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了。
窗外难得的出现了冬日里少见的暖阳,就着白色的雪层,有些亮得刺眼。宫伶最后为笙歌插上一支墨绿色的玉钗,心里叹道:他
们今日就要走了。心里片刻间对身边的这人万般不舍,用手抚上他柔软的发。
笙歌接过宫伶递过来的另一只淡黄色的玉钗,小心地拂过,眼神里却还带疑惑。宫伶将笙歌的手反手一握:“……你知道小谦身
边的那位叫云纱的人么?”果不其然地见到笙歌点头。
宫伶却还是笑:“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笙歌这时没有犹豫,虽还是存有疑惑,但是他还是点了头。宫伶见状,说了声:
“麻烦你了。”
……云纱和笙歌迟早都会见面,我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宫伶默,以后会怎么样,还是靠你们自己去走。
——
山下的马车早已备好,离谦见天气好,便乘了一匹骏马屹立在马车旁。云纱低着头,双手握住缰绳,骑着另一匹白马站在稍远处
。马车的帘子拉开,里面坐着的是凤君末,暖阳似乎也将他脸部的棱角变得柔和,看着竟然也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样,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开始往着泠国边界驶去。笙歌和凤君末一起坐在马车里,窗户上的帘子将这里面的世界包裹的严严实实
。笙歌一直埋着头,眼帘低垂,一直都没有和凤君末一个对面。凤君末掂捻了一下笙歌头上的玉钗,问道:“这是?”
笙歌侧过头答道:“宫先生送的。”凤君末点头,随即放下手中不由自主抓住的一缕发丝,应着:“挺精致的。”笙歌还是保持
着那一种姿势,轻点了一下脑袋。凤君末忽然就有了眼前是一颗会晃动的木鱼,这种可笑的想法。
“昨天的事情你很介意吗?”笙歌习惯性地就要点头,幸好前一刻反应了过来,没有应答。凤君末并没有介意,而是再次询问了
第二遍。笙歌这才晃着头,说着没有。可是手却紧张地缩成一个小拳头,死死地藏在袖口里。旁边就是凤君末灼热的气息,就算
他的鼻息没有直接喷洒在自己身上,却好似有种莫名感觉般的,自动能够感知凤君末所在方向,甚至能从空气中细微的呼吸声中
,听出一丝别样情绪。
笙歌一时乱了阵脚。而马车外是一阵好似凌乱的马蹄声持续不断,跟着内心鼓动着的剧烈鼓点,乱了自己的心神。感觉身边的热
体靠近,笙歌倏地抬眼,便对上了凤君末的眼。
笙歌呼洒着白色雾气,慢慢镇定下心来。
“……其实,是有些介意的。”笙歌的声音柔柔糯糯的,却一瞬间让名镇四方的凤熙王爷有了片刻的窒息。此中夹杂着欣喜,以
及不安……
笙歌的呼吸有些不稳,道:“我从未与男子这般……”凤君末心里有些酸楚,这算是什么理由。可是笙歌的话却还没说完,“…
…也从未与女子这般。”凤君末有些丧气,心想:我当然已经料想到你定从未和女子有过这般事,男子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
“恩……虽然不知道跟其他的人这样会是什么感觉。”笙歌惊觉自己的手心居然冒出了细汗?小心翼翼地将少许细汗擦拭掉,口
中的话却还是没停下来,“……可是我并未觉得讨厌,但是还是会有些介意。”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张妈以外的人如此亲近,
甚至和他亲吻。
凤君末心下激动异常,见笙歌的眼睛逃避似的漠然转下别处,心里更是极为高兴。恨不得就这样将笙歌抱住,细细地吮吸他身上
甜甜的味道。却不知只是这样的一想,就惹得下腹猛然一紧。光是想到笙歌湿漉漉的眼睛能一刻不停转地只是看着自己,就能惹
出自己一身的情欲。
随而也想到了离谦在笙歌身上所投注的眼神,里面的情感是自己也很熟悉的。而离谦身旁一直跟着的那个叫云纱的男人,光是看
他的相貌,凤君末便能将这事给肯定了。
离谦对笙歌抱有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感情。
凤君末不免有些庆幸了,以前总是愁于笙歌对离谦的那一声称呼。“离哥哥”三个字,每当从笙歌的口中细细软软地叫出,便能
让自己失去一些理智,满脑子就都是妒火。而离谦迟迟不敢对笙歌下手,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
笙歌对离谦倾注了对于兄长的崇拜之情,也限制了离谦感情的宣泄。
……离谦终归是和自己一样的,属于最不忍心伤害笙歌的那一类人。
而骑在马背上的离谦,脸上也没了刚骑上马背时的心情愉悦,而是顷刻间乌云密布。行了有些路程了,路上也没叫停下来休息过
。所以离谦也不知道笙歌和凤君末会在里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虽自己对笙歌时有信心的,可是却对凤君末的手段多少有些排
斥的。
笙歌属于水那一类型的人,纯净且容易染上其他色泽。自己就是有些害怕,笙歌会被凤君末拐走。总的来说,这时的两人中,还
是凤君末的机会最多。
不想笙歌跟别人在一起,笙歌是我的。离谦收紧缰绳,举起右手示意车队停下。士兵们齐刷刷地看向离谦,离谦在众人的注视下
,拉开了马车的门帘,露出了马车中也有些时间没有讲话的陆笙歌和凤君末二人。
离谦笑靥逐开:“笙歌,下来骑马吗?”笙歌先是被门帘被突然地拉开有些吓到,毕竟在那之前还是自己和凤君末两人单独处于
一室,心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这时却听到离谦问声细语的发问,后一秒就点头应许了。
凤君末有些不高兴了,声音放低了不少:“不知泠王现在这般是何种意思?”手灵活地拾起一旁被笙歌机下身的厚毯,严严实实
地笙歌盖了个密不透风。凤君末这才继续说道,“笙歌身上的毒刚解开,不宜做骑马这总剧烈运动。他还是该呆在这里,身体也
会比较的暖和……”
离谦笑而不语,眼神注视着笙歌。笙歌“恩”的一声,就想一个翻身就准备下马车。凤君末心里有些怒火,笙歌本就是身体不怎
么好,怎么能在这种跟时候跟着离谦到马背上吹冷风呢?所以凤君末的声音变得暗哑和阴沉:“笙歌,坐下。”
笙歌一疑,反问道:“怎么?”丝毫没有凤君末常见之人所具有的惧怕,好似是话家常般地,问了这个傻傻的问题,而后,他也
没有看到凤君末迅速下沉的脸色。离谦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像是硬上去堵一把锋利的刺刀般,离谦自动忽视了凤君末那一声阴冷
的口气。
反而语气有些轻松地就准备把笙歌直接拉下马车。笙歌也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只要在这里,一想到马车里就只会有他和凤君末两
个人,一直同行到回到煌城才会真真正正地能为自己送一口气了。
笙歌把声音放得越发的柔软:“就一会儿行么。”后面的强调,竟还带有点委屈。
“我同你一起。”凤君末起身,就是准备好喝笙歌一同下车的架势。这样笙歌就急了,本来就是因为没多想这个时候和他多呆一
会儿,如果他也跟着下去,那自己不还是要尴尬的?
笙歌想也没想就拉住了凤君末的手,离谦和凤君末这时都是惊得一诧。待见笙歌说道:“……只是一小会儿,你还是在马车上坐
着吧。”凤君末有些无奈,笙歌用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无论是哪次,自己都无法拒绝。
可是他还是沉下脸,冷硬着面部的线条:“只是一会儿,你说的。外边冷,骑一会儿就得回来知道吗?”却还是应许了笙歌。
“笙歌,来。”离谦引导着笙歌小心下马车,马车中坐着的凤君末却还是黑了脸。
笙歌出了马车,这才发觉室外的温度竟是这样的寒冷。虽然今天还有着一抹难得的阳光,可是那些光却对温度丝毫没有影响,地
上的雪层倒是化开了一些。
离谦扶着笙歌自己上了马背,随后他一个跃身,也坐在了笙歌的身后。笙歌对这马有些好奇,他还没骑过这马呢。
离谦也霎时高兴了许多,现在理所当然地软香入怀,笙歌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倒是白白给了自己一个大便宜。这样
想着,离谦和笙歌凑得更紧密了,一手揽住笙歌的腰身,一手绕过笙歌驾驭着马匹。
刚下马休息了一会儿的云纱,死握着手里的水袋,而后仰起头,大喝了一口。
凤君末在马车内也兀的变换了脸色,没想到离谦会借这个机会去接触到笙歌,而笙歌也毫无自知。
离谦不小心扫过了笙歌露在身后的一小截白色的脖颈,如玉般细腻,仿佛有着奶白色的柔和的光。只是这一眼,却让离谦再也转
不过眼了。
……好想吻上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红斑。
笙歌微微移了移身体,小声道:“离哥哥,我痒。”离谦这才突然地反映过来,自己刚才被那想法控制,竟不由自主地靠前去,
细细地闻着笙歌身上淡淡的香气。鼻息落在笙歌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让笙歌顿觉十分地痒。
第二十章:山洞一夜(一)
可是离谦倒也没有就这么退过去,只是稍稍将头转过一个细微的角度,只能够保证不让自己的鼻息,落到笙歌的裸露出来的脖子
上。离谦觉得自己的脸皮忽然就变厚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笙歌对自己信任无比,亦或是自己在潜意识地欺负笙歌的单纯。
光是这样有意识地想要去抱住笙歌,就能让自己从内心里产生了想要逗逗笙歌的恶劣想法。离谦勾起嘴角:“……我们靠近点会
暖和一些。”说着,双手更是还上了笙歌的腰身。笙歌有些窘迫,但是一听到离谦这样说,便也没有拒绝。离谦脸上涌现一副得
逞的笑,只是坐在前方的笙歌看不到罢了。
可是云纱却见着了,他从未看过离谦用过这样的笑容,只是抱抱而已,但是他满脸却全是幸福和满足。云纱敛下脸,觉得眼前的
这个离谦不是本人。
离谦指挥着车队继续前行,原本在自己眼中异常萧条的沿途景色,却因为怀中有着这人的原因,会突然变得也有些属于它的独特
风味了,倒也让自己有了去欣赏的心情。离谦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也是一个俗人。想到这,他又再次轻轻勾起了嘴角……
怀中的这人,自己此生必定要娶他做自己的皇后。
趁着马匹的忽然一颠簸,离谦顺势用嘴唇擦过笙歌的脸庞。只是短短的一个停留,却让离谦本能地感知到了笙歌如玉般丝滑的皮
肤触感。想必嘴唇的味道会更好……
而后,离谦又想到了昨日所见到了一幕,呼吸加深,对凤君末也是本能的讨厌。
云纱有些嘲弄般地转离过了视线。陆笙歌……这人居然连被人占了便宜都没有自知。离谦明明是用了最烂俗的方法,在男娼馆自
己见多了,还有很多更加隐晦的手法也见得很多,陆笙歌却连这也会中招。云纱挑起漂亮的眉,眼睛里却满是黯色……
车队的回程一直在继续,因为气候原因,天气变化地十分快。这时的天空明明还有隐约的阳光,却也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凤君末乘驶的马车有些打滑,前面拉车的马匹喘着粗气,拼命地想把马车从一个有些深的坑洼里拉出来。却有两匹马因为太过用
力,导致失蹄,接踵摔倒在湿滑的路面上。凤君末拉来前面的门帘,声音低沉:“停车。”
离谦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把头转了过去瞧个明白。待看清了之后,命令前面还在行走的士兵们停下。奈何现在地处有些空旷,前
面的人几乎听不见。离谦狠狠给了马一鞭子,带上笙歌就快速地往军队最前面驾去。
“全部停下!”离谦站在军队最前面,回头示意,赶程的士兵们纷纷挺了下来。离谦策马又掉头骑回了马车前,这时停下应该是
最好的办法。看天空阴沉的可怕,而这里又地处北方,难免会有暴风雪袭来。此时的小雪花也变大了些,甚至开始刮起了大风。
离谦用自己的大皮袄将笙歌包裹严实,皱着眉头思量。
“这里没有人家,又有暴风雪可能将至……”离谦问着马车里的凤君末。
凤君末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冷然道:“这方沿途有数座小山,今晚不便于行路,这里的山洞许多,稍稍可以避寒。”离谦直接点
头了,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对着队伍说道:“掉头。”随即大行人都往回走去。
笙歌有些愧疚,低声说道:“……这一开始便是因为我。”想着这大风雪的,因为要为自己根治毒素,才使得这些士兵们跟着一
齐在冰天雪地里来来去去的。笙歌看着还在风雪中缓慢行进的士兵们,很是自责。
离谦说了一句:“你不必想太多。”随后伸手将笙歌裹着裘皮从马背上抱下来,吩咐他快点进马车。这时天气的骤变,不是笙歌
所能抵抗的,病了就不好了。笙歌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也没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自己回到了马车中。
刚一进去便看到凤君末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外套,正想掀开门帘出去呢。笙歌让了一个小角,好让凤君末有空间下车。这时车外的
气温更低了,凤君末的脸色更加的阴沉,现在见到笙歌乖乖地要上车了,这才放了心。
关上门帘后,凤君末站在了冰层之上。开始指挥着大军,这时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个人,普通士兵打扮。那士兵凑近离谦耳边
说了几句什么,离谦皱了皱眉,随后点了头。不久后便看到刚才的那一个士兵扶着云纱,向着这边渡步过来。
那士兵掀开门帘,小心地将云纱扶进马车,这才退下。凤君末移过自己的视线,继续指挥着……
笙歌有些惊异地看着这时走进来的这个男子,相貌竟和自己有些相似。可是自己从来到这里期间,却从未见过这人。笙歌见那人
走路有些摇晃,伸手便要去扶。
云纱这时脑袋有些晕乎,可能是昨天在雪地里站得太久了点,以至于现在刚刚刮了一些风,就有些头晕了。迷糊中被人扶上了一
辆马车,现在上了车才发现这里竟是陆笙歌所乘坐的那马车。陆笙歌此时正有些着急地想要来扶住自己?
云纱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忍着此时头剧烈的晕眩,挥手阻止了笙歌的好意。笙歌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第一次有人对着自
己露出这种笑容,笑得自己的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地发冷。
笙歌两手紧张地握在袖子里,垂下了眼帘,浓重的睫毛下面盖出了一层浅色阴影。这人是谁……?笙歌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疑问。
但是也想必是凤王爷或者离哥哥心里重要之人吧?远赴泠国却也带着的人。笙歌又悄悄抬头打量了云纱一眼,便有些明白了。这
人身上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就算现在因为身体不适而面色有些苍白外,其他的都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笙歌有些失落,这是和自己不同类型的人……
云纱倒也没理睬一旁的笙歌,自顾自地闭眼就睡,只是心情有些乱而已。这可以算得上是自己和陆笙歌的第一次面对面,自己心
里满是算计,而陆笙歌压根不知道使他身重剧毒的人就是自己。云纱不免觉得这真的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