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叹了口气，死麒难得的忧郁了起来。话说，如果有谁能整个上午满脑子都是血腥画面，中午还有

胃口吃饭的话，他会直接拜那个人为师。

“……做了夣了？”姬路转身拉住他的手，皱着眉问。

“……你怎么知道？”愣了一下，死麒不解的看着这个明明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家伙。

“到天台上面谈。”没回答他的问题，姬路拉着他的手就往教室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郑重的向若歆发出警告。”不准跟

过来。”

“搞什么？”若歆不满的瞪着两人的背影，气愤的转身离开。

“……大概就是这样，你有什么看法？”倚在天台围栏旁，死麒看着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们，大略的将梦到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是吗？”大略了解了让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原因，姬路没开口嘲笑他搞不清楚梦跟现实，反而是认真的偏过头想了一下，

然后由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将上头吊挂着的一个精美吊饰取下，塞进他的手里。

“这个给你，切记不要离身。”

“蛤？”傻愣愣的接过吊饰，死麒原本不太灵光的脑袋更加紊乱。

“啧，手机拿来。”伸手抢过他的手机，不经同意的就擅自将吊饰挂了上去。”好了，拿去。”

“……谢谢。”再次将手机接过，他仍然呈现呆滞的模样。

“还有，这是我的号码。”姬路半强迫的盯着他，再三确定死麒将他的手机号码记录在电话簿里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

事叩我，随传随到。”

“疑？”怔愣的看着姬路转身离去，死麒卡住的大脑齿轮总算开始正常运作。”搞什么啊……”

不明所以的将手机吊饰拿到眼前细看，却发现吊饰的精美程度很难在市面上找到同样的东西。将两个铃铛用简单的红色中国绳

结串联起来，搭配上流苏，样式简单而不失特殊韵味。

铃铛也不是市面上随意就能买到的那种镀金的铃铛，而是约略小指指甲大小，雕着精细花纹的纯金铃铛。不过当他拿起铃铛轻

轻摇晃的时后，却发现铃铛不会响。可是明明由铃铛的缺口处看的到内部有一个珠子，正常来说只要轻微摇晃应该就会有声音

才对。

“怎么搞的？”不明所以的搔了搔头，死麒耸耸肩，还是将手机收到口袋里。然后抬头看着湛蓝到彷佛能将人的意识全都吸走

的天空，放纵自己将思绪放空。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淡到让他几乎完全遗忘了那个令人不安的怪梦。每天维持着清晨慢跑到校的习惯，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不

多话的姬路。放学后和姬路一起到篮球社练完球，然后再慢跑回家。校际比赛也在两人和球队的合作下一路过关斩将，一路晋

级到决赛。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留意姬路的一举一动。不爱和人搭话，除非有人主动开口攀谈，但也都是简短的回答。篮球打的很好，已

经在短短数天内和他建立起奇特的默契。

但奇怪的是，姬路虽然平常在学校对同学的态度始终淡漠，可总是喜欢像影子般跟在他身后。每次问他从那里得知他的真言名

，也都是一贯的神秘，只说时机成熟了会告诉他。而他送的那个铃铛吊饰，也始终没响过。虽然没说出口，但死麒很明白其实

他已经习惯回过头就能看见姬路用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静静的看着他的感觉。然后等他注意到的时后，他也已经习惯直接喊姬路

的名字。

“狩！”一个假动作骗过眼前防守他的两名敌手，死麒喊了一声，头也没回的就把球往右后方直传。

“好！”灵巧的接连闪身甩掉挡在面前的几个人，姬路赶在另一名敌队队员摸到球前，将球牢牢的接了下来。带着球闪过几个

比自己高大的球员，眼角瞥见死麒刚巧切入篮下，立刻故意运球往边线走，然后一个旋身将球再次传回死麒手上。

刷！

俐落的进球声伴随着整场兴奋的尖叫声和裁判的哨声差点掀翻了东莞中学的体育馆屋顶，这次的校际比赛理所当然的由死麒就

读的青辅高中取得优胜。

“啊啊~~辛苦两位！”骆予庭兴奋的上前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旁的球队经理连忙递上冷毛巾和水壶。

“知道辛苦就乬再找我麻烦。”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死麒微喘着走到一旁长椅上坐下。

07.

“擦乾，会感冒。”姬路皱着眉将死麒随手搭在肩上的毛巾取下，抬手替他擦拭汗湿的头发。

“谢啦。”直率的笑了笑，他很自然的接受姬路的服务。

“欸，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是不是啊？”骆予庭好奇的看着两个人自然熟稔的互动方式，忍不住开口问。

“以前？”愣了一下，死麒抬头和站在身后的姬路互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大笑。”学长，我和狩是从他转学过来，我请假结

束后才认识的耶。那有认识多久？”

“疑？可是你们两个默契很好耶，怎么可能？”讶异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骆予庭实在不能相信刚刚在球场上默契极佳的两

人居然才认识三个礼拜。

“嘛，事实是如此。”起身咧嘴露出痞子般的笑容，他转身看向在身后收拾东西的姬路。”狩，等下去游泳如何？”

“嗯。”点点头，姬路维持着一贯淡漠的表情，仅仅只有眼神透出一丝不容察觉的情感。

“体力那么好？才打完比赛就想着游泳？”球队经理李仪芬上前由姬路手上接过脏毛巾和空水壶，有点讶异的看着两人纤瘦的

体型。”虽然早就知道死麒有着体形上看不出来，但足以媲美过动儿的体力，难不成姬路同学也是？”

“不，我只是单纯陪他去。”姬路拎起两人的书包，稍嫌不耐的瞥了眼李仪芬，然后就迳自转身离开。

“疑？喂！等等我！”被姬路突然显露出来的不悦吓了一跳，死麒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累死了。”好不容易回到租屋处，他二话不说直接拉开沙发床就往上躺。而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姬路则是将他的书包放好后，

默不吭声的坐在一旁紧盯着他。

“怎……怎么？”死麒被那诡异的视线看的浑身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

“你是故意让自己累的，对不对？”不满的皱起眉，姬路想起这阵子他很少静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反正我不用说你什么都知道，何必问我？”心事被直接点破的感觉让他感到被看透的不悦。

“那只是个梦，不是吗？”

“但我不想再梦到一次，感觉很差。”烦燥的翻了个身，他瞪着姬路放在桌上的那包乌漆嘛黑的东西。”……借问一下，那包

是啥鬼东西？毒药？”

“先生，那是从楼下新开的卤味摊买的卤味。”翻了翻白眼，姬路迳自坐在桌前打开袋子就吃了起来。”味道还可以，要吗？

”

“不了，没胃口。”闻着卤味的咸香气息，死麒却因为想起梦里女孩内脏仍在蠕动的画面而感到恶心。”我睡一下，要走前帮

我锁门。”

“嗯。”姬路瞥了眼死麒略显苍白的脸，将另一包卤味收进小冰箱里。”那你那份等你起来在吃，我先放冰箱。”

“知道了。”拉起棉被包住头，他很快的因为体力透支而进入梦乡。

这是……学校？

回过神，死麒发现自己再次站在青辅高中的校门旁。

刚刚不是在家……啊，是梦。

确定了自己处在梦境里，这个认知让他放松了心情。既然是在梦里，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不过……

抬眼看着笼罩在黑夜里的校园，还是忍不住由背脊泛起一阵恶寒。夜晚的校舍看起来格外阴森，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丝淡淡的

腥臭味。

等等，腥臭？

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印象中，那个方向是保健室。应该是错觉吧？大概是上次的梦让自己太过敏感了。自嘲

的笑了笑，他转身打算离开。但，再起的风带来的死亡气息让他停下了脚步。

东西腐烂的臭味里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息，随着一阵阵微风窜入鼻腔。死麒僵硬的回过身，虽然心底不断的祈求着快点离开

，但脚就像有着自己的意志般，一步步往保健室走去。

越靠近保健室，空气中那股让人做呕的气息就越加浓烈。停在保健室门前，他抬起颤抖的手搭上门把。

扭转门把，推开。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挣扎了许久。推开门后，那股恶臭更加剧烈，使得空气彷佛凝聚成块，沉重的让人无

法获得氧气。幽暗的室内只约略看的见地上有着水渍反射着诡谲的光泽，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

“呜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由他的口中溢出，划破夜的宁静。

明亮的保健室不再纯白，地上和四周的墙上洒满了艳丽的鲜红色液体。立在保健室墙上的那面等身镜旁，倒卧着半个女孩。只

有半个，从头到脚剩下右半边倒卧在镜子旁的地板上，女孩的左半边彷佛蒸发般凭空消失。身体的断面平整，脏器依然留在原

本的位置。

但，只剩一半。

凄厉的惨叫持续未歇，死麒无法自己的抱着头不断的嘶吼着，直到喉咙疼痛不已才停止。晕眩的感觉让他站不住脚的直往后退

，然后背靠着墙面无力的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死麒呆滞的目光依旧无法由女孩的尸体上移开，嘴里只剩下不断的低声呢喃。

铃……铃……

突然间，空气里响起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由慢至快，不断的响着。

铃铃铃……铃铃铃……

铃铛声引起他的注意，也同时将意识几近崩溃边缘的他拉了回来。

麒……醒醒……快醒醒……

谁……再呼唤我？

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姬路满脸担忧。

“……”尚未由清醒的他睁着被水雾朦胧的眸子，傻傻的与姬路对望。

“你做恶梦了。”硬是将死麒由床上拉了起来推进浴室里，他转身替魂不守舍的他准备干净的衣物。

“……谢谢。”冲洗掉一身的冷汗后，死麒接过干净的衣物换上，不忘低声道谢。

“谢什么？”

“铃铛。”走到书包旁将手机取出，他怔怔的看着无论怎么晃都不曾响过的铃铛吊饰。

“铃铛？”不明所以的凑上前看了眼他拿在手上的铃铛，姬路偏过头问。”铃铛怎么了吗？”

“刚刚……在梦里，我听到铃铛声。”死麒看着手上的铃铛，缓缓的将适才的梦境概略描述了一下。”如果我没听见铃铛声，

我想大概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别想太多，有我在。”垂下眼隐藏起眸中骤起的杀意，姬路抬手由后方环抱着他的肩。

“……几点了？”死麒背着光垂下头，让姬路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过九点，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今天……你能不能留下来？”不想再一个人面对无眠的夜，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祈求。

“……我会留下来，但你最少得吃点东西。”轻轻叹口气，姬路用着温柔的嗓音低声哄着。

“……我真的吃不下。”摇摇头再次拒绝，他转身回到沙发床上坐下。”还有……可以请你帮我把所有的镜子拿出去扔了吗？

”

“好。”姬路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鲜奶拿到微波炉里热过，然后塞进死麒微凉的手里。”我回来时希望看到这个瓶子是空的

。”

“……”死麒垂着头沉默着，但手却听话的握紧了瓶子。

确认死麒没有拒绝后，姬路才起身将室内所有的镜子拆卸下来。因为只有门边和浴室里有镜子，所以没花多少时间他就将镜子

全都搬到楼下的社区垃圾车里扔了。为了避免有所疏漏，他还很认真的将所有的地方都翻找过，确认没有遗漏半面镜子以后，

才回到死麒的对面坐下。

“……麒。”姬路看着他手里没动过的牛奶叹了口气，“你最少得喝掉这瓶牛奶，今天一整天你只在中午时吃了一个菠萝面包

。”

“唔……”犹豫了半晌，他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将已经冷掉的牛奶塞进肚子里。

“要不要再睡一下？”接过空瓶子，姬路看着脸色苍白的他担心的问。

“……呐，姬路。”没有直接回应姬路的问题，他缓缓的开口。一字一字，谨慎的像是每一句话都用尽了力气般。”为什么我

会梦到这些？”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扩散开来，姬路无语的看着他紧握着的双手。

“如果我告诉你国中以前的记忆对我而言只是零星的片段，会不会很好笑？”握紧的双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他仍执意开口

。”才五年前的事，我却只记得几个片段。每一个片段都没头没尾的，只记得自己由梦里惊醒，不记得梦了些什么、为什么惊

醒。连认识了那些人、去了那些地方也完全没印象。更甚者，对家人也只有被排斥压榨的几个片段。

08.

脑袋里也只有国中到现在短短五年的记忆，但这些记忆里有四分之三全都是梦里，单纯毁灭的画面。只有在过度劳累的情况下

睡着，我才不会做梦。所以我很努力，每天每天不断的挑战自己的体能极限。

可是不知道什么开始身体已经习惯这样的疲倦，不管如何增加体力支出却总是不够累。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却不知道……

”

“够了！”沉声低吼，他硬是打断死麒未尽的话语。

“……疑？”不解的抬起头和姬路的眸子对上，他突然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淡淡的绿色光泽。

“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天职，你也是。”起身倒了杯温水，姬路利用身体做掩护，在杯子里放了一颗镇定剂后

递了过去。”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什么意思？”一口气将水饮尽，依然不解的目光紧紧锁在姬路身上。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就像影子和光一样。”他将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坐回死麒身旁。”我和你之间就像是那样，任何一

方消失，另一个也无法独自承担一切责任。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抱持戒心。”

“……疑？”头好昏。晕眩感让死麒的视线逐渐无法聚焦，眼前的景物开始不断的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