了。“你早就知道杨是他的人了?”

“不,只是一直怀疑。”

我扶着拉比的脑袋,揉了揉它的毛,“我看到了他的记忆,似乎被人刻意抹去过什么,我隐隐觉得也许那记忆跟我有关。但这毕竟是怀疑。还有,他是小杰的爷爷,却让小杰被魔族杀死了。我感觉他的能力应该足以保护一个小孩子。”亚伯特没吭声。

我吞了屯口水继续说:“阿尔出现时,他曾试图劝我留下他。可杨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以他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过问这种事情的。后来阿尔放走了恶灵,我就开始有些怀疑杨了。他可能一直在试我。”“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有证据证明杨背叛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一切都只是感觉而已。而我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大费周折的跟他演下去。”拉比一甩脑袋,吭哧吐了口气,我安抚的拍拍它的头。“你显示出你对玛丽的关心,以便她死后演出性情大变这场戏。又表现出对阿尔的猜测与怀疑,和对所有人的暴躁。让他以为你是个多疑又易怒的人,我猜他也知道我们的事情,你什么都跟我商量,也是做给他看的吧。”我眨眨眼:“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其实表演起来不也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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