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走进会所,才发现齐伟把业内名人请了大半,气氛倒是融洽,似乎是一个小型PARTY,好像齐家父子对合作相当笃定,现在就已经提前庆祝。
“顾先生,好久不见,我们等候多时。”齐伟当着他的面,倒是相当客气,不过已经不是当初的做小伏低,说的都是场面话,顾汐当然听得懂。
顾汐环视四周,没有说话。
“今天审核结果就要出来了,我请大家过来做个鉴证,也顺便探讨今后的合作方向。”齐伟递了一杯红酒给顾汐,又端起自己的酒,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顾汐笑了:
“合作先不谈,齐先生能请我一起听审核结果,荣幸之至。
远处齐一恒在招呼宾客。
顾汐看着齐家父子,仰头饮尽了一杯酒。
噩梦缠身十数年,宋豫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会所大门再次敞开,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齐伟满眼精光,立刻迎了上去。
顾汐走到角落,接下来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旁观者。
以周礼为首的几位老行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与来人颔首点头。
其余宾客,有企业老总,或者专家学者,都相当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道,给门口的人走进来。
“汪主任,请进请进,人都到齐了,就等您宣布结果。”
汪魏是周礼的同门师弟,主任做了十几年,一向不偏不倚。说到人情世故,也只卖给周礼或者其他师兄几分面子。
齐伟初见他,就知道他是这么个性格。
汪魏不大愿意看他,只是客套解释:
“临时手上有事,让诸位久等了。”
齐伟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们这些技术流总是一身傲气,笑道:
“时间还早,离正式开场还剩十几分钟,不急不急。”
汪主任走到周礼身边,跟他打招呼:
“师兄最近身体怎么样都是些小事,他们不该惊动你的。”
周礼摇头:
“我还没老,被你说的好像很不中用似的。”
汪魏自己其实也临近退休,听了这话只是笑。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时间差不多了,齐伟小心翼翼过来催他:
“汪主任,我看可以宣布结果了。大家都等着呢。”
汪魏从容拿出几张准备好的A4纸,走上主席台。
那是新鲜出炉的鉴定结果,汪魏也是半小时前才拿到手的。
顾汐一想到香山辛苦已久的研究成果被这对无良父子窃取,然后占为己有,就心烦意乱咬牙切齿,不过他尽量隐藏好情绪,决心把这场闹剧看下去。
在商场上,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齐氏粉身碎骨,只是需要时间。
“诸位,下面我宣布……”汪魏已经走上台,齐氏父子在台下暗暗交换一个眼神。
“等一等!”
会所的大门被再次推开,众人齐齐向后望过去。
齐一恒神色大变,他知道香山的为人,一般不愿意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但是一旦出现,他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他拼命回忆这些天的行动,几乎没有任何出错的可能,他可以肯定,他做的天衣无缝。
周礼对于自己退休前的最后一个项目当然再熟悉不过,齐氏宣布研究成功,他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虽然明白其中一定有蹊跷,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今天过来也是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看到香山来了,实在是又惊又喜。
在场的宾客中,大部分不认识李香山,他没有什么突出特别的研究项目,也不是在大企业身居高位的领导人物,这一行变化太大,物是人非再正常不过。
顾汐没想到香山会出现在这里,他想走过去,握住爱人的手,默默陪伴他。
“年轻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汪魏停下来,整个会场寂静无声,气氛压抑,众人的目光汇集在香山身上,他成了唯一的焦点。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香山不紧不慢走进会场大厅,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齐一恒身上。
对方身形一滞,齐伟也预感到不妙,偷偷看了顾汐一眼。
“年轻人,上来说话。”汪魏要把位置让给他,香山摆手:
“不必,这里就可以。”香山从过道一路走上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全场似乎都屏住呼吸,要听他说话。
香山声音如常,但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用麻烦汪先生宣布结果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
众人开始议论,顾汐始终目不转睛望着他,香山也看到他,还以一个十足感谢的微笑,感谢他全心的信任和支持。
“项目审核是不会通过这种漏洞百出的研究成果的。”
齐一恒离他不远,强装镇定道: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香山转身抬头:
“你叫我一声老师,但是私底下做的事,不异于杀人劫货。”说完面向众人,拿出一份报告:
“齐氏的研究成果,大小错误一共二十一处,都在这上面,如果各位有兴趣,我可以逐条数给你们听。”
齐氏父子显然都不相信,汪魏站在台上,让宾客安静:
“这位年轻人说的没错,审核结果为:不合格。”
“不……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齐一恒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父子俩精心筹划许久,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那天晚上……明明……”齐一恒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现在方寸大乱,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他连连摇头,无法接受。
“那天晚上的停电是人为破坏。你的目的只是趁乱拿到工程制图和材料单,一切都很顺利。但是纸上的东西,终归可以改动,真正的制图和数据,在这里……”
一切都在香山心里。除了他,没有人更熟悉这个研究,就像自己的孩子,优缺点一清二楚。
他故意放置在办公室抽屉里的,只是最初设计时的样稿,漏洞百出。
最新的样稿和数据,香山并没有及时更新。一厂的材料被盗,引发事故提醒了他,香山回来之后就对珍贵材料KC500进行了检验,发现曾经被人动过。
直到那晚实验楼停电,他也觉得蹊跷,齐一恒很聪明,出去一趟,复印完样稿,就神不知鬼不觉送回来了,还假意在路口等金扬,装作碰巧遇见,好让对方为他作证。
但是香山自从八年前那件事以后,已经不再更新样稿,只习惯设初稿,让自己有个大体的轮廓概念。
而那晚之后,顾汐公司面临困境,香山靠周礼的关系找到了姜涛。如果齐氏真的窃取了初稿,一定会大量购进KC500进行生产,并且早顾汐一步申请注册专利。
果然,近期KC500最大的买主,就是齐伟。
香山不动声色等了这么久,他知道虽然审核结果还没下来,但是齐氏既然已经大量买进材料,一定会追求利益最大化,着手生产。
一切都如他所料,齐家父子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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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小剧场】
今天没有什么剧情,纯粹是我的恶趣味~~
大家也许一直觉得阿天是一只身材一级棒的萨摩宝宝~~每次写到小胖狗也许有好多姑娘脑补无能~~还是让你们知道真相吧~~
请注意它销魂的大屁股~~此等受受,它的攻君有福了,汗~~(口水ING)
天天:不准看,我只是最近吃的比较多而已~~
额,另外,已经为阿天物色好了绝美攻君,色狼受什么的,就是需要一只禁欲美攻啊~~
连性别都不是问题,物种也可以跨越的,汗~~
(这两只现实中都是小处男,捂脸~~)
79.探监
齐一恒始终不敢置信,齐伟从汪主任口中得知审核没通过之后,就瘫坐在地上,相当狼狈。
在场宾客议论纷纷,香山避开众人视线,走到顾汐面前:
“我们回家。”
顾汐伸手捧住爱人的脸:
“晚上想吃什么……”
这一天过得特别充实,晚上香山抱着小胖狗枕在顾汐肚子上,让他念新闻给自己听。
念到一半,顾汐轻轻抚着香山的头发,靠近他耳边:
“我之前想都不敢想……”
天天把尖耳朵竖得直直的,被香山轻轻拍了脑袋。
顾汐放下报纸,低头去看香山,仔仔细细,像是久别重逢:
“你要接手老师的项目,有一半是因为我,对不对”
或许比一半还要多得多,香山仰头看着顾汐笑道:
“你变笨了。”
顾汐点头:
“是,跟你们呆久了。”
天天摇着长尾巴抗议,香山抱着它都觉得沉。小家伙太胖了,会影响健康,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顾汐早上带它出去溜一圈,半个小时再回来,还可以顺便买点豆浆油条做早点。
香山本来也要去,不过顾汐不让:
“你多睡会儿,咱们周末一块儿去。”
第二天一早,顾汐轻手轻脚起床,穿好衣服之后,走到香山身边,小心给他掖好被角,又无声摸了摸他的脸。
顾汐先去厨房,用小火煲上砂锅粥,然后牵着迷迷糊糊的大天天下楼。
小家伙虽然很乐意出门,但是一起出去的对象似乎有点出入,而且顾汐带它锻炼,绕着几条街跑了一圈,小胖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了家,一看到香山就直吐舌头,大眼睛乌溜溜地转。
香山知道小家伙在等待奖赏,最好是满满一碗红烧牛肉:
“天天,从今天开始,你得适量减少饭量,还要多做运动,胖了容易生病,知道吗?”香山把它抱到沙发上站着,握住小家伙的前爪认真告诉它。
天天歪着头,思索片刻,似乎听明白了,有点小小的失落,脑袋在香山手臂上使劲蹭了蹭,不过在闻到饭香的时候,又咧开了嘴,伸出前爪抱住香山,那模样把顾汐都逗乐了。
“行了,慢慢来吧,你让吃货减肥,跟对牛弹琴有什么不同。”
天天扭着胖身子,趁香山转头的时候,又悄悄对顾汐露出尖牙齿,被他拍了个脑袋,嗷嗷直叫。
齐氏想抢占先机,在审核结果公布之前,就已经将机器大量投入生产。他们以为万无一失,资金周转不灵,又向银行贷了一大笔款子,现在不仅面临破产,还因为盗取研究项目成果收到法院传票。
把新闻看完,顾汐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按下遥控,办公室的大屏幕渐渐变暗。
香山在下班路上遇到了齐一恒,那么干净考究的一个人,现在简直变了副模样,头发没有梳理,窝成一团,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渣,眼睛微微充血,似乎好几天没有睡好。
香山没想到齐一恒还会来找他: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
齐一恒摇头:
“不要管我,你去看看宋叔叔吧。我在这里守了你几天,今天总算等到了。”
香山知道他指的是宋豫,他直视齐一恒:
“难道这件事……”
“宋叔叔让我们做那么多,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香山发现这世上很多人的思维和感情,他都是无法理解的。
他一个人去了看守所,宋豫的审判结果已经下来,是无期。
这个地方他实在是太熟悉,但是大门只走过两次,出狱那天,狱警站在门口长叹一声:
“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外面再艰难,也比里头好。里面能闷死人,你还算好的,有个盼头。我见过呆了二三十年,最后老死在这里的,一天一天过下去,就为了等死,那滋味真难受。”
香山今天过去,头一个见到的,就是那位狱警。
五十多岁小老头,见到香山,还打趣问他:
“来看狱里的朋友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香山笑道:
“您还是没变。”
“走了好几拨人了,来来回回的,到这里看人可以,别又卷进来。我就快退休了,唉,总算熬到头了。”
看守所的大门一点没变,只是多了几番雨雪侵蚀的痕迹,锈迹斑斑。
香山一步步走进去,坐在会客室等待宋豫。
他印象中宋豫的面貌都有些模糊不清,大学时代去南方实习,接触过一阵,后来因为工作原因,自己被请去解决过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最后一次接触,大概是他出狱之后,跟宋豫在路边偶遇。
除此之外,他对这个隔了三代的表兄实在没有其他更深入的了解和接触。
香山垂下眼睛,慢慢理清思绪。
铁门大响,宋豫被狱警叮嘱一番,然后走近香山。
香山抬头,两人对视片刻,宋豫先开口:
“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
香山摇头,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宋豫的问题:
“我在牢里呆了六年,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我。”
他抬头去看宋豫,这个男人明显老了,上次出狱,偶然遇见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西装笔挺,眼角隐约几分傲气,现在都磨光了。
鬓角甚至开始有了白发,不知道他自己注意到没有。
不过他倒是很精神,大大方方落座,显然在过来之前已经刻意整理了着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连镜片,都擦得纤尘不染。
香山坐在他对面,突然觉得无力开口,宋豫不费吹灰之力就葬送了他的前半生。
“李香山,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如果你肯正眼看看我,哪怕只有一次,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兄弟姐妹,独生一人,我当你是我最敬重的表哥。”香山不论跟谁说话,都有一股认真劲儿,宋豫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他感觉特别的。
“你只是把敷衍和疏离给了我,把全心的爱和信任都给了他,但是结果怎么样,你用了六年,究竟看清楚没有?”
香山看着他,半天才说:
“你太可怕了,你利用人性最脆弱的部分,去伤害所有人。如果时间倒流,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
宋豫几乎是贪婪地看着他,也许没料到香山会这么说,身子僵了僵,桌下的手紧握成拳,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是随即又用冷笑取代:
“如果他足够坚定,你们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我拆散。”他顿了顿,像是在慢慢回忆,目光忽然变得悠远深邃:
“本来你不必坐那几年牢的,我可以帮你,但是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忘了前事,除非他经历太多,已经无关爱恨。李香山,我等了你六年,我在一步步把你打回炉里高温熔化了之后重新捏造,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耐心,但是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只希望最后在你身边的,是我。”
香山觉得不可置信,他摇头,这比他听过的任何故事都要错综复杂,恐怖至极。
宋豫皱眉看他:
“你不相信?还记得吗,在你出狱后没多久,咱们偶然遇到了,我停下车,跟你说了好多话。你那时候表情不太自然,一定是在想,我跟你客套,让你好难受,是不是?那个时候我特别想亲你,和你做爱,你知道,如果人不在身边,反而没有念想,一旦看得见摸得着,那种念头简直能要人命。”
香山直视他:
“你是个疯子。”
宋豫微笑:
“也许吧,我一直等待,明明已经成功了大半,但是那天晚上,我提前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自己就快要无路可走。李香山,你知道吗,我可以收拾行李逃到国外,但是我想多看看你。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拖你下水,我有一年多时间靠近你,跟你相处,让你对我另眼相看。但是,最后都放弃了。”
香山听他自述,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