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小熊宝贝』是我弟吗？他那么大只……哈哈哈——快笑死我了！」

雷震宇恼羞成怒地夺回手机，「干嘛？不行喔？」

「没有不行啊，只是——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展壹佳拍了拍雷震宇的肩，又坐回沙发上吃鸡排。

雷震宇莫可奈何地倒了杯水，坐在她面前。

雷震宇一向不太懂得怎么跟女性相处，像毓华那样的同事关系还好，至少还可以聊些工作上的事。但展壹佳是他男朋友的姐姐，而且个性古灵精怪，刚刚还乱摸他的下体……

「你一定在想，『这女人从哪冒出来的？刚刚还随便乱摸我，实在太可怕了，阿仁快来救我』对不对？」展壹佳笑得灿烂无比。

雷震宇翻了翻白眼，「你一定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了他的备份钥匙吧？我记得他拿钥匙给我的时候，又多打了一把。乱摸的话……应该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什么来历吧？毕竟展贰仁那笨蛋还蛮常呆呆地相信别人，哪天被仙人跳也不无可能。」

展壹佳高兴地拍了拍手，「OK，你过了第一关了。」

「他还蛮容易理解的啊。」

「说得也是。」

「姐姐今天放假啊？不过阿仁要到晚上才会回来喔。」

现在临时说有事要走的话，好像会把嫌恶感表现得太明显。雷震宇便试图与对方攀谈，并由衷希望对方赶快打道回府。

「等等，你叫我什么？」她微眯着眼，翘着二郎腿道：「我有允许你叫我姐姐吗？」

「……」

「我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所以他好好的女朋友不交，要交什么男朋友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雷震宇差点就要爆出脏话。

「他啊，最听我的话了。我小时候骂他『去吃大便啦』，他还傻傻地说『可是大便很臭，我不敢吃，可不可以吃别的』。」

「……」雷震宇得握紧自己的拳头，才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怎么不说话啦？雷先生。」

「我让你先说完啊，展小姐。」

「还蛮听话的嘛，」展壹佳把最后一口绿茶喝完，满足地道：「吃饱了，该来点饭后运动，喏，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啊！？」雷震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但对方那副打量着什么的表情证实了这句话是真的。

「干嘛？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强暴你喔？刚刚我也让你看了啊，礼尚往来，还不快脱。」

这三小礼尚往来啊？为什么他得跟男朋友的姐姐「袒裎相见」不可啊？

「扭扭捏捏可是要扣分喔。」

靠，还计分咧，要不要秤重拿去卖啊！？

虽有满腹委屈，但为了展贰仁（？），雷震宇还是开始宽衣解带，而且，每脱一件，展壹佳就越靠近一步，脱到剩最后一件内裤时，两人的距离剩不到一步。

「看够了吧？」雷震宇忍不住呛道。

展壹佳绕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身材还不错嘛，你跟我弟是在三温暖里认识的吗？互看对方身材不错就……」

「你对同性恋到底有什么偏见啊！」

「开玩笑的嘛。」展壹佳捏了捏他的二头肌，验了验货（？），「其实我比较喜欢你这样耶，我弟那就太壮了。」

「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啦，这也是开玩笑的嘛，可以把衣服穿上啦。」

「……」

「看来你们性生活蛮协调的嘛，而且我弟到底对你的大腿有什么执念啊？草莓都种在那里。」

此时此刻，雷震宇从来没有这么地想念展贰仁。

马的，展贰仁你快回来把这只女猩猩……快把你姐带走！

「什么都被你看光了，总该换我说话了吧？」

重新把衣服穿上后，雷震宇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很大。

他也不管对方是女性，或是他男朋友的姐姐，还是个长辈什么的，他只想捞点什么回来，好弥补他脱光光后不但被笑还被性骚扰的严重损失。

欣赏完脱衣秀后，展壹佳走进厨房，从连雷震宇都不知道的地方，拿出了三大包零食，大口大口地吃着。

展壹佳边嚼着零嘴边道：「OK啊，换你说话。」

雷震宇心想，刚刚明明才抢了他的大鸡排去吃，现在又吃洋芋片，莫非她的完美身材也是天生丽质！？天理何在、正义何在啊！

「喂，现在换你说你又不说，是在别扭什么啊？」

「我有事想问你。」

「问吧，应该没有我答不出来的事。」

「这么有自信？」哪里来的自信啊……这女人。

展壹佳解决了一包零食，准备打开第二包，「你会想问的，都是我弟的事啊。只要是我弟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雷震宇忽觉有哪条神经被扯断了，脱口就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讨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展壹佳甜甜地笑开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现在的分数还有八十分喔。」

——所谓的「背脊发寒」就是这种感觉吧……

「干嘛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好吧，换个说法好了，如果你讨厌一个人的话，会叫他脱光光让你看个过瘾吗？」

「这……」乍听之下似乎有点道理，但雷震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说得没错吧？」展壹佳一脸得胜的表情，「所以我不讨厌你啊，搞不好还爱屋及乌呢。」

「……」我看是习惯欺负你弟，就顺手欺负我吧！？

「雷小弟，你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可以出门帮我买红豆饼吗？」展壹佳不知何时已把剩下的零食全解决完，朝雷震宇摆摆手命令道。

「你还要吃啊！」雷震宇忍不住叫道。

「干嘛？不行啊？快去买啦。」

「我还有问题啦。」

「那就快问啊，婆婆妈妈的，你是零号吧？」

雷震宇的耳朵自动忽略对方强加刻板印象又人身攻击的问句，他现在只想赶快获取情报赶快闪人。

「我想知道他之前女朋友的事。」

展壹佳歪着头表情一变，「他之前哪有交过女朋友？」

「你不知道吗？」还说什么「我弟的事我都知道」，雷震宇忽然得意了起来，「他跟我说他之前有交过女朋友啊，不过交往不到半年。」

但之后的详情，不管雷震宇怎么问，展贰仁都一副「莫再提」的表情，保持沉默或是把话题转开。

只见展壹佳左思右想，倏地灵光一闪，弹了一下手指。

「该不会是那女人吧！」

「……那女人？」大姐，你讲话也太难听了吧……

「对啊，那女人，我连她的名字都不想记！」展壹佳露出嫌恶的样子，低声骂道：「阿仁那白痴，还把她当自己的女朋友啊！也不想想对方骗财又骗色……」

「骗财骗色！？这是怎么回事？」他激动地问道。

「这个故事还蛮长的……总而言之，我弟是在办案的时候认识那女的，好像是关系人还是证人吧？反正她就勾搭上我弟啦，你也知道我弟就是笨又容易心软，对这种抱着心机来接近他的女人完全没抵抗力。不过，我一看这女人就知道她有问题，结果，在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前，他们就分手啦，还欠我弟七、八万块钱，我本来想追究的，但阿仁一直说『算了吧算了啦』，我也只好把那当成是他们分手费。」

听展壹佳啪啦啪啦地一口气说完后，雷震宇莫名的感到愤怒，除了对「那个女人」外，更让他生气的是展贰仁。

虽然只听展壹佳的片面之词，不知道详情如何，但展贰仁的心软与好事的个性让他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他对我也是一种同情吗？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从以前就觉得我弟搞不好是个同性恋。」展壹佳忽然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吧？我爸很早就过世了，家里只有他一个男生，再加上我个性这样，他难免会对女人恐惧，或是跟他的『前女友』一样，傻傻地被对方骗。」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所以当他跟我说他交男朋友的时候，我不太意外，反而还有点高兴。」

「高兴！？」

「『这次总不会被骗了吧』的感觉。」展壹佳笑道。

「不……还是有可能被骗。」

「我看你的样子是认真的啊？」

「当然不是我骗他啊。」雷震宇一半口是心非地道：「他之前去GayBar常被乱摸什么都没自觉。」

「不愧是我弟啊……这样也没感觉？」

「好像真的没感觉……」

「你怎么没救他啊？」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啊。」

展壹佳拍着手大笑，「OK，你合格了！」

「他从小时候就是这种个性吗？」

雷震宇莫名其妙地被骗去帮展壹佳买红豆饼回来后，惊觉自己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于是想赶紧捞点好处回来，再多问些展贰仁的事。

展壹佳不怕烫地咬了一口塞满甘甜红豆的红豆饼，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后，才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真的很喜欢我的弟耶，那句话是不是这样讲的啊？『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一定有我在』，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吧？」

经过近三个小时相处下来，雷震宇觉得自己的修养与忍耐力又更上一层楼。跟逮捕嫌犯时的恶言相向相比，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威力更大，更挑战他的底线。

见雷震宇一副正在忍耐什么的模样，展壹佳倒也没再继续戏弄他，径自继续说下去。

「你猜的没错，我弟从出生就是这副个性，被欺负或被骗还要我保护他咧。」

等等！这又跟展贰仁的证言相左了。他明明说过，爸爸去世后他就发誓要保护妈妈跟姐姐……

「不过，之后就变成他保护你们了吧？」

「之后？你是说我爸过世后吗？」

雷震宇微颔首。

展壹佳用鼻音笑道：「他这样跟你讲的啊？」

「嗯，还说那时候有个警察很照顾你们，所以他才想当警察。」

「老爸车祸时的警察……喔——那个姓何的家伙喔！」

「阿仁说是看到他努力不懈地查案，才想要当警察的，不是吗？」

展壹佳爆笑出声，还笑到岔了气，咳了好几声才有办法说话，一旁的雷震宇看傻了眼，直想着有这么夸张吗？

「拜托，那大叔想追我妈好不好！」

「什么？」

她边笑边说边拍打着沙发，「所以他才这么常跑我家啦！」

雷震宇顿时傻眼愣在原地，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吗！？

「哎，果然，」展壹佳幽幽地道：「在我这个弟弟眼里，世界总是美好的。」

「……」也美化过头了吧！

「不过，说真的，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他，对于别人的事，总不会多做联想。像何大叔的事，我因为觉得他在追我妈，所以他对我们的好我总没办法诚心接受。」

「但那家伙也常被骗啊。」雷震宇摇头道。

「凡事都是一体两面嘛。」展壹佳回头朝他眨了眨眼，「像我们这样的人，不也因为自我保护过度。而错过了许多与人真诚交心的机会？」

觉得展大姐话说得也有道理的同时，雷震宇也在心里提出个疑问——「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他非得跟这个女猩猩划在同一边不可？

「但我还是觉得像他这样被骗财骗色实在太惨了……」有机会的话得再向本人好好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安啦，他应该不会再被骗了。」

「为什么？」

「因为他遇到你了啊。」

展大姐做了个漂亮的结论后，当然没放过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脸红表情。

「还是没接，八成有什么事出去支持了吧。」

「这样啊。」

听展壹佳的语气有些落寞，雷震宇赶紧再道：「不过我们辖区不常发生什么大案子，应该很快就可以处理好……」

她看着表苦笑，「不过我的飞机可是不等人的。」

这对姐弟平常因为工作应该也很少见面吧？她特地来找弟弟却没看到人……

雷震宇也开始算起自己多久没跟大哥和小弟碰头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啦，虽然没办法玩弄我的可爱弟弟舒压，不过玩弄『弟媳』也有同样效果啦！」

「……」雷震宇想收回前几秒的同情与关心。

「虽然有点晚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给你一个见面礼吧！」

美艳的红唇弯出危险的曲线，雷震宇感觉到杀气的同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摔在地上。

痛觉渐散后，他第一个想法是——原来穿着套装迷你裙还是可以做出正确的柔道膝车招式。

「唔……原来你也会……」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保护弟弟的？」

「我看是拿来摔他的时候比较多吧。」

「不愧是我看上的『弟媳』啊！」

展贰仁才刚进家门，连鞋都还来不及脱，雷震宇今天对于姐姐的无数抱怨就迎面而来。

「我真的很佩服你，有这种姐姐……」

「我姐其实对我很好的。」展贰仁用一种异常复杂的口吻说道。

「对啊对啊，我还知道她会柔道，小时候还都是她保护你。」

「她连这种事都说了啊……」

「原来是真的啊？」

展贰仁抓了抓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她保护我耶……因为小时候大家都怕她，如果有人要打我，她就会站出来说『我弟只有我能欺负』，大概像这样吧……」

这的确不叫「保护」，叫「独占市场」。

「她都怎么欺负你啊？骂你？骗你？打你？叫你跑腿？捏你大腿？」这些事小时候雷震宇都干过。

展贰仁别过头，阴沉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

「但她是个好姐姐，真的。」

当两人后来发现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双丝袜后，雷震宇也能理解这个姐姐到底好在哪里了。

之后某天，雷震宇与自家大哥闲聊到此事，他激动地描述着展大姐的种种「恶行」，把她形容得十恶不赦，也把展贰仁的处境说得楚楚可怜。

没想到，雷家大哥听完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欺负小弟吗？」

「……」

雷震宇这才惊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姐之上还有大哥！

番外二：兄弟

这天，雷震宇在局里接到一通私人电话，虽然他刻意压低声音讲话，但展贰仁仍注意到他有别于平常的奇怪表情。

从那副表情，他读不出对方的情绪，担心、愤怒或是好气又好笑？

待雷震宇放下话筒后，他按捺不住地凑上前关心。

「喂，怎么了？」

「噢，没什么啦……」雷震宇扯了扯嘴角，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弟好像从二楼摔下来，左手骨折。」

「什么！？没事吧？你不去赶快去看他吗？」

「待会下班后就会绕过去探望一下啦，」雷震宇说得云淡风轻，「重点是……他明天要考国考。」

「不会吧？警察特考？」

「司法官特考。」

「原来你弟比你聪明啊——」

雷震宇露齿笑道：「就知道你要说这句。」

之后，过了几天，听雷震宇说他的弟弟好像最后还是顺利应考了，虽然没见过他弟弟，但展贰仁也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对了，我弟刚考完，我想说要慰劳他一下，请他吃个大餐，你要一起来吗？」

展贰仁非常讶异，又惊又喜又地细声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在想什么啊？当然可以啊。」他大笑道：「其实我早就想把我弟介绍给你认识了，你们两个搞不好会以为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