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琦回来了。”小姨站起身。

“姨，我爸怎么样了？”吴琦努力克制心中的恐惧。

“你爸爸推进去有个把小时了，医生还在抢救。”

吴琦哆嗦着嘴角，叶成啸扶着他的肩膀。

“妈。”吴琦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母亲身边。

“小琦啊，你说你爸爸要是有什么万一……”

“不会的，爸他会没事的。”吴琦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但看到老妈憔悴的面容，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如果自己跟着哭还怎么安慰母亲呢？

“干妈您放心，干爹他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叶成啸抱了抱吴妈妈跟着劝导。

吴妈妈抬起头，“阿啸也来了啊。”

“妈，”看着母亲空洞迷茫的眼神，有些鬓白的头发，吴琦眼圈又红了。调整了下情绪，搂过她的肩膀，“别再担心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我不回去，我要看着你爸出来。”吴妈妈写满倦容的脸上此刻透着固执。吴琦知道老妈的性格，也不再劝她。一大家子人静静地守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开了，吴琦立刻站起身，紧张的迎上去。

“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病人脑部出血量比较大，预估达到40%。”

吴琦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不过我们及时进行了开颅手术，过了48小时观察期一切正常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呼！吴琦长出一口气，这医生真是的，断句断的莫名其妙差点把他吓死。

“谢谢你，医生。”小姨感激地冲医生笑笑。

“职责而已，不过中风都有后遗症，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的意思是……”吴琦心里一紧。

“病人出血点在左脑，清醒过来语言行动会受影响，也就是俗称的偏瘫。”

吴琦腿一软，要不是叶成啸扶住他险些倒地。

“你们家属也别太悲观，后期康复治疗做得好的话也可以恢复得很好。”看到吴琦的反应，医生也觉得对这个孩子来说现实过于残酷，措辞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完了啊完了。小琦，你爸爸半身不遂，以后可怎么办啊。”吴妈妈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

“没关系，我来照顾爸。”吴琦强忍泪水。

“干妈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会好的。”

吴琦揉揉眉心，深吸口气，“妈，小姨，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阿啸在，不会有事的。”

“唉，”小姨长叹一声，“姐，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姐夫能抢救过来应该没多大事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先陪你去买些吃的。小琦也是男子汉了，在这守着姐夫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一个孩子……”

“姐，你要垮了小琦怎么办？相信他吧，没问题的。”

吴妈妈不放心的看着吴琦，吴琦勉强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吴妈妈站起身，和小姨一起离开。

“好的，你们路上小心！”

吴妈妈她们慢慢走远，叶成啸走到他的面前，轻唤一声，“小琦……”

吴琦突然将手伸到他的胳膊下面，抱住了他宽厚温暖的身体，并把脸也紧紧地贴到了他的胸前，眼泪决堤似的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叶成啸一愣，什么也不说，抬起手搂紧了怀里颤抖着的柔软而略有些单薄的人。

也许真是好人有好报，吴爸爸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虽然暂时不能说话，但还认得所有人，这让吴琦雀跃不已。

接下来几天，两个孩子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吴爸爸。虽然还无法动弹，但看到两个孩子，吴爸爸脸上藏不住的笑意。病房其他人也羡慕吴家有两个孝顺的儿子，吴妈妈难过之余也有了些许慰藉。

半个月后，虽然不能走动，但吴爸爸已经可以下床站立，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都能做出来。外婆赶到医院时老泪纵横，责问女儿怎么不早点告诉她。吴妈妈苦笑着安慰她说不告诉她是怕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期间吴琦和叶成啸回了趟学校请求延长假期，魏萍知道吴琦家的情况，立马又给他准了10天假，还关切地询问吴琦爸爸的情况。吴琦感激地说好多了，谢谢魏老师关心。人心总是肉做的，魏萍对两个孩子的事早就默许了，加上吴爸爸的事，眼看着两个孩子更加团结紧密，也更加成熟懂事，魏萍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就这样，两个孩子又在病房待了一个礼拜，吴妈妈担心他们课程落下太多，硬是把他俩撵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大伙儿也关切的询问情况，吴琦耐心地一一回答。

“叔叔没事就好，那天你哭成那样把我吓坏了。”黄兵啃着苹果坐在吴琦旁边。

“那种情况下我也乱了，又一次在你面前丢脸了。”吴琦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小琦啊，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我们宿舍的某人春光无限，恋爱谈的可欢了。”周龙坏笑的凑过来。

“是么？”吴琦看了眼黄兵，那家伙脸都快红到脖子了。

“小龙龙～”黄兵发出嗲嗲地让人骨头都要酥掉的声音。

众人中毒一般干呕不止。

“呕……妈呀，我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周龙摸了摸肚子。

“你还有什么想对我们家小琦琦说的啊？”

现在换吴琦掉鸡皮疙瘩了。

“小琦，”周龙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地架势，“Miss Huang已经和某外国帅哥恩恩爱爱好几次了，你看他现在面色红润黑里透白的样子，哇哈哈……”

“你这条死蛇给爷爷站住！”黄兵爪牙舞爪地朝周龙扑过去。

吴琦看着他们打闹，郁卒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些。翻看着手机里叶成啸笑得阳光明媚的照片，仔细想想，两个人好像很久都没做H的事情了，禁欲了这么久，要说不想……是假的。

吴琦狠狠敲敲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猥琐事，可是……唉，谁让自己年轻呢，精力旺盛呢，欲望啊欲望。

千万不要打电话给他，不可以，绝对不！脑子里拼命抵触，可身体却先一步背叛。

“小琦，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传来。

阿咧？电话什么时候拨过去的？要死了，这……怎么说的出口啊！

“小琦你在么？”

“呃，我在。”

“你还好吧？我刚到家洗过澡，准备回学校。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啦。”

“噢。那我先挂了，回头学校见。”

“那个，等一下。”

“嗯？”

哦买噶！这破嘴，我要撕烂你！

“就是，那个……”

“哪个？”

“这么多天我们都没那个了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完了，我他妈怎么贱的像鸭子一样，靠！

电话那边的人略一停顿，随即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乖，等我20分钟，回学校就去找你。”

第三十一章

“多吃点，”叶成啸夹起一块大排骨放进吴琦碗里，又从旁边的盘子里夹起一块大鸡腿，“使劲吃啊。”

“行了，当我是猪啊。”吴琦看着饭盘里花花绿绿堆积如山的饭菜哭笑不得。

“你本来就是猪！前天晚上那么关键的阶段，你你你居然给我睡着！”一想到前晚刚进入这小不点儿的身体，他就打起了呼噜，叶成啸是嘴角抽搐满头黑线。

“去死，白痴，”吴琦尴尬地翻翻白眼，“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知道会困的睡着。”

“所以多吃点，下次再敢睡着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捅醒。”叶成啸龇牙咧嘴。

“滚！”吴琦拿起筷子丢过去，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小琦，是我。”

“妈，什么事？”一听是老妈的声音，吴琦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小琦啊，这两天降温了，妈明天给你送几件衣服过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了，再说你还要照顾爸啊。”还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吴琦长吁口气。

“没事儿，我拜托你小姨帮忙照顾了。”

“可是……”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到学校给你打电话。”吴妈妈不给儿子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干妈打来的？”

“是啊，妈说她明天要来学校带几件厚衣服给我。”

“那好啊，明天我请干妈吃饭。”叶成啸兴奋地说。

“你这个吃货。”吴琦白他一眼。

“到时候把我老爸也叫上。”

“别，你老爹可是一校之长，请她来我妈还以为我在学校出了什么岔子呢，别把她吓着。”吴琦摆摆手。

“你懂什么，这叫见家长。”叶成啸笑得阴恻恻的。

吴琦打了个冷颤，瞪了他一眼，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许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告诉你，敢耍什么花招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

第二天临近中午，吴妈妈来到了M大。

“阿姨，您请坐。”黄兵彬彬有礼地抽出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凳子。

“谢谢。”吴妈妈笑着坐下，吴琦倒了杯水递过去。

“爸怎么样了？”

“还不错，这两天恢复的还行。”

“那就好。”

“小琦，你们这宿舍怎么这么脏？唉，你说你们这么大孩子了，住在这样脏乱的环境里不觉得难受嘛，扫帚在哪里，给我。”吴妈妈打量着猪窝一样脏乱不堪的宿舍直皱眉。

“呃，大伙儿最近都挺忙的，卫生啥的就没顾上。”吴琦挠挠头发。

“唉。”吴妈妈叹口气，自家孩子她比谁都了解，在家就懒得和一坨米田共似的，更别说在外面了。

“阿姨我来吧，您歇会。”黄兵也觉得不好意思，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吴琦过去帮忙。

十分钟过去。

“算了，你们两个休息，换我来。”吴妈妈额头三道黑线。

地上垃圾没减少多少，灰尘倒是满天飞，乌烟瘴气呛得人直咳嗽。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家务活都不会做。

“对不起。”吴琦和黄兵阴郁地躲在角落画圈圈。

不大一会吴妈妈就把一切收拾妥当。吴琦笑嘻嘻地和老妈撒着娇，叶成啸正好发来短信，他和老爹在校门口的小虎饭店的包厢等着他们。吴琦拉上老妈，开心地朝饭店走去。

“小琦，这。”叶成啸站在包厢门口冲吴琦挥手。

“干妈，您坐这。”叶成啸拉过椅子。

“旁边的位置该不会是……”吴琦怀疑地看他。

“嘻嘻……”

吴琦顿悟，一把扯过狼耳朵，叶成啸痛得哇哇直叫。

“小琦你们来了啊。”打闹间，叶校长拿了瓶酒推开包厢门。

“叔叔好。”

“别客气，坐。”

“爸，这是吴琦的妈妈，也是我干妈。”

“你好。”叶校长伸出右手。

吴妈妈正专心看着菜谱，见有人打招呼，连忙起身微笑的伸出手，“你……”

‘好’字还没说出口，吴妈妈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文超？”

“晓……晓霞？”叶校长一脸不可思议。

两位家长错愕的看着对方，吴琦和叶成啸也是面面相觑。

“爸，你和干妈认识？”

“妈，你们……”

双方一阵沉默，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呃，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叶爸爸率先打破沉默，干笑两声。

“是，是啊，呵呵，老朋友，老朋友。”吴妈妈也结结巴巴地附和。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快要降至冰点。

“那个……我们还要不要吃饭？”吴琦打着哆嗦小心询问。

“当然，呵呵，服务员。”叶校长回过神，连忙招呼服务员上菜。

一顿饭吃得相当郁闷，四个人各自埋头苦干。叶成啸满腹疑问，想要和吴琦讨论几句，一看到两位长辈阴晴不定的神色只好乖乖闭上嘴。吴琦在一旁也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妈，你和叶叔叔怎么认识的？”回宿舍的路上，吴琦鼓足勇气向老妈打探虚实。

“唉，”吴妈妈长叹口气，还是什么也不说。

吴琦只好撇撇嘴作罢。

“我和文超20年前就认识。”

咣当一声，下巴掉到地上。

“还没认识你爸之前，文超是我的……初恋情人。”吴妈妈声音低沉的说。

“噢。”吴琦应了一声。阿咧，老妈刚才说的是……什么？情，情人？！一声炸雷响彻天空，好不容易接回去的下巴再次华丽丽地脱落。

“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吴妈妈耸耸肩，自嘲地笑笑，“难怪第一眼看到小叶就觉得很眼熟，原来是文超的孩子，我居然认他做了干儿子。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我以为永远不会再遇到文超了呢。

“

另一边……

“这么说，干妈是你的初恋情人？！”叶成啸嘴巴张成“O”型。

“那是没遇上你妈之前的事了。”

“老爸，我好崇拜你！”叶成啸两眼变星型。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叶老爹嫌恶地推开粘上来的儿子。

“说嘛，说嘛，你和干妈那些风花雪月激情燃烧的岁月。”

“臭小子，措辞不当，罚你明天扫学校厕所。”

“……”

原来当年吴家搬到市里，叶家正巧和他们是邻居。年轻时候的叶老爹高大帅气，才华横溢，还是大学生，想想，那年头大学生多让人羡慕啊！加上吴妈妈闭月羞花貌若天仙，俊男靓女时不时地眉目传情，一来二去就双双坠入爱河。可惜，叶家是仕途之家，吴家只是寻常小老百姓，门不当户不对，双方父母自然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这对苦命鸳鸯抵抗挣扎一番最终被生生棒杀。后来叶大老爷升官调到了M市，叶家也迁徙到了M市，从此定居下来，吴妈妈和叶老爹也就此断了联系，双方随后也各自有了家庭。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啊，老妈，你好伟大。”吴琦听了很是感动。

“开玩笑，老妈我当年可是XX街一枝花哎。”吴妈妈很是自豪。

“是啦是啦，我有个美女妈妈，”吴琦笑嘻嘻地抱着老妈，“假如当年你跟了叶叔叔不知道会怎么样呢？”