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喊不出声。不到一分钟，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不断冒出的汗水开始滴滴答答，沿着下颚和衣角滴落地面。

当疼痛慢慢加剧，感觉反而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两人的身体虽然因为痛楚而不自觉的颤栗，但他们却已经感觉不到半分。

“麒。”

死麒脑海里响起姬路的声音，这让他感到讶异。

“狩？”

“是我，别惊讶。”留意到姬路嘴边的浅笑，死麒讶然的发现不用开口，也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老太婆吗？”

“有……但……”

“她一定是说这是我们相遇之后，妖魔为了除掉我们其中一个而开始活动，对吧？”

“疑？......嗯……真的吗？”

“不，早就已经开始了。从她犯下罪的那天开始，而我们只是命运齿轮里一个不稳定的存在。”

“怎么说？”

“有可能会成为助天之人，亦有可能成为降魔之人。所以她才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离，只要不脱离她的安排，你就不会成为降

魔之人。”

“难怪，挂断电话前她会说那句话。”

“如果你做了决定，请务必告诉我。”收回手，姬路略显疲惫的开口。”她一直想在你之前找到我，但我运气不错。”

“”死麒低下头看着两人脚下潮湿的痕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从衣橱里取出一套换洗衣物，姬路疑惑的看着他。

“累死了。”抬手将沾染了汗水而闪着水光的浏海往后拨整好，他直接扯掉因为汗水而黏贴在身上的上衣。”你怎么不提醒我

一下？这比一整天打球还累。”

“没注意到我一进门就拼命吃苹果吗”再次由衣橱里取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他，姬路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谁会注意那个。”翻了翻白眼，死麒不可置信的瞪了过去。”我以为你是苹果控，只吃苹果长大的家伙。”

“没办法，这时期的苹果水份多糖份高，归灵前多吃一点才不容易虚脱。”耸耸肩，他将邪恶的一面表露无疑。”我都忘了你

除了死记古书咒语外，这是第一次归灵。”

“……怎么觉得你变恶劣了”发现姬路态度上的转变，死麒突然有一种踏进陷阱里的感觉。

“这才是真的我，“踏出房门前，姬路突然转过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交换了真言名，我就永世不会背弃你。所以不用担

心，我可以欺骗其他的人，但绝对不会欺骗你。今天就先好好的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得好好的想个对策，处理一下”镜子”。

”

“唔……嗯。”点点头，他再次转头看着窗外。

幽暗的天际无法辨别时间，存活下来的生命全都移居它处。

宛如死城的都市只剩满地尘沙，连风都不愿伫足，空气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又是梦境。

死麒抬起头看着诡异的天空，脑海里很自然的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只是梦境。不若以往的胆颤心惊，这次，他清楚的明白

自己只是个旁观者。纤细的手探进口袋里取出手机，然后将吊饰取下，改挂在腰际。

短暂的伫足后，他选择往前，想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沿着原本应是热闹的人行道盲目的走着，然后在一成不变的街道上，发

现一样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镜子。一面高约200公分，宽约90公分左右的大镜子，就这样没有任何凭藉的立在前方的十字路口中央。如果这面镜子出现在服

饰店的试衣间里，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在宛如废墟的都市马路上出现这面镜子，不觉得奇怪的人才有问题。所以当他看见

镜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偏过头想了想，然后回头看了一下四周。背后是一片荒凉的街道，前方也是。整个灰白色的世界里，只有那面有着黄铜色镜框

的镜子特别突兀。于是死麒维持着平稳的速度往前，最后在镜子前站定。

没有……影像。

镜子里反射出他背后的灰白街景，清楚到连纸屑被风吹过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没有他的影像。疑惑让他不自觉的抬手抚上镜

面，冰凉的感觉立刻由手心传了过来。就在他想将手收回的时后，一股稳稳的吸力让他无法将手由镜子上移开。

恐惧开始由心底蔓延开来，原本平淡的脸孔开始扭曲。镜子也不再反射出街景，而是像蒙上一层血雾般，淡淡的红由他的手与

镜面相接处往其他地方扩散开来。接着颜色由浅至深，然后带着腥甜死气的黏稠液体莫名的濡湿了他的手。全身僵硬的他连将

目光移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下一瞬间更让他错愕的，是眼前一切在一瞬间回归平静。他的手依然覆在镜面上，但适才让他不断反胃的景象全都消失，镜面

上清楚的反射出他脸上融合了恐惧、惊讶、不解和错愕的可笑表情。

讶然的将手收回，然后打算转身的时后再次僵住。镜子里的那个”他”，在他手缩回后依旧保持着前一个动作。原本可笑的表

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镜子里的那个”他”的唇边勾出一抹得逞的邪笑。

“你跑不了的，已经找到你了。”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带着点沙哑和空虚，彷佛势在必得。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着急的他忍不住大喊，然后睁开了眼。

深夜原本应该幽暗的室内却有着来自桌灯的晕黄光线，温和的抚平了他的情绪。接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出现在眼前。

“做梦了”姬路似乎早就醒来等在一旁，俐落的拿着湿毛巾替他擦拭被冷汗濡湿的脸。”说出来会好一点。”

“嗯。”将杯子握在手里感受着那股微热安定下心神，死麒仔细的将梦境细细的详述了一遍。

“似乎是针对着你来的，明早去学校的时后找机会去调查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姬路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还有两

个半小时，再睡一下”

“不了，怕睡过头。”摇了摇头，手不经意的碰到腰间的铃铛。”疑”

在梦里面取下系在腰间的铃铛，现实里也一样。可是睡前明明记得它是挂在手机上的，怎么会？讶异的看着铃铛闪着金色光芒

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姬路，你知道梦见吗”看着掌心里的铃铛，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梦到奇怪的东西。

“知道，能将梦里发生的事变成现……我懂了。”将手里的毛巾放回桌上，姬路静静的和他对望。”这样讲起来，这次的事情

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可能吧，我现在跟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死麒烦燥的握紧铃铛，“就知道祖奶奶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放我三年自由，一定有

问题。”。

“等我一下。”姬路转身走出卧房，没多久手上就捧着几本古书回来。”这几本书你有空就看一下，都是昔日梦见者留下来的

记录。”

“啊，谢了。”将铃铛重新别回腰际，他随手翻了翻书页。”似乎每一个梦见都有记录每一个梦境的习惯。”

“那是方便往后有需要的时候调阅的，你也要开始记录这些。”重新躺回床上，姬路打了个呵欠。”明天放学时绕去电脑行看

看吧？现在用写的太麻烦，手提电脑或PDA就是最简单又易携带的记录器。”

“也好，你还想睡”死麒抬眼看了一下时钟，“剩一个半小时不到耶，不怕睡过头”

“不睡没体力，折腾了一晚，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翻了个身，姬路将绵被拉高盖住头部。”你不睡的话，时间到了叫我。

”

“也好，那我去客厅。”将床头灯拈熄，他转身拿着书来到客厅。

窗外还是蓝到发黑的天空，几点星星让天空看起来更显孤寂。原来今天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啊，难怪老觉得少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他打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吃，却发现冰箱冷藏库里除了苹果，就只剩下罐装咖啡。而冷冻库里则是放满了各式水果冰

棒，连点能填肚子的食物都没有。

“算了，就吃苹果吧。”搔了搔头，他拿了两棵苹果和一罐咖啡回到沙发上，开始专心研究着书本记载的内容。

时间就在他一面研究，一面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涂写间飞快的流逝。死麒沉迷的程度，一直到姬路将冰咖啡贴上他的额头的时后

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起床了”喀的一声拉开拉环，他看着坐在身侧，拿毛巾擦头的姬路。

“是啊，多睡了一会，现在已经七点半了。”瞥见桌上的盘子里有两个果核，姬路嘴角扯出一抹笑。”肚子饿了可以去楼下买

。”

“我怕出去回不来啊，又没有你家钥匙。”三两下喝完咖啡，他伸了个懒腰后瘫在沙发上。”况且只是垫个肚子，不需要吃太

多。”

“今天搭车上学？还是我载你”姬路起身将他手上的空罐子接过，连同自己的一并扔进垃圾筒里。

“你有车吗”死麒讶异的看着这个应该和他同年的男孩，不可置信的问。”不是还没满18，那来的驾照”

“我晚读两年，所以其实我比你大两岁。”姬路顺手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扔给死麒，然后一派悠闲的回到卧房换衣服。

”车子是我自己玩股票赚来的，要不要搭”

“要”

“快点准备，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等我一下。”

11.

大清早的青辅高中校门口，意外的热闹。原因就出在一脸状况外的死麒，和一脸理所当然的姬路两个人身上。往常总是跑步上

学的两人，早就被全校学生认定有着非凡的关系。加上不管是学长还是学姐邀请，从来不肯搭便车的死麒居然是被姬路载到校

门口，让原本在全校师生眼里，带着暧昧的关系两人，变成是公认的一对。

但这些话传到死麒的耳朵里全然变成空气，有听没懂的他整天只能用傻笑应付。而姬路则是摆出一脸万年寒冰，让那些好奇的

人们全都远远看到他就自动闪避。

“狩，你不觉得今天老有人盯着咱们俩看吗”中午下课钟一响起，死麒立刻自动黏到姬路身边。原因无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在

姬路身边就感觉不到那种刺人的目光。

“你想太多了。去学校餐厅吃，还是买个面包就好”悠闲的收着书包，姬路自动的连死麒的一并收好。

“面包就好，一起去还是”

“我去就好，你去天台睡一下。”像是安抚宠物似的拨乱了死麒一头柔细的黑发，姬路难得好心情的露出浅笑。

“也好，那就等你罗。”死麒没像往常和同学打闹时抗议被弄乱的头发，只是乖乖的应了声，然后伸手想拿走两人的书包。

“不可以看书，吃完饭再看。”拍掉死麒的手，他瞪了死麒一眼，然后迅速拎着两人的书包离开教室。

“啧，被发现了。”懊恼的叹了口气，死麒乖乖的一个人晃到天台上。

然而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天台，今天却难得的热闹许多。当死麒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时，映入眼帘的阵仗让他立刻想回头落

跑。可是又碍于和姬路的约定，所以他现在正两难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干脆跑去找姬路比较好。

“小~~麒~~麒~~“刻意拉尖的恶心男音响起，然后一只大手在死麒转身逃跑前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人半拖半拉的扯了进去。

“柳学长”尴尬的笑了笑，他谨慎的看了一下众人。”今天大家真是好心情啊，全都到这来吃饭”

放眼望去，原本空矿的天台上挤满了人。除了柳若歆和柳伭两兄妹是有重要事情要找死麒谈以外，篮球、羽球、网球、田径和

足球等等这些运动社团的队长和副队长，甚至连经理都来凑了一脚。如此热闹的画面可是第一次见到，也难怪他会一脸惊慌只

想落跑。

“啊，别理我们。”田径队队长孙宜菱跳出来笑了笑，代表所有运动社团的人发言。”我们是听说你中午要被清算，来看戏的

。”

“啊？疑”

“死麒，你这混帐”若歆突然怒气冲冲的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硬是将和她差不多高的死麒拉到眼前。

“哇啊”被吓了一跳的他，连忙以眼神像早就闪到一旁的柳伭求救。但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两手一抱，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好戏。

“族长早就下令要你离姬路同学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若歆几欲喷火的对着他耳边大吼，震的他耳朵不断隆隆作响。

“那有，祖奶奶当初只要我多注意一下他，而且也没交代要让你们知道啊”他苦着一张脸辨驳着，眼角不断瞥向门口。

“族长只要你注意他？可昨天我们兄妹接到的电报不是这样说的啊。”柳伭从口袋里抽出电报，递给死麒。

“……电话。”看完电报内容以后，死麒脸上的表情由讶异、震惊转为冷硬。然后二话不说伸手向若歆要了手机后，直接拨了

出去。

而柳家兄妹被他脸上冷凝的表情以及不自觉散发出的威严给吓了一跳，明白现在的死麒处于愤怒的状态，很有可能错手伤人，

所以两人仅对望了一眼，就连忙快手快脚的将来看戏的众人全请到天台外面。

“接本家，我是麒。”冷冷的对着话筒的另一端下指示，他走到天台外侧，靠着围墙等着。

“麒儿，难得你主动打电话回来，有事吗”几分钟后，电话那头总算接通，传来熟悉的声音。

“祖奶奶，昨晚才跟您通过电话的，忘了吗”唇边扬起冷笑，死麒现在的内心却是异常的愤怒。

“没忘呀。”那头嗤嗤的低笑声，更燃起他的怒火。

“那么请问，祖奶奶您昨天答应我的条件，怎么全忘了呢”原本带笑的声音抖的一沉，他歛起笑容难得认真了起来。”没想到

您老人家为了要逼我回去接您的位子，连学校都偷偷帮我办好了，还找了柳家兄妹当押解的守卫？不让我看到电报内容，我还

真以为您已经忘了昨天晚上谈好的条件呢。”

“……你看了电报”电话那端本来轻松愉快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冷冷的传了过来。

“您老人家真费工，又是找人办学校的事，又是编谎言骗柳家兄妹。真是，也不怕您老都一把年纪了，心脏负荷的来吗”

“我说过，你只要肯接手，我就不管你。”

“我也说过，就剩一年半，结束了我会乖乖回去。但你必须承认姬路是我母亲的孩子。”

“办不到。”

“那，请你现在彻回柳家兄妹的工作，让他们回日本去。族里的事你自己再找人，我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