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看了看Thomas，“少将，我们来赛一场如何？”

“没问题，只是王子殿下输了，可有奖赏？”Thomas笑得轻佻，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似瘦弱的少年。Harry身后的皇家卫队都个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要知道，王子殿下可是能文能武，文不输给大学士ThomasMoore，而武，就算是一等一的好手Charles大人，有时也不是殿下的对手。要不是殿下平日里懒散低调，恐怕早就成了名震英格兰的将军了。

“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不准打扰我和少将！”Harry下令，“少将，愿赌服输，赢了赏赐随你挑；你要是输了，就等着受罚！”说罢大呵一声，身下的马儿应声飞奔。

“狡猾！”Thomas低咒了一声，快马加鞭的追赶。身后的侍卫则是慢慢的行进，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殿下，想不到你跑的还挺快！”Thomas已经追到Harry身侧，身后的卫队已经不见了踪影。瞟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王子，金发在阳光下耀眼，随风飞扬。冰蓝的眼底是求胜的执着，信心在闪耀。

“少将也不差！”Harry加紧了马肚，再次加快速度。身后的Thomas紧紧跟随。眼前的人儿轻巧，驾驭着身下的黑马，越过路上的木桩等障碍，动作流畅优雅。可是比速度，Thomas自认比起皇家马术的华而不实，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简洁干练才是制胜关键。

追逐着的两人渐渐跑向河边。Harry侧身瞥了一眼Thomas，清秀的脸上没有退却的意思。了然一笑，Harry加快了速度。两人在河边没有停下，马儿纵身跃起，到了对岸。

Harry的黑马在落地后长啸一声，前腿跪地。Harry紧紧的抱住了马儿的脖子，才没有被甩出去，“Crest！”Harry不慌不忙的轻唤着马儿。Crest像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摇摇晃晃的起身。

前面的Thomas勒住缰绳，来到Harry身边。见Harry翻身下马，自己也下来。

“怎么了？”Thomas看了看镇定的Harry，在看看他的马。

“可能是扭到了。”Harry俯身，审视着Crest的前腿，手在右腿的关节处轻碰了一下，Crest立刻发出了呜鸣，躲到一旁，哀怨的盯着Harry。

“看来伤得不轻。”Thomas皱眉。

“嗯。不过少将应该感谢它才是，要不是它受伤了，少将也赢不了我。”Harry笑，冰蓝的眼睛瞥着Thomas，逆着光，好看的下巴微微扬起。

Thomas看着眼前人，有一刻失神。心里低咒，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这样岂不是胜之不武？不能算是我赢了。”

“少将，赢了就是赢了。战场上，不论是用了什么方法，胜者为王。至于什么伦理道德，统统不算数。难道说，少将明明打了胜仗，却因为对方再作战时有打量士兵病倒，就变成了败仗了？”Harry觉得好笑，果然是John的儿子，虽然年轻气盛，但是父亲的古板还是继承了十成十，“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Thomas盯着Harry，愣了一下，眼光移到了Harry上扬的红唇上，就粘住了一样移不开。

Harry看了看他呆滞的样子，不禁觉得脸上有些燥，心里觉得这人的单纯有如他清秀的眉眼，不知这样的他是如何带兵打仗的，“是的，奖励。说好了，你赢了，就有奖励。”Harry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眼前河水湍急。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金色的斑驳。

“胜之不武，我才不要什么奖励。”Thomas说的愤愤，Harry总觉得他现在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别扭。那翠绿如宝石的眼中，有着些执拗。仔细看看年轻的少将，真的很难有人能把他同一个军人想到一起。隽秀的眉入鬓，一双大眼闪着智慧和书卷气，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要不是麦金色的皮肤泄露了常年操练的秘密，他活脱脱一个意气书生。暗自思量，Harry断定，加以时日，Thomas一定会是个比父亲更出色的将领。领兵打仗，光有Jack少将的骁勇还不够，英格兰的将军，要的是统筹全局的谋略。看来John培养了个不错的接班人。

“我们怎么回去？”Harry决定岔开话题，同小孩子争执，没个结果。

“把殿下的马留在这里，顺着河，不远就有座桥。”Thomas看了看Harry，“我们可以坐一匹马。”

“我不介意走着，正好看看诺福克的风景，少有的机会。”Harry来到Crest身边，抚着马鬃，轻声在它耳边说了两句，马儿听懂一样摇晃了一下大脑袋，安静的卧在原地。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Harry来到Thomas身前。

Thomas又看了看他，突然将他打横抱起，Harry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安置在Thomas的马上，Thomas也翻身上了马。

“少将，您在开玩笑吗？”Harry眯起眼睛，在Thomas怀中微微仰起头，盯着Thomas。

“天冷，不赶快回去，殿下会受凉。”Thomas故意不看他，拉起缰绳，马儿开始慢跑。

Harry撇着嘴，沉默了良久，开口道，“叫我Harry，以后私底下可以叫我Harry。”长舒一口气。Harry在心里暗暗诅咒。怎么他总是踢到铁板呢？Charles这样也就罢了，现在又多出个Thomas少将。

“Harry，那天夜里城堡里闹得鸡飞狗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Thomas一直在怀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父亲旁观的态度突然转变，已经开始联络一些平时不会用到的势力。而且还破天荒的邀请一个王族参加布防会议。种种动作，让Thomas对于那天夜里的事情起疑。

“公爵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Thomas，你去问问自己的父亲不就得了？”Harry讶于Thomas的敏锐，但也不愿多说什么。

“要是能问出来，还来问你做什么？”Thomas挑眉，“你们都不愿说，就算了。反正我也还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要忙。”

“Thomas，你带兵打仗，是为了什么？”Harry换了话题，有些事情，他还想确认。

“为了家族荣誉，为了国家的兴荣，还能有什么？”Thomas不解。他生在将门，就注定了要戎马一生，哪有什么理由？

“Thomas，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相信我父王会喜欢听。”Harry轻笑出声。从Thomas怀中探出头来，四下望着冬日乡村的平静。虽然萧索，但总觉得看不厌。

“景色很漂亮，你不觉得吗？”Harry问。

“英格兰的领土，到处都美！”Thomas加快了马的速度，风呼啸着从两人颊边掠过，诉说着男儿保家卫国的豪情壮志。

“美丽的值得留恋，值得守护，值得献出我们的生命。”Harry会心一笑，“Thomas，我们守护，是因为我们有自己要守护的，美丽而让我们迷恋的。”爱，是驱使我们奉献的动力。他自己，也有要守护的人，很多人，特别是那个人。

“为了心爱的吗？”Thomas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那剔透的蓝眸清澈不含任何杂质。

Harry没再说什么，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城堡。大门前，Harry在马上回头看看Thomas，起身下马时唇轻轻扫过Thomas的唇角*，眼里闪着揶揄的光芒。跳下马，有侍从慌慌张张的迎上来。

“奖励我已经付过，我从不食言！”Harry笑笑，留了Thomas在马上呆愣了许久。在众人的簇拥中回到城堡里，并吩咐下人去通知卫队，自己和少将已经平安回来，顺便带回Crest医治。城堡中，一个身影站在窗前，看着大门前的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无奈的叹气，回到床上，继续看书。

*注：在那个时代的英格兰，同性间就算是当众的唇对唇的亲吻，也只是亲密朋友间表示友好的方式，并无太多其他含义。（舌吻是另一回事。）

第十三章

晚上，Harry同Charles并排靠在床上看书。Charles不时用余光扫着Harry。白天骑马吹冷风，Harry白皙的皮肤现在有些微微的泛红，脸上有些疲惫流露，而手中的书也久久没有翻页。

“Harry，这个车，是弃得，还是弃不得？”Charles索性合上书，侧身看着Harry。

“弃。”Harry挑了挑眉，书终于翻过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你对Thomas少将的评价很高。”Charles盯着他。

“嗯。”Harry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少将很讨殿下欢心？”

“Charles……”Harry抬起头，不解的看着Charles。

“Crest受伤了？”Charles拿过他手中的书，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在床头的小柜上。烛光在Harry清澈的目光中摇曳。

“和Thomas赛马，越过河的时候，它落地时扭伤了。”Harry看看Charles，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古怪。

“Crest很少有受伤的时候，这次一定很委屈。”可怜的马，Harry明明应该知道，Crest还没成年，对于不熟悉的路面，不能做出很好的判断。河边的鹅卵石很多，这样很容易受伤。

“是呀，委屈的不得了呢！”Harry想起了Crest卧在河边时哀怨的眼神。那个小东西，还挺有些灵性。

“所以就和Thomas同乘一骥？”Charles挑眉。

“Charles，你也不想我被冻僵吧？！”Harry无奈的两手一摊，觉得Charles简直是在严刑逼供。

“Harry，别太低估你自己的魅力，没几个正常人受得了。”Charles皱眉。

“Charles大人，您不是正常人吗？”Harry抚上那个顽固的川子，一点点的在Charles眉心轻揉，脸贴近他的。直勾勾的看进Charles的眼里，眼波清澈宛如稚子。

Charles紧紧抓住那只惹火的手，紧握于胸前。唇抿成一线，神情异常严肃。

“Charles，那个只是我赛马输了，不得不给的奖励。”Harry确信，Charles看到了大门前那个不算吻轻触，“我不觉得那不合体统，也不觉得那罪恶到了让大人您动怒的程度。”

“Harry……”Charles顿时觉得头痛，“勾引别人，要付出代价。”

“如果我喜欢呢？”Harry不以为然，他没有勾引谁，只是给了他们期待，如此而已。

“别对我说你看上了他，这种话，你认为骗的了谁？”Charles的手收紧。

“我没有那么说过。”Harry被Charles握着的手微微发痛，但还是笑得释然，“你认为我看上了谁？”有时候，Charles像只守着幼雏的母鸡般，把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全都冰冻在了千里之外。他其实很感谢Charles，让他的世界清静了许多。

“不知道。”Charles平静的说出了事实，对于Harry，他只有叹气的份儿。这个殿下，实在是生得太过漂亮，成天无所顾忌的放电，“招蜂引蝶”，让他忙个不停。

“那你还生什么气？”Harry透亮的眼神，刺探着Charles眼里的犹豫。Charles不安的放开了Harry的手，垂下眼帘。

Harry像前几夜一样，把Charles抱在怀里，在他的太阳穴上按着，“Charles，我不是小孩子了。”他不需要过度的保护，Charles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紧盯着他不放。同性之间的那些事，在宫廷之上，朝堂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是神定的罪，但是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起。只要到了适婚年龄乖乖结婚生子，就不会有人质疑。至于他，他有自己的打算。况且，自己也到了该谈情说爱的年龄，如果一直没有动静，才会更让人起疑。

“我知道。”Charles声音低沉。

“哎……”Harry叹出声，“你就是这样为我操心死，我也不会感激你。”

“Harry，你的没良心，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Charles轻笑出声。说穿了，他是心甘情愿。他也有他的目的。

“咱们两个谁没良心？”Harry挑眉。Charles啊Charles，总有一天，事实会证明一切。到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在质疑我的忠心？”Charles不悦，“那大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个究竟。”

“我要那血淋淋的东西干嘛？”Harry皱眉，“Charles，睡吧，我哼歌给你听。”

Charles依言合上眼睛，Harry在他耳边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那曲调，是Charles再熟悉不过的。一首来自于古老的皇族佩兰拓歌讷特*宫廷沿用的摇篮曲，Harry沙哑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竟也演绎的别有一番恬静。

Charles只当都铎作为皇族的后裔之一，也沿用了这首摇篮曲。而Harry清楚的知道，Charles在襁褓之中，应该是听着这首曲子夜夜安眠。

*注：Plantagenet英国古老的皇族。都铎等后来的皇族全部是由此家族分裂而来。曾经拥有英格兰和多半个法国的领土。

第十四章

伦敦的冬天，终日不散的阴霾让人窒息。午后的阳光破云而出，少有的灿烂温暖。

Arthur趁着难得的阳光，在花园里散步。天空中一个盘旋的黑影慢慢降落。

“Horus！”Arthur伸出手臂，雄鹰落在主人的臂上，安静的梳理着羽毛。Arthur从信筒里取出了小纸条，Harry狂放不羁的字迹跃入眼帘：

“黑玫瑰在风中凋落，大雪覆盖了尸体。冰冻的河流融化，河水浑浊湍急。”

Arthur唇角轻扬，“Ben！”

“殿下！”侍卫长Ben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通知北边，撤回驻地待命。”Arthur把Horus交给Ben，“顺便给Horus一些生肉。”

“殿下，如果现在撤回，目标的安全……”Ben接过Horus，有些迟疑。为了保护目标的安全，他们才一路混淆敌人的视线，弄得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现在撤出，那么目标就有性命之忧。

“Ben，已经有人先动手了。”Arthur的唇抿成一线，如往常一样的严肃，“这是命令。”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遵命！”Ben躬身行礼，“殿下，刚刚陛下传来消息，要殿下过去一趟。”

Arthur挥挥手，屏退了Ben，自己赶忙换了身衣服，进宫。Arthur快马加鞭，身后是紧紧相随的卫队。冷风无情的吹过，吹乱了年轻王储的如丝的黑发。

进入皇宫，Arthur把披风交给随从，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口，步入茶室。

“儿臣Arthur，见过父王、母后、白金汉公爵！”Arthur对着桌旁的3个人行礼。

“Arthur，过来喝茶。”Elizabeth王后笑着招呼自己的儿子，“你喜欢的EarlGray和巧克力布丁。”

Arthur恭敬的应了句谢谢，坐到的母后身边。优雅的用茶，品甜点，皇家礼仪，一点也不敢怠慢。

“Henry，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美丽的王后眼睛笑成一线，余光瞟了一眼对面端坐的白金汉公爵，“记得他小时候，见到巧克力布丁，可是狼吞虎咽，吃的白净的一张小脸儿上沾满了巧克力酱呢！”

“母后。”Arthur有些窘，王后倒是笑得开心，一脸为人母的骄傲，“父王，不知为何今日唤儿臣前来？”

“家事。”国王冷峻严肃，“你弟弟刚刚传回了家书，说是要在诺福克郡多留几日。”

“Harry出了什么事吗？得在诺福克停留？”Arthur迎上国王冰冷的探寻眼神，旁边的白金汉公爵也紧紧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