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日记 下——八寳、
八寳、  发于:2012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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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在自动贩卖机那买了罐咖啡。然后回头看了看汤姆,他一愣,连忙摆手:“我喝不惯那东西。”他走到我身边投币,买了一罐啤酒。眼前就是中央公园,我们进去挑了个长椅坐下。“我在街上取景。”汤姆嘭的一声拉开拉环,吮去溢出来的啤酒沫。“哦。取到什么了吗?”我可有可无的问,因为我根本没有问他出来干什么。“没有。大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全部都躲到家里去了。”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摆正了胸口上的相机,“噢,对了,你为什么出来?外面很危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一个疯子对你开枪。”“我遇到过了。”

“哦。”汤姆先点头,然后惊讶的侧头看着我,“什么?”

“驻唱时遇到的。”我喝了口咖啡,点头,“恩,是这样的。”

“你头上的伤……”他看了看我的额头,然后小声说,“那真是太糟糕了。”“没什么。”我展开刚刚买来的报纸看了起来。我没有再和汤姆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看他什么时候呆腻了离开。可他没有,只是坐在我身边摆弄着相机。报纸是过期的,所以我恰巧看到了我受伤那一天的报道。

记者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那一天的情况是多么多么的紧张,然而我的名字却只出现了一次。因为那一天受伤的人有很多,而我只是个三流的小歌手——恩,歌手。我清了清嗓子,无法想像我是如何唱歌的。报纸上还报到了一件事。

是有关于诸神之战的。路西法被宠臣背叛,大发雷霆。魔王阿斯莫得遭遇袭击,虽然击退了敌人,但还是有所损失。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我迅速的合上报纸,零星的碎片刮过脑海,硬生生的疼着。【哦不,巴德?【即便是恶魔,我骨子里流的,也是人类的血。】

第四章:第二幕(2)

“斯瑞塔,斯瑞塔,你怎么了?”汤姆看我抱住头,紧张起来。

“我……我左边的口袋里……有药。”我痛苦的弯下腰,咖啡罐落到地上,咖啡洒出来。“哦、哦好1他慌乱的从我的口袋里摸出药瓶,问,“几颗?”

“……两颗。”我咬牙,当汤姆拧开盖子的那一瞬,就抢过瓶子倒出两颗扔进嘴里。我迫不及待的吞下去,然后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疼痛渐渐消失,那熟悉的飘忽感又出现,我满足的闭上眼睛,不知这样呆了多久,等我再睁眼时,一切已恢复正常。“怎么样?”汤姆扶着我的胳膊问。“恩,好多了。”我直起腰,摸了摸眉脚的汗。

“呼,你吓死我了。”汤姆抚了抚胸口,皱着眉说,“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不必,这药很管用。”我将瓶子放回到口袋里,把报纸放到一边,不敢再多看了。余痛犹在,我又在长椅上歇了很久。汤姆一直陪着我,当我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建议道,“我送你回去吧,还是那个旅馆吗?”“不,我不回去。”

我出来时,艾伦还没有出现。我不想回去再面对他。我询问汤姆可以去他家吗,他很高兴的接受了。他家离这不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一路我依旧没说话,汤姆偶尔会说话,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搭上几句。穿过几条大道,来到了韦斯顿街区。

千篇一律的建筑,汤姆的家就是这某栋建筑之一的某个小房间。很典型的单身汉的公寓,有两个房间,他和朋友同租。右边的房间是他的,墙壁上挂的全是他的摄影作品,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杂志和手柄散落在上面和地板上。整个房间最整洁的就是一个置物架,上面摆的全是相机。按照型号分布的,每一台相机都被擦得干净极了,能看出主人的用心。我站在架子上看,我知道此刻汤姆正在后面收拾他的东西,或者踢到床下,或者塞到同伴的屋子里。十几分钟之后,我转过身,发现写字台上多了两听啤酒。“我这儿没有咖啡,啤酒可以吗?”汤姆走进房间,手湿嗒嗒的。

“恩,当然可以。”我耸肩,虽然口腔里还有威士忌的味道,但我仍旧没有拒绝。“那就好,你是要坐在屋里,还是去客厅?客厅里有沙发和电视。”汤姆指了指屋外。“这里就可以。”我在床边坐下,他递给我一听啤酒,我接过来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啤酒没什么辛辣的味道,喝下去只觉得喉咙热热的。汤姆似乎有些紧张,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喉结上上下下的滚动着,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嗝。“噢,抱歉。”他脸有些红。

“你的室友呢?”我找了个话题。

“他啊,他在房间里睡觉呢,那家伙晚上工作。”他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哦。”我喝了几口啤酒后起身站到那置物架前,“你很喜欢收集照相机?”“恩,除了喝酒,我就这么一个嗜好了。”他走到我身边,看着照相机的眼睛流露出一股狂热,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心爱的宝贝,我安静的听着,直到他觉得自己话多而尴尬的询问:“呵呵,不好意思,我一说起这个就没完。”“能有个酷爱的东西,很好。”我慢慢的说。

“我以前的男朋友就烦我跟他说这个。”他搔了搔头,很自然的说。

“男朋友?”我挑了挑眉,看着他窘迫的闪开目光。这个话题令他十分不自在,但他似乎是故意说出来的。我觉得这是一种暗示,于是我抿了抿唇,还是顺着他的话茬问。“是的。”他看了眼我,“你会因此而讨厌我么?”

“不会。”我摇摇头,“因为我跟你一样。”

“真的?”他眼睛一亮,不禁朝我跨过来一步。

“你早就感觉出来了不是吗?”我看他,“从你跟我说话的那一天起。”“被你看穿了,确实……”他的脸更红了,说话也有些磕巴,“我、我……”就在这时,公寓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嘭的一声,一个瘦小的人影趔趄着闪进来,他扑倒在地,先是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人在追他。他着急的四处查看,然后迅速的往我们这里跑过来。他的脸完全暴露在我眼前,令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黝黑的皮肤,银白的长发,尖尖的耳朵。

他又瘦又高,似乎刚刚脱离婴儿肥,那张脸还显得有些稚气未脱。看到我之后,他的大眼睛里闪过喜悦:“马修1他扑过来攥住我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不要相信艾伦说的每一句话,不要爱上他!”他又朝后看了一眼,“记得,你的爱人永远只有亚伯特一个1轰隆一声。

惊雷阵阵,乌云密布,滂沱大雨好无预兆的倾盆而下。被他撞开的门被风吹得分分合合,焦急的脚步声响起,离这间公寓越来越近。那人一颤,从我身后的窗子跃了出去。几个黑衣男人闯进来。“那疯子呢?他们四处寻找,最终看到了我们,“十分抱歉先生们,那是我的儿子,总该胡言乱语。他还在这里吗?请让我把他带回去。”“他、他出去了。”汤姆满脸诧异,惊魂未定。“他跟你说了什么吗?”为首的男人声音冷下来。

“他似乎有话对我说。”我抢在汤姆之前开口,“可惜被你打断了,我也很好奇。”“真的?”他狐疑的皱起眉头。

“先生,我本没有责任回答你这些无礼问题的。”我没有表情。

黑衣男人一哽,低咒了几声,然后敷衍的道歉之后就离开了。窗外雷雨大作,被打开的窗子拼命的摇晃着。男人走后,我把窗子合上,雨点打到玻璃上,发出声响。我提了提气,转身对汤姆说:“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啊,没关系,只不过他们——”

“别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打断他,“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哦对,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在睡?”他转身出去拼命的敲门,没听到动静后索性撞门进去了。室友还在睡觉,被他摇晃了半天后才慢悠悠的转醒,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汤姆放心,但又不敢把那事情说出去。当他离开室友的房间时,我已经站在韦斯顿街区了。

我拉高了大衣,盖住自己的头匆匆的离开。我想赶在头痛发作前回到旅店,可当我冒雨走到旅店对面的酒吧时,它发作了。气势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头就在隐隐作痛,而这时候,它已经彻底的发作了起来。我痛的没法走路,倒在酒吧前的路灯下。

第五章:第三幕(1)

雨点砸到脸上,又疼又冷。我大口的喘着气,手指蜷缩着,无法拿药。我浑身颤抖,终于在剧痛中昏了过去。我又做了梦,碎片闪过脑海,有些景象闪过,但因为太快,无法捕捉。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跟今天看到的人很像,只是看起来要小很多。他赤着脚朝我走过来,目光里是诧异,嘴角却是上扬的【我是阿尔啊,你不记得我了啊?~~】我还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浑身甲胄,举着气枪。他的脸隐在护甲里,我看不清。他离我很远,我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移很多。他没有脚,更像是一缕穿着甲胄的鬼魂。看着这缕魂魄,我感到有些哽咽。他越飘越远。

我突然恐惧起来,然后朝他消失的方向开始奔跑。然后我摔倒了。

在梦中摔倒的那一瞬,病床上的我嚯的坐了起来。我的视线模糊,似乎有泪水。我的脸上都是汗,因为我的动作而滑下来,滑过我干裂的嘴唇。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你醒了?”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梅拉?”我看了她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是我。”她今天穿了紫红色的毛衣和黑色紧身裤。细细的高根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扎头发,浅褐色的卷发散了下来。“谢谢。”我接过来她给我削的苹果,眼神怔忡。“我们可真有缘。”她在病床边坐下,端着下巴,“没想到见面的当天下午,我居然在酒吧门前又发现了你。无法想象你当时有多狼狈,全身都湿透了,老天。”她回忆完之后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笑,“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不会再联系我对吗?”她长的青涩,笑容却妩媚,好像一个矛盾体。“所以老天才让你捡到我。”我将苹果放到一边。

“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梅拉看了苹果一眼,正想再说些什么,病房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大夫,金黄色的头发,脸被口罩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双海蓝色的眸子。那应该是巡房的大夫。可奇怪的是,他的身边并没有跟着护士,手里也没有病例。“马修?”他的声音透过口罩变得有些闷。

“是。”我点头。身侧的梅拉站起身,问:“上次的大夫不是你吧?

“今天是我当值。”大夫皱了皱眉,走到床的另一侧,扒了扒我的眼皮,询问道,“你的脑袋里并没有弹片,引发你头痛的原因是——”话还没说完,就又进来了一个人,是艾伦。我下意识的看了梅拉一眼,她同样疑惑,“我没有通知你家人,我甚至没有你的联络方式。”“哥哥!”他扑到我床边,看了眼那金发大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着他握住我的手,我没反抗。

“旅馆里有人在这里看到你了。”艾伦说,紧张的打量着我,“你怎么样?”“我很好。”我的头脑还算清醒,只是不如喝了艾伦给我的药那样舒服。我四处看了下,在床尾看到了搭在上面的大衣,然后对艾伦说,“我想大夫给我检查之后,就可以跟你回去了。他说,我的恢复情况很不错。”我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这可不一定。”金发大夫把手插进口袋里,“还要等最后的检查结果出来。”“可我感觉很好。”我看向那大夫,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尤其是那湛蓝眼眸里的竖瞳,猫一样的瞳仁。他也在看着我,眼神深湛莫测。我移开目光略带遗憾的看着艾伦,“如果大夫不允许,那么我只好再在这里呆几天了。”“没必要。”艾伦急急的说。

“为什么?”他的态度令我怀疑。

“没、没什么。”艾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

“我可以继续检查了吗?”大夫说。

“噢,我可真失礼。当然可以。”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

“头痛多久发作一次?”他对着我点了点头,看都没看床边的艾伦。

“不知道,有时很多天才发作一次,有时一天要发作好几次。”我想了想,答。“大夫,我哥哥情况如何?”艾伦问,眼神古怪。

“他的恢复情况不错,正如我告诉他的那样。”

年轻大夫在病例上写了些什么,然后一按圆珠笔,将它插回到口袋里,“不过头痛发作的原因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噢,你瞧,我又说了一次。”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了,“只要配合大夫,你一定可以康复。”最后一句,像是说给艾伦听的。

他离开之后,艾伦扶着我躺好,然后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一边的梅拉:“她是……”梅拉撇嘴,也许是对艾伦的无礼感到不满,所以她并没有给艾伦一个笑脸,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对我说:“我先走了。等你痊愈了一起出去喝一杯。”她眨了眨眼,离开了病房,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是谁?”艾伦皱着眉看她离开,回头问。

“如你所见,救我的人。”我有些懊恼。

“哦,她可真没礼貌。”艾伦歪歪头,眼睛里流露出一股矜傲。

“难道你不知道刚才无礼的人是你吗?”我问他,感觉艾伦看起来温顺可爱,其实骨子里却有一种矜贵之气,在他面对别人的时候,那种矜贵会变成一种冷漠的疏离感。想到这,我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对他的亲近感到庆幸。“哥哥……”艾伦小声说,表情可怜的像只小狗。“算了。你可以帮我回去那些生活用品吗?我想我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了。”“哥哥,其实我们……”艾伦的手抓住我盖在身上的被子,犹豫的说。

“为什么不希望我住院?在这里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吗?”我有些不解。“不是不希望,只是怕你住不习惯。”艾伦有些吞吞吐吐。

“那你不用担心了。”我拉高了被子,“辛苦你了。”

“没、没关系。”艾伦起身,“你先休息吧吧,我会带晚饭来。”

病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顶。十分钟之后,病房门又被打开了。我掀起被子坐起来,看着那人向我的床靠近,然后摘下了白色口罩,看到那张年轻的脸——蓬乱的金发,白皙匀净的脸。他的眸子是蓝色的,像海一样干净。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头开始疼了吗?”

他缓缓走近,口罩挂在一个耳朵上,垂到肩膀:“我是莱恩。”

我缓缓摇头:“你也是来告诫我的吗?就像前几天的那个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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