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饲养人 上——纪小漠
纪小漠  发于:2012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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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术依旧是那样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手腕一转,反握住苏泽夏的手,说道:“从今以后,你要学会辨别活人与鬼魂的气息……”

话还没说完,那女孩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又说道:“叔叔,有糖吃么?”

22.饮鸩

阴测测尖锐稚嫩的童声传来,针一般刺穿了耳膜,苏泽夏全身打了个激灵,细看过去,小女孩睁着一双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溜溜看着自己,嘴角隐隐残留着刚刚咯咯的笑意,她穿着朴素,和其他小孩并无二致,目光再往下看,才猛然发现,在这春暖乍寒的暮色里,那双小小的脚上穿着的,是十几年前才有的塑胶凉鞋。

苏泽夏不由自主握紧住苍术的手,拉着苍术转身飞一般往楼上跑。远远的,从楼道里又传来那女孩空灵诡异的笑声:“叔叔,有糖吃么?”

苏泽夏颤抖着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好几次才对上锁眼,开了门迅速闪进去,反手一个大力,碰的一声,门被摔的哐当直响。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寂静得让人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苏泽夏惊魂未定地看着苍术,吞了口唾液,紧张地问道,“她不会跟上来吧?”

苍术靠坐在客厅的沙发的一角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若是真把那吃食给了她,她就会着你回家。以后你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话茬。要经得我的同意才行。”

苏泽夏一口气慢慢松了下来,走到沙发傍边,蹲下身来,拾掇起买回来的生活用品,问道:“我要怎样才能分辨出他们?”

“你没有五感六识,这是致命伤,我想你是分辨不出来的。”苍术一面说着一面安然躺下,一脸的惬意。

“你也太小看我了,什么都是可以学的。”苏泽夏把吃的用的一件一件往外拿,瞥了苍术一眼,不满道,“喂喂,别老是懒懒散散的,好歹来帮帮忙啊。”

苍术抬起手肘支撑起上半身,以手背的托起脸颊,庸懒的眯了眼,一本正经地说道,“饲养,给人或其他动物吃食物,使存活——这是你们词典里的解释,你现在既然是饲主,那么我的生活起居就全部依靠你了。”

说完,竟然又从新躺回去,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苏泽夏怒目而视,这算个怎么回事?饲养就是捡回来一个拖油瓶?我自己都要靠着别人养活,现在还要养起另外一个大男人,供你吃供你住,到了穷得走投无路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又会提出什么条件来诱惑我?你倒想的美,如今定下了契约,也太不把我这个主人当回事儿了。

愤愤不平地丢下手中的物件,不满地眯起双眼注视着这个惬意的男人,细长的睫毛因心中的愤怒而微微颤动着,苏泽夏一把抓住苍术的衣襟,强迫将男人的脸与自己对视,说道:“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苍术睁开眼,挑了下左眉,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住在这里是迫不得已,条件已经很艰苦了,钱也要省着点用,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你我都明白。你应该体谅一下我。”

“我已经很体谅你了啊,刚刚若不是我阻难,只怕那女孩已经死缠着你做替死鬼了,这些分内的事情我可是一个不落的做了。”

这个男人完全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苏泽夏咬牙切齿,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攥住苍术的衣领,用力把他扯了起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看见那些东西,一个小鬼你难带会怕她?别说的好像我欠了你多大的恩情似的。”

苍术像是没有力气一般,任由苏泽夏拧着衣襟,半扬着头,弯起嘴角带过一丝不明不白的笑意,说道,“高家世代一直把我当做神一般供奉着,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揪着我的衣领对着我大呼小叫。”

苏泽夏楞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拧着衣领的手,尴尬地垂下眼,说道:“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没有那样的条件供奉着你,两人既然定下契约,就该同甘共苦,不是吗?”

“恩,这话说的在理。”苍术点点头,露出古怪的表情,又说道:“那么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苦了,我既然与你共苦,那么你如何还之于给我甘露?”

这个男人看似每一句不经意的话,实则都是步步为营的陷阱,苏泽夏突然有些眩晕,身形晃了一下,咄咄逼人的眼光也开始淡弱下来,渐渐地消失成一个小亮点,他坐在苍术身边,背过身去,略显消瘦的肩膀有些颤抖,低低地说道:“为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像谜语那样的隐晦呢?”

苍术撑起脑袋,望着苏泽夏的背影,答非所问道:“你有些贫血。”

苏泽夏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很累,如今,被一个又一个人算计来算计去。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暮霭里,屋子里的轮廓开始变得朦朦胧胧,尽管高楼挡住了视线,想必,此刻的夜空中一定正挂着一轮澄澈的满月吧。

苏泽夏一动也不想动,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从一群人手里,落到了一个人手里,这样,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呢,活下去,又能活出什么内容呢。这个男人,的确像他自己所说的,只是魅而已,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他也早忘记了自己的人类。苍术躺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自己在他眼里又是怎样的失态。尽管如此,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上穿来的气息,微凉而淡薄。

“你就这么一直陪伴着我吧。”身后的男人突然说道。

苏泽夏慢慢转身,移动着迟缓的视线,渐渐焦距在苍术的脸上,他侧躺在那儿,勾着嘴角回望着自己,或者说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却也没有任何锋芒毕露,高高在上神情。一脸平静,甚至,那样的表情,可以理解为——认真。

“凭什么陪伴你?还是你又想要些什么东西?”苏泽夏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

“骨泣,也只有骨泣最为相互了解。”苍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似乎也有些腻了。”

苏泽夏冷冷说道:“我并不想理解你,你更不可能理解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提醒了我——不仅仅是我身为骨泣这件事。”苍术笑了一下,诡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提醒什么?”其实苏泽夏心里不再不好奇,只是本能地追问。

“你坐近一点。”

那双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显得那么明亮,眼角都里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那嘴唇轻轻抿着,像是欲言又止。

苏泽夏疑惑地看了苍术一眼,依言往里面挪了一些,衣料相贴,身后那股微薄寒意更深了一些。

******

“妖魅们从来不喜欢和那些无欲无求的人做交易。”苍术直直地盯着苏泽夏的眼睛说道。锋利的眼神像是要把整个人从里到外解剖一般。

的眼神太让人难堪,苏泽夏不自然地别开眼,说道:“我并非无欲无求。求你的,你已经给我了。其他的,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奢望的。我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你太看轻自己了。”

“我没有看轻自己,是你看轻了一切。”苏泽夏从新看向他,平静的面孔上静逸着恬然。“你不要再试图诱惑我,如果你还有身为人类最后的良知的话。”

“那怎么办呢……”苍术喃喃自语,口气里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惑的事情,但是黑色的瞳仁依然清醒明亮,灼灼烈烈,摇曳着黑色的火焰。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修长而骨感,轻轻地,从后面搭上了苏泽夏的腰际。

这如其来的触碰,令苏泽夏全身猛地僵直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他挺直了腰背,困惑地瞪着苍术。

苍术迎接上苏泽夏的目光,手掌摩挲,感受着腰肢的纤韧,静静地笑了,“你不想要……可我想给你更多。”

这句话又含着不明不白的隐喻,苏泽夏有些颤抖,不是身体,而是难以言表的别的什么地方。停留在腰际的手掌,像是透过衣料皮肤直接抚摸上了心脏。像蜘蛛一般,长长的触手细细攀附着,扰动着,无声无息,却又悄悄撒下天罗地网,静静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苏泽夏感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难以控制,这样的节奏根本不是自己。强行拉回紊乱的思绪,生硬地开口说道:“你给的起,我受不起。”

男人暧昧不明的目光,似笑非笑,像是不想错过苏泽夏所有表情一般,一动不动地定睛看着,“还没给你,你怎么知道你受不起。”

苏泽夏沉默地回视那双黑色眼眸,苦涩地说道:“从头到尾,事事如你算计,我怎么斗得过你。”

苍术宠溺似的一笑,“我的好主人,如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会算计自己奉侍的主人。不过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有些苦恼,恶魔是不会和天使做交易的,因为这不会有丝毫利益可言。”

这个男人果然三句不离本性,当下心底一冷,泛起一丝厌恶。苏泽夏不在去理会腰上搭着手掌,冷冰冰说道:“那可真是抱歉的很,如今契约已经定下,想后悔是来不及了。”

“没有关系……”苍术欣赏似地凝视着苏泽夏的脸,笑容里开始渐渐蕴起丝丝寒意,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苏泽夏正疑惑着这句不明所以的“没有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腰部被强有力的手臂整个揽住,重心一个不稳,半跌躺在苍术的胸膛之上。心里陡然升起极其不好的预感。

23.饮鸩(二)

苏泽夏惊恐地抬起头,迎面对上苍术倾注而下的冰冷目光,他的眼睛在笑!腰部上压迫而来力气大的可怕,双腿稍稍使力反抗挣扎,那冰冷的手掌便会向牛仔裤里探进一寸,猛的用力钳住髋骨的突起,毫不斟酌的力度,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一般。骨感的手指上传来的冰森寒意,冰渣肆无忌惮地碾碎苏泽夏因愤怒而炽热的皮肤,直逼肺腑。

他渐渐不敢再挣扎,因为越是挣扎,那手指便越是放肆地向下挪动一寸,拇指此刻已然停留在耻骨处,暧昧地探索者。苏泽夏无处借力,只得依斜在苍术的怀里,宽阔的胸膛上传来的炽热气息紧贴着自己,使自己无处可逃。在那高高在上的双疏狂残忍的眼眸里,苏泽夏无望地看见了自己的孱弱。

男人一脸满足地扬起嘴角,坚毅的薄唇轻轻开启,俯下身,在苏泽夏耳边呢喃道:“和天使做交易,其实很简单……只需稍稍用力,扯烂他们的翅膀,然后……把他们拖进地狱……”

苍术这番吐息般的话语,轻不可闻,却如同雷鸣般炸响了耳膜,苏泽夏梦醒一般,不顾一切地用力挣扎起来,惊惶失色的脸上,划过苍白绝望的凄厉。

低声一笑,苍术的手掌又向下探了一寸,拂上腿间的柔软。身前拼命挣扎的人,立刻僵直着身体,不再动弹。

苏泽夏紧咬着牙关,深深闭上眼睛,纤长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身体最脆弱柔软的部分,被握在身后这个男人凉薄的手掌之中,肆意拂弄。瘙痒般地麻痹感,如蚂蚁爬在皮肤上一般,细细碎碎地传播向四肢百骸,心里,却开始异样的清明,满满地充斥着耻辱的厌恶感,和败北的恨意。

这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妖艳和不容抗拒的的声音:“我说过了,你不想要,可我想给你更多。”

苏泽夏睁开双眼,狠毒地瞪着苍术,刀子一般,一双清润的眼眸里,满是怨恨和愤怒。

苍术低头凝视着的苏泽夏,没有错过苏泽夏一分一毫的表情,突然艳丽一笑,举起另外一只手,放到唇边,毫无征兆地,对着自己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那两个深深的牙洞里涌了出来,洒在苏泽夏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艳丽的蔷薇花一朵接着一朵妖艳地盛开。

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庄严却又旖旎着。

那滴落而下的温暖血液像是某种强烈的信号,把这个男人内心冷寂到极致的疯狂,以温热之名义,张狂喧嚣而出,并且强制性地将这血色蔷薇播种在苏泽夏的身体里。

这个男人疯了!苏泽夏从未有过如此惊恐,空气里的铁锈味渐渐浓郁起来,充斥着整个肺部,它们不动声色地改变着周围的一切。墙上,沙发上,地板上,仿佛都被染上了同样的锗红。逼迫的人挪不开视线。

于此同时,男人微眯着眼,露出享受一般的神情,唇边溢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兴奋般的低喘,抚摸在渐渐硬挺起来的器官上的手掌,逐渐加大了力度。

那些洒落在眼睛里,嘴唇上,皮肤上炽热的血液,以及下身的器官传来的异样的情感体验,统统地,突然使苏泽夏悲痛入骨,气息早已紊乱不堪,他紧闭着嘴唇,开始拼命地扭动身体,以避开头顶上倾洒而落的鲜血,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把两个身体更加紧密的贴合,和下身的手掌更加疯狂的律动。

本能,总是令人无法抑制,又难以抗拒。空气里慢慢地,泛起欲望的甜美。苏泽夏发出一声如同啜泣般地悲鸣,在那只手掌之下,渐渐停止了挣扎。绵绵不断的震颤的吐息,让人觉得羞耻之极。

随着身下的加速度,身体四肢异样的麻痹和下腹的瘙痒感蜂拥而至,牛仔裤此刻已然成为了束缚,莫名复杂的快感和绝望,像是一齐要从腿间彭勃而出。苏泽夏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无力地靠在身后强韧的胸膛之上,却死死咬紧牙关,毫不屈服地向苍术的妖异的脸上投去极其怨恨的目光。混合着鲜血和泪水的液体,自那双嫣红水润的双眼里,缓缓流下来。

身下的男孩全身都沾满鲜血,像一个疲惫不堪的行刑人。苍术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唇边含笑,那脸上的表情,是苏泽夏从未有见过的——真正的笑容,没有嘲讽,没有冷漠,只是静静地微笑,再微笑。

他轻声地,满含笑意地,温柔地说:“苏,你就一直这个样子吧,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说完,把流血的手腕放到苏泽夏的唇边,不容反抗地命令道:“喝了它!”

这三个字带来的震慑,比下身传来的快感还要来的突然,魔咒一般,瞬间万物失色,让人身不由己臣服于男人的脚下。男人眼波里微妙的光亮,让人就那么突然沉溺了下去,不顾一切,万劫不复。

时间像停止了一样,被永恒地印刻在记忆里。即使过了几百年,几千年,这一幕也无法抹去。夜色里血液的香气,蔷薇般怒放的朵朵嫣红,就好像这一刻,已经足足等待了几百年。

背部紧紧贴合的地方,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这强烈搏动的存在感,邪恶而又强悍,并且坚定地与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合拍,然后合二为一,耳朵里渐渐只剩下一个声音:“喝了它!”

魔障了一般,苏泽夏突然非常强烈地渴望起眼前鲜血的味道,就如同渴望着男人的手掌带来的强烈快感,眼神倏地空茫,赤红的眸子摄人心魄。终于,他松开唇角,腰杆轻轻向前顶了一下,难耐地发出一声呻吟,低低地,快速地喘息着,张口含住鲜血淋淋的手腕,吮吸起来。

苍术紧蹙起长眉,眼睑半启半合,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主人眼底的灼灼光芒,他的嘴唇紧闭着,流露出隐忍的坚韧。飞扬俊邪的脸庞,在一瞬间,仿佛变得柔和起来。他无声地喘息着,像是高潮来临时的快感,又像是深到心底的痛苦。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情景更让人震撼,漫天的锗红,张扬如枫叶片片飞舞,它们带着胜利的张狂笑脸,俯瞰着这惊异一幕。

身体里翛然一空,所有苦恼都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仿佛连同整个身心,都集中在此生命之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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