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山 下——三千城管
三千城管  发于:201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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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回国,香山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的,天天蹲在沙发上,盯着顾汐的脸汪汪大叫。香山心里也是一惊,半个月不见,这个男人简直瘦了一圈,不过答记者问还是很有水准的,从容不迫,滴水不漏。

香山在实验室测材料重力载荷的时候,顾汐回公司了。

他把最后一组实验数据记录完,再看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香山去洗手间用肥皂把手反反复复搓干净,水在指缝间匆匆流淌,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无能为力。

“你还在公司吗?”

“我在,但是有事,可能马上会离开。”

“……”

“香山……”

“……”香山握着电话,窗外的夜景很美,天几乎全黑了,但是远方还透着一点白。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象,还是在某个遥远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是白天。

“我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不走。”顾汐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52.煎熬

这部分已经修改过了,跟之前呈现出的总体感觉有变化,还愿意重看的姑娘就去看看吧,不然上下文衔接会有问题~~

感谢给我意见的姑娘,它们对我很重要,之前香山的心理确实很不合时宜,一时鸡血的结果,清醒之后已经全部删掉了。不过反攻这个情节不会消失,它对行文还是有帮助的~~香山不一定非要做攻或者做受,这只是两个人情感自然而然发展的结果,改完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杂质了~~

顾汐抽了一张纸巾,要给香山把小腹擦干净,被他接过去,自己三两下抹完了。

顾汐很尴尬,他琢磨着开口:

“里面有洗浴间和休息室……”

香山又一连抽了好几张,低头仔细给顾汐轻轻擦拭大腿内侧:

“你先进去洗吧,我不急。”

顾汐犹豫着问:

“你暂时……不会走吧?”

香山没说话,他静静低头整理衣服。

顾汐想他应该不会离开的,他很了解香山,默认一件事的时候他总是低头无话。

顾汐艰难地走到淋浴间,每一步都相当尴尬,不过他心里很坦然,有股淡淡的喜悦。

他把花洒打开,让水彻底浇遍身上的每个角落,但是看着水流冲刷而下,又有些不舍,似乎连身上香山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都洗掉了。

顾汐闭上眼,他在想洗好之后他要跟香山做什么。他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去吃顿晚饭,他今天匆忙赶到公司,似乎连中饭都没来得及碰,一直处理文件,现在才觉得有些饿了。

他很清楚香山喜欢吃什么,但是有些懊恼,现在这个点,也许没办法亲自给他做了。

不过明天上午还有半天时间,他稍后可以送香山回家,他甚至可以想象天天看到他们的表情,小家伙一定会扑过来示威,不过看到牛肉拌饭的时候,也许要挣扎一下了。

顾汐想到这些,禁不住笑出声,他关掉花洒,用干毛巾擦头发。不知道现在香山在外面做什么,会不会太无聊。

“香山……”顾汐打开淋浴间的门,试探着喊一声,不过没有回应。

顾汐觉得有些不对劲,办公室静悄悄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他在墙角呆了半天,一直到对面楼的灯全都熄了,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他才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

香山被周礼的一通电话叫出来,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天天窝在角落里,它跟顾汐一样,饿了好久,看到主人立刻扑上来,挨挨蹭蹭的。

“饿了吗?”香山一把抱起小家伙,越来越沉了,快到冬天,它的毛发也厚了很多,香山就势揉了揉天天的脑袋,小家伙凑到他身上又嗅又闻。

大概是察觉到了顾汐的味道,天天扭过头,轻轻哼了两声,尖耳朵在香山脸上蹭来蹭去,最后还是把长嘴巴靠过去,偷偷亲了亲香山的侧脸。

香山也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胸口,想起不久前那一幕,脸顿时红了,把小家伙放下,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天天是用盆子喝牛奶的,一袋奶粉只能喝上4,5次,但是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生过病,抵抗力也不大好。所以香山狠狠心,就这么坚持下来了,一个月光奶粉就要给它准备好几袋。不过现在体质确实比以前好多了,小家伙每次喝完,嘴巴附近总要沾上点牛奶汁,一副二样儿就来亲香山。尤其现在秋冬季节,它吃得又饱又暖,在房里玩一会儿就要抱着肚子睡着了,撅着屁股特别可爱。

香山把师父给他的资料大致翻了翻,心里很没有底,小二狗蜷在他身边。香山看着小家伙,就想起顾汐了,说不清什么滋味,似乎苦辣酸甜全都有。

顾汐等了香山一个上午,但是他没有出现。虽然如今香山在给顾汐公司做技术顾问,设计改造国外进口的那批新品,不过他始终是研究所的,考勤什么的都归那边管,实际上很自由,只要能按时完成他的任务就可以了,至于平时人在哪里,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顾汐下午又要走了,战场开辟到国外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他应接不暇,在国内如果有什么差池,他这么多年的人脉,再加上父亲的老战友在背后帮忙,总不会太离谱。但是这次就说不准了,被国外同行联合围攻是什么滋味,也许只有顾汐最清楚。

他之前有意打听上面的意思,在出口国外之前,上面的态度一直是暧昧不清的,往好了讲,这是民族企业走向国际,政府必定会大力支持。但是往坏处想一想,枪打出头鸟,他们的风头几乎要盖过老牌国企,这就一定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国内外媒体不吝用各个版面大肆报道顾汐被众多国外同行围攻并告之以“倾销”的新闻,政府还在观望,顾汐警告BAND不要插手他的事,他自己会解决。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跟BAND一点关联都没有,他为人处事争强好胜,得罪了不少业内人士。他在德国算得上是龙头老大,但是现在要跟顾汐合作,吞掉欧洲和北美这两块大肥肉,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顾汐回来这两天,公司股价一直跌得厉害,他无暇顾及,准备好申诉的材料,下午他就要去德国召开新闻发布会,那里是BAND的地盘,从它开始可能更得心应手一些。

顾汐在机场给香山打电话,他看了昨晚的天气预报,最近要降温了,他就想告诉他这一句。但是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还是不肯接?”BAND刚跟德国媒体联系好,他们会以比较正面的态度采访顾汐,一切他都打点好了,第一站很重要。

“可能正在忙,算了,我们登机吧。”顾汐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风衣,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眼底的黯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打起精神,从开头赢到结尾。

香山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脱掉白袍,用冷水拼命冲脸。他手上这个课题周礼研究了好几年,直到退休,他不再有精力做这个项目,而且难度太大,也根本没人愿意接。

香山吐一口气,室外新鲜的空气和冰凉的水让他头脑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拿出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第一个是所长打来的,其他全来自顾汐,时间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两点不等。

最后显示的是一条短信,十分简单:

最近降温,照顾好自己。

53.释然

香山把短信看了好几遍,不过没有回过去。

他休息片刻,把今天的报纸拿出来从前到后翻了翻,心不在焉。没多久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坐下喝两口,就进去继续实验了。

香山工作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顾汐以前就乱吃飞醋,他说自己总是忍不住一边做事一边想他,但是香山绝对不会。顾汐算了算,如果不连加班在内,香山一天工作8小时,这段时间他是被香山遗忘的,如果他们在一起60年,那么起码有20年香山是不属于他的。他把这个结论告诉香山的时候,特别委屈。但是后来,香山一个人在监狱里,拼命干重活苦活,工作时间比谁都长,只有这样才会尽可能不想他,也许这也是顾汐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香山今天的实验一无所获,他不仅毫无头绪,甚至还有些乱了阵脚。他开始质疑,周礼的设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偏差,这一切只有通过漫长的实验才能最终得出结论。

他现在一边研究那批进口新品的改进方案,一边利用顾汐公司的高端实验室做材料的力学性能等各方面研究,周礼的设计思路很好,但是实施起来难度相当大,连他自己都坚持不下去,香山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几时。

至于一件大型机器的生产周期,除了前期的设计开发,不断改进,然后投入生产,宣传造势,最终面世,需要的时间非常久远,香山难以想象,顾汐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顾汐没有再给香山发短信。

他回到家里,天天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看到香山,立刻爬起来,摇摇尾巴,嘴里叼着拖鞋飞奔过来。

香山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在家闷不闷?明天带你去上班。”顾汐不在公司,也就没人向他唠叨,小气得跟他的小狗计较。

天天似乎听懂了香山的话,兴奋得直转圈,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刚进实验楼就有一面大镜子,立在楼梯边上,香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总之他从来没照过,权当摆设而已。

天天偷偷摸摸跟在香山后面进门,刚要抬起前爪爬楼梯,忽然就看到一只漂亮的大萨摩。

这感觉实在是很糟糕,天天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一样拼命往上冲。

香山叫住了小家伙,走过去把它拎起来:

“怎么了,跑这么快,给坏叔叔发现了会被抓起来。”香山指的是顾汐,他在故意逗天天。

小家伙委屈极了,一双狐狸眼水汪汪的,望着香山,不叫也不嚷,就是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香山知道,小家伙以为这楼里还有第二只萨摩,香山如果喜欢它,也许会像前任主人那样遗弃它,小家伙脑回路简单,只能想到这么多,所以赶紧跑开,要转移主人的注意力。

天天跟其他狗不一样,小家伙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时刻担心着自己周围的潜在危机,别人家的狗可能会过来照个镜子,缠着镜子里的小狗玩一会儿,天天居然直接跑了。它曾经被遗弃过,那种感觉很难受,虽然小家伙很喜欢香山,可还是怕再遭遇一次类似的变故。

香山把它抱到镜子前:

“天天,这是谁?”

天天向后躲,尖耳朵擦到香山的手,镜子里的小家伙也在做一模一样的动作。天天歪着头,瞪大了眼睛,看镜子里的香山温柔地抱住它,像是说给它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总归要面对的,都过去了……坚强一点,没人能再伤害你。”

香山握住小家伙的前爪,试探地碰了碰镜面,天天伸了伸舌头,有点难以置信。

它花了半天工夫才弄明白,镜子里那只雪白的大狗就是它自己。

“好了,现在还要到处躲吗?你怕的就是你自己。”

天天窝在香山怀里,转头舔了舔他的手,小家伙有些害羞,轻轻摇了摇尾巴,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行为道歉。

顾汐离开两天后,香山在电视上看到了有关他的新闻。

“我想关于上次的所谓剽窃事件,大家有目共睹,我们出口的产品绝不会有任何借鉴国外同行的地方,那个型号的机器全出自我的一位朋友之手,他是我遇到过最严谨最有天分的设计师,你们可以对我有质疑,但是请相信他。”

其实国外媒体的舆论风向已经悄然改变,正是因为顾汐公司出口的产品侧重点明显,有其独特之处,所以经历了所谓的剽窃风波之后,销量节节高升。谁知道反而被有心人盯上,用“倾销”的名义把他告了,这也是中国商人在国外处境尴尬的表现之一。

天天趴在桌脚,看到电视上顾汐的身影,仰着头“汪汪”乱叫一通,香山把它抱到沙发上:

“他不在这里,离我们很远很远,听不到你的声音,还是别乱激动了。”天天躺在香山腿上,似乎有点失望,嗷嗷哼了两声,就眯着眼装睡了。

顾汐开完新闻发布会,就离开了德国。他似乎流离失所,要转战一个又一个国家和城市,在那里逗留一两天,跟每一位合作商解释,然后离开,顾汐甚至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这是一场持久战,即使顾汐能保住在国外的市场份额,但是由“倾销”所带来的恶劣影响,是难以预测的。仅仅这两天,顾氏的股价已经一跌再跌,如果不能即刻打赢官司,堵住悠悠众口,顾汐很难想象最终结果会如何。

但是这种官司耗时耗力,不管他最终会不会赢,一旦沾染上就已经输了。

顾汐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如果他能全身而退,做一个普通人就好了。每天为自己喜欢的人忙碌,周末跟他呆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出门遛狗,只是不知道香山还愿不愿意要他。

顾汐抱住旁边的枕头,假装它是香山,温柔地把它环在怀里:

“香山,你累了吗,好好睡,我守着你。”

以前他也对香山说过类似的话,香山总会对他笑,然后像被催眠了一样,很快熟睡过去。顾汐把他抱到自己身上,他舒服得像一只猫,缩着身子跟他挨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愿意松开。

香山又去了二叔的墓地,自从他知道宋家两兄弟当年刻意接近自己,就是为了有机会接触到设计图后,这是第一次再来看二叔。

他站在二叔墓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跪下来喃喃念道:

“二叔,我代顾汐来看看您。”

香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完全消化不过来。宋家倒了,他也清白了。但是那一刻,他想,如果他是顾汐,也不会原谅自己。

香山这人一根筋,顾汐之前猜得一点不错,他的确因为二叔的事自责难过了。

要是当年他能多留份心眼,对宋家兄弟多几分防备,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得手。

这不是对或者错的问题,二叔是顾汐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敬重的长辈,感情永远没法计量,他想到顾汐失去二叔时的切肤之痛,一时竟透不过气来。

他跟顾汐的感情纠葛撇开不谈,就这件事来说,他欠顾汐的也许永远无法还清。

从墓园回来,虽然一路上天气阴冷,不过香山的心情开阔许多,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有些事一旦决定,就会全力以赴。

香山连续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他每天翻报纸,关注顾氏的最新情况。

时间太紧迫,他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么庞大的项目,所以特意招了两个刚来公司实习的研究生打下手。

这次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计划,两个实习生也只是按照各自的分工做一些实验和数据处理,就算拼凑在一块儿,基本上也只是对机械材料的常规性能检测,信息量相当少,他不担心会重蹈覆辙。

这项研究如果成功,并在近期开发出来,顾氏企业凭着这一项就完全可以抵御之前的流言蜚语,“倾销”带来的影响也会降至最低。香山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他跟顾汐,香山没有多做考虑,也许只能顺其自然。

“你确定明天就要回去?或许可以和美国制造商谈一谈。”BAND在努力为顾汐牵线搭桥,但是被他拒绝了。

“不必,我想回去了,这一个多月几乎绕地球一周,我累了。”顾汐只是想见一见香山,他特别怕冷,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这个天总要把自己裹得像一只蚕。顾汐想去他家,把他连被子带人偷走。

“也好,你先回去稳住国内市场,国外的时机不对就弃了吧,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弃车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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