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青——芚穸
芚穸  发于:2012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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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回避一下。”施青看向施染,施染向他点点头,施青便起身出去,出门时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他走之后房间里一直安静,好像落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尚云杞端着粥站在施染床边,也不把粥递给他。两人各怀心事,最后还

是施染打破了这份安静:“王爷找施染有何事?”尚云杞这才走到施染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送到施染嘴边:“先吃点东西。”

施染想接过来自己吃,却被尚云杞阻止了:“你还没恢复,让我来。”施染只得依了他,尚云杞缓缓地舀起粥,又用嘴吹了吹,

才给施染送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一个喂着,一个吃着,谁也没再说话,等碗里的粥只剩了一小半,施染也说自己饱了,尚云杞

才开口:“我改主意了。”“什么?”施染被他这没由来的一句话弄的愣住,尚云杞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那天你问我关于皇

兄的‘归宿’,我……改主意了。”他直视着施染的眼睛:“我会让他活着。”良久施染才问他:“为什么?”尚云杞反问他:

“你想知道?”施染转过头想回避尚云杞的视线,“其实你应该也知道吧?到底为什么,施染,我这样做你会开心么?”施染没

有回答:“这样值得么?这样一来你会冒更大的风险。”“我知道,只要一切能按我的计划进行,我就可以让尚云寰活着。”这

样的回话让施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尚云杞独自说了下去:“我过了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告诉自己:要掌控这乾国江山,除此

之外什么都没有考虑过。快乐什么的从未想过,是你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开始偏离之前的轨迹,逃离我的控制。知道我为什么机关

算尽也要当这个皇帝么?”不等施染回答,他仍旧说着:“你该知道我的身世,只是你或许不知道,我也同你一样从未见过我的

母亲长什么样子……”没有再看施染,尚云杞盯着床框上系着的香囊缓缓回忆。

乾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王很爱自己的皇后,以至于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乾王从来没有纳过妃,皇后为他生了三位皇子一位

公主,这让乾王很高兴,他觉得只要有继承人就好,多子多福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能和皇后相守到老就很好。谁知道这样一位

好丈夫竟会与别的女人有染,到最后那个女人还怀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一场意外:那年中秋节乾国皇后因为感染风寒没有出席当天的宴会,当晚歌舞笙箫十分热闹,乾王本来就不耐

酒性,过节少不得喝几杯,再加上邻国都派有使者,又敬好几杯,一来二去到散席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一觉醒来美人在

怀,他吓了一跳,事已至此为了不让生病的皇后遭受打击,乾王命令所有宫人对此保密,只是他也不忍心杀了那名无辜的女子,

最后他将那名舞姬打入了冷宫。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夜风流让那位舞姬身怀六甲,所谓虎毒不食子,乾王只得暗暗的叫一位老宫

女伺候她。然,这始终是纸包不住火,等到东窗事发,皇后知道此事时,那位舞姬已经快要临盆。皇后就此一病不起,那位舞姬

为保住自己的孩子,在生下尚云杞后就自尽了,乾王一心扑在皇后身上,哪里得闲去管一个死了的宫人,太监们便草草将她拉出

去埋了。

看着宫女报上来的婴儿,乾王无奈,只有赐了他名字‘尚云杞’,乾国的四皇子。之后任乾王怎么祈求皇后的原谅,也没有如愿

。之后乾国皇后就开始缠绵病榻,终于在三年后撒手人寰。乾王一直心怀愧疚,这么多年来再未纳妃封后,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尚云杞。尚云杞在乾国一直是一位可有可无,无人谈及的皇子。直到他九岁时,乾国和瑶国因为领土问题,为了和平解决,答应

向对方互派皇子作为质子,以求得一时安康。尚云杞自然被派去了,这一去就是七年,七年后瑶国覆灭。

无论是在乾国的岁月,还是作为质子的回忆,尚云杞都不想再提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要将乾国的江山握在自己手中,要向那

些践踏自己和母亲的尊严的人复仇。如今,他正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却在这时出现了他没想过的意外。从未想过当初在瑶

国皇宫有一面之缘的人会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知道么?”尚云杞看着施染郑重的说:“我不是圣人,我有自己的私心与仇恨,这些我都不可能放下,只是在你来之后我开始

想,除了复仇,我还想让你快乐。所以,事成之后,让他活着。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施染转移视线,许久许久他了口气才开口

:“这是你自己的事……随你。”“那么,你还会助我?”施染沉默,知道尚云杞的事后,他知道自己无权指责他,这样的事发

生在谁的身上,都只会产生仇恨,就像他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他能做到如此……“我会。”

听到他的回答,尚云杞松了口气。刚才他真的怕施染就此离开了自己,原来,原来心里有一个不能割舍的人,竟是此般感受,仿

佛心一直被紧紧揪住,高高悬着,不得松懈。他的一切都牵动着自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这便好,”尚云杞笑了笑站了起来,为的等施染的答案,他刚才全身都紧绷着,此刻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隐隐的疼,“我也烦了

你多时了,快些躺下歇息。”伸手扶着施染躺下,再移过被子替他盖好了,尚云杞立在床边不动。“嗯?”施染疑惑,“你睡吧

,你睡着了我再走。”施染便由着他,自己闭上了眼睛,他确实是有些困了,不一会儿就有些绵绵睡意。这时门外却传来管家略

带紧张的声音:“殿下,殿下。”施染睁开眼睛,尚云杞蹙眉:“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管家道:“殿下恕罪,刚刚宫里来报

,说王在御书房晕倒了,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特此派人叫所有皇子即刻觐见!”

管家刚一说完,尚云杞匆忙向门外走去:“快些备马!”

第二十三章

怀王府在修葺时颇费了一番心思,如今正值暮春,园中景色怡人自不必说,更有些性急的虫儿,天色刚晚就开始鸣叫,衬得满园

花草生机盎然。然而,行走在这景色间的人却没有心思贪恋这番美景。施青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若不是刚才染儿示意自己出来

,他是断然不愿离开的,不说因为这怀王的缘故,害的染儿病情危急,他自己潜意识里也不愿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这些日子不

见,施青觉得染儿与怀王的关系有所改变,这变化十分微妙,具体是什么施青也说不出来,可是他知道这样的变化让自己很不舒

服。

清风吹来带着一缕淡淡的香味打断了施青的思绪,他仰头看见片片粉色花瓣随风飘散,宛如飞雪一般,再看花瓣来处,施青不由

得感叹:“好一株海棠!”随即又惋惜:海棠花期不算长,今日时节已经是‘花开酴醾’,徒留末路之美,若是让染儿看见,他

少不得又是一番嗟叹了。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你是何人,却在这里?”施青转过身去,但见一位身着淡紫色华服,作少妇装扮的女子,女子身后

跟着两名婢女。施青向女子看去,不由得愣住了:“染儿?……”一抹疑惑的神色从女子脸上闪过,其中一名女婢见施青迟迟不

回话,便向他说道:“王妃在问你话,还不快回答。”施青这才回过神:染儿正在同尚云杞谈话,怎可能在这里,只是这女子的

相貌端的像是染儿的本来面貌,怪不得刚才竟会一晃神以为是染儿。于是施青朝女子拱手行礼:“草民施青见过王妃,方才唐突

了,还请王妃恕罪。”心里思忖:怀王至今只有一位正妃紫茉,这么说来眼前这位便是瑶国公主紫茉,她……就是染儿在这世上

唯一的血亲。紫茉端详了施青一会儿方才开口:“我听闻王府里来了位绝色的公子,就是你么?”“回王妃,草民也是今日才到

的王府,再说草民乃蒲柳之质,想来并不是说的草民。”“你刚刚看到我,口中却叫着‘染儿’,这染儿是谁?”“染儿是舍弟

,只因为王妃与舍弟面貌有些相似,故而才会唤了舍弟的名字。”紫茉听言,绣眉微蹙:“你弟弟?”“正是。”“那么,王爷

找你来所为何事?”“这个,恕草民不能奉告。”“哦?”“王妃若无事,草民就先告退了。”知道他不会说什么有用的话,紫

茉挥手示意他下去,施青又行了一礼方才告退。只是走到院门口时,施青身形顿了顿,俄尔低着头对紫茉说道:“舍弟与草民并

不是血亲,那么,草民告退了。”

紫茉还想问他何出此言,施青却一闪不见了人影。挥退了身后的女婢,紫茉独自埋首缓缓地走着:他刚刚那番话到底是想告诉自

己什么?想了想还是毫无头绪,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株海棠。

那天的情形她是看到的,虽然尚云杞将那人的身形遮去了大半,面貌也很模糊,可紫茉还是能够肯定同尚云杞在一起的定是一名

男子无疑。开始时碍于二人在谈话,紫茉自然是不敢前去打扰,可是到后来的事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棠

树下的两人,直到最后尚云杞抱着那男子神色紧张的离开,紫茉还是无法回过神来。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作为尚云杞心中那

个影子的替身,也许也因为如此紫茉对他多少是放心的,因为他不会再爱上别人。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尚云杞对那

个人动心了,胜过他心中一直停留的人?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将被尚云杞遗弃?紫茉苦笑,自己的结局如何,有

哪里是自己能够掌控的?本来就寄人篱下,一朝被弃不是早就想过的么?

一片海棠花瓣从眼前飘落让紫茉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海棠树,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树干。她恨透了这棵树,从她搬进这个院

子,这树就一同中进了院子,当时紫茉还奇怪:尚云杞什么赏赐不好要,却偏偏带回来这么一棵树。后来看着尚云杞对着树发呆

时的眼神,她知道了答案。这些年自己守着这棵树,仿佛是它的陪衬一般,这个院子也许原本就是为这海棠树修建的吧。如果只

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影子就让他如此难忘,那么能够代替这个影子的人,又该让他怎样的心动!

她的耳边又浮现出施青临走时的话:“舍弟与草民并不是血亲……”不是血亲?“染儿,”紫茉喃喃:“可是他找的明明是叫‘

茉儿’……不是血亲,难道?”脑海里出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有些惶恐的抬头看着海棠,上面的花瓣已经凋零殆尽。她

记得海棠花是从瑶国皇宫里移植出来的,这样一株高大的海棠在宫中本就少见了。念及此紫茉嘴角一挑:“末儿,末儿……原来

竟是‘末儿’!哈哈哈!”她忽的仰天大笑:“若是如此,那也难怪了……末穸,竟然是你,的确不容易想透呢!”紫茉不停的

笑,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她要将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只是明明是笑着,眼眶却渐渐红了,最后两行清泪沿着她精致

的脸颊缓缓流下。

入夜的乾国皇宫分外寂静,只有乾王的寝宫灯火通明,宫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尚云杞与尚云寰站在他们面前,二人都眉头紧皱

。最终还是尚云寰先开口:“怎的忽然就昏迷不醒了?”一位品服较高的御医战战兢兢的回道:“禀殿下,春末夏初正是疾病的

高发时节,加之王年事已高,过于操劳,又素有顽疾在身,此番便是将诸多病症都发了出来,故而昏迷。”“那么,何时能够痊

愈?”“这……这……”尚云寰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乍露:“快些回话,磨蹭什么?!”“是,是,禀殿下,臣等为吾王号脉,

王的脉象紊乱且十分微弱,若是要将病情暂缓还可,若要痊愈……恐怕……”尚云杞问道:“恐怕什么?”“臣等也回天乏力啊

!”这一番话让尚云寰二人都怔住了,如今天下初定,形势本就尚未平息若是乾王就这样去了,岂不是更加动摇民心,况且……

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眼前的人更是难测了。

将那一群惶恐的御医遣下去继续为乾王治疗,外面已经报三更天了。二人思量乾王这次生病,朝中自然会一片慌乱,少不得在其

中调停,又因来得匆忙,府上出多事宜还未曾交代,这般折腾下来少不得的回府一趟。况且二人之中未有位居东宫者,皆不得夜

宿宫中,于是便趁着夜色回到了各自的府上。

尚云杞回府时府上的管家早早的就在门口迎了他:“主子劳顿了,时候还早,主子可要小憩一会儿?”说完便吩咐女婢去准备梳

洗东西伺候尚云杞洗漱。尚云杞也确实乏了,可是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于是他摇了摇头:“罢了,先到浮晓院去。”管家

也只好诺了:“是。”就在前面引路将他带到施染那里。

施染院中的灯还亮着,这倒是在尚云杞的意料之中,走进房里,施染背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听见他推门的声音就转过头看着他

:“知道你会来这儿。”尚云杞闻言浅笑:“故而在此久候?”环顾房间又说:“你师兄呢?”“你要讲的事又与他无关,自然

是叫他睡去了。怎么,你想见他?”尚云杞无奈:“哪里的话,只是觉得他看你看的紧,一时都舍不得离开似地,现不见他便感

觉怪怪的。”“好了,别再浑说,说正题便好。”“呵呵……好不容易说些顽话,你这人果真没意思,”说完,尚云杞收了笑声

:“事情有变,恐怕我们的加快进行计划了。”施染低头看着云缎锦被上的精细蜀绣缓缓道:“这样啊,我知道了。”看出他眼

中的苦涩,尚云杞上前去握住施染仍旧苍白的手:“你要信我,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施染转过头看着尚云杞的眼睛,最后

浅浅一笑:“我说了,我知道。”

第二十四章

乾王昏迷,朝野上自然一片哗然,幸而尚云寰同尚云杞,并几位辅助大臣暂时支撑起朝政,一时也就平息下来。这样一来尚云杞

每日都很晚回府,每每回府都神色疲倦的再到书房中挑灯处理未完的事。若有一日回来的早些,就必定会到施染那里同他商议半

天。

这日朝中无事,尚云杞散朝后又到乾王那里去探望,只是这次多呆了些时间一番方才离开。回府后他马上又到了施染院中,施染

已经可以下床略微走动,此时正在施青的搀扶下观赏院中花草,看见尚云杞进来便微笑着示意施青将自己扶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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