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费力深究。

负责偷看信件的人对这些字条非常不满。特别是草原将军，他搞不懂都加拉人在这个时候怎么还能互诉衷肠。草原将军想让索

戈帮忙看看是否有暗语，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认为在别人的国土上应该充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不是唆使一个外族人

偷看别人的信件。

阿宝再次叼回路格的信是在两个月之后。“卓霖，看到西边的云雾吗？我会醉死在里面。”卓霖紧张了两个月的心这才松懈下

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和路格的联系。

卓霖看向西面的云雾之地，那是这一带比较湿润的地方，而那些看似云雾的雾，则有可能是烂水坑子散发的毒气。醉死在里面

？那可是危险重重的地带啊。

卓霖没有再写字条，他关切起草原将军与可布里首领的联络。可布里首领已经下达了取他性命的指令。他知道，草原将军已经

在路格周围布下了逮捕他的天罗地网。

这样，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地隐蔽自己。

又过了两个月。

快要进入可布里草原了。如果路格真的落入对方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卓霖开始着急起来，他必须快速救出路格。但是他面对

的是两千多精兵，而且他们还有路格为筹码。卓霖知道，只要索戈或者草原将军将匕首放在路格的脖子上，他就得乖乖投降。

“路格，我害怕将你丢失，怎么办。我应该将斐逸王后丢进狼笼子里，让你做我的王后。”

路格明白了卓霖的意思，他想要硬闯进来，救出自己。

卓霖，你不能等了吗？也对啊，就快进入可布里的地界了。草原将军和可布里首领的联系密切起来，这让我非常担心。看来我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在逃离这里之前不能让他们和可布里汇合啊。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卓霖，但是很危险，可能就会看不到你

了。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你跟在后面，他们只是在寻找一个下手的机会，他们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要你的性命

了。

卓霖，我不能让你受制于那些魔鬼。

卓霖收到路格的字条。

“不要！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落入费比国王的圈套，我宁愿不做王后。他们是一只只笨拙的黑熊，我一定会让他们陷进地狱！”

这一行字，包含了太多只有卓霖才能理解的东西。路格在阻止他的计划。并且告诉他，他将开始行动。黑熊，这是卓霖刻骨铭

心的遭遇，他还记得那次自己掉进雪窝的事情。陷进地狱，多么奇妙的用词。他是在指，他会让那一群人像那天的黑熊一样，

陷进……

这里没有雪啊，更没有雪窝。

卓霖心里一动，看向了西边云雾缭绕的地方。那里……是沼泽地啊。此时正是他们离那里最近的时候。路格生在雪山，虽然书

读得不多，但出于生存的本能，他对动物习性和地域特点非常敏感。路格是要把那一群人引向沼泽地吗？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但是路格根本没有给卓霖反对的机会，在一个暗黑的夜晚，整个营地都轰乱了。因为路格想要逃跑，他偷了一匹马一直朝西边

的灌木丛奔去。索戈带着自己的士兵追了上去。但是可布里草原的人熟悉那里的环境，他们聪明的没有去追，也没有阻止，他

们需要那些费比人去把路格抓回来。

营地里留下差不多三成的人，全部是可布里草原的蛮子。其余的七成都是费比国的，已经去追路格了。费比人居然远远多过可

布里人，看来打仗的时候，冲在前面的都是可布里人啊。路格大概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出此策略。

剩下三成的人，这可好办多了。卓霖知道，他必须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切断他们与可布里首领的联系，他和路格才有可能活着

回到都加拉。他趁着黑夜，潜进了那个不大不小的营地。他轻易结果了几个侍卫并杀掉了睡梦中的草原将军。其他的士兵被惊

醒，纷纷围了上来。卓霖脚边的，草原将军可怕的尸体让那些士兵胆怯。

卓霖握紧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又一轮厮杀。

天快亮了，卓霖还惦记着独自钻进陌生沼泽地的路格，惦记他残缺的脚趾。路格……他一晃神，手臂被士兵的剑划过，传来尖

锐的疼痛。

“你们这些混蛋——”卓霖杀红了眼，更加拼命地砍向最后几名士兵。终于，最后一个人倒在他的剑下。卓霖急剧地喘息着，

然后疯狂地冲向西边的灌木丛。

丛林里的地面拥有最充足的水分，踩上去都是软软的。随处都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沼泽，散发出难闻的气息。香蒲漂浮在沼泽

上面，张牙舞爪露出奇特的根部。不时传来蛇虫嘶嘶的声音。

“路格——”卓霖越走越深，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影。他心慌，恐惧，担忧“路格——”他顾不得一步步试探，完全是冒着

危险在那些天然陷阱旁奔跑“路格——回答我，路格——”那些巨大的沼泽地，可以瞬间吞没成百上千的人。路格啊，已经有

大半夜的时间了，我还能找到你吗？不要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求你了。

美丽的太仑额尔雪山，善良的雪山神子，树木里藏着的灵魂，，请你们救救路格吧。他曾那么虔诚地向你们祈祷，请你们救救

他吧。

卓霖的心急剧地跳动着，他害怕放过任何路格可能躲藏的地方。他也害怕路格就‘藏’在他走过的任何一个沼泽里面……每当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就会浑身发抖。

路格，以前是我的错，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快点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吧。冰冷的灌木丛依然簇在那

里，只要卓霖一静下来，他就会发现这里是安静的，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只有蛇虫嘶嘶作响。

越往深处走去，光线越暗。有的地方已经不能通过了，卓霖只好另找方向寻找。那些地方不像有人走过，但卓霖不愿意放弃，

他知道，一旦他退出这个沼泽地，他将永远失去路格。他会崩溃的，他会杀光所有人。

前面传来曦曦梭梭的声音，卓霖一惊，赶紧跑过去看。转过一个灌木丛，路格，一定要是你，一定要是你……

“汪、汪、汪。”是阿宝的声音。卓霖屏住了呼吸“汪、汪。”果真是阿宝的声音。阿宝总是会找到路格，他一定和路格在一

起！卓霖疯了一样扒开灌木丛。

“卓霖……救我……”

卓霖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真的是路格！真的是路格！路格被困在一个大沼泽中间，他大概想利用树枝编成的小筏子穿过这

个沼泽，但是到了中间的时候，筏子散架了。他只能抱住树枝一动不动，下半身已经陷进了泥潭里，好在有树枝借力，他没怎

么往下沉。阿宝在岸上焦急地转来转去，汪汪直叫。

“等我，等我。”卓霖手忙脚乱地找到灌木树和一些容易漂浮的植物。然后撕下衣服扎成两个宽大牢固的筏子，这都是那一次

从路格那里学到的，他没想到竟会用上。他站在一个筏子上把另一个向前挪动，然后站到另一个上面，就这样不断交替着来到

路格身边。

这似乎重现了某一幕景象，

“你这样子真可笑。”路格的眼中噙满了泪花。“丑死了。”

“比你好。”卓霖解下腰上的绳子。还好他进来之前顺手从马车上解了一条，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你当时救我的时候傻呼

呼的把两个筏子都绑在脚上。大张着腿摇摇摆摆的样子像只大肥鹅。你当时穿很多，圆圆的。”卓霖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掩饰

着低下头，把绳子紧紧绑在路格的腰间和手膀上。

然后他拉着绳子的另一头照着原来的方式回到岸上。他将一个筏子扔给路格“抱住，别让你的头陷进泥坑里了。我要拉你起来

了。”

“恩……”路格点点头，抱住了筏子。

泥潭里拉人可不比在水里。纵使卓霖身强力壮还有一身好功夫，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路格拖出来。卓霖往后面拼命拉的

时候，路格就趴在筏子上，花着小脸流着眼泪咯咯笑。直到路格爬上岸，然后卓霖瘫倒在地上。累是很累，但是感觉很幸福。

看着被污泥裹了一层的路格，卓霖哑然失笑。“别扔筏子，我们回去的时候危险的地方多着呢。”卓霖拿过筏子和绳子。一把

牵了路格的手“走，出去了。”

他的手全是泥，但是这样很好……

“他们都掉进去了。”路格把自己更紧地靠到卓霖身上“我和卓霖是一样的人。”

这样的话很可笑吧，但是路格就是这样想的。他没有等到卓霖的回答，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有。他只是

沉默地紧握自己的手大步往前走着。路格快要被他拖得踉跄了，不禁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卓霖突然停下来，一把板过路格的身体，然后把全是泥浆的他狠狠扣进怀里“你没死，路格……”他像现在才敢确认一般

“你没死，路格。”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过多的语言。

“汪、汪……”跑在前面的阿宝不耐烦地催促他们，它可不愿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卓霖和路格终于松开对方，跟着阿宝继续

往外面走。阿宝来的时候会在途中撒尿留下记号，所以他们出去的时候就容易多了。跟着阿宝，安全又迅速。

可布里边界的沼泽地回归了平静。陷在泥潭的植物无法呼吸，释放出更多难闻的味道，掩盖了最后一丝人类的气息。很久很久

以后，如果太仑额尔雪山和可布里边界的沼泽地还有最后一点关系，可能就是多年前雪窝和沼泽在同一对恋人身上留下了同样

的故事……

第十九章：右脚心疼了

“可布里的马壮？唉哟哟，咱们霖王是踩着那些马的尸体打过去的。你们没看见那些长着石头块儿肉的男人，哟呵呵，逃跑的

时候比猴子还快。”这些消息都是阿德告诉图亚的，足以让周围那群小丫头惊得张大嘴巴了。

丫头们都好奇地围了上来。自从路格回到王宫，闲下来的丫头们都喜欢聚到霖王殿来唠嗑。因为这里的主子没有架子，不管怎

样放肆地大笑都不会招来骂声。

“唉哟哟，知道吗？霖王的马是神马啊。就算是可布里草原养出来的高头大马也吓得趴下了。”

门外丫头们的说笑声一阵阵传进路格的房间里。路格多希望自己可以和她们一起高兴啊，但是那会让他良心不安的。他一次次

想起爷爷跟他说的话，马是有灵性的动物，爷爷年轻的时候冻倒在雪地里，是马找来奶奶救回了爷爷。于是爷爷格外爱惜马，

多次教导他防范寄生蝇。

可是这些有意义吗？他也曾爱怜过那些忠诚的大家伙，谁知道一旦关系到卓霖的安危，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爷爷说，人更是有灵性的，雪山上能依靠的人不多，他们彼此非常珍惜。但是他现在才知道，这里和雪山不一样，这里的人可

以用金钱权利和另外的东西让很多人围绕在自己身边，所以有些人根本不懂得珍惜。爷爷会认为这是借口吧，对呀，杀人终究

是不对的。他会每天向神子赎罪，但是他绝不后悔。

自私，罪恶，残酷。这些字眼被路格一一烙在了自己身上，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有一个原因，他和卓霖成为一样的

人了！他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卓霖成为一样的人了。

“唉哟哟，不得了了。霖王过来了啊。”图亚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大呼小叫。

“真的？”路格高兴地站起身张望“真的过来了？”怪不得外面的笑闹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呢。是真的回来了吧。但是路格还无

暇去想霖王来的目的。他匆忙整理自己衣衫，检查茶壶里是否有热茶。

两人在房间瞎忙一阵，却没见霖王进来。图亚按捺不住，跑了出去。片刻，她跑回来，一脸丧气。“路少爷，您别等了。霖王

去书房呢。只是找点资料。”

“这样啊。”路格紧张交握的手垂下来“都没说要到寝宫来看看么？”卓霖真是，怎么就这么计较细节问题。

“没有。”图亚喝了口茶“我说，少爷您还是主动去认错吧，做王后又不会死。”那天那个缇缇王后不知怎么突然想开了，主

动让出王后的位置并离开了王宫，听阿宝说，他是觉得做王后很无聊，加上罗泊的劝说就干脆离开了。

王后我不做了。缇缇走的时候还这样跟路格说。我劝你也别做，那头饰太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还有，就算你做了王后，

霖王也是喜欢我的！说完便挎着一大包金砖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路格失笑。但是他拿这个少年没有一点办法。

也可能是缇缇的话起了作用，路格坚决不做王后。

“不。”路格的头摇得像波浪鼓。“我要做王，他做王后。”

“唉哟哟，这怎么可能啊。霖王怎么可能做王后。”开玩笑，当时听到路格的建议，霖王的脸都吓绿了。

“哼……”路格满脸不满“凭什么我就要做王后。”

图亚看着他，唉哟哟，这真的是忧郁的路少爷吗？真是让人无法相信啊。居然可以这样无理取闹。如果被霖王看见路少爷现在

的样子会怎样呢？霖王是一个无情残酷的人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这样的小家伙来践踏。图亚几乎就要得意忘形地大笑了。

和图亚的这一段对话持续了一会儿，路格忘不了进了书房的卓霖。他当真是不来找自己了？这样怄气的霖王是该好好取笑一下

呢……还是哄哄他好呢？

路格拍拍手，朝宫殿里的书房而去。

卓霖正在看一本书，他现在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国事上。不是对疆土的无止尽扩张，而是想办法让他的臣民过的更好些。要说，

这大部分归功于路格。因为路格，卓霖开始憧憬一种生活。

即便身为帝王，他也有需要追求的幸福。这种幸福就是，路格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们共同接受万民敬仰。路格可以以他为傲，

可以依靠他，崇拜他，在他失意的时候安慰他，听他诉说，或者给他提出一些建议。

这就是他需要的幸福，他正在为此而努力。想象中的前景让卓霖充满了干劲。

“是想在北部这一块开设渠道吗？”路格悄悄走到卓霖背后“那用来做什么啊？”

卓霖看见路格进来，搂过他道“这方面你就不行了吧，开设渠道之后就不怕农田缺水了。”

这倒是啊，在这方面路格简直可以算是个白痴，他只对动物特性和地域分布比较感兴趣。好了，回到正题吧，他可不是来找卓

霖谈论国家大事的。当然……如果谁当王谁当王后是国家大事的话……

“你当真不肯让步？”说实话，他并不是非得当王，但是怎么也不该就这样便宜了卓霖啊。路格坐到卓霖的腿上，好久没这样

亲近了，竟感觉幸福得不得了。“我不愿意当王后怎么办？”

卓霖托腮而思“我想过了，如果不想当王后也没关系，反正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没有王后，这上上下下的人敢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