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19

说不出口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但水凡绝不可能没有应付之道，绝对准则—以不变应万变。

水凡打死不承认自己讨厌盛千曜那张脸，顾左右而言他，最后盛千曜也没有追问，这个话题就如水凡希望的，无疾而终。

又坐了一整天车，水凡睡睡醒醒好几次才终于到站。回家路上逛啊逛，到家时也已经午夜。

这次他很聪明，坚持小声贴在对讲机说入门密语，在不吵醒街坊邻居的情况下安然入门。

一踏入家门，水凡就觉得有种诡异的气氛。开门的是新的防护系统。老爸不在，正常；老妈不在，也正常；老姐不在，更正常；

但水壑不在……太反常了！

虽然水凡自认他们家的防护功能已经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滴入屋的水都通过防护检测，但自从他接下这个案子，事情就没正常过

。

只要有不正常的直觉，就一定有哪里不正常。这是水凡的办案理论。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水凡问还未现身灵体的盛千曜，边把老鼠从笼子里拿出往衣服里塞。真恶心……但是这样比较好保护。

“衣服里很温暖？”

水凡打赌他听到了盛千曜话里隐隐的笑意，和身上枫叶鼠微微颤抖的搔痒。

“……很好笑吗？”水凡觉得嘴边的肌肉正在抽紧。

“抱歉！我感觉不到什么。”顿了顿，盛千曜又开口：“屋子里感觉不到“人”的有机气息。”

“我也这么觉得。”水凡绕过一楼的厨房、浴室，接着推开一楼主卧房的门。

空无一人。

“老爸老妈都不在。”水凡瞥了一眼楼梯角。

“水专任常待在家吗？”被衣服挡着，盛千曜只能侧耳倾听水凡报告的资讯。

“都不在。”断言。

“至少现在情况符合。”

“大概吧！”左右张望了下四周，顺便偷瞄楼梯上方，看似安全后，水凡才放轻脚步往上走。

走过各处，二楼依旧空无一人。

水凡站在水壑的房间口，看着散乱满桌的纸张、模型，脑中不断猜想当晚可能举办的任何ACG相关活动。

身为宅男的水壑，怎么可能放过今晚首播的仲夏夜之后终极版幕后制作？连他都至少会去看回放的经典节目。

“去看看其他房间？”盛千曜终于动手把水凡的上衣掀开一角，亲眼观察眼前的空房。

纵然想以灵体行动，他还是了解水凡的考虑。以目前状况，维持枫叶鼠的型态对他较安全，对水凡较方便。

……况且只要他一动，他就可以感觉贴着的肚皮跟着一颤，像是很不高兴地在抗议。他觉得很有趣，很没有道理的有趣。

“嗯。”转过身，水凡看向唯一还没看过的地方—他的房间。

储备好灵能，他一脚踹开上头有很多脚印的木门，迎面而来是空旷的房间、和一股很久没打扫的电子产品气味。

进房走一圈，水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天花板床底下都没放过地检查，但一点异状也没有。不……只有那尊“陶瓷娃娃”不见了

。

“房间内感觉不到任何灵能。”盛千曜指非他们两人身上的。

“我也没看到。”水凡再度环顾一下，接着一屁股坐上床。

他们举家迁移了？人类历史上骗人的村落消失事件，在这个家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盛千曜的身体也一同消失，绝对有问题！

才过两天，局里不可能忽然又把身体调回去。

“要不我们先回灵能局？”盛千曜并不清楚水凡家里的状况，但单就他的身体不见，就足以证明这件事不单纯。

已成为灵体一阵子，那种“死亡”的感觉淡去很多，甚至身体对他的意义，也像是随身物品，因此他才能如此冷静地分析思考。

“不……我们先去学校。”站起身，水凡开始搜刮起桌上的东西。

“你想先找那位孔子铜像？”低沉的语气，并不是反对。

“没错！”将斜背包塞满，水凡顺手挑了件外套套上。“我等一下顺路去找一个风生灵，请它帮忙带消息回局里。我们先去找那

个和水岛去灵界的家伙！”

确定长备品都带齐后，水凡照旧跨上窗框，一跃跳出屋外。

水凡并不担心家人，因为有他那变态老爸和变态老妈。他也并不担心盛千曜的身体，那不过是灵外之物。但要是他老爸老妈真的

举家跑路，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能查到他家，代表案件已发展得很急迫，更可能代表敌方知道了他们刚找到的线索—孔子铜像。

他要赶在敌人发现学校里那家伙前先找到他。有竞争有乐趣，这种时间的竞赛就像打电玩般刺激，让他斗意十足。

……虽然他有一瞬间的疑惑，疑惑这个斗意的必要性。

20

一离开屋子，水凡就往东边跑，穿过几条街后是一个小山丘，丘旁有棵茄子树。

在翻找包包的同时，水凡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把“挂”在腰上的盛千曜抓往外套的口袋，“你先待这里，不然我肚子好冷。”而

且他超怕盛千曜不小心掉进他的裤头里。想到这他就背脊一阵凉。

“现在要找你说的风生灵？”没有反抗地被放入口袋里，盛千曜还是攀在袋口观察着周围。

“当然，不然来这里干嘛。”水凡从包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风灵灵，地灵灵，我带巧克力来了，快出来一下！”他拿着巧克力在风中晃了晃。

过了一分钟，他们周围一点动静都无。

奇怪？“风灵灵，我找你！今天的是年度限量SOSA巧克力，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吃掉了！”

“……地灵灵，你哥如果出门请你出来告诉我一下！”

踏踏地，水凡又等了两分钟。一点动静也没有。

水凡正想开口跟盛千曜抱怨情况特殊，忽然感觉口袋一沈，似乎是枫叶鼠倒在袋内。

他一转头就见盛千曜的灵体背着他站在身后。

“喂……怎么了？”拜托不要这时换人格想杀他。

“……有人在看向这里。”盛千曜看着远方的稀疏街灯，表情严肃地盯着远方。

看向同一方向，水凡没看到半个灵影。

“你确定？”水凡再用力地看了看，仍旧没看到什么。

“感觉。”况且这感觉令他警觉大增。

“嗯……“感觉”在灵能局里也算“科学”的一种。”水凡点点头，“我相信你！”

盯着远方，盛千曜低声问道：“学弟没找到那个风生灵？”

“看来是不在。”水凡耸耸肩。

“沿路也没见到半个灵体，这在这区正常吗？”盛千曜转身面对水凡。

“……这区灵体本来就少，不过没见到半个的确很怪。”又摇了摇手上的巧克力，水凡皱起眉头，“我看我们早点到学校好了。

两条街外有个公用电话，我到时候先通知局里问状况。”

“学弟身上没有磁波通讯器？”盛千曜本以为水凡有什么特殊理由，才找灵体送讯息回灵能局。

“没有。”水凡想到那个曾经叫“手机”的东西头就痛。

电磁波对一般的低灵能者没有害，但对拥有高能灵波的高等灵能者有很大的影响。家里那堆电器加上隔离罩没什么问题，偏偏磁

波通讯器刚好跟他的灵波波长相近，一用他就头痛。

不过也还好他跟那东西不和，不然他老爸一天到晚追踪他，那真是生不如死……

盛千曜没想到，这么普遍的通讯器材水凡竟然没有，“近来局里提供的通讯器有新的一代……”

“我不需要。”水凡瞪了盛千曜一眼。指指自己的口袋，示意盛千曜回去。

将灵体收回鼠体上，盛千曜一会儿又开了口。“……怕水专任联络吗？”

快步走在通往学校的小路，水凡马上接话：“不是，我的灵体波长跟那东西不和。”

“不能请局里调出特殊波长吗？”盛千曜对灵能局的科技发展不很熟悉，但总觉不无可能。

“不能。”他也不想。顿了顿，“所以你不用去帮我问。”要是开发出来还得了！

“我不会。”就算水凡不说，盛千曜也能感觉到水凡不想有通讯器的真正原因。

安心的水凡，开始拼命地赶路。他讨厌跑步，所以是用竞走的方式移动。过了十分钟，他终于在接近学校的地方看到了公用电话

。

一拿起话筒，他忍不住开口：“干……”这句古词他真是愈说愈熟练。

“我忘了带卡。”

“用零钱呢？”盛千曜忽然觉得这情况很可笑。

“前几天投扭蛋用掉了。”水凡有一丝后悔。

“我脚下有一些。”冷静的声音。

“一些什么？”水凡疑惑。

“一些零钱。”盛千曜干脆用脚踏了踏底，让铜板发出撞击的声响。

“……还好我有到处存放零钱的习惯。”掏了掏口袋，水凡马上将钱投入机器内。

拨了几串号码和代号，水凡终于听到真人的声音。

“灵能局资讯小组。”

“喂……水凡，代号……”

水凡还没说完，电话就忽然像没电般中断。

“喂？喂？”抬眼看了显示幕一眼，果然空空一片。

他正想敲打一下话筒，一股特有的灵能震了下他的手。

同时间，盛千曜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有人。”

水凡回过头，远方街角的确有一股灵能闪过。

“……用灵能切断地下线路？”水凡只能这样推论。

“一般线路没有设置保护，使用灵能破坏缆线是可行的。”盛千曜脸色愈加沉重，这等于是打算孤立他们两人。但是他不理解，

如果只为了阻止他们继续调查，这样的作法实在太小家子气。

“可恶！那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水凡最讨厌这种鬼鬼祟祟的敌人，而他每次遇到的敌人，十个有八个都是这种！“每区都

有外勤人员，阻止我们通知总部有什么用！？”

盛千曜帮水凡将话筒挂好，又看了远方街角一眼。“我不觉得这区现在有外勤人员，我们先回局里比较妥当。”

“……”水凡观察了四周，也不得不承认附近寂静得诡异，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灵能活动。“一般人都会选择回局里吧？”

“我想是。”盛千曜运行了下体内灵动，原先莫名冒出的充沛灵能还在，可是他却没有把握能精准的使用。他看了一眼表情丰富

的水凡。

他可能连这个学弟都无法保护……

“那……我们当然去学校啊！”水凡出乎意外的回答，让盛千曜摸不着头绪。

“去学校不一定找得到孔子铜像，并且为了人身安全，先回局里是合理的判断。”他和水凡，他认为水凡的处境比较危险。

水凡叉起腰，鬼灵精怪地看向盛千曜，“拜托……就是他们希望我们回去，我们才更不该回去！”

盛千曜对于水凡另类的想法，真是哑口无言。说没有道理，他却又觉得有些道理。

追下去，他会找到一切的因果。他这一刻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好吧！你想去我们就去。”是欣然接受的语气。

盛千曜过于干脆的同意，让水凡反而迟疑了一下。

“……你确定？”从来没有搭档这么干脆顺着他意。

“确定，快走吧！”推推水凡的肩膀，盛千曜觉得他们实在在路上拖延太久。要是有人想杀他们，刚才都已不知道攻击几遍了。

“走就走！”水凡赶紧跟上先一步动身的“灵体”。

盛千曜这个人很讨厌，尤其那张脸和随时会暴走的人格。不过……对于盛千曜这一次爽快认同他的行为，让他觉得非常的窝心自

在。

令人厌恶指数，由原本的1001，降到1000。

21

到达西校区已经是十五分钟过后。水凡沿路“左顾右盼”，盛千曜也试图想找出跟踪他们的人，但最后并没有任何收获。

如果对方想放任他们继续调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盛千曜跟在满脸“冲冲冲”的水凡身边时这么想。他甚至觉得对方有意在孤

立他们之馀，引导他们往这方向调查。

当他们绕到理学院后的中庭花园，水凡第一件事就是到孔子铜像纪念碑前。

“喂～孔子铜像155～”水凡左右观望，就是没见到半个人形铜像。

“会不会跟其他灵一起消失了？”盛千曜好笑地看水凡在树丛中翻找。

“你说……被抓走吗？”水凡蹲在地上，竖耳倾听。

“……也许是灵体被灭。”他一向做最坏的打算。

“那么多灵在这里，如果被灭，至少该看得到些残骸波动。不过不在这里杀的话，这就很难说了。”关于这点，水凡也没有把握

。

“我们再找找吧！”既然来了，盛千曜也是抱着希望。“我去附近绕。”

“喂……你听……”水凡忽然把音量放得极低，用眼神指示造型拱门的另一端。

不止水凡，盛千曜也听到细微的声音由远处传来。那是混杂着草丛与衣物的细碎摩擦声。

盛千曜率先走近拱门边，熟悉的声音刹时窜入他耳中。把目光放到五公尺外的白杨树后，他果然看到交叠的熟悉身影。

即使月光昏暗，盛千曜依旧能认出对方。

……平秋华，学生会会长。

在办案时遇到熟人的办事现场，盛千曜真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或是睁只眼闭只眼省略那区。

他正打算先搜索周围，最后再去那区“打扰”，忽然听到草丛上的人一个翻身停下了动作。

“干吗？华华……有警卫吗？”是个甜腻的男孩声。

“没事……”平秋华坐起身，似乎有些疑惑地张望。“只是好像有人在附近……”

男孩身影倏地缩进平秋华怀里。“华华……不要吓我……”

“没事没事。”平秋华拍拍怀里的人，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放松了表情欺上去。“乖宝贝，别怕……”

“……”

等平秋华再度“进入状况”，盛千曜才将灵体移出遮蔽物外。一切很不寻常，就他了解，平秋华论该没有任何灵力，更别说能感

知他的存在。

“喂……”

盛千曜因为水凡的声音回过头。水凡比了一个“回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